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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龍鳳軒”的夥計小鬍鬚,今日照往常的時間啓開大門,猶帶惺忪的小瞇瞇眼一看到外頭情形,那雙從早至晚不大睜開的瞇瞇眼陡地睜大,帶着永遠刮不乾脆的鬍鬚的大嘴,這時更像癩蛤蟆張大嘴打哈欠,可以塞個駝鳥蛋。

    依據“龍鳳軒”開業至今的規例,上午只賣茶。

    今天是什麼日子?

    外面擠滿了人,不是那些穿綢着緞的王孫貴人,而是平常須早起工作的老百姓小商人,原先吱吱喳喳二三人一堆討論不休,聽見開門聲,一個個轉移目標,頻頻往飯莊裏頭櫃台打量,陳掌櫃當然還未坐鎮,他們卻捨不得將頭轉移。

    小鬍鬚在這裏工作好幾年,頭次見到這種情形,自語:“莫非這些人昨晚全撿到黃金,到這兒消受來着?”

    儘管他做如此想,那些人依舊一個也沒進門來,人人都伸長了脖子往裏瞧,好像在等待某位名人或美女出現。

    客人不進門,小鬍鬚也懶得招呼,又做着幾年來重複在做的事情,心裏卻一直嘀咕着:“瞧這光景,他們顯然將目標盯在櫃枱,想搶劫?算了,誰人不知‘金龍社’經營的事業由不得人搗蛋?這些人要他們做小偷有點可能,當強盜則貓尾提豆腐,提也不能提,耶,莫非掌櫃的昨晚殺了人?”

    小鬍鬚愈想愈有這個可能,心裏直發毛,待其它同伴出來,立刻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他們,想拉幾個人壯膽。

    就在他們費猜疑之際,掌櫃陳得運慢步到櫃枱坐鎮,外頭人眾立時大聲討論着,傳來“不像呀”“差不多”等字眼。

    陳掌櫃抽口大水煙,指着小鬍鬚,用煙桿比向外頭道:“你去問問那些人有什麼事?

    大清早就吵吵鬧鬧,真是!”

    小鬍鬚拿人錢財,不敢説不,立在門口,大聲道:“各位鄉親請靜靜,請靜靜——”

    大嘴巴通常有副大嗓門,羣眾果然靜下來。

    眼睛依舊半開不張,小鬍鬚的喉嚨卻開的很大:“各位鄉親一大早就聚在門口,能否請個人出來説明一下,是不是‘龍鳳軒’負責採買的人沒有付你們銀子?”

    眾人紛紛搖手説不是,其實“龍鳳軒”做大筆生意,跟小商店買貨不划算,小鬍鬚如此説法只是客套,這也是“龍鳳軒”訓練弟兄做生意的第一門課程——和氣生財。

    對街不遠一間雜貨店的吳老闆跟小鬍鬚較熟,站出來道:“小鬍鬚,請問你們掌櫃的是不是叫陳得祿?”

    “不是。”這事小鬍鬚答得很快,更正道:“我們陳掌櫃的運氣一向很好,所以叫陳得運。”

    陳掌櫃聽到吳老闆説的話,急急走上前來,道:“你剛才説陳得祿怎麼了?”

    “請問他是……”

    “他是我同胞弟弟。”

    “哦,原來如此!”吳老闆不顧眾人驚呼,道:“事情是這樣的,陳掌櫃,如今街上告示牌及大牆,貼了好多張圖畫,上面畫着一位跟你很像的胖胖中年人,還有一位很英俊的少年書生,上頭寫着‘陳得祿:不交出白亞聖,小心少爺取你的狗命,金多寶啓’。”

    陳掌櫃的呆了一呆,才慌慌張張的又道:“你們誰有看見貼告示的人?”

    “我!”吳老闆笑呵呵的又道:“今天五更一過我就開了店門,讓我兒子早點上路回鄉下看他祖父母,正想再關門睡一覺,就看見三個人穿著青色僕人衣服抱着一包東西,看到告示牌或大牆就貼一張紙,我好奇之下走近前看,才知道是這麼回事。”

    “青色僕人衣服?”陳掌櫃一想沒有結果,又問:“吳老闆能不能看出他們三人是那家大户的僕人?”

    吳老闆低頭回想一下這附近的大富人,搖頭道:“很抱歉,沒辦法,較有名望的富户家僕人的衣服都有特殊記號,遠遠一看就能認出,那三人穿的就很普通。”

    很普通的意思就是普通有請傭人的小富家,僕人所穿的大都是瓜皮小帽青布褲,根本無法確認是那一家,除非素識。

    “多謝勞神,我先告辭了。”

    陳掌櫃拱手作揖一番,慌慌張張急向後院跑去,被一名弟兄攔住,只好請他回報陳東昇,不一會,陳東昇在西廳接見他,開口第一句話就是:“你是為得祿的事情來着?”

    陳掌櫃啞了口,好一會兒才道:“東昇,你已經知道了?”

    在人前他們有上下之分,人後就不忘這些,陳東昇道:“你們是我遠房堂兄,我自然須照應你們,告訴得祿,這些天不要露面,我會解決,捉出金多寶這個人。”

    掌櫃陳得運放心的籲口大氣,忽又嘆道:“得祿為什麼要與金多寶作對,捉住白亞聖做什麼?”

    “不,得祿沒有理由這樣做。”

    陳東昇瀟灑的廳裏踱個方步,拿起從街上撕下來的告示,又從另一個抽櫃取出一張奇怪的丹青,比較半晌,自語道:“筆跡不同,畫法也有異,否則我真以為又是小鬼的傑作,去年小鬼亂貼告示轟動全城及整個江湖,沒想到如今又出了位金多寶也使出這招,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陳得運只關心兄弟的安危,好奇的瞄了告示一眼,道:“東昇,得祿既然沒有擄走白亞聖,金多寶的目的是什麼?得祿何時跟他們有過節,要不要派人叫得祿問問看?”

    “這事可能是個誤會。”陳東昇皺眉道:“也有可能是另一幫敵人故弄玄虛,故意尋這個藉口找我們麻煩,若是如此,危險的不僅是得祿,咱們和‘屠龍幫’的弟兄都是他們的目標,這些天可須防着點。”

    “是”陳掌櫃對這位遠房堂弟的心計很心服,道:“得祿沒事我就放心,必須回櫃枱坐鎮啦!”

    陳東昇有趣的看了對方一眼,道:“你好象很怕那小鬼?”

    陳得運一想到寶寶,臉就像苦瓜,大吐苦水道:“明明會害死人的話,從他嘴裏吐出來,不知情的人以為他在替我説話哩。”

    陳東昇明白他説的全是實情,拍拍他肩膀,笑道:“不要放在心上,你的老闆是我,他的話我不會當真。”

    “那就好,我走啦!”

    掌櫃陳得運離了西廳,三步並二步的疾往前廳,心裏一直在禱告,希望平常不太愛睡覺的小祖宗今天懶一懶。

    等他衝進前廳,往櫃枱一看,他幾乎想大哭一場。

    通常放着帳簿及大算盤的櫃枱,被整理的很乾淨,上頭擺了四五碟令人垂涎的小菜及一小半鍋稀飯,由於櫃枱太高,為了配合小孩的高度,有一張特別高的藤椅替換陳掌櫃平時坐的椅子,秦寶寶小少爺就高居上頭,左手捧着一碗冒着熱氣的珍珠米稀飯,看光景已經吃了好一會兒了。

    “早啊!”秦寶寶看到陳掌櫃很親切的問安,頑皮道:“睡的好麼?沒關係,若是愛睏我幫你顧,再去睡會兒。”

    陳掌櫃狠狠瞪了夥計們一眼,秦寶寶看在眼裏笑道:“你是不是怪他們沒有告訴我,你早醒來之事?其實他們説了,也告訴我剛才發生的事,我相信他們不會説謊,只是,我不知你何時才想回來,所以幫你坐鎮,你若想罵人出氣,找我吧,不干他們的事。”

    “不敢,小的不敢。”

    陳掌櫃嘴裏説的恭敬,心裏卻惡狠狠的咒罵道:“你這天殺的小鬼大模大樣坐在我的寶位上,那有一點肯讓人罵的樣子,少説些害死人不賠命的缺德話,我就會感謝上天大叫他媽的阿彌陀佛了。”

    秦寶寶將碗一放,跳下椅子,哼了哼,道:“寶座還你吧,別的讓你心裏咒罵我不是好東西。”

    陳掌櫃嚇一大跳,正待辯解,秦寶寶已走到門口,小鬍鬚慌忙追了去,叫道:“小少爺,你半碗都沒吃完呢!”

    秦寶寶回頭戚苦一笑,小聲卻足以讓別人聽到的道:“陳掌櫃不喜歡我坐他的寶座,我還是到外頭吃好了。”

    説完頭也不回的跑出去,獨留他們在心裏咒罵陳掌櫃。

    陳掌櫃是他們上層,不必在心裏偷罵,扯開喉嚨叫道:“你們這些白痴不會把他拉住麼?小少爺若在外頭刮破一塊皮,總壇不派人來剝你們的們皮才怪,小鬍鬚,還不快跟上去,陳大成,快吩咐其它商店弟兄暗中保護小少爺,千萬則讓他出一點意外,他可是魁首的心肝寶貝,烏哥兒和小棒頭這兩個免崽子死到那裏去了,需要時就不見人影。”

    一串挾七挾八的吩咐命令,使“龍鳳軒”的夥計和後頭弟兄手忙腳亂,只為一個小傢伙,在座客人甚覺有趣。

    秦寶寶可沒想過自己跑出來透透風,會給別人帶來這麼多麻煩,只想氣氣陳掌櫃罷了。

    早晨空氣清新,秦寶寶來個深呼吸,他覺得今天精神很好,應該出來玩一玩,首先到告示牌上欣賞轟動清晨的丹青,看見過路人不時停下來指指點點,他心中得意道:

    “饒陳東昇精似鬼,也得喝少爺的洗腳水,誰又想得到,我居然是個左拐子,爹爹説多會一手秘技,可以在最危險的時候救自己一命,所以從小左右手各學各的,天下知道此事的只有大和尚叔、大哥和我,誰想大哥居然也和我一樣,知道此事只有二人,我及大哥,我們真有緣……”

    “小少爺……小少爺……”

    甜蜜的白日夢被驚醒很使人生氣,見到小鬍鬚,秦寶寶怒目瞪向他,小鬍鬚見小祖宗不高興,大喉嚨小聲道:“小少爺,陳掌櫃吩咐小的跟來保護你。”

    秦寶寶瞧這小鬍鬚滿順眼的,和顏悦色道:“分社需要人手,我會照顧自己,你回去吧!”

    小鬍鬚沒有那麼大膽子違抗上屬命令,忙道:“社裏人手夠用,小少爺想去那裏玩,小的陪你去。”

    “郊外‘蜜林海坊’你知道麼?”

    “知道,很有名的蜜棗店,小少爺想吃我去買。”

    “那多費時,我們一起去。”

    秦寶寶拉着小鬍鬚粗大的手以示決心,倒像大人拉着小孩去逛街似的,小鬍鬚只好苦笑帶路。

    行行重行行,從“蜜林海坊”回城,秦寶寶一路上笑咪咪的又蹦又跳,左手捧着一包蜜棗,右手不時來往蜜棗與嘴之間,神情快樂的像麻雀,兩個小酒窩不笑也甜。

    小鬍鬚雙手捧着七大盒蜜棗跟在後頭有點吃力,道:“小少爺,買這許多蜜棗不怕吃壞肚子?”

    秦寶寶回頭一笑,扳着手指數道:“一盒送你們舵主大夫人,一盒送小大夫人,一盒送小氣巴拉的陳掌櫃,三盒給弟兄分吃,一盒給烏哥兒和小棒頭嘗些甜頭,剛好七大盒,算是我對你們的謝禮。”

    小鬍鬚驚於寶寶小小年紀就能面面顧到,問道:“小少爺自己豈不是沒有了?”

    秦寶寶突然咯咯大笑,頑狡道:“烏哥兒不愛吃零嘴,提到他是説着好聽,其實送他與小棒頭的那盒蜜棗,到後來有一大半會在我肚子裏,放心吃吧!”

    “是,多謝小少爺。”小鬍鬚苦笑道,心裏暗道:“小孩兒娃娃思想,以為別人和他一樣離不開零嘴。”

    雖然這麼想,還是很感激寶寶重視他們的存在,就算再幼稚的道謝法,他們也很感動。

    回到“龍鳳軒”,陳掌櫃一顆提着的心總算才放下來,正想念幾句阿彌陀佛,寶寶卻道:“把東西交給旁人去分,咱們再出去玩玩。”

    當下不理陳掌櫃想哭,有口不敢勸的苦衷,對夥計們的苦瓜臉故意沒看見,打個招呼,一溜煙跑了,小鬍鬚忙把東西塞給別人,又吩咐幾句,急急追了出去。

    秦寶寶立在告示牌下,等小鬍鬚追上,頑皮笑道:“又耍了陳掌櫃一記,真好玩!”

    説完忍不住咯咯大笑,小鬍鬚看在眼裏心道:“可憐的陳掌櫃和那些弟兄,蜜棗吃在嘴裏是甜是苦?”

    低頭看見寶寶瞪着他,嚇一跳,正待問明,寶寶已道:“你在心裏偷罵我?”哼哼哼半天,秦寶寶又道:“別否認,每次有人偷罵我,我的左眼皮會跳四下。”

    小鬍鬚大感稀奇,知道這小孩兒花樣特多,問道:“為什麼不跳三下成五下,偏偏跳四下?”

    “君不聞:凡事不過三?三再來就是四,而四又與死音同,表不好的意思,跳四下表示有人對我不滿意,一定在心裏偷罵我,跳五下就太嚴重了,豈不等於有人想害我?”

    “跳四下暗示有人偷罵,跳五下表示有人想害你,真有這種事?”小鬍鬚覺得很玄。

    “當然,這項本領是從我爹那兒遺傳下來的!”

    “萬邪聖醫”秦英在世時,是江湖人公認的大怪物,什麼稀奇古怪的事發生在他身上都成了理所當然,他的兒子小怪童秦寶寶雖然沒有他爹的驚世駭俗行徑,但人家説遺傳是“好的不傳,壤的不斷”,跳跳眼皮就知道別人心思這等怪事,由秦英身上傳下來,就成了很令人心服的理由。

    小鬍鬚痴然點頭,秦寶寶看了暗暗好笑,其實,他全在亂蓋,出生沒多久就被拖到天下最正經的大和尚廟“少林寺”撫養,在眾人層層濃濃的愛的包圍下,自然沒有厭世嫉俗的極端想法,和秦英慘淡的童年形成對比,這種怪事發生不到他身上;與衞紫衣結拜後,溺愛和嚴格管教雙管齊下,所有的劣根性均被衞紫衣——拔除,只是天生喜歡胡鬧愛搗蛋惡作劇的習性改不過來就是了,衞紫衣對他不傷大雅的小缺點倒十分欣賞。

    半日相處,秦寶寶和小鬍鬚已混得很熟,説説笑笑到處亂逛,見到新奇沒吃過的東西,秦寶寶總要買來嘗一嘗,嘴饞是嘴饞,卻沒有打算好好吃一頓午餐,沒有衞紫衣的管束,他樂得隨意亂吃,當然不忘警告小鬍鬚回去不準亂説,這和在少室山下警告煮葷食的農户不得向悟心大師打小報告是一樣的,當然,寶寶也不忘請小鬍鬚大吃一頓,用酒樓的佳酒好菜塞住他的嘴,小鬍鬚樂得裝傻。

    每次看到別人吃飯吃得津津有味,寶寶就會感慨問道:“真有那麼好吃麼?還是這家廚師的手藝特別好?”

    小鬍鬚喝口酒將口中食物吞下,才笑道:“真的很不錯,小少爺不吃一點?”

    “不了。”秦寶寶對口味重的北方菜沒興趣,道:“我一點胃口也沒有,好象從來不會肚子餓似的。”

    “少爺一定零嘴吃太多,以致壞了胃口。”

    “我知道,可是不吃難受的很。”

    小鬍鬚回想剛才寶寶看到新奇零嘴眼睛就會一亮,不得不承認這位小少爺實在離不開零嘴,標準的大富人家子弟。

    “小鬍鬚!”秦寶寶用研究的眼光看他,哧哧笑道:“我發覺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看你臉上的表情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麼,真是個老實頭,平常一定吃了不少虧吧!”

    小鬍鬚微感驚訝,摸着後腦,不好意思笑道:“説的也是,入社快四年,眼看別人一直往上竄,自己卻停留原處,想想也很窩囊。”

    “我到不這麼想。”秦寶寶停了停,端詳着他,道:“這些年來,‘金龍社’弟兄太平糧吃多了,精神大不如以前,最近可能社裏會發生變故,你可趁機好好表現。”

    “社裏會有什麼變故?誰敢動‘金龍社’?”

    “誰敢動‘金龍祉’?”秦寶寶嘿嘿冷笑道:“如果大家的想法都和你一樣有恃無恐,不懂‘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的道理,萬一有野心者打‘金龍社’主意,我真不敢想象在你們這種觀念下,如何站出去對敵?”

    秦寶寶年紀太小,勉強只能算是半個江湖人,什麼攻敵先攻心,士氣第一等等,聰明卻好玩的他是不會想到這些,全是衞紫衣在講故事時,一點一點告訴他,這時拿出來教訓小鬍鬚,倒顯得他聰明睿智不下於大人,直叫人從心裏佩服。

    “小少爺是不是聽到什麼風聲對‘金龍社’不利?”

    “你們舵主沒告訴你們‘屠龍幫’的事麼?”

    “少爺若指前些日子轟亂一時的‘屠龍幫’,大可不用擔心,那種雷聲大雨點小的幫會成不了什麼氣候的。”

    秦寶寶收起笑容,嚴肅的盯住小鬍鬚,一字字地道:“是否北京分社的弟兄都和你的想法一樣?”

    “不,不!”小鬍鬚被看得心慌,急亂道:“這又是我個人的想法,陳舵主一直吩咐我們要小心戒備,再以魁首至今生死不明,弟兄們都緊張了,警備比從前嚴,只因‘屠龍幫’揚言要拿下北京分社,卻一直不見動靜,才使我偶而興起那種想法。”

    “敵人是在跟你們比耐性,不要沒幾天就沉不住氣。”

    “是,是!”

    秦寶寶暗歎一聲,不與他説話,低頭沉思:“這小鬍鬚個性温吞,不給他點刺激,這輩子難有出息的英雄行徑,我應該幫他,使他不至於給人終生瞧不起。”

    靈機一動,想到前天晚上的事,不禁小手拍掌叫道:“就這麼辦!”搖頭幌腦想着細節問題。

    小鬍鬚可慘,喝酒不成被寶寶搶得直咳嗽。

    “怎麼了,小鬍鬚?”

    “沒什麼,不小心被酒嗆到而已。”

    “喝這麼急做什麼?放心,我不會跟你搶酒喝。”

    “是,下次一定小心少爺剛才説什麼就這麼辦?”

    “也沒什麼,等你吃飽了陪我上‘福德祠’玩玩。”

    小鬍鬚聽得命令,三兩口將酒菜掃進肚子,擦着嘴道:“我吃飽了,小少爺,可以上路了。”

    “好快的吃飯速度,厲害,厲害!”

    秦寶寶對吃飯狼吞虎嚥的人很佩服,覺得他們的牙齒真好命,不必太勞累,也替他們的腸胃致哀,必須像驢子推臼磨米般辛苦,可憐歸可憐,他卻也干涉不到。

    堅持之下付了帳,出了樓秦寶寶一路慢踱,心中忖道:“如今正是吃飯時間,廟裏人定不多,還是慢慢走待人多時才好下手。”

    小鬍鬚跟在後頭可謂驚心動魄,寶寶在想事情根本不看路,行人紛紛讓路,小鬍鬚就在後頭直點頭賠禮,遇到阻擋的不是活物,就要及時提醒寶寶小心,心裏直叫要命:

    秦賈寶腦後沒生眼珠,不知小鬍鬚在偷罵,自個心道:“烏哥兒前夜答應我,昨天找時間告訴我官非品的事,結果整日與我在煉丹房,卻總是沉思不語,瞧得我好生悶氣,哼,我就自己去打聽,讓你耽心!”

    想到別人會為自己的失蹤急得直跳腳,秦寶寶忍不住掩嘴偷笑,誰知一抬眼就看見烏哥兒立在眼前,恭敬道:“寶少爺,煉丹有點問題,請你立即回去看看。”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寶少爺第二次出門,我就一直跟在後頭。”

    秦寶寶暗自叫苦,亂吃零食之事豈不落入烏哥兒手中?

    “寶少爺,煉丹房不能沒有你,快點回去吧!”

    “不要!”秦寶寶知道回去準沒好事,刁難道:“你跟在我後頭卻一直不打招呼,你心裏還有我嗎?”

    “我看少爺玩得很開心不敢打擾,直看到少爺要向‘福德祠’去,才出聲阻止。”

    “我去‘福德祠’拜拜保你平安也不成啊?”

    烏哥兒背對小鬍鬚,眼中閃着責怪怒芒,口中卻道:“‘福德祠’過些天再去,少爺還是先煉好丹丸才是。”

    秦寶寶知道烏哥兒的眼睛在説他已經生氣了,只好道:“回去就回去。”走近烏哥兒,低聲嘀咕一句:“你就會掃人家的興!”頭也不回的先行,烏哥兒和小鬍鬚緊緊跟在身後,怕他偷溜。

    回到煉丹房,烏哥兒將門鎖好,傾聽無人潛近,一把捉住秦寶寶按在膝上,讓他屁股朝天,不由分説重重打了寶寶三下屁股,眼中怒氣才消失了一半。

    秦寶寶“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邊哭邊咳嗽道:“大人欺負小孩,羞羞臉,大哥對寶寶最壞了。”

    原來如今的烏哥兒還是衞紫衣所改扮,至於他為何改扮成“龍王府”的鯊魚七號官非品,這是後話暫且不題。

    秦寶寶從小長得瘦弱可憐兮兮,兼又可愛頑皮精靈集於一身,秦英心疼他有病在身,對他的要求百依百順,重話也捨不得説一句,別説打他一下;少林羣僧不是與他交好就是怕他惡作劇,況且有掌門方丈護着他,人人待他像待祖宗!如今被重重打了三下屁股,可説是破頭兒第一遭。

    自與衞紫衣結拜,近一年來,秦寶寶聽得衞紫衣説要打他屁股最少有六七次,但最後總是下不了手,責備幾句敷衍,沒想到這次居然真打,秦寶寶哭得差點岔了氣。

    衞紫衣這回硬下心,不為寶寶哭聲所動,反而大喝道:“不許哭!給我好好想一想大哥為什麼打你?”

    秦寶寶被喝聲嚇得一怔,復又放聲大哭道:“你是大哥,教訓弟弟誰敢説你不是,有什麼好想?”

    衞紫衣一言不發,秦寶寶哭累了,見衞紫衣不安慰他,被冷淡的滋味噬痛他的心,帶着淚水伏在地板上安睡。

    良久——

    忽聽得一聲長長的嘆息聲,衞紫衣小心將寶寶抱在懷裏,撫着他面頰,輕聲望自語道:“老天為什麼要讓我遇見你,你這小妖精啊,為什麼我會無法自拔的愛上你,從小無人疼愛的我,竟會這樣去愛一個人,冥冥中的主宰居然給我這樣的命運:從來沒有想到愛上別人會這麼幸福,不能忍受他受到一絲絲的不幸,偏偏布這小搗蛋一心想往虎山行,‘福德祠’表面是間土地廟,暗地卻不異龍潭虎穴,你的心思我會不瞭解?氣你不愛惜自己的生命,打你三下屁股,實在便宜之至。”

    躺在衞紫衣懷中安睡的秦寶寶,嘴角突然往上翹,睜開一絲眼縫,笑嘻嘻道:“大哥愛我,我很高興,我也最愛大哥,你知道麼?”

    衞紫衣好象早知寶寶沒睡覺,絲毫不顯驚訝,微笑道:“你總是給我惹出一大堆麻煩,我真不敢相信你愛我。”

    秦寶寶不滿的哼一聲,翹起嘴可以掛油瓶,怨聲道:“這那能怪我,女人見着大哥,活像螞蟻碰到糖,趕都趕不走,我只好惹些事纏住大哥,以防大哥被他們搶走。”

    衞紫衣聞得稚語禁不住大笑,雙臂摟緊寶寶,好笑道:“小不點一個就懂得這些事情,當真後生可畏。”

    “大哥就會取笑我,對女人就文質彬彬,偏心!”

    “小孩兒不許胡説!”衞紫衣低頭正視寶寶,教訓道:“對外人自當客氣,那來男女之分,若是大哥以同樣的態度對待你,你喜歡麼?”

    “不喜歡,好象太生疏了。”

    “你懂就好,往後再亂來就多打幾下屁股。”

    “你再打我,以後就不理你,你打人好痛。”

    “怕痛以後就乖一點,頑皮惡作劇不打緊,就是不許拿自己性命開玩笑。”

    “好嘛,那你也不要老喜歡扳着臉教訓我。”

    “難不成你要我笑嘻嘻的跟你講道理,你會聽麼?”

    秦寶寶對撒嬌很有一套,立即低頭懺悔,衞紫衣嘆道:“真拿你沒辦法,寶寶,大哥打你打得痛麼?”

    秦寶寶一聽就知道此戰最後勝利的定是自己,嘟聲道:“大哥的力量自己最清楚,大人欺負小孩,羞羞臉!”

    衞紫衣在寶寶面前,大哥的威嚴使不出五成,柔聲道:“你坐好,大哥告訴你官非品的故事如何?”

    “一半好,一半不好。”秦寶寶賴在衞紫衣身上,道:“屁股被你打痛不能坐地板,你就這樣説好了。”

    “十三歲不小了,老要大哥抱你,別人會笑你。”

    “這裏又沒有別人,就算有別人,我們又何必在乎他們,我知道,大哥怕失了威嚴。”

    “這不是大問題,最主要的原因是……”

    “是什麼?”秦寶寶睜大雙眼,天真問道:衞紫衣目及他天真可愛的神態,又把話吞回去,笑道:“沒什麼,小孩子不宜有太多煩惱,你喜歡這樣就這樣。”

    秦寶寶目睹衞紫衣欲言又止的苦澀笑容,心中忖道:“這種情形已經有好幾次,莫非大哥被那個狐狸精迷住了?”

    想到衞紫衣的反常,秦寶寶愈想愈有這個可能,心中着急,他也不知自己為何不能容忍女人佔住衞紫衣,不管如何,他心中暗暗決定要套出那個狐狸精是誰?

    “寶寶,你在想什麼?”衞紫衣奇怪寶寶為何咬牙切齒,心眼兒一轉,才失笑道:

    “小傢伙真會吃醋,看來我得為你找個小女朋友了。”

    “我堂堂男子會吃醋?”秦寶寶嘴角一撇,不悦道:“該吃醋的是未來的魁首夫人,大哥年輕俊美,文武雙全,而且稱霸江湖,那個女人不動心?唯一堪安慰的是,大哥定力還算不差,不像席領主,見不得漂亮女人。”

    衞紫衣“嗤”的一聲笑出來,噴着笑意道:“老天爺,你到底幾歲?有時天真像五六歲小兒,有時又老氣橫秋直追子丹。其實每人性情不同,如秀喜愛女色,一半可以説是被席嫂子逼出來,不能全怪他,子丹見了女人就害臊,乃天性使然,所幸結婚後改進不少;大哥自小與環境搏鬥,養成對事心淡如水,嬌柔造作的美女只讓我感到厭煩。”

    “阿彌陀佛,幸好我不是女的。”

    “寶寶個性天真大方,敢愛敢恨,不像那些女人明明喜歡一個人,偏又裝作不勝害羞直説不喜歡,眼角卻又不合作猛拋媚眼,使人摸不清她到底是愛抑是不愛,折騰好些男人乾脆另覓對象,或出家做和尚,眼不見為淨,如此一來,又惹得她們淚眼婆娑,咒罵天下男子均是負心漢,真是莫名其妙之至,還是寶寶好,不管是男是女大哥都喜歡。”

    秦寶寶對衞紫衣的見解好生佩服,最後一句感到不對,道:“大哥説‘是男是女都喜歡’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衞紫衣低頭正視寶寶,温柔地、輕聲地試探性的道:“如果大哥告訴你,寶寶是女兒身,你願意相信麼?”

    秦寶寶煞時怔住,眼中充滿驚駭,嘎聲道:“大哥不要跟寶寶開這種玩笑,寶寶要生氣了。”

    衞紫衣嘆息一聲,面對被嚇住的寶寶,只有柔聲安慰:“抱歉,大哥只是想試試你,沒料到你膽子這麼小。”

    “大哥今天最壞,連續欺負弟弟二次。”

    秦寶寶將“弟弟”説得很重,明顯想安撫自己。

    衞紫衣突然笑了,笑裏充滿對寶寶的愛,和悦道:“現在大哥告訴你官非品的事,免得你又偷溜去打聽。

    鯊將在‘龍王府’是次於龍王和八位殿主的高手,官非品卻是個失意人。官非品廿五歲加入‘龍王府’,不久引進同門師妹孫玉品,他説當時就有王老福和王大頭二位假廟祝,入門之初,他以絕高的本領得到鯊將七號的地位,孫玉品成了鯨手十一號。他為人豪爽深得人心,尤其是他的聲音,非常悦耳富磁性,‘龍王府’的女弟子均為他所迷,連各殿主都喜愛他,加以他性子直,見不滿之事常直言勸諫,對龍王也不例外,被龍王下毒毀掉咽喉,自此聲音沙啞,而且被趕出‘龍王府’。

    不夜市在一般人看來是罪惡源地,對失意人看來不啻天堂,官非品也迷上這塊地方,久而久之,就被烏哥兒盯上。”

    秦寶寶聽了故事,立即忘了剛才的不愉快,插嘴道:“不夜市龍蛇混雜,那麼多人大哥何以獨盯上官非品?”

    衞紫衣最欣賞寶寶忘掉煩惱的快速本領,微微一笑道:“機緣巧合!有一個月初七夜晚,我與官非品同莊擲骰子,二更時分,他突然問我今天初幾,我隨口響應,他急急忙忙的起身,叫一聲‘糟了!’不避諱的施展輕功,我好奇之下看定他去的方向,慢慢跟了上去,終於給我發覺‘福德祠’藏有秘密,自此就對官非品的行止留意上心。”

    “這些事領主他們知道麼?”

    “知道,並特選幾位密探盯住‘福德祠’。”

    “如此一來,大哥偷溜出去玩之事,豈不給他們知道。”

    “小傻蛋,我不會另編一個理由麼?”

    “欺騙弟兄給人知道不大好吧!”

    “我與他們相交十多年,大家彼此心知肚明,我不是什麼聖人,他們有他們發泄情緒的特殊方法,我自然也有,大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妨礙社裏事情,不觸犯‘金龍社’規條,眾弟兄都很有默契的不去幹涉別人的私生活。”

    秦寶寶想想確是如此,忍不住研究起衞紫衣,有趣道:“領主他們對大哥房中另有信道之事,知是不知?”

    “不知道!”衞紫衣很肯定的道。

    “也沒有起疑過?”

    “起疑我房裏設有秘道?沒有!”

    “不是啦,他們會不會好奇大哥如何發泄情緒?”

    “好奇是好奇,那又如何?”

    “他們不敢問?”

    “沒這麼嚴重,問題是誰也不想問,想親眼看見我的秘招,這樣不是很有意思麼?”

    “説的也是!”秦寶寶想了想,猛然點頭道:“你們這些權高位尊的傢伙,表面一本正經,發號命令像吃白菜,手下弟兄對你們敬畏如神,其實個個都童心未眠,孩子氣的很!”

    衞紫衣驚奇望了寶寶一眼,哧哧笑道:“原來你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些話直到現在才説出來。”

    “才不呢,我是覺得你們這樣才正常,為了使底下人心服,自需裝出威嚴氣派,私底下若也如此,活着未免太累了。”

    “説的好!”衞紫衣不得不心服寶寶思想超俗,道:“‘萬邪聖醫’秦英前輩的孩子,果真不是凡夫俗子可比。”

    “這個自然。”秦寶寶深深以怪人父親自傲,甜甜一笑道:“大和尚叔叔就看不破這點,常被我爹取笑悟道不徹呢?”

    “小孩兒不能批評長輩,悟心大師自小和佛門結緣,在莊嚴的環境中成長,自然不能和四海為家的秦英前輩互相比擬。”

    “我也是在少林寺長大,就沒法子整天扳臉不笑。”

    “令尊在你十一歲時壽終正寢,在這之前,你所受的遺傳被令尊完全引發出來,性格已漸漸定型,之後悟心大師想以佛學宣導你。可惜你天生愛胡鬧成不了正果。”

    “我最討厭唸經了。”秦寶寶應一句,想又不對,道:“明智、明理和明月也不大像和尚,小時惡作劇,他們都是幫兇,大哥説的有問題。”

    衞紫衣沒想到寶寶問題這麼多,暗籲口氣,奇道:“你怎地愈扯愈遠,談天説故事將和尚也拉來湊一腳。”

    “大哥回答我方才的問題,再繼續説故事。”

    “真要我説?”

    秦寶寶肯定的點點頭,衞紫衣輕笑一聲,有趣的道:“我有一個答案,那一個才正確,以後再向他們求證。

    其一,佛門中不乏灑脱之輩,有道‘酒肉穿腸過,佛自在心頭’就是這類人的寫照,明智師兄弟雖沒到這地步,相差亦不遠,平日率性而為,遇事出家人莊嚴自然顯現。

    其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句老掉牙的話,寶寶應該不陌生,明智三人沒有悟心大師等老一輩高僧的定力,與你玩鬧十年餘,多多少少會受你影響,所以哪,出家人的莊嚴漸被磨滅,剩下的就只有小孩子的調皮天性,是不是?大哥的解釋你滿意麼?

    寶寶認為那一個才是正確答案。”

    “都不對!”

    “怎麼都不對,那兒不對?”

    “其一對了一半,其二錯了一半。”

    “有意思,大哥洗耳恭聽。”

    “其一里,明智師兄弟天性不拘泥小節是對的,其二里,大哥説他們沒有大和尚叔叔的定力就不對了,明智、明理和明月看來很有出家人的味道,骨子裏卻有江湖人豪邁的瀟灑行徑,而且定力很強,平時邀他們惡作劇都會答應,有一次與他們共謀火燒少林藏經閣,陷住他們咽喉都不肯答應。”

    “老天爺!”衞紫衣叫了一聲,猛然醒悟道:“是不是少林藏經閣得罪了你?”

    “爹爹不喜歡我練武,藏經閣的武功秘籍我沒興趣。”

    “那是為了好玩,想目睹火燒閣樓的壯觀?”

    “我是個壞心人麼?為了自己去燒燬少林重地。”

    “抱歉,大哥失言,莫非你這麼做是為少林寺着想?”

    衞紫衣嘴裏這麼説,心中可老大不以為然,秦寶寶卻道:“沒錯,少林寺對藏經閣的武功秘籍視如性命,少林弟子一心一意想學完所有的武功,如此一來,不免荒廢了功課,再則出家人拼命想學殺人神功,嘴裏偏偏一開口就‘阿彌陀佛’‘我佛慈悲’,真是不象話,將來圓寂到了西方極樂,佛祖也會一腳將他們踢到地獄,交由閻羅王調教。”

    “還有更好的理由麼?”衞紫衣苦笑道。

    “大哥別皺眉,聽小弟説下去。世人皆有依賴心,就像我喜歡依賴大哥一樣,少林弟子對藏經閣的依賴心更可怕,一心想學好閣中所藏的武功,不懂得練出一套獨門武學,每年寺裏比武,我跑去偷看,師兄弟對打均不太專注,只因彼此所學的都一樣,一招一式心中瞭然,看得我直搖頭,心想不如燒了藏經閣,往後他們各創武功,比起武來才有着頭。”

    “胡鬧,胡鬧!”衞紫衣對寶寶的天真想法只有諄諄善誘:“第一,每年少林比武,均是入門沒幾年的小弟子,所學的全是為日後奠定基礎的粗淺功夫,學的自然都一樣,待他們有了根基,就依性情練適於他們的高深武學。

    第二,想創出一套獨門絕技,首先就須具備高深功力和豐富的對敵經驗,就算一切都有,也未必能創出一招半式。

    第三,對敵時最重要的是功力之深厚,眩目好看的招式遇到功力較你深的敵手就失去作用,表面看來簡易的功夫,其實只有敵對之人才知道,裏面暗含可怕的威力,這些道理,悟心大師和令尊一定與你分析過,你故意忘記對不對?”

    “奇怪,大哥説的怎地與我爹差不多?”

    “後來呢?”

    “後來明智他們怕我獨自去放火燒閣樓,就將此事密告我爹,害我被關在茅屋,一個月不許出門。”

    “你沒將自己想法分剖結令尊聽。”

    “有啊,本來要關三個月,爹聽了後就改為一個月。”

    衞紫衣忍不住大笑,着寶寶一臉委屈更是好笑,道:“小娃娃想法幼稚,令尊自然不好懲罰得太重。”

    “爹爹最疼我,那次罰得最重,我難過了好多天。”

    “令尊年老得子,對你自然寵愛,卻也怕你因此變壞不討人喜歡,是不是?”

    秦寶寶領首,表示很諒解父親的苦心。

    衞紫衣雙臂用力摟緊寶寶,撫着他長髮微笑道:“這才是好孩子呢!再説官非品的事吧!

    多年前‘金龍社’曾犧牲二十多名密探高手調查‘龍王府’秘辛,只得到一點端倪,就是‘龍王府’隱伏在一間土地公廟地底,天下土地廟何其之多,最後只有放棄。

    二年前,我們將目標移至‘福德祠’,只是剛開始我們不敢相信‘龍王府’會藏在京城最大的土地公廟,對於這事只是猜測,至於官非品的身份更加好奇。

    官非品,出身門派不詳,身形魁偉,輕功極佳,雖然未見他施展武功,但我肯定他練過鐵布衫,金鐘罩之類的硬功夫。”

    秦寶寶愈聽愈迷糊,忍不住插嘴問道:“大哥既然能冒充他,怎會連他的出身門派武一概不知,如此不會引得旁人猜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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