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三道「油豆腐沙拉」、「翡翠雪豆腐」、「素炒什錦」都上了桌,沒人開小桌,這三盤菜被搶得盤底見空,連湯汁都有人拿來拌飯,而辛苦下廚煮菜的人因手短而搶輸人,吃不到三口,被迫吃師姊吃剩的渣渣。
「沒想到小師妹年紀小小就有煮飯天分,以後我們有口福了。」搶得最狠的明音撫着肚皮,打了個飽嗝。
不會吧!她只是被「荼毒」得無法忍受才被逼動手,可不是要當一羣尼姑的廚娘。季薇薇汗顏地想着,別太指望她,她只是愛吃,並非立志當個煮飯婆。
「你們嫌我做的菜不好吃?」
明真的話簡直是季薇薇的救贖,她的話一出,全場冷颼颼,每一個人都用力的搖頭,直指她的素菜一樣是美味,她們百吃不厭,口齒留香,再也沒有更令人滿意的菜餚了。
這馬屁拍得太過了,接下來庵裏的大小尼姑們都面臨慘不忍睹的黑暗月,少有表情的明真竟揚起一抹叫人驚恐的笑容,她宣稱要連煮一個月的飯菜,讓其他師姊妹偷個閒。
尼姑們面發白,驚嚇過度,連着幾日勤唸經,求佛祖保佑。
「對了,師父,我今日下山到牧民陳老三家送藥時,聽説有人在找一個四、五歲大的女童,身邊還跟着三十出頭的奶孃,陳老三説咱們山上都是女子,接待女香客要更小心點。」要是惹上不該惹的人容易惹禍上身。年紀最長的明圓沒將最後這句話説出口。
靜慈師太轉着刻有六字真言紫檀木佛珠時略微停頓,沉靜的慈目中微閃流光。「那些人的長相如何?」
「很兇,都佩着刀,對人很不客氣,連對小孩子都一把推倒。」她偷瞄了一眼,覺得不是善荏。
靜慈師太低吟了一會。「嗯,我曉得了。」
「小師妹她……」看起來就像是他們要找的人。
「明圓,這件事你不知情,知道了嗎?」他們居然找上門了,連個稚幼的孩子也不放過。
想到放在禪房內的那物,靜慈師太的眉頭微微一蹙,她想着該怎麼做才是對薇兒好,那孩子吃了太多的苦了。
「是的,師父。」她也不想小師妹受到傷害。
三日後,靜慈師太做了個叫人震驚萬分的宣佈。
「為什麼?師父,都入秋了,你不等來年開春嗎?等地上的雪化開了才好行走。」
「是呀!師父,為何選擇這個時候,叫人措手不及,好歹讓我們準備準備,別在外頭凍着了。」
「嗚……師父,你別走,不要離開,外面有什麼,沒得吃、沒得住的,你們會生病的。」
即使有眾弟子的挽留和不捨,靜慈師太還是堅持己見,一隻包袱,一件袍子,旁的再無其他長物。
「為師只是四處雲遊,到處走走看看,體會佛祖説的大千世界,得悟天機,緣來是聚,緣去是散,掛懷成罣礙。
「薇兒,你還小,塵緣未了,就帶髮修行隨為師的去吧!我們先往濟州、淮陽一帶往南行,南方温暖,我這老寒腿才不易再犯。」
靜慈師太帶着季薇薇,一大一小往南行。
【第二章 邊行醫邊賣素齋】
十一年後
「賣四喜青素蒸餃,好吃的素蒸餃,還有素包子,三文一個,買五個多送一個,快來買呀!數量不多,賣完了就沒了,過了這一村就沒那個店,我們師徒路過這村子只賣這一回湊路費,錯過了可是你們沒口福。」
村子口有棵枝葉繁盛的老榆樹,樹蔭大得足以遮住一間屋,在老榆樹底下有個剛搭起不久的簡陋棚子,三面是由油布遮蓋,只留一面充做通道,方便人進出。
棚子外擺了一張刷白的方形摺疊竹桌,上頭放着一籠籠蒸得正在冒煙的蒸餃和素包子,香味四溢。
而棚子裏也擺了一張一模一樣的青竹椅,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多了兩張竹椅,可供兩人面對面相看。
這是一對雲遊四方的師徒,師父懂醫,為人看診,徒兒擅食,專做素齋,師徒二人靠着行醫、賣齋菜維生,一座城換過一座城,偶爾停下來逗留三、五個月後又繼續走向下一座縣城,從沒聽過她們喊累,似乎樂在其中。
「大人,你聞到了沒?」
下一刻,一柄扇柄往個頭小的小廝腦門一敲。「你剛喊我什麼?」
「大……」小七連忙機靈的改口。「公子,咱們出了梧桐縣又走了老半天的路,你累不累,要不要找個茶水棚子歇會兒,喝口茶止止渴,順便喂一下肚子裏的飢蟲。」
「餓了?」這小地方怕是沒像樣的歇腳棚子。
「餓翻了,公子,肚子都在鬧饑荒了,再不丟兩根菜葉子下去喂一下,飢蟲就要從肚皮裏鑽出來了。」他一餓就手軟腳軟,渾身沒力氣。
「誇大其實,你最好在肚子裏養蟲。」站在馬車旁的男子約三十開外,長得很壯實,膚色黝黑,背上背了把斬馬刀。
他是一名侍衞,體型和他一樣高壯的還有六名,共七人。
「陳起大叔,我小七不像你膀大腰粗,光喝露水就能飽了,小七得多吃些才追得上你的粗胳臂,你可別笑話小七沒出息。」人是鐵,飯是鋼,吃足喝飽了才有氣力幹活。
「就你這小子滑溜,光生了個狗鼻子,那麼老遠的味道你也聞得到,果然是個吃貨。」一説到吃就兩眼發亮。
「嘿嘿,我是小老百姓嘛!老百姓就是圖個温飽,公子,你説我説得對不對?」小七仰着臉,一副等着主子褒獎的模樣。
有點走神的公子回過頭,面色清冷的點頭。「百姓好就是皇上好,為皇上做事不能有絲毫馬虎,唯心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