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太古板,咱們這樣做絕對錯不了,不信問問顏君山和小唐。”
顏君山也是老成持重之輩,但人必須權宜、達變。江歡能霸佔徒弟(譚學過他的武功,可以稱徒)的基業,啥事都能做出來。
於是他們商量好了,由顏君山對付洪峯,龍天香和冷雪舫對付“三島七把刀”之三,另四人死的死,殘的殘,殘的已回扶桑去下。
江豪對付霍金,小唐對付江蓀。當然,現場上還有對方很多高手,只是不能不這麼選擇而已,因為這是施襲。
如果不施襲,而譚、石二人也不現身的話,今夜十分兇險。
江豪忽然大叫一聲:“譚起風,你終於來了……”
對方的人當然會向屋上觀望,因為可靠消息譚會回來,而且已經返幫卻又不見了,此刻譚、石二人出現,對他們就不利了。
就在這時,江豪等人猝然出手,這等高手施襲,雷霆萬鈞。龍天香挾被屠堡之恨而來,只攻不守的施襲,“三島七把月”之三竟傷了二人。和她聯手的是冷雪舫,師仇不共戴天,他當然和龍天香有同樣的心情。
顏君山襲向洪峯,只傷了他的左腰一下,創傷不重,洪峯大吼一聲反攻過來。
江豪襲向霍金,由於他跛了一足,總是有點不便,腿上中了一劍,只有小唐未得手,那是因為他以為向女人施襲勝之不武。所以故意緩慢了一下,江蓀似乎覺察他慢了一下。小唐現在才知道,她就是在十九里外被幾個漢子追入飯館中,藏在他身後的李芳非。
對方的人見江歡未阻止他們羣毆,於是陸陸續續有人上了。
此刻江豪招呼了五個。傷了他們一人,立刻又補上兩個。
龍天香對付三人,已變成五人,冷雪舫本來和龍天香聯手,此刻他—個人也招呼了三個。
只有江歡對付唐雲樓和小唐對江蓀這兩對是一對一,沒有人敢上。
這工夫江歡大聲道:“熄火……”
接着,十來支松油火把在“卜、卜、”聲中熄滅。
江歡在黑暗中動手是他的特長,他以為憑他的超然身分,不能在五、七十招擊敗唐雲樓,很沒有面子。如今火炬—熄,天上本來還有星星,但由於陰天,十分黑暗,唐雲樓是比較吃虧的。
至於其他諸人,機會均等,因為對方也怕黑暗。
小唐對付江蓀,他深深體會到,這女人已得了江歡八成以上的技藝,除了臂力稍遜之外,似乎樣樣都不比小唐差。
後來對方的人幾乎全上了,所謂全上,是指來此的數十人。
還有兩百餘人,要在其他各處戒備。
這場面是十分悲觀的,顏、龍、江立刻陷於困境。
至於嚴如霜,她接下了石擎天、金羅漢、歸鄉和另外八、九個高手。
這是她的極限,雖然她傷了五人,但下一個就補上兩個,加之她心善,下手總是不夠報,也失去了不少的機會。
在黑暗中力拚的唐雲樓漸漸走了下風,
現在他們已拚了九十幾招了,好象江歡就是閉上眼也能中規中矩地出招。
事實上並非如此,他只是練成黑暗中視物的特長而已。
現在江豪、龍天香、顏君山和冷雪肪四人都受了傷。
嚴如霜和唐雲樓差不多,受的壓力最大,連嚴如霜衣上也出現了兩個劍孔,因為她接下十五個高手。
石擎天和金羅漢二人最可恨,所以嚴如霜手下不留情,兩人都負了傷,看在石綿綿份上,石擎天受傷較輕。
總之,目前除了小唐之外,都岌岌可危了。
小唐想去助他的母親,但脱不了身,已經到了危機一發的關頭,有些人已支持不了二、三十招了。
這工夫燕雁蹲在屋上,對小唐以“蟻語蝶音”道:“唐大哥,很多人已無法支持三十招,你叫他們急撤,或伏地一下,我要生火器了。”
“慢着!我要逐個通知他們……”他也以“蟻語蝶音”傳達了此一訊息。
當燕雁大叫—聲時,這邊的人都在對手—愣之下疾退出圈外,接着“轟轟”聲驚天動地,土石暴射。
這一次對方的傷亡可大了,因為他們絕對未想到有人會施火器。
“三島七把刀”之三,本已受傷在一邊療傷,已受波及,霍金及歸鄉合擊嚴如霜,也已受傷,又被炸傷。
石擎天和金羅漢當然以不會倖免,傷得也不輕。
他們未能及時趨避或伏下的主要原因是,聽到一少女大叫一聲,都分散了精神。
只不過江歡卻沒有受傷,他能暗中視物,乍聞呼喊,即看到一少女在屋上往下丟東西。
他聽出是燕雁的口音,也知道燕雁和魯鈍走得很近,找不到魯鈍,自然會想到他和燕雁在一起了。
因此,燕雁大喊聲中一揚手,江歡就猜了個八、九,一邊疾竄,一邊以“蟻語蝶音”向他的孫女江蓀告警。
他們二人都夠快,閃入屋中。
在泥塵飛揚,煙硝紛落中,唐雲樓等人撤退了。
這當然是一件十分巧合,而且是不幸的巧合。
如果唐雲樓等人稍早些進入“人間天上”,或者譚、石二人稍遲些進入秘道,這局面必然改觀。
如果譚起鳳登高一呼,部屬可能有人附從。
現在譚、石二人出了“人間天上”,並未遠離,忽然聽到七、八聲巨大的爆炸,且有火光冒起。
石綿綿道:“起風,這是怎麼回事?”
“是魯鈍的火器,他會反叛?”
“燕雁不是和他走得頗近?”
“據我所知,這丫頭根本不喜歡魯鈍,她中意的是唐耕心!”
“會不會是燕雁利用他?”
譚起風道:“這使人想不通,如果雁兒利用他造反,應在咱們尚未脱出‘人間天上’之前來這一手才有用!”
“對,也許他們有了困難,不得不用火器了!”
“我們再進去看看。”
“起風,我看不必,除非是去救燕雁兄妹。”
“如果他們尚未被俘,可以利用秘道逃出。”
“你以為他們被俘了?”
“可能!不過剛才這七、八個火器必然傷了不少的人,此刻進去較為有利。”
“如果傷的是小人物呢?”
“魯鈍不會那麼傻,用火器去傷一些小嘍羅的!”
石綿綿道:“起風,如果為了進去救人,我絕不反對,但再進去就不容易出來了!”
“這個我知道,綿綿,子女們八成還在內,甚至被關於起來。”
“當然,要不他們早就逃出來了!”
“走吧!我們再回去……”
就在這時,忽見山上有數人飛馳而來,一時大意,二人連回避都來不及,居然是唐雲樓一行人。
譚起風大為驚異,道:“唐大俠來自‘人間天上’?”
唐雲樓道:“正是。”
譚起鳳道:“為何有爆炸聲?”
“大概是令嬡自魯鈍處弄來的火器,在緊要關頭丟了七、八個,要不,我們只怕難以脱身!”
“幾位此去是不是有點巧合?”
江豪冷笑道:“我們是好心賺了個驢肝肺,聽説你們要回來收回‘人間天上’,我們想和你們來一次夾殺,想不到你們夾着尾巴想逃,”
譚起鳳道:“我們也進去過,剛剛出來,想不到江歡霸佔了本幫,且發動全體人手對付我們……。”
江豪道:“真倒黴!咱們走到岔路上去了!”
龍天香和冷雪舫雙雙走出人羣,龍天香一字字地道:“譚起風,屠堡之恨,殺兄之仇,你要負責!”
石綿綿道:“龍阿姨,此事與起鳳無關!”
“誰説與他無關?”
“是江歡下令發動的奇襲。”
“試問,去屠堡的哪一個不是你的舊下?江歡有沒有去?”
譚起風道:“沒有去,所以這件事譚某仍要負些責任!”
龍天香厲聲道:“我要你負全責!”
譚起風道:“要我負全責我也得認!”
龍天香悲聲道:“潛龍堡一百七十餘口,這筆血債你都要償還……”“嗆”地一聲,撥劍撲上。
當然,為報師仇,冷雪舫也撲了上去。
這二人聯手,顯然也絕非譚起風的敵手,如果別人要出手,也只有唐耕心可以,他是晚輩。可是唐耕心也很為難,石綿綿過去對他援手過,譚起風過去惺惺相惜,也放過他好幾次。
如果不是譚對他特別放縱,只怕有幾個唐耕心也早完了。
譚起鳳徒手接下二人,仍佔上風,甚至可以看出,他仍未全力以赴。
唐雲樓以“蟻語蝶音”對嚴如霜道:“你看這場面……”
嚴如霜道:“真不便出手,可是不出手,對不起死去的龍潛和活着的龍天香。”
“正是如此。”
這工夫江豪道;“我看我也該出手!”
石綿綿道:“你最好別出手!”
“為什麼?”
“自然是為江大俠的身份着想!”
“好冠冕堂皇的理由,你是説讓他們二人被你的大情人殺死?”
“起風雖是被迫出手,還是不會那麼做的!”
“如我非上不可呢?”
“那麼小女子也只好按下江大俠了!”
江豪道:“殺徒之仇,也不能不報吧!”
“我説過,江歡霸佔‘人間天上’,我們也是受害人!”
江豪往上—撲,石綿綿攔住就動上手了。
這麼—來,龍天香和冷雪舫二人還是沒有人援手。
顏君山知道,唐氏夫婦和小唐都不宜出手,不然的話,小唐絕非貪生怕死之輩。他道:
“為我的子女復仇,我也不該閒着……”
顏君山—上,譚起鳳以就沒有那麼輕鬆了,可是譚起鳳還是不亮兵刀。這就暗示他有妥協之心,為了石綿綿,他不能不妥協。
江豪並不是石綿綿的敵手,只不過石綿綿山不趕盡殺絕,總是使局面維持平手。
只有龍天香相冷雪舫二人只攻不守。
這工夫龍天香道:“你要在—邊看阿姨的笑話嗎?”
小唐為難極了,他一上,怎麼敷衍也不成。
小唐看看父母,他們也不便有什麼表示,似要他自己看着辦。
小唐此刻不能不出手了,世上有些錯綜複雜的事,真是難辦,就在他正要撲向譚起鳳時,山上突然湧下不下於二十餘人。
其中竟有江歡祖孫,以及洪峯、昆達喇嘛及石擎天和金羅漢等人,剛才這些人大半被炸傷,但極輕微。
他們派人追燕雁,卻未找到她,反而抓到了魯鈍。
魯鈍也不傻,隱隱看出,燕雁在利用他,他解釋了半天才被相信,他説的是燕雁偷取他的火器擅自使用的。
魯鈍仍被暫時押起來,江歡以為,兩撥人已臨,他們雙方都不會統一妥協,只要追上—
撥,都可以在短時間內殲滅。
江歡祖孫絕對沒有想到,這兩撥來犯的大敵居然都在這兒,他們本來在動手,此刻卻停止下來。
龍天香和冷雪肪等人,似也知道,主要的敵人還是江歡。
江歡一看,這兩撥人“逢二進一”之下,根本佔不到便宜,道:“唐雲樓,你們不會幫助一個曾經與你們為敵的過氣幫主吧?”
“的確不會放過!”唐雲樓道:“只不過對於—個屠殺潛龍堡一百七十餘口的血賊,誰是大敵也就分出來了!”
江歡“嘿嘿”冷笑道:“唐雲樓你們會和譚起風化敵為友嗎?”
“那就是我們的事了!”唐雲樓道:“各位,他們送上門,咱們也就不必客氣,把江老賊交給我們夫婦二人……”
老實説,江歡想獨接唐氏夫婦,根本不成,他所依恃的只是黑暗中視物而已,他如果和唐雲樓單挑,這勝算就多些了。
譚起風道:“洪峯和江蓀交給我們。”他是指和石綿綿二人。
這四位高手接下這四個“人間天上”的頂尖人物,剩下的由顏、江、龍、冷等人調理,那就輕鬆多了。
江歡是何等人物?一看這局面,由於他們的出現,反而促成唐、譚雙方的暫時合作;這是目划不來的事。
他説了幾句場面話,帶着人回山去了。
嚴如霜道:“譚起風,下次遇上,那就無法預估了……”這很明顯,暗示要他們速去。
石綿綿含淚道:“多謝唐伯母成全……”
譚起鳳抱拳,道:“各位,後會有期……”
“譚起風,”龍天香厲聲道:“這件事沒有完。”
譚起風道:“在下知道……。”
譚、石二人離去,唐雲樓等人也返回“一瓢山莊”。
他們和譚起風都感覺可惜,如果兩撥人沒有錯開,今夜即使不能敉平“人間天上”,也必會使之損失慘重。
口口口
燕雨絲頹喪、憤恨,幾近瘋狂。
像辛南星那種人也能背叛她這世上還有可靠的男人嗎?
為了他,她連子女也失去了,一般不幸的女子,大多是失去了一個男人,而她卻多了一個。她不再擦胭脂抹粉,衣衫也很隨便,這樣下去她可能真會瘋狂。
她所以到現在還沒有瘋狂,大概是內心的恨支撐着她,她發誓,一定要把辛南星的心掏出來看看是什麼顏色的。
此刻燕雨絲在一飯館中獨酌,而且是男裝。
正因為如此,兩個人進入飯館並未注意她,燕雨絲不知道是喜是悲?是苦是樂?
她一直在低頭吃喝,那兩人在邊吃邊交談,聲音很低,燕雨絲能聽到十之八、九,她開始有點反胃。
天地有時變得極窄,這種巧合太少了。
吃了一會那個女的道:“你慢慢吃,我去買雙鞋子。”
男的道:“急什麼?吃飽了再去!”
“我已經飽了……。”
女的一走,燕雨絲走近,一隻手往這男人右肩上—搭,這是因為她站在這男人的右後側。
這男人抬頭一看,陡然間僵在那裏。
“想不到是不是?”
“雨絲,這件事你要聽我解釋……”
“我沒有那麼多的窮時間所你解釋,走吧!”
“到哪裏去?”
“跟我走吧!”
辛南星坐着未動,燕雨絲手上一加勁,辛南星的肩骨如裂,只好站起來。燕雨絲丟下一塊銀子,二人就像勾肩搭背的老朋友似的走出了飯館。
他們住入了一家客棧。
燕雨絲似乎對這家客棧頗熟,特別要了一個偏院。
“噗通”一聲,辛南星被制住穴道倒地,燕雨絲把一杯殘茶倒在他的臉上。
辛南星可以體會到,她恨他到了什麼程度。
“雨絲,你把我殺了吧!我真的無顏見你。”
“當然要殺,可不能讓你死得那麼痛快!”
“雨絲,雖然這不能算是我的錯,然而,我還是不能辭其咎!”
“不是你的錯?”燕雨絲瑟索顫抖。
“那夜我剛入睡,不久被一種特別的感覺所弄醒。”
“什麼感覺?”
“和女人胴體觸碰的感覺,我那時神志不清,但慾念卻在,於是就和她……。”
“和洪天嬌?”
“是的,很自然地,我以為是你,我把她當作了你。”
“你騙鬼!”
“雨絲,我和洪家曾在洛陽是近鄰,我和洪天嬌是總角之交。”
“她是廣東人,會和你是近鄰。”
“他們雖是廣東人,卻一直在中原走動,他們在洛陽住了五、六年,我十二,她十歲時,我們還扮家家酒,她作我的新娘,約定今生她非我不嫁,我非她不娶。”
“我以為你仍然在説謊。”
“雨絲,我説的句句是實話!”
“你難道連我也試不出來?”
“當時的確如此。”
“她和人成過親?”
“沒有。”
“生育過?”
“當然也沒有。”
“説謊,一個沒有生育過的女人和一個生過三個孩子的女人差得太多了,你會感覺不出來?”
“我説過,當時已睡着,她用了點藥物,所以神志不太清楚,才把她當做了你……。”
燕雨絲狠聲道:“我不會相信的。”
“雨絲,殺了我!”
“你事後知道弄錯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雨絲,你想想看,我做了那件錯事還敢見你嗎?如何啓口?”
燕雨絲信了六、七分,洪氏父女到“人間天上”,身分超然,洪女絕對敢搶她的情人。如果她是辛南星,只怕也不敢面對現實告訴她。
“這麼説是洪天嬌那浪蹄子的錯了?”
“原因是數十年前一起的孩提時種下的禍根。”
“你是説你不喜歡她?”
“雨絲,我喜歡你,你應該知道。”
“我饒你這一次,你能發誓永遠不再和她來往?”
“雨絲,如你不信,還是把我殺了吧!”
燕雨絲反而解了他的穴道,辛南星一躍而起,緊緊地抱住了她。這年紀對欲的追逐,幾乎是漫無止境的。
長久的離散,一旦複合,第一件事就是重複人類最原始的歷史。辛南星頗知她在這方面的偏好,就投其所好,那就是顛倒陰陽的“倒貫”。辛南星能不死,可能和他的體貼有關。
一個時辰之後,燕雨絲已盡釋前嫌,她似乎在失去丈夫和孩子之後,什麼也沒有了,只有在這方面得到滿足。
口口口
燕雁逃出“人間天上”,在三十里外遇上了燕子翔和燕子飛,還有一個年輕女人,那是過去燕雨絲的貼身侍女。
燕雁並未現身,他只是聽到他們交談而藏在林中。
燕子翔道:“子飛,你要去何處?”
燕子飛道:“大哥要去何處?”
“我們要四海為家,和你走不到一起。”
“是的,我要去找爹!”
“找他們幹什麼?他們早就不要我們了!”
“大哥,人的一生誰都會走錯路的,我們能原諒人,也該原諒自己的親人!”
“你是乖寶,去找他們吧!”
帶着那少女走了,看來手足之情也蕩然無存了。
燕子飛攤攤手,道;“—點人昧也沒有。”他正要向相反方向離去,燕雁出現了。
“小妹,你也出來了,太好了”
“二哥,你要上哪裏?”
“希望能找到爹。”
“不想找娘?”
燕子飛嘆了口氣道:“當然也找。”
燕雁道:“似乎爹的過錯值得原諒,娘就不值得原諒。”
燕子飛未出聲,他過去的確有此想法,道;“小妹,你有何打算?”
“我想先到‘—瓢山莊’去投奔唐大哥。”
燕子飛道:“很好!我們—起走吧!”
這天晚上兄妹二人宿在這鎮上—家客棧中,他們都睡得很早。大約二更不到,燕雁突然自夢中驚醒。發現巳被人制住了穴道。
這人站在她的牀前,在黑暗中也可以看出是個女人。
“你是誰?為什麼暗算我?”
“不久便知,因為你擋了我的路。”
“我擋了你的路?”
“不錯,‘芳蘭生門’,不得不鋤,就是這個意思!”
“你是江蓀?”
“正是!”
“久聞你是武林少女中第—把手,我早想和你見個高下。”
“只可惜你已失去這個機會!”
“你敢不敢和我見個高下?”
“當然敢……”提起就出了客棧,可惜的是,燕子飛睡在另—個屋中沒有聽到。
在另—家客棧的後院中,她叫開門,開門者居然是被自己的火器所傷尚未完全復原的魯鈍,魯鈍看看江蓀手中提的是燕雁,不由大喜,兜頭—揖。道:“少幫主,這等於恩同再造!”
“不必客氣!她説要和我玩兩手,我不能不給她機會!”
“那又何必!她不會是少幫主的敵手。”
“你也不必猴急,遲早都是你的……”她解了燕雁的穴道,道:“我不能不給你這次機會!”
燕雁也知道,江蓀和小唐七、八十招內打成平手,難分高下,她自然不成,她只是想跑而已。
魯鈍恨她耍他,而江蓀又説她擋了她的路,可以猜到,她會把她送給魯鈍作為利用他的厚禮。
燕雁撤出長劍,攻向江蓀。
江蓀居然沒有撤兵刃,燕雁心頭打鼓,那表示她們差了一大截。
燕雁在江蓀閃避時突然劍勢一變,閃電攻向魯鈍。
魯鈍—驚急閃,燕雁自他身旁急射而過。
這一手魯鈍未想到,江蓀也未想到。
如果此刻魯鈍的火器出手,燕雁絕難倖免,但他想要一個完整、囫圇的燕雁,所以不願傷她,另外,魯鈍對江蓀也有信心,仍能追上她。
燕雁不謂不快,但在半里地內被追上,未出二十招被制住,她們的差距也沒有那麼大,主要是燕雁慌張,自亂陣腳。
回到原先的客棧中,江蓀把燕雁交給了魯鈍,道:“魯鈍,怎麼謝我?”
魯鈍一躬到地道:“永為姑娘拾鞭隨蹬!”
“記住!別把她的穴道全解開了”
“我知道該怎麼做。”
江蓀退出把門拉上。魯鈍樂壞了。以前他雖經常在燕雁身邊,卻從不敢奢望會和她上牀。
江蓀本已回到她自己的屋中,忽然又悄悄折回來,站在魯鈍後窗外窺伺。這正是緊要關頭,江蓀還是黃花大閨女,第一次開此眼界,不由渾身滾熱,甚至顫抖。
燕雁只想死,今夜心已碎,夢已破滅。
從此以後,她再也不會去“一瓢山莊”了。
事畢,魯鈍還在温存!燕雁本不想活了,現在她又改變了主意,這麼死了有多冤?豈不是樂透了江蓀,她要報復,甚至以相同的法子報復。
魯鈍見她表現得並不太激烈,以為她認了,願意和他廝守一輩子。第二天燕雁還吃了早餐,看來沒有什麼動靜,他道:“雁妹,我太喜歡你,所以江少幫主把你送給我,我只好受用,反正今生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燕雁不出聲。
“雁妹,嫁給我你會終生幸福,以我‘火神’獨此一家的招牌,不論到哪裏去,都會很吃香的!”
他説的也沒有什麼不對,燕雁仍不出聲。
魯鈍的確以為她認了,女人嘛,只要被人睡過一次,又能怎樣?
燕雁的個性何等跋扈?若是以前,即使已經生米變成了熟飯,也不會罷休的。
“雁妹,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待你的!”
燕雁始終未説一句話,這天下午她就不見了。
她不會再去“一瓢山莊”,天涯海角,萍蹤無定。
要不是江蓀和魯鈍二人去找燕雁,燕子飛可能也會變成他們的俘虜。
燕雁離開此鎮數十里之後,才淚下如雨。
她本來滿懷希望,事實也是如此,唐大哥喪偶,即使他想不娶,唐伯父及伯母也不會准許。
燕雁以為,父親雖失去了“人間天上”,似乎和唐伯父一些長輩們解了凍,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現在一切都成幻泡,從此失去了這個資格。
奔行一天沒有吃任何東西,只想喝水。
現在她在山泉處飲水,忽然聽到一聲冷笑,而且還是個女人。
急回身一看,竟是“恨天手”洪峯之女洪天嬌。
她知道,這女人是母親的情敵,恐怕也不會放過她。
“你老孃呢?”
“不知道……”
“你能逃出‘人間天上’,可逃不出我的手掌。”
“也許!”
“你能説出燕雨絲的行蹤,我破例放你—馬!”
燕雁道:“你不必破例,不要説我根本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會告訴你!”
“好個死硬的丫頭!”
“我從小就是這樣子。”
“你難道不怕死?”
“非但不怕,死亡對我還有吸引力!”
“噢!死丫頭,你受了打擊是不是?”
“少管我的事!”
“嗆”地一聲,洪天嬌撤出長劍,燕雁怕江蓀,可不怕她,撤劍攻上。十招以後,洪天嬌心頭—動,這丫頭的劍術非凡,這是由於譚起鳳在離幫前不久,又傳了些精粹之學給子女們。
譚起鳳對這個唯一的女孩十分疼愛,也就多傳了些。
洪天嬌不論怎麼加勁,看來要勝也不容易。
最後施出了她拿手的“天蠶繩”,燕雁當然不免,因為連她的母親也吃過“天蠶繩”的虧。
那一次如果燕雨絲不輕敵大意,絕不會受制。
“丫頭,你真的不知道你娘在何處?”
“當然!我不是説過,知道也不會告訴你嗎?”
“你似乎真想死!”
“難道是假的?”
“是不是吃了男人的虧?”
“那是我的事,你少管閒事!”
“死丫頭,你不怕死也不怕我在你臉上劃雙劍嗎?”
“你劃也死,不劃也死!我為什麼要怕?”
“你以為我不敢?你娘害得我好慘,聽説辛南星又和她在一起了!”
“你為什麼不責備辛南星?”
“是你娘勾引他的!”
“那你和辛南星又是誰勾引誰?”
“小浪貨!你真是找死!你想死我就成全你……”走近五指箕張,就要向燕雁的臉上抓下。
這一爪抓下,和刀劍造成的後果幾乎完全一樣。
一聲大喝“住手’!洪天嬌知道來人不凡,疾退兩步,她竟然不識這個年輕人。
此人眉宇間有解不開的殺機,其實他就是龍三,到潛龍堡去弔祭亡父和師叔蕭笠,由此經過。
洪天橋道:“你是什麼人?”
龍三道:“你又是什麼人?”
拱天嬌以為,只要對方不是唐雲樓那邊的人,提起“人間天上”或“恨天手”洪峯的大名,總要賣帳。
“我是‘恨天手’洪峯之女洪天嬌,來自‘人間天上’。”
“很好!太好了!”
“什麼意思?”
“你很實在。相信你是地地道道的不知道我是誰?”
“知不知道你是誰有什麼了不起?”
一邊的燕雁道:“她有‘天蠶繩’,像軟兵刃。但當暗器用,我就是被……”洪天嬌想再點她一個穴道,龍三及時擋住。
“不錯,你想動我,也要酌量點!”
“到潛龍堡去屠堡的人有無你們父女?”
“莫非你是潛龍堡的餘孽?”
龍三很不喜歡聽這句話,—钁點了過去,洪天嬌一試便知,左手钁,凌厲無匹,防不勝防。
一切招式,皆以反五行進行,沒見過這種世面的人,一定會手忙腳亂。
洪天矯所倚恃的就是“天蠶繩”,看來是一條絲帶,其實上面有很多活釦,套上敵人的手或腳,越拉越緊。
洪天嬌才二十招就連連敗退,她擋不住龍三那一股復仇的火焰和鋭氣。於是又施出了“天蠶繩”,由於燕雁先提醒了龍三,加之他和“左十八”劉挺在一起研究過暗器,而劉挺暗器中就有軟索這一種,襲敵的原理相似。
這一次不靈了,甚至“天蠶繩”被龍三右手上的鈎子勾住,收不回去,動力氣她更不成,只有放棄“天蠶繩”走了。
龍三並沒有追,把“天蠶繩”丟在地上,道;“你是誰?”
燕雁道:“不必問,我只能告訴你,我是你仇人的女兒!”
“你是譚起風的女兒燕雁?”
“沒錯!”
龍三道:“我發過誓,譚家的人和‘人間天上’的高層人物,任何一個落在我的手中,都不會留活口!”
燕雁道:“我如果是你,也會如此!”
龍三一撅點去。自是指向死穴,只見燕雁閉目等死,一點驚凜和緊張之色都沒有,他忽然收回點穴钁,道:“真正視死如歸?”
“當然!”
“少見!你剛才提醒過我,要不,我可能會吃她‘天蠶繩’的虧,基於這一點,我也放你一馬!”隨手解了燕雁的穴道。
燕雁躍起,回頭就走了。
龍三道;“怎麼?連個‘謝’字也沒有?”
燕雁道:“不必!你救我一命,我也救了你一命,剛才我不提示你,你閃不過她的‘天蠶繩’。”
燕雁走了,龍三搖搖頭,撿起地上的“天蠶繩”。
龍三也住在“一瓢山莊”。他迭次要求幾位長輩,要在潛龍堡廢墟中建一小屋為亡父守靈,但長輩們不準。
他當然也能知道原因,長輩們以為他是龍家一脈單傳,不能讓他發生危險。
在“一瓢山莊”外,遇上巡邏的小唐和冷雪舫,龍三説了一切,小唐為之動容。
冷雪舫道:“燕雁會不會到這兒來?”
“應該不會!”
“她現在是有家歸不得。”
“好象很衝,似乎是受了打擊,視死如歸!”
小唐道:“她有兄弟三人,怎麼只有她一個?”
龍三道:“我只看到她—個人,喏!這是洪天嬌的‘天蠶繩’,聽燕雁説十分霸道。”
小唐和冷雪舫看了一陣子又交還給龍三,龍三進入“一瓢山莊”,冷雪舫道:“譚家兄妹的遭遇很可憐。”
唐耕心道:“可憐的只是燕子飛和燕雁,據我所知,燕子翔毫無手足之情。”
冷雪舫道:“尤其是燕雁,可能落了單,最是危險!”
唐耕心喟然道:“冷兄,的確,燕雁的家庭破碎,真是可憐,只不過我們目前自顧不暇,不能去找她。”
冷雪舫沒有説什麼,上次為了李芳菲(即江蓀)的事,若非小唐機警老練,八成危險,所以和小唐在一起,他不敢自作主張。
口口口
深夜,小唐和小唐遲親熱了好一陣子,把孩子交還菊嫂,回到他的院落中。就在他似睡非睡時,忽然聽到“捉拿奸細”之聲。
這呼喊聲有龍三、冷雪舫甚至還有江豪的聲音。
唐耕心下牀把衣衫整了一下,正要去抓劍,突然愣住,一件兵刃抵在他的背上。
以唐耕心的身手怎麼會敵人進入室內而未覺察?
這是因為外面人聲吵雜,其中還有小唐遲的哭鬧聲。
骨肉連心,自會分神。
“是哪一位?”
“是我!江蓀。”
“你?奸細就是你?”
“大概是的,只不過我絕非來此刺探虛實的……”
“你來此的目的是……”
“只是好奇,想來看看。”
“這隻怕不是肺腑之言吧?”
“真的,也可以説想看看你……”
“你扯得遠了……”
“不遠,我一直以為,年輕—輩中我能拔尖,可是那夜在‘人間天上’和你動手,居然平手!”
唐耕心道:“你不服?”
“當時有那點意思,可是不久我服了!”
“你這是幹什麼?”
“我要你掩護我,也就是救我。”
“我為什麼要救你?”
“因為在‘人間天上’我也救過你!”
“胡説!”
“老實説,當時我沒有全力以赴。”
“別吹了!”
“真的!只不過我當時就是全力以赴,百招內也擊不敗你!”
外面有人聲,江蓀道,“救不救?”
“你殺了我不是可以逃走?”
“我是説別人不會放過我!”
“你怎知我會放過你?”
“因為我此刻能殺你而不殺,你一定也能放我一馬。”
唐耕心道:“潛龍堡屠堡事件你參加過嗎?”
“我剛到‘人間天上’,那時我在別處。”
“你知道潛龍堡一百七十餘口的血仇勢在必報?”
“我知道。”
“你知道江歡是罪魁禍首?”
“當然!”
“既然知道,你怎知我會放過你?”
“因為我未參加屠堡,再説,我能放過你,你必能相信我的話。”她果然收回了兵刃,那是一柄窄長的刀。
這工夫顯然有人落入院中。
江蓀往牀上一倒,順手一拉小唐,小唐也倒在牀上,甚至於江蓀拉上棉被箍緊了他的身子。
這工夫江豪已探進頭來,道:“小子,你睡了沒有?”
“正要睡,江大叔,外面發生什麼事?”
“有個奸細混了進來,迄未找到。”
“這奸細可真不簡單,莫非已經逃出莊外了?”
“據估計還在莊內,好象是個女人。”
“江叔,我也幫忙去找!”
“算了!我只是進來看看,我們可以找到那奸細的,你還是繼續夢見周公吧……”江豪走後,唐耕心道:“走了!”
江蓀並沒有馬上坐起來,甚至還緊緊地摟着他。
“你這是幹什麼?”
“唐耕心,男女授受不親,你不以為咱們的接近已經必須彼此負責了?”
唐耕心下了牀冷冷地道;“請吧!我自信已經十分寬大了!”
“如果我不走呢?”
“我只有把你交出,你知不知道把你交給龍三會有什麼結局?”
“他會剮了我。”
“你知道就好!”
“我會走的唐耕心,今夜我們不能不説是有緣吧?”
“我目前不談這個。”
“你是説未來可以談?”
“我沒有那麼説。”
江蓀畢竟有她的身份和自尊,道:“唐耕心,我今夜總算證明了一件事。”
“什麼事?”
“你是個君子。”
“謬獎!我只是做了應做的事!”
“我要走了!唐耕心,我會記住你這個君子!”
唐耕心道:“別被人發現你是自我院中出去的,你等於幫了我的忙,走吧!”
江蓀道:“唐耕心,你能不能再抱我—下?”
“我根本未抱過你怎可用一個‘再’字?”
“剛才在牀上……”
“剛才是你主動抱我,我抱過你嗎?”
江蓀跺跺腳穿窗而出,唐耕心傾聽了—會,遠處傳來了“捉奸細”之聲,但不久就沉寂下來。
他相信江蓀已經逃山“一瓢山莊’了,想想剛才在牀上江蓀緊緊摟着他的情形,他幾乎能感到她劇烈的心跳。
她也許是故意地以胸部緊壓他的腰部,沒有幾個男人能抗拒這種誘惑。只不過小唐絕不想入非非,因為這是不可能的事。
江蓀出了“一瓢山莊”十餘里,見到談天儀。
談天儀是譚起風的高足,也可以説是唯一的門下,特別受鍾愛,也就傾囊相授。
加之談天儀人品也不錯,江歡也喜歡他。
財多無子和藝高無徒的情況差不多,也算是人生一大不幸,江歡希望談天儀能變成他的孫女婿。
江蓀的意下如何呢?
她並不排斥談天儀,只不過就缺乏那種非他不可的強烈意識。
“江姑娘怎麼一個人在‘—瓢山莊’附近?”
“我想進去看看。”
“千萬別莽撞!去不得的。”
“談天儀,我説我剛才進去過,你信不信?”
“這……。”談天儀道;“我不大相信!”
“不信就算了!你追上下辛南星和洪天嬌沒有?”
“沒有,一個也未追上。”
“有沒有遇上譚起鳳和石綿綿?”
“也沒有。”
“如果你遇上燕氏兄妹,能不能大義滅親把他們生擒回幫?”
“能!幫主至上,個人的事要擺在—邊。”
“我們回去吧……。”
一路上談天儀越是獻殷勤,江蓀就越是彆扭,結果她偷偷地和他分了手。談天儀第二天一早醒來,就想為她端洗臉水,侍候早餐,結果叫了半天門沒有動靜,由窗中進入,才發現她已經走了。
她隨身攜帶的包袱也不見了,自是不辭而別。
談天儀有一份自負,像他這條件的武林年輕人太少了,江蓀要找個對象,到哪裏去找?
所以他不信江蓀會不告而別。
他搜索這房間和牀上枕下,就在枕下撿到—顆男人的琵琶釦子,女人的似乎沒有這麼大,而且女人的必是顏色鮮豔的,甚至可以看出,這是內衣上的扣子。
“這到底是別的客人留下來的,抑是江蓀失落的,如果是江蓀的,哪來的男人釦子?”
就在這時,背後衣袂聲傳來,談天儀急轉身,發現竟是江蓀,道:“姑娘去而復返?”
“不錯。”
“姑娘為什麼要不告而別,使我十分焦急!”
“多謝!拿來!”
“什……什麼拿來?”
“琵琶釦子。”
“這釦子是你的?”
“不是我的難道是你的不成?”
“姑娘怎會有男人的扣子的?”
“少羅嗦!拿來。”
談天儀不免懷疑,一氣之下,把釦子丟在牀上,回到他自己的屋中去了。江蓀撿起釦子,看了一下,收藏起來,哼了一聲找談天儀,而他已經走了,立刻追出鎮外。
原來這個釦子是唐耕心的,不久前二人在牀上密接,她扯下他內衣上一個釦子,算是紀念。這釦子既是這樣得來的,自然地十分珍貴了。
在郊外她追上了談天儀,她道:“談天儀,你對我是什麼態度?”
“什麼態度?”
“你沒有禮貌!”
“你是誰呀?”
“不要管我是誰,你對我要客氣點!”
談天儀冷笑不答,扭身就走。
江蓀道:“你冷笑什麼?”
談天儀不出聲,江蓀厲聲道:“説!你冷笑什麼?”
“你真想知道?”
“當然!”
“古人説過‘竊國者侯,竊鈎者誅’的話對不?”
“不錯!”
“不知竊幫者應該何罪?”
江蓀一字字地道;“談天儀,原來你有叛意!”
“這不是叛,這是明辨是非。你爺爺代人託管‘人間天上’,那也算是一份知遇之情,結果竟然食言而肥,霸佔而不讓出,你説,是誰叛逆?誰是叛逆?”
江蓀撤刀攻了上去。
談天儀只好接着,雖然江歡的武功了得,甚至連譚起風也學過他幾招武功,這並不代表譚的武功就遠不如他。
譚起風的武學如無特殊之處,哪會在武林造成這等氣候?
江蓀以為絕對可以在五十招內擊敗他,自是輕估。
結果六十招也僅是走了點下風,直到第八十招,談天儀才顯示明顯的不支。
“談天儀,你説,你是不是叛了本幫?”
“幫主是家師,我為什麼要叛?”
“幫主是譚起風?”
“這是人所共知的事,難道是江歡?此話出口,你也不臉紅?”
江蓀刀下加緊,談天儀即使有點左支右絀,仍然不會在十招八招內被挫敗或擊傷,只不過已經不會太久了。
談天儀的內力比江蓀厚些,他此刻就是賴此維持。
只不過以內力補招式之不足,時間久了還是不行。
談天儀一劍用老,長刀趁虛而入,“刷”地一聲,胸衣裂開三、四寸的口子,且傷及皮肉。
於是兩三招就失招一次,雖非重傷,多了也支持不住。
江蓀道:“現在跪下來懺悔還來得及!”
談天儀當然不會,他表面上服從江歡,內心卻極為反感,也看出江歡似有不讓出的架勢。
只可惜談天儀不在幫中,還不知道他的師父和石綿綿回去過一次,而且差點被留下,事後才聽別人談過此事。”
此刻談天儀已到了性命交關的時刻。
也許談天儀是五行有救,這時一條巨大人影迅速接近,到了近前,此人唸了一聲“無量壽佛”,道:“兩位小施主請住手!”
談天儀疾退三步,江蓀也未追擊,道:“老道,你是何人?”
這位老道長道:“貧道乃是武當派掌門人長春子……。”
江蓀道:“原來是長春子道長,請別管我們的閒事。”
長春子道:“小施主何謂閒事?”
“我們都是‘人間天上’的人,是不是閒事?”
“噢噢!原來如此!”
“老前輩,此事和她説的略有出人,晚輩談天儀,乃是該幫幫主譚起鳳之徒,家師委託她的祖父‘十不全老人’江歡暫綜理幫務,結果他們祖孫霸佔而不交出,家師返幫收回幫權,差點被留下,前輩請評評理;家師這次回幫,本是想解散‘人間天上’的。”
長春子為之動容,道:“小施主此言可真?”
談天儀躬身道:“晚輩的話句句是實,家師自和石姑娘交好之後,就有洗手之意。反之,也絕不會把全部幫務委由江歡代理,這次返幫確為解散,但江歡的野心太大,他怎肯解散?
因而家師差點陷入他們手中……。”
長春子道:“貧道奉勸姑娘,得饒人處且饒人。”
江蓀道,“長春子,出家人以不管閒事為妙。”
“錯了!”長春子肅容道:“出家是人入世而非出世,天下人管天下事,誰曰不宜?”
“老道,你不怕屠山?”
“本派已有一次被屠山的經驗,有些事怕也沒有用,有所謂:恥之一字所以治君子;痛之一字所以治小人。對待小人之法,唯有迎頭痛擊!”
江蓀掄刀攻了上去。
長春子絕對不輕敵,因為他剛才看到二人惡鬥,都非等閒之輩。
江蓀是頂尖人物之後,乃是武林新鋭,長春子是一代掌門人,造詣和經驗都非等閒。兩人激戰了七、八十招,江蓀已落下風,她被捧抬奉承慣了,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直以為數大門派不過是虛有其名,外強中乾。
現在她知道這想法錯了,長春子心地善良,他還留了點情,若以臂力攻其短,只怕已經失招了吧?
要不是江蓀輕敵,大慨也不會這麼快就顯原形。
江蓀格開一劍,疾退三步,道:“長春子,這樑子結下了!”
“其實早就結下了!並非始自今日。”
“那次屠山的指揮者是譚起鳳非祖父。”
“都差不多。”
江蓀狠聲道:“長春子,你等着瞧吧……”悻悻離去。
談天儀深深—禮,道:“多謝前輩援手之恩!”
“不必多禮,貧道只是阻止了一次屠殺,卻不是專程救你的,上次冒充崆峒派到本派去殺人,小施主也是其中之一了?”
“談天儀不敢相瞞,那一次正好晚輩下山辦事,並未參與。”
長春子道:“念在你未參與屠山而且尊師重道,寧折不彎的份上,貧道破例饒你一次,去吧!”
“晚輩告別……”
口口口
燕雨絲和辛南星決定遠走歸隱,永不出世。只不過冥冥中真有所謂定數,有人暗中盯上了他們,那就是洪天嬌。
暗中看到辛、燕二人卿卿我我那股子勁兒,恨得猛咬銀牙。
洪是在酒樓下發現辛、燕二人的,但二人並未注意到洪天嬌。
正好燕、辛二人坐在靠窗附近,洪天嬌在窗外偷聽他們的交談,有些話,似也曾對她説過。
她十分震怒,辛南星居然是個首鼠兩端的壞胚子。
最後,她看到他們住入福來客棧。
洪天嬌想了一下,找來小二,道:“夥計,麻煩你一件事。”
“姑娘有事自管吩咐!”
“剛才進去的一男一女是我的朋友,你把男的請出來一下……。”把五兩銀子塞入小二手中。
“這……這可不好意思……”小二納銀入懷,道:“小的這就去請那位貴客。”
“慢着,那位客人姓辛,辛苦的‘辛’,你就説有位男士找他,是老朋友!”
“成,客倌,小的記住下!”
不一會辛南星走了出來,道:“是哪一位朋友找我……”一腳踏出大門外,“刷”地一聲,“天蠶繩”這玩藝用之施襲威力更大,辛南星根本未防。
辛南星的頸部被套牢,自己已發現是洪天嬌,他知道這下子八成完了。“天嬌,你聽我説……”穴道被制,洪天嬌挾起疾奔而去,待小二追出,連個影子也不見了。
在七里外另一小鎮上一家客棧中,洪天嬌把他丟在地上,“譁”地一聲,把一杯冷茶潑在他的臉上。
和燕雨絲一樣,似要先摧毀他的自尊。
洪天嬌繞着他走了三匝,又把他的下衣扯下,使那話兒露出來,把一口濃痰吐在上面,表示她的厭惡與不屑。
“原末你是一匹狼!”
“天嬌,你聽我説……”
“我再也不會聽你説了!辛南星,剛才我在那鎮上酒樓下窗外聽到你們交談,你説過,要她為你生個孩子!”
“這不過是説説而已,孓然—身慣了,要孩子幹什麼?不過話又説回來了。如果是仍生的,男的女的都好……”
“蓬”地—腳,跺住他那東西上,辛南星齜牙咧嘴地道:“天嬌,我是你就不會這麼做。”
“你是我會怎麼做?”
“聽我解釋!”
“呸!卑鄙,你是一個沒有骨頭的男人!”
“天嬌,你要是毀了我的‘本錢’,你會後悔莫及的!”
“還耍嘴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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