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字,通“原”。
究其字義,本解作“數之始”,甚或事物最早的根源,原始之意。
既然,‘元’字通原,那未,所謂“元極摩訶”,會否便是——
最初、最早、最根本的摩訶無量?
會否亦是一一一最強最無敵的摩訶無量?
倘若,一個身懷摩訶無量的人,就像步驚雲,處身於“元極摩訶”這道最原始的摩訶無量這內,又會有什麼奇事發生?
那羣木人不動則矣,一動之下,速度卻相當驚人!
步驚雲發現那句“元極摩訶在此”的話同時,本已心知不妙,可是還未及縱身躍出木人的圍困,木人們早已繞着步驚雲周遭遊走,把其所有的去路對鎖得密不透風!
與此同時,步驚雲現見那羣木人在遊走之際,手上都在不停做着一些動作,那些動作赫然是——
—些武功架式!
且還是一些上乘武功的架式!
這,便是那股一直深藏在木人巷內的——絕世無敵力量?
步驚雲終於明白,為何那些木人身上,會,雕着“少林第一無上武學——元極摩訶在此”的話了,設計這些機關與木人的人,想必已把少林這種絕學的招式精髓,融於這二十二木人身上,更以洞頂上垂下來的鐵煉,控制它們的活動,只要適才般若心經的機關一經觸動,那批木人便會把“元極摩訶”使將出來。
而就在那些木人一邊旋動、一邊耍出“元極摩訶”武學之際,步掠雲理迅即恍然大悟,何以他愈近少林,便愈感到體內的摩訶無量蓄勢待發?
全因為眼前這二十二個木人!
它們在未被觸動、仍藏身於這個洞頂之前,敢情亦擺着一些“元極摩訶”的絕學架式,儘管這些木人並非活人,它們所擺的架式,也悠然生出一股若隱若現的無敵氣勢,縱使他不懂得使用這些道力量的竅門,亦逐漸可隨意使用!
不過更奇的是,那些木人的動作愈快,它們對步驚雲的牽引亦漸大,倏地,步驚雲驟覺渾身不由自己,竟隨着那些木人……
一同把元極摩訶的架式舞動起來!
這簡直絕不可能!
饒是步驚雲如何處萬變於不驚,此際亦陡地身心一震!
他向來都堅守自己的路,絕不會被人牽着鼻於走!任憑蒼生恥笑,潮浪淘盡,他還是依然故我,但,如今……
儘管他如何不願、不想,那些木人所使的元極摩訶,像有一股元形的牽引力,令意志堅如磐石的他亦不能自己,與它們一起舞動相同的架式,他突然懷疑,眼前的少林第一武學“元極摩訶”.會否與他體內的摩訶無量有關?
兩種摩訶,會否轅出一轍!
孔慈一直在旁看得目定口呆,不知所措,她不虞那些木人竟可合力使出一套上乘武學,若此刻被困在核心的並非身懷摩訶無量的步驚雲,而是尋常高手,恐怕單以其無敵招意,已把夾在當中的人逼得身心爆裂而亡!
饒是如此,眼前步驚雲身不由已地隨着本人移動,孔慈亦是擔憂不已,但聽她高呼道:
“雲少爺,孔慈……來幫你……”
高呼聲中,她已身隨聲起,展身朝陣中的木人疾撲,希望盡她一已之力,可以阻緩木人的遊走移動,為步驚雲解困,誰料……
未至木人與步驚雲方圓十丈之內,“嘭”的一聲巨響!她赫然已被一股元形力量震飛數十丈外,倒地翻滾……
鮮血狂噴!
好嚇人的逼力!霸力!功力!孔慈當場心膽俱裂!
想不到那些木人雖然沒有生命,體內也渾沒半分真氣,它們所舞弄的“元極摩訶”,居然能生出如此巨大無論的威力?連身懷死亡力量的孔慈,也被震傷?
而這股蓋世力量在不斷增強中,宛如一道凌厲的龍捲風,逐漸侵襲洞裏的每一角落,將叫所有妄進此木大巷盡頭者——死!
可是,已經被壓至五費六傷的孔慈,還有何辦法阻止?
正當孔慈心焦如焚之際,益發驚人的事接着發生了!
木人們雖在不斷遊走舞動,步驚雲亦逼得與一起運舞,但,他們後方的那列神秘的水晶巨門.赫然已在他們運舞之間,“軋”的一聲……
緩緩上升!
“啊!那列水晶門……更上升了?”
孔慈見狀為之納罕,隨着木人運舞的步驚雲亦是一愕,可惜他猶被元極摩訶招意帶動,未能再深察下去!
事情在些瞬間接二連三迭生,孔慈已是陣腳大亂,不知該如何是好,椎與此同時,她腦海忽地又傳來一個聲音,與她的心談話:
“孔慈!”
“已是時候了……”
“快!”
是黑瞳!是黑瞳的聲音!
在最緊張的一刻,她終於又來了!
孔慈乍聞黑瞳的聲音在自己腦海傳未,不由大喜!在此心慌意亂的一刻,她竟然盼望黑瞳可以指點迷津?
“黑羶,我……如今……該怎麼樣?”
黑瞳的聲音又隱隱約約的道:
“你應帶同達摩之心,儘快進入那列水晶門內!”
“主人曾經説地,木人巷內有一道門喚作‘聖門’.只要你與達摩之心進入聖門之內,使可再度成為惡魔之眸,更可實現它魔渡眾生的計劃,我相信,那列水晶門便是所謂的聖門了!”
“相信?”孔慈萬分疑惑:
“那即是説,連你也不敢肯定?”
黑瞳又道:
“嗯!主人只曾對我提及這一點,其他的,我也是與你進和木人巷內方才知道!正如當初我也不知道主人所忌憚的可怕力量。
便是此刻引着步驚雲的‘元極摩訶’……”
“而且,如今我亦明白,何以主人一定要步驚雲或聶風其中之一,護送你進入本人巷了!主人其實是想以他們體內的摩訶元量,應付這批木人所使的‘元極摩訶’,我深信,這批木人這道元極摩訶的力量,是用來守衞這列神秘的聖門!”
不錯!孔慈亦深表認同,若是一般高手,只怕那批木人使出“元極摩訶”不到一彈指間,已經死個清光。
而這道聖門,準是必須待至木人們把“元極摩訶”連舞至一大周天之後,方會慢慢升起!但誰人有些能耐能支持至一大周天而沒被元極摩訶逼殺?相信只有身負可能的與元極摩訶同出一轍的步驚雲或聶風,才會支持至聖門上升之時……
然而,在黑瞳、雪達摩和摩娘口中,已是蓋世無敵、出神入化的主人,以其強橫的功力、實力、魔力,何以不親自前來應付元極摩訶?而偏要費此翻轉引風雲前來?
孔慈也無心細想,她目下最擔心的,僅是步驚雲的安危,她又問黑瞳:
“要我入聖門,也是為了完成你們魔渡眾生的計劃,但,我……
怎樣才可阻止……這批木人,助雲少爺……脱困?”
“他不會有事的!”黑瞳直接了當的答:
“孔慈!難道你還看不出來,步驚雲雖被元極摩訶牽引,但他其實已與元極摩訶的力量融為一體?”
孔慈一怔:
“你的意思……是説……?”
“我的意思,是步驚雲現下看來雖處被動,但他其實正在——-受益!”
“受益?”
“不錯!元極摩訶似乎與其體內的摩訶無量同出一道,所以他才會被帶動,步驚雲不是一直不知如何靈活運用體內的摩訶無量嗎?如今在元極摩訶帶動下,他,也許將會把體內一直深藏的摩訶無量衝破任督二脈,將它——-全部爆發!”
孔慈聽完更是半信半疑:
“那豈非是説……”
她還沒把自己的疑惑説出,她體內的黑瞳。似早已洞悉她的説話,先自答道:
“不錯!你所猜的一點不錯……”
“若步驚雲真的可以把體內的摩訶元量衝破任督二脈,他,以後便絕對可像我們主人那樣——”
“無!”
“敵!”
“無敵”孔慈益發無法置信!然而黑瞳此時已在催促她:
“孔慈!別再躊不決,即使你不信步驚雲可以安然沒事,惟只要你進入聖門這內,也許便能在內裏找出停止那些木人的方法,還有,別忘記聖門之內……”
“還有可以救那逾千之鬼的東西!”
逾千之鬼?孔慈當場呆住,她如今方才記起,她此行其中一個主要目的,也是為救那千名可憐的鬼,那曾經是天真小孩的鬼……
黑瞳道:
“孔慈!我黑瞳雖一直寄生別人體內,但我所挑選的寄生體內嚴格!我的前一身香雪,曾與我一起搶救那面臨屠殺的四千小童,總算不負我與她並存的一生!我亦希望我的新生一一你,能夠振作起來,不要辜負我黑瞳對你的期望——”
“我希望你能成為一個有主見、有用的女人!步驚雲與聶風既能無畏一切險阻,我和你,也不要輸給男人,也要勇敢的戰下去!”
聽至這裏,孔慈單薄的身軀更在不住顫抖,她倏地狠狠一咬銀牙,似已有所決定,飛身一掠,便乘隙掠過步驚雲與那批木人,躍進已完全上升的——聖門!
她終於去了!她終於決定不顧一切!只為了風雲、幽若、斷浪、和那逾千之鬼……
在她身形縱人聖門所牽動的勁風中,彷彿猶隱約傳來弱女一句勇敢而堅決的話:
“黑瞳!”
“我應承你!”
“我孔慈儘管不想為實現你主人的計劃而入聖門.但……”
“我雖是一屆弱女,也不會辜負你對我的期望!更不會辜負——-”“那逾千之鬼十一年來的苦苦等待及期望……”
伏的一聲!孔慈可憐伶汀的背影已義不容辭地,無俱地隱沒於聖門之內!這一次,還是的多年以來的第一次,並非為了心中的風雲而活!
而是為了其他可憐的人……
堅強地去面對聖門神秘莫測的未來!
即使聖門內的未來,或許會叫的——
粉心!
徹身!
碎骨!
就在孔慈沒於聖門之內的一剎那,仍與木人一起連舞的步驚雲,遂地有變!
他已瞥見孔慈掠進聖門之內,死神的臉,驀地泛起一絲極度罕有的關注!
他,在乎她?
也許連死神自己亦不太瞭解自己此刻的感受,他只知道……
他是死神!
他絕不能讓孔慈單獨一個進入聖門.孤立無援地面對的那生死難卜的命運!
即使要進入聖門.他亦會與的一起!
她曾在六年前的那個雨夜扶他一把,他如今亦要扶她一把!
霍步天已成為他畢生遺憾!他,決不容曾扶他一把的孔慈,會有同等的下場!
死神與這弱女相識於風雨中,他,也會誓死保護她於風雨中……
這樣一想,步驚雲不知何來氣力,在連舞之間霍地一字一字向夭暴喝:
“統!”
“統!”
“給!”
“我!”
“滾!”
死神似乎真的給纏得怒了!然而死神這次的震怒,亦令死神自己深深震!驚!
絕對震驚!
步驚雲向天暴喝,本只想以喝聲集中自己的真氣,企圖擺脱“元極摩訶”招意的糾纏與牽引,豈料……
這聲暴喝聲中,眼前的二十二個木人,赫然變了一回……
所謂“聖”,單從了義,便與“神”“魔”二字有別!
故而“聖地”,會否亦是一個——人間神魔必需卻步之地?
孔慈,將會在這木人巷內的最終目的地——聖地,找出什麼秘中之秘?
孔慈一步一步閃聖門深處走進,每走前一步,她的心便會重重一陣跳動,掌心的冷汗更多……
她十分明白,事情已到了應該結局的時候!只要她再繼續向前深入,她,將會如黑瞳主人所願,回覆其惡魔之眸的身份,協助他達成千秋宏願……
她不知道,自己變回惡魔之眸後,還會不會是孔慈?抑或會完全忘記那段與聶風及步驚雲一起走過的日子?但無論如何,在這個她最渴望他們在身邊的時刻,他們,都不在她身邊……
她被逼最後落得要以自己一人之力,去面對自己的醫運。
孔慈當然並沒有埋怨聶風與步諒雲,她很明白,他們已盡力去保護她,只是今次,他們所遇見的一切人和物,已超出他門的想象。
既然身畔已沒有人可以幫她,她這次唯有堅強地去面對!
只是,孔慈的傷感,未免太早了一點,如果她知道,此刻在聖門外的步驚雲,一個從不愛大叫大喝、甚至不愛説話的死神,如今竟為了她單獨進入聖門而急得仰天暴喝,她便一定會明白,無論在何時何地……
她都並不孤單。
只因為,還有一個比她更孤單、更需要別人同情的靈魂——-願意今生今世都保護她!
全因為他,心中一直無法忘記,當年她曾把他從陰溝里拉上來的小手!
與霍步大那樣温暖的手……
孔慈渾身的衣衫已給汗水濕透,可是,在聖門內兜兜轉轉的她,還沒有什麼發現。
聖門之內,除了一片昏暗,似乎也無甚特別,這樣一個平凡而陰暗的地方,究竟會藏着什麼稀世人或物?會令她變回惡魔之眸?
她不用再想下去!就在她繼續前進之時,她開始隱隱感到,前方有兩股異樣的感覺——-一股怨毒之氣!
奇怪!孔慈心忖,怨氣和祥和之氣完全各走極端,為何會同在一個地方?
而當地向前再走十丈的時候,她終於在昏暗中瞥見一點微光,如濁世洪流中一點光明希望……
還有一條匍匐在地上的人影!
那點微光,正是在這條人影的手中!
萬料不到,聖地之內,居然有人?這個人,會否也是——神聖?
孔慈連隨止步,仔細再瞧清楚一點,只見那條匍匐在地上的人影,竟是一個身披袈姿的和尚骸骨。
這和尚看來已死了相當時日,然而,單看其遺骸,孔慈亦可感到他在散發着一股怨毒之氣,原來適才那股怨毒感覺,來自這和尚身上?
孔慈內心一片忐忑,和尚不是應誠心向佛,捨棄暴戾,滿臉慈和的嗎?何以反而這樣怨毒?
事情看來相當匪夷所思,不過孔慈的目光已漸被這和尚手中的那點微光吸引……
那原來並不是一點光,而一顆如指頭般大小、呈淚形的一一水晶!
這顆水晶,看來並沒有那和尚的怨毒,相反卻在散發着温和的祥光,就如一滴在開心時所淌的眼淚,令滿是疑惑的孔慈,亦不由好奇,把它從那和尚的手中取了過來!
誰料就在她剛把它執在手中的剎那,孔慈驟覺……
她驟覺腦際像被一股很濃很滲的哀傷衝擊!那是一股很深很深的哀傷……
接着,她幽幽的凝視着那顆水晶,竟然情不自禁地悲從中走來,低聲呢喃:
“達摩……之淚,達摩之淚,達摩之淚……”
“達摩……之淚,為何我的悲哀會是……紅色的?為何我會有……
紅色的悲哀?”
達摩之淚?紅色悲哀?
孔慈隨即瞪目俺咀,她只聽過“達摩之心”,從沒聽過“達摩之淚”,她適才為何像身不由主似地夢吃起來?
適才的聲音,並不是黑瞳的聲音,而是她自己的聲音!這一次,她肯定不是黑瞳的把戲!
然而,她為何會不由自主喚出達摩之淚這名字?難道,此刻在她手中的這顆淚形水晶,便是——達摩之淚?便是……黑瞳主人希望她進入聖地所拿的東西?
難道,這顆達摩之淚,便是她變回惡魔之眸的關鍵所在?她終於在木人巷內找到她應找的東西?
就是這滴眼淚?就是這滴眼淚?她終於找到了?原來她無視險阻,到頭來要找的,便是這滴水晶眼淚?達摩的眼淚?
正當孔慈惘然之際,更奇異的事於此瞬間發生!
她的一雙眸子,突然又不能自制地……
流下兩行眼淚!
她不由失聲驚呼,因為當她的淚珠滴到地上的時候,她先是聽見兩道“叮叮”之聲,那聲音異常哀傷,聽得人慾斷腸,她繼而又看見,她落在地上的淚珠,赫然是……
兩顆落地即凝為紅色水晶的——
血淚!
不!這怎麼可能?孔慈見狀不禁悽惶高呼:
“不……可能!我……只是一個……血肉之軀的……活人,我……為何會……不由自主……流淚?我的……淚,為何……又會化為……”
“鮮血殷……紅的……水晶?”
“天……啊!我曾……遇過……什麼?我……曾經是……什麼?”
“達摩之……淚!它,將要……把我這頭……惡魔之……眸……”
“變?為?什?麼?”
死神變它們既以“它們”代名,本應是沒有生命的禮物。
然而,儘管它們是死物,也必需一一再死一次!
因為它們今回的對手,是一個比它們更死靜、更象沒有生命、更像死物的人!
一個死神!一個不知道自己體內的“摩訶無量”究竟有多利害、多可怖的死神——-步驚雲!
它們,正是那甘二個在木人巷盡頭之內,隨着洞頂鐵運舞“元極摩訶”的木人!
步驚雲本來一直被那甘二個木人所運舞的“元極摩訶”牽引而動,可是,當他瞥見孔慈這樣一個荏弱的女孩,亦能為救那逾千之鬼及所有人而從容就義,不顧一切掠入門內犯險的時候……
不知何故,死神向來冰冷的心頭,遂地湧起一股無法言喻的怒,與衝動!
他不能就這樣撇下她!
縱使他一直是踏上覆仇這條寂寞的不歸路,而儘量避免對任何人發生任何友情、感情,他亦決不能拋下這個六年前曾在漫天的風雨中,冒着風吹雨打,以一顆温熱的心及一雙薄命如花的暖手,拼命把他從陰溝拉上來的弱女一一孔慈!
即使他對她沒有半公友情、感情、恩情,他這個寂寞無邊的死神,亦絕不會讓一個如斯可憐自卑的女孩,孤身去面對地那莫測的前路!
死神,會盡其所能站在曾救他的人身邊!
更何況,他未必對她不存半點情。
即使她對他的,未必是男女之情……
然而無論是因為一種情,步驚雲於怒極之下,已霍地向那二十二個木人暴喝:
“統統給我滾!”
這豁盡全力、心力、怒火的一聲暴喝,不獨即時證明了步驚雲誓保弱女的心,更證明了一件事!
他,原來真的是死神!
一個足可令任何死物再死一次的死神!
一聲怒喝之後,接下來的是一聲雷鳴一般的“隆”然巨響!
眼前這個字的世界,竟已於瞬間變得一一一物我不分!
生死不分飛沙滾滾!
洞頂破了!
緊鎖木人們的鐵練斷了!
洞內兩壁給擊個搖搖欲塌,碎石鋪天蓋地橫飛!
就連步驚雲足下方圓十丈的地面,亦給其聲震個寸裂!
整個字的世界此際已淪為一片飛沙走石的世界,步驚雲與那甘二個木人,更已給濃的飛沙籠罩,身影頃刻模糊起來。
實在叫人咋舌!死神為孔慈所發的一聲怒喝,居然己可——翻轉夭地?
飛沙雖飛,欲僅飛揚了片到,便已如星塵滾朝地面沉寂。
視野終於漸漸清晰,只見洞內的事物,幾已被死神的盡喝至“五靂七傷”,惟有一點奇怪的是,那二十二個本人,欲仍團團把步驚雲圍在核心,看來依舊安然無恙。
這有可能嗎?連洞頂、洞壁及地面亦給轟個進裂,這二十二名木人剛才位置最接近步驚雲,且更是木造吧,首當其衝下,怎可完整無缺?
不!就在沙石剛剛沉下來的剎那,突又聽“唆噗噗”甘二道奇怪的響聲,那二十二個圍着步驚雲的木人,赫地已爆為甘二團木悄,“沙”的一聲如沙般傾瀉上。
迅速灰飛煙滅!
面對死神的怒與暴喝,任它們本來已是死物,任它們運着菲夷所思的元極摩訶,它們還是必須一一一再死一次!
恐怖!
好一道足以叫天翻地覆的鞏怖力量!
步驚雲那雙橫冷的一字眉在深深皺着,地上那計二十二團木人碎盡所化的木屑,看着周遭的山崩地裂,他迄今方才發覺,原來自身竟是一個擁有如斯恐怖力量的死神?
僅以聲音,便能驚天動地,隔空碎萬物於無形,這,便是藏於他體內的那股摩訶無量的驚世威力?
那股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從何處得來的——摩訶無量。
死神不很明白,何以自己適才被那二十二木人的“元極摩訶”牽引之時,體內那股摩訶無量且會隨着他的動作更急。
而當他為孔慈的孤身犯險暴喝之時,怒,更把他體內的摩訶無量催至頂峯;他不知道自己剛才那聲暴喝之中,動用了具體內多少成的摩訶無量,是僅知道一點……
剛才暴喝聲所迸發的驚世力量,似乎已足夠把他體內的“任督二脈”衝破!
任督二脈是內家真氣修為能否成功的重要一關,若真的二脈全開,那當事人的功力,勢必會突破本身界限,更上一層,甚至更上十層、百層亦未可料。
惟是,此際的步驚雲,似並不太關心自身的任督二脈是否已破,他似乎只是在關心一件事!
掠進水晶聖門之內的孔慈,如今的情況到底如何?
一念至此,步驚雲立想身一縱,欲掠進聖門內追上孔慈,誰料當他正欲提氣一躍之際,奇事發生了!
奇事,就發生在步驚雲身上!
真氣乍上丹田,還沒運做於四肢,步驚雲欲聞自己丹田傳出“波”的一聲,接着,他更聚覺一股空前澎洽的絕世力量,迅即自其丹田向其體內一百四十四個大穴流竊!
這股力量之強、之勁、之猛、之狂,居然連他一百四十四個大穴也無法抑壓、緊守,終於,赫聽“唉”聲迭起,那股力量,竟把步驚雲身上一干大穴悉數逼裂,每個穴表面上的毛孔,登時齊齊激迸出濃濃血絲,步驚雲渾身霎時如在散發者一百四十四根血箭,情景異常淒厲!
不僅如此,當那一百四十四根血箭射及周圍牆壁的時候,竟還“轟隆”的在洞壁上破開無數缺口,周遭洞壁給步驚雲身上的血箭轟個四分五裂,修忽之間,洞內復再給翻飛的砂石重重籠罩!
好匪夷所思的力量!這股力量一發,不但連步驚雲的大穴亦無法抑制,甚至,這力量所逼出的一百四十道血絲,居然比神鋒利器還要蓋世,單是血絲,便已足可開山劈石!適才步驚雲自然而發的這股狂猛力量,是否正是其體內的摩訶無量。
事情看來正是這樣!唯若瞧真一點步驚雲如今的情況,又看來不像!
緣於就在他渾身一百四十四個要穴迸血的同時,他亦已……
無法動彈!
不可能!
步驚雲心想,倘若他剛才真的打通了任督二脈,那何以如今寸步難動?而且身上大穴還在不住淌血?
想到自己這個情況,步驚雲心修地湧起一個念頭,一個只有四個字的念頭。
那四個字便是——瞑眩……
反應!
瞑眩反應?究竟什麼是瞑眩反應?
所謂“瞑眩”,原是出自中國古時的醫書。
據不少醫書記載,有少部份病人,在藥到病除之前,都極可能較未服藥前病得更重,更辛苦。
然而這種服藥後比服藥前病得更重的現象,其實是病癒前的先兆。
正如一個人若身患熱病,服藥以後,可能會比服藥前倍熱,終致大汗淋漓,惟在大汗過後,熱度便會減退,人便會逐漸恢復過來。
幾乎置諸死地而後生,這,便是名副其實的——瞑眩反應!
同……樣的道理,步驚雲適才欲要提氣,卻先是全身大穴噴血,繼而動彈不得,也極可能,是一種摩訶無量打通其任督二脈後的“瞑眩反應”。
如果,他能夠熬過此渾身大穴淌血的“瞑眩”段而不死,或許,當他能再次動彈的時候,他便會臻至更強更高的境界,甚至可——-與天比高的境界!
問題是血還不住從其一百四十四個穴位的毛孔源源滲出,他能否支撐至瞑眩反應過去,而不會因失血過多而死?
最糟的還是,他此際已因“瞑眩反應”而動彈不得,他本想躍進聖門察看孔慈,可是自身難保的他,根本已欲助無從!
就在步驚雲窮思對策之時,更棘手的事隨即發生,在那道已經完全上升的水晶聖門之內,赫然傳出一聲慘叫!
“哇……”
步驚雲一聽之下,已即時聽出此叫聲屬誰!
是孔慈!
是孔慈的慘叫!
變生意外!叫聲慘厲無比,聽來異常絕望,彷彿叫聲的主人正發現了一個悲哀地令人慘叫的悲劇一樣。
步驚雲臉色陡變,為孔慈而變,死神向來古井不波的心,當下也不由思潮起伏。
孔慈究竟在聖門內遇見什麼?瞧見什麼?何以她會發出如此慘叫?
難道,她已發現了聖門的秘密?她更已回覆她真正的身份——
惡魔之眸?
可異的是,無論步驚雲此際如何強行催運體內功力,欲突破此瞑眩一關,他還是難動分毫!
他細意端詳自己體內情況,這瞑眩之關,似乎至少還會再多耽識破半個時辰……
眼前他唯一可乾的,也僅是光睜是眼,看着仍不停從自己穴位流出來的鮮血!
惟,死神何嘗曾如折受制?
他素來都不向命運屈膝,今日,更不會向這區區一個關口低頭!
縱使他乖熬過這一關,可能從今以後,便能把體內那股菲所思的摩訶無量運用自如,他也毫不希罕!
他如今唯一想於的,使是能夠儘快衝破制時,入聖門內助孔慈一把,就像六年前她在風雨中扶他一把一樣!
孔慈當年明知自己只是一個女孩,極難把身體比同齡少年高大的他,從陰溝里拉上來;可是她仍一意孤行地於下去,終於憑着一顆救人的熾熱芳心,把死神救回來!
既然連當年的孔慈也可突破自己,不哭死神,此刻又何嘗不能為她而突破自己?
一念至此,步驚雲更是不顧自身死活,發狂催運體內並非屬於摩訶無量的排雲掌勁,他,向來雖對一切事物不大關心.但這一次,他一定要幫她!
那管到頭來他武功盡失!
那管孔慈在其他人眼中,待婢也是人!孔慈更不是別人!
殊不知,步驚雲催運排雲掌勁不到片刻,連地又生奇變!
聖門之內的孔慈,在連串修叫以後,忽然轉過死寂。
接着,步驚雲又聽見了另一些奇怪的聲音。
一些很輕微的“叮叮”之聲,輕得如同淚珠滴到地上的聲音。
聲音還愈來愈急,彷彿正有數不盡的淚珠滴到地上,是誰這麼哀傷?是誰有如此多的傷心往事?是誰流下如此急,如此多的眼淚?
這陣差點微不可聞的聲音亦愈來愈近,聽來已漸近那道水晶聖門.步驚雲如電的目光,隨即槽聲向槽暗的聖門內一掃。
只見內裏有一條模糊難辨的身達,正向聖門出口步去,似將要走出聖門。
由於聖門內一片幽暗,而正要步出來的人,步履亦緩,故一時之間,連向來目如鷹隼的步驚雲,亦無法辨清此人是誰。
然而,他還是可以隱隱感到,這個人應是孔慈無疑。
步驚雲的猜想很快便得到印證,因為那條人影,此時已經緩緩步出聖門。
他終於知道這人是誰了。
果然!不出步驚雲所料,步出來的人,真的是孔慈!
但,步驚雲一看之下,饒是對一切漠然的人,亦不禁微微動容!
活像正看見一團令死神亦為之皺眉變色的一一物體!
只因為此刻呈現在步驚雲眼前的孔慈,竟然已變成了……???
這,就是惡魔之眸?
這就是黑瞳主人一直希望孔慈回覆而的——
惡魔之眸?
相信步驚雲萬料不到,一直被喻為惡魔之眸的孔慈,她的真身竟然會是這樣的!會是這樣的!
然而有一點令死神步驚雲更難料到的是,當他正疑惑地瞥着己變為惡魔之眸的孔慈之時,孔慈支奚地張咀,以一種非常稚嫩宛如孩童般的語氣,若斷若續地吐出一連串有如夢吃的話。
令人莫名其妙的話!
但聽孔慈錯鍺沉沉地不斷低呼道:
“忍受……親!娘……親!孃親……”
“你……為何要……這樣對待女兒”“你……為何要……這樣待我?”
“娘……親!你……為……何……要……”
“為何……要……”
“殺?”
“我?”
銅壺滴漏,夜靜更長。
曙光依然未露,在此長夜將盡未盡的一刻,大部份世人都仍舊在混飩難分的夢境當中尋夢。
惟是,於嵩山一帶偏僻小村之內,今夜,卻發生了一件足以令所有村民從夢中驚醒過來的事……
然後,再逼他們去面對另一場的一噩夢!
“隆”!
一聲撼天巨響,儼如天崩地裂,地動山搖;這條小村內的一個小山丘上,竟霍地暴綻一道萬丈紅光!
紅光赤熱如火,光芒奪目,照得方原百里內所有景物一片通紅,頃刻間,周遭亮如白晝,村民儘管早已睡得‘難醒難分’,也紛紛被這道紅光弄醒,探首窗外看個究竟。
“啊!山丘上的……到底是什麼光?”
“為何……這光會……”
“赤熱如火?”
村民們盡皆在心中泛起同一疑問,惟未及細想,他們已遠遠看見山丘上的紅光之內,赫然有一條比那團紅光更火紅的——
魁梧男人身影!
人影?紅光之中居然有人影?村民們見狀為之大駭,這條人影為何會全身一片赤紅?難道,那道紅光是從他身上綻放的?難道,紅光中的人並不是人,而是一一妖魔?
將要滅絕眾生的妖魔?
對!他們全部猜對了!
正當這條小村的村民全都目瞪口呆之時,那團紅光中的人影遂地仰天狂笑……
“哈哈!終於大功告成了!老子終於把‘無經無道’第十三層,與及‘迥元血手’兩大曠世神功,徹底融為一道!”
無經無道?迥元血手?
無經無道本屬經王,迥元血手本屬“追魔七雄”的紫衣老大,這條紅衣人影,觀其裝束,一看便知是經王,但何以經王又會懂迥元血手?
紫衣老大又那去了?
狂笑聲此起彼落,氣勢極度張狂,彷彿天地人萬物生靈的生殺大權,已經盡在其手上,只要他稍不快,一個眼神,便可滅絕一切於——-一念之間!
彷彿只有他,才是最強最絕最恐怖的——-人間惡魔!
而這頭人間惡魔在狂笑中仍不忘朝那些探首窗外看他的村民一看,看着他們驚至失魂落魄的表情,他的雙目,遂地閃過一絲只有魔鬼才會有的兇光,他的眼睛,原來呀是血紅色的!
“愚蠢的低下賤民!就憑你們,也配這樣抬首望我?”
“你們不配!你們連望我一眼也不配!”
“你們全部有罪!你們的罪行便是一”“與我這個超級強者——一起生存!”
“你們全部不配與我一起生存!你們這樣沒有生存價值、沒有向上求進成為強者、只求安穩度日的豬,統統給我——”
“死吧!”
張狂無比的叫聲,側藴極度澎湃的逼力!他根本便沒動手,他只是一直暴喝,身形亦一直向山下的那條小村馳騁。只見他在村內每進一步,他方圓十里內的一切樓房建築,頓給其叫聲震至四分五裂,紛紛倒場;屋內的村民,更是無一倖免,悉敷披其恐怖無侍的叫聲逼至腦爆而亡,慘號廝天!
不獨如此!就在他連進百步之後,整條小村,竟給其叫聲夷為平地,所有村民,包括男男女女,不下百人,盡皆腦漿塗地,屍橫諞野!不需出手,僅以叫聲,頃刻便夷平整條小村,殺絕所有無辜村民,這股單以喝聲使能毀十丈內一切事物的威力,豈不和步驚雲在木人巷盡頭爆發的力量一樣?
更何況,連與其一起生存也有死罪,連不求成為強者、只求平凡安穩也是罪,普天之下那有這樣的道理?
神一般的超級武功!魔一般的狠辣霸道!人一般的奸狡獸性若給他縱橫於世,恐怕,生靈必將塗炭!
而這個紅衣的人,對於滿目的頹垣敗瓦,似乎是滿意極了,他又再度仰天狂笑:
“阿呵!痛快!痛快”“自從給曾是我主人的‘他’嚴令我不準胡亂殺人後,這麼多年以來,我很久沒殺得如此痛快了!”
“不過今夜,我已經不用再怕‘他’了!匯聚了無經無道不可思議的第十三層,與及迥元血手五十多年的邪門功力,我,已經成為一個擁有超逾百年功力的超級強者,將要絕對蓋世無效的強者!”
他笑至這裏,忽地又面色一沉,咬牙切齒、自言自語的道:
“黑瞳!無論你資質如何上乘,你回也死定了!就連‘他’,也即將為曾對我的諸多限制而付出代價!”
“不過,你們兩個雖然有趣,似乎還不及一個人有趣……”
他説着朝山上少林寺的方向一掃:
“我已經隱隱感覺到了!在山上少林的某個黑暗角落,正有一股也是萬世無敵的力量在滋長、重生,那股力量,足與我及‘他’爭奪誰是人中之魔誰是——”
“天?下?無?敵?”
天下無敵?莫非他口中的那股正在滋長、重生的力量,會是——步?驚?雲?
“黑瞳!你等我!”
“曾經是我主人的‘你’,也要等我!”
“還有,那個擁有可與我及他,爭一日長短力量的人,更要等我!”
“老子如今便來為你們一眾強者的生涯··……
“以血書上最後一個句號!”
“哈哈哈哈……”
獰笑聲中,他雙足一點,一掠,便朝山上少林的方向疾馳而去,身形之快一一一甚至已比聲音!
比風!
比雷!
比電!
更快!
他,何以可融合迥元血手五十多年的功力?
那個紫衣老大,到底在哪?
眼睛,是靈魂之窗,亦是用着視物的工具。
既然的主要功用只為視物,那未,惡魔的眸子,是否也是為了助惡魔看清楚一些東西而生?
惡魔之眸。
在魔渡眾生的計劃裏。
究竟用以看清楚什麼東西?
真相一重一重的解開,到了此時此地,已接近真相大白的時候,惟此際的步驚雲,卻寧願自己並不那樣接近真相。
緣於他縱然是外表冰冷無憎的不哭死神,縱然對一切無所畏俱,他亦“心”不由自己地,為此際從聖門內步出來的孔慈,感到慘不忍睹!
實在是太慘了!
如果説,處於“瞑眩關頭”的步驚雲,身上一百四十四個要穴冒血,已經異常慘厲的話,那孔慈如今的狀況,便更是慘絕人寰!
赫見從聖門內步出來的孔慈,雙目早已翻白,茫然無神,似己失去靈魂;再者,她的雙目更在不停淌下殷紅的血淚,甚至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也在滲血!
她整個人的每寸肌膚,竟然已被濃濃血污覆蓋,直如一個血魔!
更令人駭異的是,當她那些數不清的血和淚滴到地上的時候。
居然全都凝為血紅色的水晶,“叮叮叮”的掉到地上。
如斯嚇人的情景呈現眼前,出奇地,步驚雲並沒注視孔慈太久,相反,他的目光,卻逐漸被孔慈手中的一件物事吸引。
那是一顆晶瑩通透的——淚形水晶!
孔慈的手中為何會多了一顆淚形水晶?瞧這顆水晶在幽暗中閃耀生光,顯見絕非凡品!步驚雲於此瞬間隨即想到,難道,孔慈適才在聖門之內所找到的,便是這顆水晶?
這便是黑瞳主人,希望孔慈在木人巷聖門內能夠找到的東西?
是否亦由於這顆水晶,令孔慈變成一個如此慘厲的血人?
而此刻已鮮血淋漓的孔慈,便是黑瞳主人渴望她恢復而成的——
惡魔之眸?
但,假如這個形態的孔慈便是惡魔之眸的話,那為何如今竟兩眼翻白,彷彿完全失去靈魂?為何適才她步出聖門的時候,口裏卻在無意識地低叫着“孃親,你為何要殺我”的話?
種種的疑惑,在步驚雲心頭飛快閃過,可是他還是茫無頭緒,而就在他茫無頭緒之際,恍如已沒有靈魂的孔慈,驀地再次張口,迷迷憫恫地吐出一連串夢吃般的含糊説話:
“娘……親!娘……親!孃親……”
“你為何要……殺慈兒?”
“你為何要説……慈兒是……惡魔?”
“不!娘……親!慈兒不是……什麼惡魔之眸!慈兒更不是……
惡魔!”
“孃親!求求……你,慈兒不想……與你分開!求求你……別殺慈兒!慈兒知道……你是不想的,你……也在……流淚……”
“孃親!求求……你,求求你,不……不……”
“不!”
“爹?是……爹?”
“你殺了孃親?”
“啊……”
“啊”的一聲!便是孔慈這次夢哎的終結!然而終結,卻剛是步驚雲逐漸明白一切端倪的開始!
天!
孔慈的爹,居然殺了她的孃親?
孔慈剛步出聖門時所吐出的第一翻夢話,步驚雲驟聽之下。
本亦不明所以,唯聽罷她第二段的夢話後,他立時便已想一切來龍去脈。
孔慈在迷們間所吐出的雖僅是寥寥的兩番話,卻已清清楚楚表達了一一一一場倫常悲劇!
孔慈的孃親,不知如何,明白了自己女兒是惡魔之眸的悲慘命運,為了不欲她貽誤人間蒼生,更為了不想讓愛女日後內疚,所以才甘原自己忍受七骨痛苦,大義滅親,卻在緊張關頭之際……
孔慈的爹卻趕來了,兩夫妻可能因為女兒的生死而發生糾纏,混亂之間,男人錯手殺了他心愛的女人,造成了這場無法彌補的悲劇!
故此,步驚雲亦總算明白,何以一直記不起八歲前一切回憶的孔慈,小時侯問她的爹,她的孃親到底是誰、到底是什麼樣子時,她的爹總是支吾以對,那隻因為,既然孔慈已經無法記起往昔一切,就徹底讓她忘掉好了!反正,知道自己的爹殺了自己孃親,對一個女孩來説,是一個致命的打擊!
然而,步驚雲還是有數點不明白的是,何以孔慈會忘記八歲前的一切記憶?甚至連自己的孃親是誰也不知道,是什麼令她記不起前塵往事?
還有,為何到了少林木人巷那列水晶聖門之內,把這顆淚形水晶拿出來後,居然會兩眼翻白,全身冒血,更在迷迷糊糊間記起從前的事?
莫非,令她記起從前的事,使是黑瞳主人要她回覆惡魔之眸的最終目的?
眼前血淋淋的孔慈,便是真正惡魔之眸的——
最後形態?
步驚雲一面琢磨,仍一面豁盡全力,企圖衝破體內的“瞑眩”之關,因為他明白,此刻的孔慈渾身冒血,比他的景況還要糟,只怕她會比他更快失血而死,若要救她,他非要先自救不可!
更何況,孔慈已從聖門之內取出那顆淚形水晶,且還變成這個可能已是惡魔之眸的神態,也即表示,一直誘他或聶風,護送孔慈入少林木人巷的摹後策劃者——-魔,會即時現身!
只因為,他,其實早已——降臨!
惡魔降臨!
出其不意地,步驚雲身後響起了一個聲音,一個低沉而怪異的男人聲音,低沉得像是一頭“滴魔”,一頭被天貶滴的魔!但聽這低沉的聲音平靜而淡淡的道:
“沒有用的!”
“不哭死神步驚雲,任你如何努力,你還是無法在一時三刻衝破摩訶無量在大成前的瞑眩之關,否則,你體內的天極摩訶無量……”
“便根本沒有資格,與本座的地極摩訶無量齊名了!”
“你説是不是?”
什麼?居然有一個人在步驚雲的身後説話?難道是……
他來了?黑瞳的主人來了?混世狂魔,來了?
不錯!是他!可能是濁世凡塵、三界眾生之中最強的魔,終於來了!
此言一出,步驚雲登時心頭一驚,他也無法置信!
這個淡而平靜的聲音,非但在他身後響起,而且是在他身後颶尺之內響起!
亦即表示,説這番話的人,早已一直站在他的身後,旦還是貼着他的背門而立!
不可能!這個人何時像鬼一般貼在步驚雲的身後?
步驚雲的聽黨雖不如聶風“冰心決”般靈敏,但亦可聽清楚方圓十丈之內的任何細微動靜,甚至一草一木、一樹一花的輕微搖動,亦絕難逃過死神的一雙耳朵:但,他怎可能完全沒有察覺,有一個人一直站在他的身後,冷眼監視着他的一舉一動?
來人怎可能完全悄無聲息,逃過他的耳目?
除非,來人已不是人,而是一頭世上最精彩絕倫的——
魔中之魔?
除非,來人已經是——
天下無敵?
而就在步驚雲身後的男人聲音發出剎那,步驚雲亦同時透徹明白,什麼才是真真正正的——
天下無敵?
只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