咦!怎麼停了?
熱熱鬧鬧的笙鼓聲忽地沒了好不習慣,感覺好冷清。
雙喜隨着轎子一路到梁縣,路上覺得眼皮重得很,搖搖晃晃的喜轎像她用龍筋編成的吊牀,輕輕晃動着,令她不自覺的昏昏欲睡,在她最喜歡的喜樂聲中安憩。
但是,誰讓它停了?太安靜,有幾分暴雨將至的陰霾沉重,渾身不太舒暢。
「醒來。」
嗯!是誰的聲音好吵,像刀鋒出鞘時的鋭音,冰冷中帶着一絲絲微妙的血腥,含威含怒,狠狠敲進她的耳朵。
不過這關她什麼事,她是天上眾神最疼愛的小喜仙,連王母娘娘都氣笑她的無法無天,雖有責罵卻從未受罰,神緣好得天妒人怨,誰捨得兇她。
所以,管他是誰,睡覺最重要,從仙居下到凡塵,以人間的算法已過了三日夜了,她先是閃天雷,繼而是看熱鬧,這邊走走,那邊瞧瞧,神仙也會累好不好,先讓她睡場飽覺又如何。
只是,凡間的牀太硬了,磕得她骨頭生疼,早知道就向太上老君撒撒嬌,要個能變大變小的雲枕好收在乾坤袋裏,走到哪裏帶到哪裏,多好呀!
覺得面頰有物搔癢的雙喜以葱白纖指撓撓桃花般水嫩的粉腮,不耐煩地揮開疑似異物的黑影,照樣睡得香甜,恬然睡顏恍若純淨嬰兒,純真無邪。
「我命令你醒來,不要讓我説第三遍。」
厚!這個人到底是誰呀!比一百隻喜鵲還吵,讓神仙打個盹會刨下他一塊肉嗎?一直在耳邊吵……
……鵲兒?她好像忘了牠。
欲醒未醒的雙喜揉揉惺忪睡眼,神色慵懶地打了個哈欠,她習慣在起牀前伸伸懶腰,然後再賴一下牀,等鵲兒或是怒氣衝衝的師尊來逮小仙。
唔!再睡一會兒,她翻個身……哇!怎麼會往下掉?身子騰空,她幾時睡在雲層裏……
等等,這是什麼?硬邦邦的……石頭
怪了,摔在石上怎麼不會痛,難道她的仙術不知不覺又提升了一等,足以把阿壽和祿哥兒打趴了……不,是贏了較量,四小仙感情最好了,怎會窩裏反,自家人打自家人呢!她最最和氣了,和仙友們處得和樂融融。
「你還要賴到什麼時候?睜眼。」低沉的嗓音充滿肅殺的迫力,冷而無情。
睜眼?哪個膽大包天的傢伙敢對她喜仙不敬,不想喜事臨門了是吧!「你好吵,吵得本小仙很不開心……」
啊!她、她看到什麼?這……應該是一張人臉,怎麼靠得這般近,近在眼前
忽地冷汗直冒,察覺到不對勁的雙喜僵着討喜面容,乾笑地盯着和她四目相對的男人,一抹顫慄和不安由尾椎骨往上竄,直透腦門。
他是誰?
還有,她為什麼會那麼湊巧地掉到他張開的雙臂裏?他瞪着她的眼神好像她不該出現一般。
向來機敏的雙喜難得反應遲頓,她太詫異了,驚愕地直眨星眸,後知後覺地發現一件對她而言相當嚴重的事,而且她還笨得説出口。
「你看得見我」她是神仙耶!沒顯露真身,凡間男女哪有可能瞧見她。
「眼睛沒瞎的人都能看見。」鐵劍秋一句譏誚脱口而出,但無殺氣。
雙喜不自覺的點點頭,但回神後又覺不對,忙用心音問:「鵲兒何在?」
一隻色彩非常鮮豔的喜鵲拍翅飛來,停在她肩上,短喙輕輕地蹭了蹭粉色嫩頰,十分親暱。
「你露餡了!喜仙。」
「你這隻死鳥,平常餵你太多仙果了,養出個笨腦袋,不會叫醒我嗎?」
喜鵲略帶委屈的啄啄鳥爪,「叫不醒呀!你一巴掌拍向我鳥首,把我打得七葷八素,哪敢再吵你。」
「審時度勢你不懂呀!果然是蠢鳥一隻,當初就不該把你偷藏在袖子裏帶下凡,我聰明仙做了一回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