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舌頭大聲道:“唐少俠已經失去了……”他不能説下去,唐耕心失去記憶的事,不能隨便告訴別人。
才四十招左右,南宮政就稍落了下風。
這是不能作假的事,技高一着壓死人。小唐的基礎太深,人又聰明,天生練武的胚子,造詣自是非凡。
胡大舌頭道:“江歡老賊霸佔譚起風的‘人間天上’,你是他的晚輩,你怎麼説?”
“別提譚起鳳了!為了一個女人,置一干部下於不顧,就連他的兒子還在本幫推磨碾粉哩!”
胡大舌頭道:“你説什麼?”
“他的次子燕子飛在‘人間天上’磨房中磨粉,過的是牛馬般的生活!”
胡大舌頭心頭大震,他的點子雖多,也很滑頭,卻是個忠僕,道:“你胡説什麼?”
“不信就算了!你猜負責驅策他推磨的人是誰?”
“是誰?”
“洪天嬌,也可以説是辛南星……。”
胡大舌頭心中有一千把刀,他信了南宮政的話,洪天嬌恨燕雨絲,因為她們是情敵。
辛南星自被洪氏父女自狼吻中救出之後,死心塌地地依附了他們。不想死,就必須有個硬靠山。
燕子飛被“火谷老人”救活,還沒有完全痊癒,崔永泰就和石、金等人走了。不久,燕子飛被洪天嬌和辛南星二人發現。
依辛南星,放他算了,他已不念燕雨絲的温柔和恩德,卻也沒有什麼仇但洪天嬌卻恨之入骨。
燕子飛是燕雨絲之子,她不能放過。
找不到燕雨絲,有她的兒子也成,如能利用燕子飛把燕雨絲引入“人間天上”,那當然更好。
就這樣,燕子飛被帶回“人間天上”,怕他跑了,腿上拴着鐵鏈。
六十招後,南宮政知道不是小唐的敵手,力攻一招,疾馳而去,小唐和胡大舌頭並沒有追。
“唐少俠,你聽到他的話了吧?”
“什麼話?”
“關於燕子飛小幫主的事。”
“好像聽過……。”
“他似已被俘,在‘人間天上’推磨作苦役!”
“推什麼磨?”
“就是磨粉哪!例如把小麥磨成麪粉,把黃豆磨成豆粉等等。”
“推磨很苦嗎?”
胡大舌頭嘆口氣,心道:“唐少俠真的是前事盡忘了,小幫主過去幫過他不少的忙,看來唐少俠對小幫主卻是漠不關心……。”
“唐少俠,可惜我的身手太差,不能去救小幫主。”
“我幫你!”
“為什麼説是幫我,唐少俠不該幫我,唐少俠不該主動去救小幫主嗎?”
“主動?為什麼要主動?”
胡大舌頭搔搔頭皮沒有出聲,他知道,唐少俠絕非忘恩負義之輩,主要是失去了記憶。
在目前,要設法使他恢復記憶,最好是讓他見見親人,如他的父母和一些至交的朋友,像顏學古和冷雪舫等。要見這些人必須回到“一瓢山莊”去。
這天來到陰陽壁附近,這兒正是小唐落崖重傷,被顏鳳妮所救的療傷之處,也是顏風妮的葬身之處。
後來連蓮亡故,也葬在此處,小唐説過,他將來也要葬於此處。
胡大舌頭靈機一動,道:“唐少俠,途經於此,我們去拜祭兩位姑娘!”
小唐道:“好啊!是你的親人嗎?”
胡大舌頭道;“應該説是你的親人……”
到了墓地中,胡大舌頭特別把他引到二女的碑前,蹲下來讓他看到碑文,小唐讀到“亡妻顏風妮之墓”及“亡妻連蓮之墓”後突然驚噫了一聲。
胡大舌頭一喜,道:“唐少俠,你再看這兒……”
他指着左下方的“唐耕心泣立”字樣。
唐耕心突然大叫一聲坐在地上,只不過叫過之後,又忡怔起來,好像記憶之門乍開又忽然閉上了。他跪在碑前打量,重複地念着,似乎仍然記不起這兩人和他的關係,卻知道很密切。
胡大舌頭道:“唐少俠,她們是你的妻子呀!顏鳳妮不是還為你生了個兒子嗎?”
“兒子?是啊……好像我有個兒子……是誰生的?是你姐姐生的?”
胡大舌頭哭笑不得,道:“我有那麼一位姐姐就好了!唐少俠,我們走吧……。”
“胡大舌頭,你的名字也叫胡大舌頭嗎?”
“我叫胡衝,我們到‘人間天上’去救小幫主如何?”
“好啊!哪個小幫主?”
“看你顛三倒四!不就是燕子飛嗎?”
“燕子飛……嗯!好像聽説過,走哇!”
胡大舌頭不能不考慮,唐氏夫婦只此一子,萬一陷在“人間天上”,甚至死在那兒,他的十條命也抵不住唐少俠一條命,
怎麼對得起這兩位武林耆宿?只不過胡大舌頭有個想法,由於他也知道那條暗道,他以為必要時可以自暗道中逃出去。
自他聽南宮政説燕子飛在“人間天上”推磨之後,心焦如焚,那苦役會很快地把小幫主折磨死的。他們去了“人間天上”。
胡衝特別叮囑,他們要在一起,不能分手,必要時可以進入秘道,不可逞能,因為他們太孤單了。小唐自然都答應了。
胡衝知道“人間天上”哪一處是死角,較易進入而不會被發現。
今夜小雨,時近一更。他們不在三更進入,因為那時固然人少,大多人已就寢,但正因人少夜靜,最易被人發現。
此刻正是晚膳剛過,一些嘍羅們三五聚在一起聊天,是夜間值班還沒有開始之時。胡沖和小唐都易了容,換上了“人間天上”在幫內的黃色衣衫,這是中高級人員的服色,下級是藍色的。
磨房在後院中,本來磨粉是利用牲口的,這麼多的人,用人磨粉哪還來得及。要燕子飛磨粉不過是折磨他,洪天嬌只是自個要燕子飛的痛苦,折磨中獲得快樂而已。
燕子飛正在推磨,如不是預先知道是他,就連胡衝也不認識了。髮如飛蓬亂草,大概從未洗過、梳理過。一臉油污,赤着雙足,腳躁處有鐵箍,拴着鐵鏈,那部位血肉模糊。
胡衝撲上去抱住了燕子飛,泣不成聲。
燕子飛也抱住了胡衝,親近的人突然出現是激動或悲哀?一時也分不清楚,只是不想放手分開。
小唐還站在門口,他愣愣地望着二人。
好久,燕子飛抬頭看到了小唐,這才悲呼着;“唐大哥……唐大哥……。”小唐抬抬手,又搔搔頭皮,記憶中是認識此人的,只不過雙方的關係卻不大清楚。
“唐大哥……你……你不認識我了?我是燕子飛呀……”
受苦受難似乎都不要緊,唐大哥對他冷淡才會使他心痛如絞。燕子飛眼淚模糊了。
“小幫主,唐少俠被襲,已失去了記憶,可別誤會,他不是那種容易忘情的人,我們是來救你的。”
燕子飛道;“唐大哥,真感激你……。只不過就只你們二人是不可能把我救出去的。”
唐耕心道:“我們可以救你出去!”
燕子飛泫然道:“唐大哥,只要你有這份心意,我就是出不去,死在這裏也瞑目了……。”
他抱住了唐耕心,他很久之前就希望能抱住唐大哥,或被唐大哥所擁抱,沒想到是在這種情況下擁抱的。
“快走吧!”胡衝道:“唐少俠,請把小幫主腳上的鐵箍弄斷!”
這在小唐來説,是十分容易的事。
由於燕子飛十分虛弱,腳躁上又受了傷,他是跑不快的,就由唐耕心揹着他。
他們走出不遠就被人發現了,當然,這種小嘍羅不難打發。
胡衝很快就把他們撂倒了,只不過又被另外幾人看到,嚷嚷起來。
胡衝道:“唐少俠,別理他們,我們快走,你知道巖壁上那秘道嗎?”
小唐道:“來時你不是詳細説過那地方及路線?”
“對,萬一有人攔截,我來應付,你一定要進入秘道,因為我們來此的目的就是救人的。”
小唐道:“萬一你被抓住了呢?”
“不會的!這兒我很熟,就算我被抓,也不過是一個小人物,他們也不會把我怎麼樣……。”
這工夫來了三個人,本以為這三人陌生,不是高手,胡衝接了其中一人兩招,差點被扣住脈門。
小唐背了個人逼上,不過一招半,就把他們逼退。
這三人都是江歡過去的部下,功力不高,卻是忠心耿耿,他們大聲呼叫,胡衝示意小唐快走。
小唐施展絕頂輕功,越牆跨屋,已脱出了他們的追逐,邊奔邊找那去石壁外秘道之路。
那是在鬥牛坪上,小唐來過幾次。
胡衝四面都被包夾,好在路熟,專找沒有人的院落竄掠,只不過如今此處已有很大的改變了。至少過去空出的院落已住了人,過去的幫主院落由江歡祖孫住,次大的院落是洪峯父女住。
由於洪天嬌已和辛南星二人一起,就另外佔了個獨院。
追捕的人越來越多,胡衝也只能亂走胡闖了。
他進入一個大院,閃入一個小屋之中。
這本是個浴室,而且有人在出浴,卻未關門也未亮燈。
池中的中年人看了小胡一眼,道:“你是誰?”
小胡道:“請問你是……”
“我是‘限天手’洪峯……”
“噢,原來是洪大俠……”小胡大驚。
這工夫洪峯站了起來,小胡知道,要跑也不成。
這小子點子多,反應也快,他打量洪峯的下體一下,道:“洪大俠,你好像不大怎麼靈光了吧?”
“什麼不靈光?”
“我是説你的‘本錢’……”
“什麼‘本錢’?”
“就是傳宗接代的工具嘛!”
洪峯看看自己的下體,道:“你怎麼知道?”這無形中等於承認不靈光了。
胡衝攤攤手,道:“要是在下都不知道這一點,當今世上還有誰知道?”
“噢……”洪峯打量胡衝,雖不是姥姥不親舅舅不愛,卻也是平淡無奇,道:“你是……”
“你可聽説過李天佐其人?”
“他不是和崔永泰齊名的國手名醫嗎?”
“如此萬贊家師兄,實不敢當!”
“怎麼?你是李天佐的師弟?”
“慚愧!比起家師兄,可就要差—截子了……。”
“你怎麼會到本幫來?”
“洪大俠如果能保證我的安全,我會告訴你,而且為你根治‘舉而不堅’或‘堅而不久’之症!”
“真的能治?”
“一個好的大夫治這毛病,算是雕蟲小技!”
“你是混進來的?”
“不錯,我和另外一人進來救一個人,那就是燕子飛。”
“你和譚起風有來往?”
“不是,我師兄李天佐是唐耕心的朋友,而唐耕心和燕子飛也是好友,唐耕心和我同來,已把燕子飛救走了!”
“噢!”洪峯並沒有太吃驚,似乎這件事和他沒有太大的利害關係,他道:“你進入此院,正在被人追殺,到此避難?”
“正是!”
“你要治我的‘不堅’,而換取我的協助脱出本幫?”
“就是這樣。”
“你如何為我治病?”
“我的治療與眾不同,術、藥兼施,內外並進。”
“什麼叫內、外並進?”
“內是指使你能舉、能堅有如鐵杵而且持久,更有甚者,還會增長一寸光景。”
洪峯點點頭,道:“你可算是治我這類毛病的專家了!但你怎能使我信服?”
胡衝道:“要洪大俠絕對信服,那要一個月之後,當然在下可以先亮一手……”
二人來到另一屋中,看來是洪峯的書房。胡衝道:“請大俠研墨……。”
洪峯還真聽他擺佈,研了墨,胡衝自大竹筒中取出兩張宣紙,快速運筆,一陣勾勒,居然書成一個無遮的美女。
洪峯十分折服,胡衝道:“洪大俠可有什麼感覺?”
“稍有反應……”
“請讓在下看看……”
“這……這不大好吧!”
“剛才在浴室內在下不是看到了?”
洪峯道:“真的能治?”
“非但能治,還能使大俠充滿男性魅力!”
洪峯眯着眼望着他。這工夫衣袂聲到了院外,洪峯示意噤聲,有人道:“洪大俠,有奸細混入,請注意!”
洪峯道:“知道了!”
那人走後洪峯道:“大夫也能使老女人恢復生機?”
“當然,除了與生俱來性慾特強之女性,如武則天以及歷史上其他幾個特殊的女人外,一般都差不多。經我糾正,至少六十以後還可享受閨房之樂。”
“有這種事?”
“是的!”
洪峯服了他,道:“你要看看?”
“當然,請拿出來!”
洪峯拿了出來,不大不小,不壯碩也不太寒傖。
“還行,經我糾正,還能再展雄風I”
“果然愈我此疾,我也會付你費用!”
“洪大俠,本來我也不想收費的,只不過其中有幾種稀有藥物,非常昂貴。”
“費用多少你儘管説。”
“就算五千兩吧!打了個六折,一文不賺!”
洪峯的表情肌痙攣了一下,照付了五千兩,胡衝立刻開方子;其中一方是這樣的:紫河車、白附子、白芷、杜若,赤石脂、白石脂、杏仁(去皮尖)、桃花、皿子、牛膝、雞矢白,遠志(去心)等等。
胡衝道:“這是使大俠皮膚光潤,防止老化的。”
“紫河車不就是胎衣?貴重嗎?”
“由於國人迷信,胎衣不埋起來,嬰兒會夭折。所以得來不易,它的名稱很多:人胞、胞衣、紫河車、混元球及仙人衣等等。由於嬰兒在體內所有的營養皆由胎盤供應,所以它本身的營養價值很高,尤其第一胎之男嬰胞衣更是難得。”
洪峯服氣地道:“名醫門下,果然不同凡響!”
另開了一個“葛氏方”如下:肉蓯蓉、蛇牀子、遠志、續斷兔系子等各要一兩,另加老山參一兩。
“小大夫,你的大名是……”
“胡衝。”
“以後還要不要再拿藥處方?”
“洛陽有一家萬年堂藥房,我在那裏掛牌行醫,你可以哪裏去,即使我不在,掌櫃的也會有個交代。”
就在這天晚上,胡衝被送了出去。
只不過胡大舌頭並不知道小唐是否自秘道中脱身了?事實上小唐和燕子飛也在“人間天上”之外了。
燕子飛知道那秘密通道,自然不費力氣,此刻他們已在二十里外。怕對方追殺,連夜趕了近五十里。
天剛亮就住入客棧,二人叫了酒飯。
“唐大哥,救命之恩,不敢言報,請先受小弟一拜!”
小唐道:“不必拜,好像你過去也幫過我很大的忙!”
燕子飛道:“唐大哥,你是如何失去記憶的?”
“胡衝説,是被人擊中頭部兩掌。”
“誰?”
“不大清楚,好像是崔永泰,或者是霍金……。”
“唐大哥,您的記憶失去,在外面走動十分危險,還是儘快回‘一瓢山莊’去吧!”唐耕心道:“回‘一瓢山莊’幹什麼?”
“令尊和令堂不是在那兒嗎?”
“我爹孃在那兒?”
燕子飛嘆口氣,道:“唐大哥,你的記憶失去的太多,你想想,還記不記得舍妹燕雁?”
“燕雁?好像認識。”
“唐大哥,我敬你一杯……”忽見院中人影條閃,站定一人,竟是“恨天手”洪峯。
接着又飄落二人,竟是洪天嬌和辛南星。
燕子飛不由暗驚,唐大哥雖厲害,只怕也接不下洪氏父子二人,他只怕也接不下辛南星。
燕子飛道:“辛南星,你們要幹啥?”
辛南星有自知之明,不便置詞,洪天嬌道:“把你們逮回去,你小子的罪還沒有受完!”
燕子飛道:“少賣狂!你是誰呀?一個爛女人而已!”
洪天嬌怒叱聲中,一滑而至,想摑他個耳光。
洪天嬌不如燕子飛,而且差距頗大,要想一摑就中,還沒有那麼容易。
洪天嬌未摑中,再扇一巴掌,似乎不摑他一下就失了身份似的。但小唐一搪,把她震出兩步。
洪天嬌不服,狠攻兩招,第三招顯然已由攻變成守了。洪峯道:“天嬌退下!”
洪天嬌一退,洪峯就補了上來,
兩人都是名家,甚至是方家,打起來就不一樣。
他們往往一招出了一半即收回變招,一式遞出一點即轉變,他們可以猜出對方的招式。
像弈棋一樣,誰看得遠一步誰就是贏家。
兩人打了四十多招,勝負難分。
洪天嬌道:“南星,偏勞你先把這小子拿下。”
辛南星壯志消磨殆盡,只求苟生,不想再結仇惹麻煩,但也不能不敷衍她。
燕子飛是他的面首之子,看到燕子飛就和看到燕雨絲差不多,他生得俊秀,極像母親。
他出手之下,自然不會全力以赴。
最初洪天嬌在注意小唐和她爹的力搏,後來發現辛、燕二人還沒有結果,似不應該有這現象,道:“南星,愛屋及烏是不是?”
“怎麼會……”
“那麼你退下來,把他交給我!”
辛南星道:“我可以的,不必勞你的駕!”
又打了十來招,燕子飛僅稍落下風,洪天嬌看出辛南星在虛應故事,道:“南星,你退下來!”辛南星還不想退,洪天嬌已經上了。如此一來他是非退不可,要不,燕子飛要兩面受敵。
儘管辛南星有相讓之意,燕子飛卻一點也不領情,他出招狠辣,專攻要害。他不能忘記這個人毀了他們的家。
洪天嬌一上,三招就逼得燕子飛退了三步。
她有把握在二十招內撂倒他。
這想法似也不算太託大,只不過事實卻有點出入。二十招過去了,燕子飛反而攻中有序,也比剛接手時穩沉多了。怎麼會呢?這小子沒有這麼靈光啊!就連一邊的辛南星也在納悶。
那邊的唐耕心已和洪峯交換了近八十招,洪峯體力不如年輕人,稍有疲色,只不過小唐要制服他還要七、八十招以上。
“南星,你去協助我爹,速戰速決,及早把他弄回去!”
辛南星對小唐也有點虛心,這是因為邪正有別,在小唐面前抬不起頭來。想當年,在陰陽壁上和小唐動手,由於李天佑暗中用暗器使小唐掉下絕壁,那時他還不邪,十分不安。
環境能使一個人漸漸走上邪路,也能使人走上正途,而色更是使人墜落的最大導因之一。
辛南星不能不上,他希望洪峯顧及身份及形象,而拒絕他插手,但洪峯沒有拒絕。
小唐的功力只比洪峯高出半籌,絕對不能再加上一個高手,辛南星自學了燕雨絲的精粹之後,已算高手了。
如今他又學了洪峯的絕招,更是了得。
原來燕子飛忽然由弱變強,接下洪天嬌而能支持到現在,是小唐以“蟻語蝶音”指點他。
燕子飛所學的並不比洪天嬌少,也不比她差,問題在於經驗和配招上,小唐一邊指點他一邊對付洪峯,是吃虧很大的。本來早該有了結果,就因分神,百餘招的勝負仍不顯著。
辛南星一上,即使不用絕招,以他的功力,至少也等於一個半洪峯的實力,七八招後,小唐守多攻少了。
正因為自身難保,指點燕子飛的招式就不能及時了。
現在小唐和燕子飛二人都很危急了。一旦沒有人指點,五七招後燕子飛就捱了一掌。
不久,小唐也捱了洪峯一腳。
燕子飛大聲道:“唐大哥,你快走吧!我這條爛命交給他們,也算不了什麼……”
“蓬”地一聲,燕子飛也中了一腳,在五步外倒在牆邊,洪天嬌上前點了他的穴道就撲向小唐。現在小唐力接三人,只好拔劍。
他以為手中有兵刃,比較容易發揮。的確,一劍在手,一會是母親的“乾坤指”,一會又是父親“咆哮劍客”唐雲樓的“混元功”及“混元劍法”。甚至偶爾還有他把父母的精粹絕招揉合在一起的改良招式。他發現這種半自創的奇招更管用。
出招應敵是一種本能,即使記憶力減退,本能求生卻不會忘,那就是不會忘記武功的原因。
本來是洪峯和辛南星二人聯手,小唐守多攻少,如今三人聯手,反而好轉了些。
他們想不通這道理,其實很簡單,那時燕子飛在和洪天嬌動手,小唐要指點燕子飛,現在則不必指點,可以專心一志地迎敵了。
當然,無論如何,小唐接不下這三人聯手合擊。
小唐一個踉蹌,又中了洪峯一拳,眼前一陣昏花,洪天嬌躍起一腳跺向他的後腦。
這—腳跺中“腦户穴”,又豈僅是失去記憶而已?只怕會倒地而亡。就在這時,一道人箭自屋上射下,一撥洪天嬌跺出的那隻腳,一腳把辛南星踢了個斤斗。
只有洪峯經驗老到,加之剛才他還想要女兒跺小唐一腳,所以在兩步以外,未吃來人的虧。
小唐死裏逃生,發現來人蒙面,是個年輕女人。
他要是未失去記憶,仔細看她的身段,也許會認出她是誰了。
洪天嬌落地差點栽倒,洪氏父女一條心,知道這是個十分厲害的人物,聯手齊上,而且不遺餘力。
這年輕女子閃過洪峯一掌,閃電扣住洪天嬌的脈門大力一帶,洪天嬌收勢不住,向洪峯懷中撞去。洪峯大驚,知道就是三人聯手也非敵手,立刻上了屋頂,道:“陝走……”
洪峯是“人間天上”第二號人物,居然如此窩囊,已經消失在屋後了。
洪天嬌和辛南星二人往屋上一竄,只見這少女舒指向二人腰上遙遙一指,“蓬蓬”兩聲,二人的褲帶幾乎同時繃斷,“刷”地一聲,褲子落到腳面上。褲子落到腳面,無法邁步,二人在屋面上差點栽倒,光着屁股,醜態百出,一邊提褲一邊狂竄而去。
小唐看得一呆,這兩手比他高明多了。
這少女為昏迷的燕子飛口中塞了兩粒藥,向小唐揚揚手,算是打個招呼,再上屋。少女又揚揚手而未出聲,身影已消失了。
輕功有兩個階段,初轉要快,越快越好,進入另一境界之後要慢。升高時能冉冉上升,功力就不同了,小唐識貨。
他上屋看了一陣,這少女早已不見。不由搖搖頭,似乎有點似曾相識。
這工夫洪峯等人也早就不見了。
口口口
燕子翔自一家酒樓上剛出來,門外三個漢子之一大叫道:“這不就是‘後庭花’相公堂子的‘狀元’嗎?”
“噫!好像是啊……”這麼一嚷嚷,很多人圍攏來看熱鬧,就連這酒樓中的食客也跑出來觀看。甚至還有一個猥瑣的漢子低聲問道:“‘狀元’寶貝,關一次門要多少銀子?”
燕子翔無地自容,分開眾人疾去,但不久又被包圍,有人還在他的屁股上摸了一把。他恨不得殺了此人,伸手一抄,想抄住此人的手,哪知差點被他抓住脈門。
近來他遇到好幾次這種場面,今生今世再也洗不去這種恥辱。固然是南宮政廢了他的武功,送他去“後庭花”才有此奇恥大辱,他無緣無故去殘害一些妓女,似乎並未檢討一下。
這場面當然不可久留,因為越久認識他的人就越多。
他拔起身子,落在民房院內溜了。老遠還聽到人羣中有人尖着嗓門大聲嚷嚷道;“哪一位弄過他?”
似乎應聲中有好幾個,當然是假的多真的少了。
燕子翔逃出鎮外,上了個山丘,忽見坡上大樹蔭下石上有個中年人坐在那裏。燕子翔走過了大石,只聞中年人道:“回來!”
燕子翔回頭道:“尊駕是對我説話嗎?”
“這兒有第三個人嗎?”
“這態度是不是太不禮貌?”
“你的身份有那麼高尚嗎?”
燕子翔道;“我有多低?”
“‘後庭花’的‘狀元’又有多高?”
蒸子翔心頭一跳,真正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了,傳得未免太快了吧!燕子翔回頭就走。
“回來!”這人的口氣很不客氣。
燕子翔根本不理。衣袂聲破空,這人竟然自大石上掠十丈以上,凌空飛落,迎面攔住。
燕子翔道,“欺人太甚了吧!”
“不錯,你如果不找個硬靠山,今後欺人太甚的手還會層出不窮!”
燕子翔怒道:“別擋我的路!”
中年人道:“我非但不會擋你的路,還會為你開路,只要你跟着我……”
燕子翔猛撲而上。絕對未超過一招半,被扣住脈門。
燕子翔大驚,根本沒有掙扎,道:“尊駕何人?”
中年人道:“‘逍遙居士’西門樂。”
燕子翔沒聽説過,道:“你要幹什麼?”
“要你跟着我……。”
“為什麼?”
“跟着我永不會受人欺負。”
“你為什麼那麼好心?”
“當然,我喜歡你也是主要原因……”
燕子翔大力一掙,卻是紋風未動,道:“跟着你算什麼?”
“就算我的人好了!你還不懂嗎?你可能還不知道我的輩份,譚起風和唐雲樓諸人的師門都和我同輩。”
燕子翔大驚之下道:“吹得過火了吧!”
“絕未過火,好吧!我就亮一手讓你開開眼界……”撮口一吹,五十步外的小樹上,部份葉子捲了起來,
又停了一會,那些葉子飄落地面。
他又吹了兩口氣,落地一些葉子冒了煙,而起火燃燒,這一手鎮住了燕子翔,吶吶道:
“這是邪術,不……不是武功……。”
中年人笑笑,道:“這當然是武功只是你不懂罷了!”
燕子翔目前走到哪裏都倍受欺凌,他在考慮有這麼一個靠山之後會如何?中年人鬆了手,道:“如果你願意跟着我,我能使你在三個月之內變成絕世高手!”
燕子翔道:“高到什麼程度?”
“至少剛才那些人當中的佼佼者,在你手下拖不過五招……。”
燕子翔面色大變,吶吶道:“你在侮辱我?”
“不,這不是侮辱,人生在世,各有所長,也各有所短,能知其所長或知其昕短。都還有救,只怕長短不能自知而無法補救。你雖為鬚眉,卻貌似婦人。且生了—身媚骨,如不善用此長,可謂暴殄天物,殊為可惜……。”
這套歪理自然並未使燕子翔心服,卻知道,失之交臂,再找這麼一個靠山就難了。
燕子翔不出聲,中年人“逍遙居士”西門樂居然為他解衣釦了。
燕子翔撥開他的手,他的另一手又去解,不但西門樂以為他相當女性化,連他自己也以為一些動作像女人。
他要活下去,就必須不受干擾,能獨當一面,也就必須認了,不是已在“後庭花”耽了數月嗎?
不能做的事都已經做過多少次了,何況現在只雌伏一個人而不是很多人,不正是差強人意的結局?於是他不再反抗,任他解了衣釦,脱下男衫,換上了宮裝,甚至還換上了繡花女鞋。
西門樂真是見牙不見眼,樂得連連扶掌讚歎,道:“太好了!寶貝,我怎會以前沒有遇上你……。”
伸手一抄,抱起他展開絕頂輕功,絕塵而去。
口口口
洪峯等人雖然不敢和那年輕女蒙面人硬碰,事後還是有點不服,洪天嬌道;“爹,您要是全力施為,應不會比她差吧!”
洪峯道:“下次遇上我會全力施為,你們回幫去吧!江幫主視我們為心腹,我們也要為本幫略盡綿薄,不可經常全部外出!”
“是的,爹,我們這就回幫去了!你呢?”
“我辦點事略為耽擱也要回幫……。”
洪、辛二人走後,洪峯進入一家客棧,忽見一個人的側影十分面熟,進入一個跨院之中。
洪峯突然得意地一笑,立刻前去叫門,開門的正是胡大舌頭胡衝。
他和小唐分了手,正在四處找小唐和燕子飛。
胡衝心頭一凜,立刻甜着臉道:“嘿!是洪大俠,我正在找你……”
洪峯進了門,一下子就扣住了胡衝的脈門,把門閉上,冷笑道:“找我?”
“是啊!我以為受人錢財,自應與人消災,我相信大俠可能並沒有注意一些事項,包括忌口及暫時戒絕房事等。”
“你少來,根本就是騙我!”
“大俠,是不是效果不彰?”
“正是!你詐財詐到我的頭上來了!”
“大俠,我不必細問,就知道你破了色戒!”
“你……你怎麼知道?”
“我是幹啥的?而且和你上牀的必定是較大的……”
洪峯為之動容,道:“你莫非擅長陰陽八卦,鳳角鳥點之術不成?”
“那倒不是,一看你的氣色便知。”甜大舌頭道:“大俠,這就是失靈的原因了,像你的情況是不可和氣血已衰的老女人做那事的,反之,男方必然吃虧很大,女方則佔便宜。”
“你不是説可以長大一寸左右?”
“是啊!但沒有這麼快呀!最快也要半年,不能在半年內交媾,甚至也不可手淫。”
“是不是還有更好的藥?”
“山椒、細辛和肉蓯蓉碎之篩出,放入狗的膽汁中,然後掛在自己房中天花板上三十天,然後取下摩擦xxxx,必有奇效!”這的確是個秘方,卻沒有那麼靈。
洪峯又被他矇住了,人有毛病,往往就會亂求醫,最後付了五千兩帶走了兩個處方。他這種老油子也會上當,真正是一物剋一物。
口口口
南宮政進入江蓀的院中,道:“蓀妹在嗎?”
屋中有人答道:“不在!”
南宮政道:“蓀妹開玩笑了……”説着入屋,見江蓀正在妝台前梳頭。自銅鏡中望進去,江蓀表情木然,似乎對他這位表哥沒有什麼興趣了。
南宮政接過她手中的梳子為她梳頭,她站起不要他梳,道:“表哥,我們都大了,請保持分寸!”
“你總不能否定我們過去那一段吧?”
“少不更事,提它則什!”
“我卻不以為如此,那是至親至情的流露!”
“你主持勾欄及一些賭場業務,聽説你很花!”
“這就冤枉我哩!我負責管那些事業,也是幫主的命令,不是我願意乾的差事!”
“我爺爺也算是知人善任,慧眼識人!”
“蓀妹,你對我有成見。”
“成見談不上,只不過我另有朋友了!”
“是什麼人哪?”
“也沒有必要告訴你,但可以透露一點,他是青年俠士一輩中的佼佼者……”
南宮政想了一下,道:“談天儀?”
她搖搖頭,南宮政道:“難道會是唐耕心?”
江蓀一言不發到另一屋中去了。
南宮政楞在當場好一會才悻悻地走了出來,他很在乎這件事,要是和別人,他不大在乎。
因為即使有往來,也未必能成,唐耕心則例外。唐耕心是個女人喜歡他,男人妒嫉他的人,如果他們二人真有了交情,這是十分可怕的。
當天南宮政就下山,去找小唐,像救火一樣,必須及時撲滅這火苗。
口口口
小唐和燕子飛來到“—瓢山莊”,通常總是先去看看父母,再見岳父,這一次誰也沒見。
他和顏學古、夏乾、楚勝及龍三等人在聊天。
這些人不久就發現他的記憶力部分消失了,十分吃驚,顏學古和他的交情特別深,道:
“唐子,你是不是受過什麼打擊?”
“什麼打擊?”
“你是不是忘了一些事?”
“沒有忘了什麼事啊!”
“你可知鳳妮和連蓮的忌辰是哪一天?”
“忌辰?”
“對,這是你應該知道的事!”
唐耕心搔着頭皮道:“忘……忘了……”
燕子飛道:“他好像被人砸了兩掌,而且是後腦部分,所以在他受傷前那段時間發生的事,幾乎全忘了!”
顏學古道:“什麼人能砸他兩掌?”
燕子飛道:“好像是霍金、歸鄉或‘火谷老人’崔永泰三人中的一個人。”
顏學古道:“唐子,你該先去看看唐老伯和唐伯母。”他帶小唐到莊後一個十分隱秘的山洞中。
可惜唐雲樓夫婦剛閉關,為期半年。
“家父母為什麼要閉關?”
顏學古道:“這話是家父告訴我的,可別告訴別人,兩位長輩在苦研一門失傳的絕學……”
“什麼絕學?”
“我也不知道。”
馬大風在護法,這兒很隱秘,本莊的人要是不故意泄漏口風,外人一定不知道,小唐見到了馬大風。
“阿姨,爹孃在練一種內功?”
“對,而且説了你我也不信。”
“什麼內功?”
馬大風吶吶又止,因為唐氏夫婦叮囑過,在出關之前,任何人不能説,包括小唐在內。
“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一旦練成,舉世無匹,也就是古人曾經有過的境界,現在已經失傳的玄學……”
小唐當然猜不到,這工夫師妹阮小芬抱着小唐遲走來。小唐望着小唐遲,表情很奇特。
“小子,你不想你的兒子嗎?”馬大風指指小唐遲。
“兒……兒子?”小唐忡怔着,並非連兒子也不認了,只是沒有末失去記憶前那麼親密了。
“爹……爹……”小唐遲已經兩歲了,聰明伶俐,差下多的親人都會叫了,而且雙手張了開來。父子連心,那是—點也不錯,靈智一顯,小唐立刻抱住他,父子的臉貼在—起。
看到小唐遲,就會想起他的媽媽和連蓮,不禁眼眶濕潤,終年因公在外,父子很少接近,對小唐遲是不大公平的。
“馬阿姨,我爹孃何時出關?”
馬大風“蟻語蝶音”道:“還有兩個月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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