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如風當然沒受傷,因為他背後插着他那二尺長鋼棒,席美姬棒子打在鋼棒上,他當然不會痛。
席美姬摟緊來如風,在背後張口就往來如風的脖子咬去,咬得來如風既痛又麻酥。
席美姬咬着不説話,道:“看你還逗人不逗!”
來如風呵呵笑道:“美姬呀,別逗了,咱們還有一段路要趕,我可不打算誤了老爺嶺那邊。”
那邊什麼?當然是七王忽必顯百日忌過後準備盜陵。
席美姬鬆開口,也鬆開手,騰身跳回自己坐騎上,她與來如風並肩而馳。
席美姬俏生生的打個哈哈,道:“來如風,你第二次叫我的名字,聽起來真好。”
來如風笑道:“頭一回是要你高興,這一回也是要你高興,我以後也打算要你高興,總而言之,一言一蔽之,我不打算叫你不高興,哈……”
他説的快,有表情,表情滑稽。
席美姬笑了:“來如風,你順口溜呀!”
來如風又哈哈笑了。
繞過護城河,席美姬與來如風尚未來到太原城北的城隍廟,便發現不少花子幫的兄弟們紛紛在往城北移動,仔細看去,不少六袋人物在其中。
快馬奔馳到北城門口,七個門袋長老已守在城門邊,見席美姬與來如風並馬而來,立刻彎腰施禮,其中一人尊敬地道:“幫主快請,來施主稍待,如何?”
來如風勒馬一笑,道:“放心,我不會參加你們的家務事,我找一家酒館喝酒去。”
他就要撥馬而去大街了,兩個半百花子已抓緊了他的馬繮繩。
來如風一怔,他看看回過頭的席美姬:“你們這是……”
有個長老對來如風抱拳笑道:“來大俠,咱們早知你會來的,所以為你借了一處小宅院,今夜你住小宅院。”
來如風一笑,道:“有吃的?”
“有。”
“有喝的?”
“陳年老花雕。”
來如風一聲笑,道:“好,帶路!”
席美姬看着來如風跟兩個長老而去,她一些表示也沒有。
來如風跟着兩個花子幫長老,一路到了北城門內附近的后街,一條巷子夠寬敞,量一量足有三丈寬,大馬車也可以駛進去。
靠城邊一片大菜園,那兒還有個小小三合院,院前面一個黑葡萄架,下面站着個叫花子。
如今來了兩個六袋長老,小花子們立刻迎上了。
那為來如風引路的長老問道:“都備齊了嗎?”
“都齊全了。”
來如風已下了馬,只聽得另一長老對幾個小花子們吩咐,道:“把來大俠的坐騎牽去曹家馬房,清洗毛,上好料,看一看蹄子怎樣了,要不就叫換蹄鐵。”
來如風心中樂了,花子幫的侍候派場真不少,連他的坐騎也侍候得無微不至。
他卻只淡淡一笑。
有個長老已走出小三合院了:“是來大俠嗎?快請裏面坐,我吩咐他們上席了。”
來如風一笑,道:“真妙,你們知道咱今天會來到呀,這準備可夠巧合了。”
那帶路長老一聲笑,道:“來大俠,你們還未到丁家集,消息就傳來了。”
來如風不驚奇,花子幫在江湖上傳遞消息最快不過,他們打探消息也是一絕。
走進小小三合院,來如風跟三位長老走進迎面正屋內,嗬,兩個花樣姑娘等在那兒了。
桌上有酒擱桌上,姑娘門內兩邊站,天未黑但屋內點着四盞燈,桌椅全是檀木的。
兩邊是暗房,彷彿有香味飄出來。
三個長老笑呵呵,其中一人已介紹了:“我叫孫二仙,喝酒我在行。”
另一人也指着自己鼻子,道:“在下石不古,一切佈置是由我為來大俠準備的。”
另一人個矮胖子,肥頭大耳怎麼也不像要飯的,他卻指着自己笑的像個彌勒佛一樣。
“我叫狄國,嗨,兄弟們卻叫我地瓜。”
來如風吃吃笑道:“你本來可以苗條的,就是這麼一叫之下,你老兄變成真地瓜了,哈……”
孫二仙指着桌面,笑道:“別逗了,咱們陪來大俠吃酒啦!”
四個人擠到桌邊,坐下來,嗬,兩個俏姑娘忙壞了。
立刻,又上酒又上菜,山西人吃的巧也做的妙,沒魚吃用麥捏成魚樣炸了一盤魚樣東西送上桌,咬一口裏麪包的是棗泥,既鬆軟又香甜,來如風直叫好。
先甜點,後喝酒,大菜擺了共九道。
兩個俏姑娘真會侍候人,斟酒還會飛媚眼。
當然她二人共對來如風飛媚眼。
這頓酒慢慢吃,一吃吃到二更天,來如風早就樂陶陶伸懶腰了。
那個叫石不古的半老花子吃吃笑,道:“來大俠,你莫非累了吧?”
來如風道:“有我睡的地方?”
石不古哈哈笑,道:“來大俠,這小小三合院今夜全是你的了,嗯,也算你來大俠的臨時公館吧!”
來如風道:“是我的公館呀,那你們三位……”
孫二仙放下酒碗,道:“咱們去城隍廟。”
來如風道:“我看不必了,大夥就在住在這兒吧!”
孫二仙搖頭像搖撥浪鼓一般,道:“咱們住這兒睡不着覺,天是被地是牀,枕着磚頭睡的香。”
來如風笑道:“我忘了你們是不關門的花子郎呀,對不起,對不起!”
什麼叫不關門,沒門關當然也是不關門。
花子住的地方沒有門,破廟那是好的地方了。
孫二仙三個老花子站起身來了。
石不古對兩個姑娘,道:“大花二花,好生侍候來大俠,來大俠對人雖然只進不出,也許對你二人會大方,用點心別叫咱們落個不會待客人。”
大花二花兩個姑娘齊點頭,看孫二仙三人走出三合院之後,便立刻把院門關上了。
來如風坐在椅子上未起來,大花站在他身後面,兩隻嫩手在為來如風鬆散筋骨吶!
二花也在忙,兩桶熱水提到房間,大澡盆早就擺好了,香噴噴的香味灑進盆,大毛巾共拿了三大條,一切備妥當,她才走出房。
二花走到來如風身邊,俏嘴湊近來如風耳邊細聲細氣的道:“來爺,洗澡了。”
來如風雙目一亮,道:“怎麼,還招待洗澡呀!”
二花笑應道:“洗澡水都倒妥了。”
來如風哈哈一笑,道:“嗨,洗澡這回事我早就忘懷了,如果粗略地算一算,我他孃的也有三年半未洗了。”
大花與二花一聽,笑了。
來如風道:“我夠髒了吧?”
大花收住了笑,道:“花子幫那些長老們一輩子不洗澡的人有的是,你才三年多未洗澡。”
二花也接道:“我曾見他們圍在一起比賽過。”
來如風問道:“他們比什麼?”
二花道:“比誰身上的污垢厚呀!”
來如風道:“真髒!”
大花道:“別以為那是污垢,可也是一件內衣衫咧!”
來如風一聽笑了。
來如風大搖大擺走進房間裏,嗬,一股子香味真好聞,他猛吸十幾口,笑道:“好香啊!”
大花拉過一張凳,她拍拍凳子,道:“來爺,你請坐!”
來如風看那凳子好像殺豬板,他笑了。
笑着,來如風便也坐在厚實的木凳上了。
果然,大花伸手水中試,點着頭,道:“不涼也不燙,正好咧!”
二花為來如風解衣衫,她笑道:“來爺呀,你身上有一股酸味道。”
來如風道:“我已三年多未洗澡了呀!”
“也難怪這味道酸酸的,洗了澡就好了。”
衣褲已脱到內部了,來如風只剩下一件小短褲沒脱,他此刻説話了:
“怎麼,二位打算看男人洗澡嗎?”
“不是看,是侍候。”
“我無法消受美人恩呀!”
“是男人都免不了這一遭,來爺不是童男子呀!”
來如風一聽就知道這個澡非變質不可,大街上有純理髮的,也有純洗澡的,他以為這是欲蓋彌彰,進去了就不一定純了。
此刻就是這樣,花子幫為了什麼招待他如此周到?
來如風是個鬼靈精,他的歪聰明,一半經驗一半學,如今這情況,倒要想弄明白。
他想通之後,便也自然的接受了。
來如風由二花侍候着坐進木盆裏,大花提水從來如風的頭上往下洗,光景連頭髮也洗過了。
二花很會按摩,兩隻嫩手不知是如何訓練出來的,接觸到來如風的身子,來如風有些過電之感。
來如風吃吃笑道:“不錯,真舒服。”
他頓了一下,又道:“也難怪人人要錢多,有錢就能天天如此享受過生活,哪像我,天天過的是苦日子,跑東到西吃風喝沫,風吹日曬為銀子賣老命,苦也!”
二花笑道:“來爺,咱們姐妹不為錢,為的是來爺是條英雄漢。”
來如風呵呵笑。
大花又接道:“來爺,你在江湖是怪俠,你也是個不倒翁,當然也是大英雄,不管什麼時候,英雄總是受人崇敬的呀!”
來如風道:“千萬別把我當英雄,我會飄飄欲仙的。”
來如風光着身子睡大覺,他洗了澡一身香,這一覺如果沒人來吵他,保證睡到第二天日落。
來如風是被孫二仙叫醒的:“來大俠,你醒醒!”
來如風睜開眼,笑了。
石不古也進來了,他後面跟着狄國。
石不古向來如風豎起大拇指,讚道:“來大俠呀,你坐懷不亂真英雄也!”
來如風一聽之下一瞪眼,道:“什麼意思?”
石不古道:“兩個美女侍候你,你心中只想一個人,這種男人哪兒找,咱們幫主深具慧眼呀!”
他此話一説,三個老花子全笑了。
來如風不笑,他冷冷地道:“弄兩個美女侍候我,這主意誰出的?”
石不古三人仍然笑個不停。
來如風道:“席美姬出的餿主意呀?”
孫二仙道:“咱們幫主是好姑娘,選男人要測試一番了,如果這男人是個淫徒浪蕩子,那就不配花子幫的女皇上了。”
來如風道:“果然是席美姬的主意。”
他忽地站起來,匆匆地穿好衣衫,收拾起他的傢伙插在腰上:“我的馬呢?”
孫二仙三人不笑了:“來大俠,你要走?”
“我不高興被人捉弄。”
“誰捉弄你呀,來如風!”
這聲音發自門外,是的,席美姬來了。
孫二仙三人立刻走出內室,分別站在兩邊。
於是,席美姬進來了,她身後還跟了四個老叫花子,其中兩人就是吳長老與王長老。
其實花子幫的四大長老,來如風均認識,另外二老一位姓汪,另一位姓高。
如今四大長老全來了。
來如風衝着幾人一抱拳,道:“久違了,久違了。”
席美姬走上前,她大方地伸手按在來如風的肩上,道:“夜來睡的可好?”
“再好也沒有了。”
“嗯,你身上已無酸臭味了,香香的。”
“託你之賜呀!”
席美姬道:“我的客人自然要熱烈招待呀!”
來如風道:“算了,我心領了,看來……”
他看看四大長老,又道:“你好像家務事煩忙,我也不再打擾了,再見!”
席美姬道:“你要走?”
來如風道:“不走行嗎?”
席美姬道:“天大的事情要告訴我呀!”
來如風道:“什麼天大的事情告訴你呀!”
席美姬道:“咱們邊吃再説!”
只見幾個漢子已往桌上擺吃的了。
有酒,但幾個人喝的不多,來如風也只喝了一杯。
“説吧,有什麼比老爺嶺那面的事更重要?”
席美姬:“來如風,你可知道我爹當年事蹟嗎?”
來如風道:“似曾聽過,是一位忠於漢室的英雄人物。”
“不錯,席漢卿之名震懾江湖,他老人家一生致力於與消滅韃子,直至嚥下最後一口氣。”
來如風聽的很仔細,便碗筷也放下了。
席美姬指着四位長老,又道:“他四位乃我爹最忠實的兄弟,由我帶領花子幫,那也是四位大叔的力推。”
來如風道:“憑你的武功,當之無愧;”
淡淡一笑,席美姬道:“來如風,我要告訴你的是從南邊傳來的消息,有人聚眾準備起事了。”
來如風雙目一亮,道:“真的?”
“消息十分可靠。”
來如風道:“貴幫打算跟進?”
“正在策劃。”
來如風哈哈一笑,道:“嗨,貴幫如用得着我來如風,定當全力以赴。”
席美姬笑了。
一屋子的花子幫眾人也笑。
來如風道:“只不過我仍然忘不了老爺嶺,席姑娘,你如何打算?”
“當然去。”
“何時?”
“馬上!”
“這兒的事怎麼安排?”
“暫由四位長老代理了。”
來如風道:“好,咱們這就快馬加鞭,時間只有不到兩天了,晚了終生遺憾!”
席美姬站起身來:“備馬!”
外面門口已有回應:“稟幫主,馬已備妥了。”
來如風正欲走,王長老伸手拉住來如風:“來大俠,你果然君子。”
來如風笑笑,道:“彼此吧,哈……”
王長老道:“我們當家的此去,全仗來大俠多多幫忙了,我們在此先謝過了。”
“各位,你們如此豈不折煞來某呀!”
席美姬已在門口,道:“來如風,走啦!”
來如風忙揮揮手,便往門外走去,果然,兩匹健馬已由兩個漢子拉着。
席美姬縱身上了馬,花子幫的規矩大,大門下齊都跪下了。
來如風也上了馬,跟在席美姬的後面,於是傳來一聲大吼。
那是眾人大吼:“幫主保重!”
席美姬回眸道:“眾兄弟保重!”
她話音未落,雙腿用力挾馬,立刻往北城門馳去。
來如風在馬上笑了。
席美姬不笑,她低頭拍馬疾馳中似乎裝滿一肚皮的心事無法渲泄似的。
兩騎奔馳在官道上,來如風忽然發覺席美姬在拭淚,不由一怔,道:“嗨,你是怎麼了,哭呀!”
席美姬有些抽噎地道:“我傷心嘛!”
來如風道:“我可以知道嗎?”
前面一片林子,另一邊大片高粱地,席美姬勒馬不走了,她叫來如風靠近她。
“你過來嘛!”
來如風道:“説吧,我受四長老之託,必忠人之事!”
席美姬道:“來如風,我本打算這次辭去幫主之位,跟你走天涯的。”
來如風一驚,道:“怎麼説?”
席美姬道:“一旦辭去幫主,我跟你在一起,你做什麼我不反對,我還幫你幹……可是……”
來如風道:“他們不同意!”
席美姬道:“我沒有向他們提出來。”
來如風道:“你想能嗎?跟我混一起,你不會愉快的,是不是?”
“不是!”
“那麼又為什麼?”
席美姬道:“全幫正興高采烈地準備對付韃子兵,在此時此刻,我怎好辭去幫主之位呀!”
來如風笑了:“不錯,此刻是不可以一走了之的,美姬呀,我同意你的這一決定,好咧!”
席美姬伸手摸着來如風面頰,道:“可憐你了。”
來如風道:“嗨,我心領了,你是真心對我好,我不是木頭,當然知道,但……”
他握住席美姬的嫩手,又道:“既然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咱們去辦,這兒女私情也就暫擱一旁吧!”
席美姬道:“真的叫人無奈喲!”
來如風一笑,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了。
他想的是昨夜兩個美女侍候他,心中一緊,便又問了:“我説美姬呀,你的主意害苦我了。”
席美姬笑了:“昨夜你很懂事呀!”
來如風心裏不是滋味,不由沉聲道:“你就不怕我昨夜上馬呀!”
“上馬?”
“是呀,那麼美的姑娘,她們脱光衣裳扭腰舞,幾乎叫我把持不住的上牀了。”
席美姬咯咯笑了。
來如風道:“你還笑呀!”
他頓了一下,沉聲道:“我知道你在考驗我了。”
席美姬道:“大花二花非是外人,咱們兩個分堂堂主的千金呀!”
來如風道;“夠風騷的了。”
席美姬道:“好在你未動她們的腦筋,未曾上牀,否則呀……嘻……”
來如風道:“怎麼樣?”
席美姬道:“真到要緊關頭,她二人就會瘋治你了,她們是不會同你共枕眠的,嘻……”
來如風這才明白,昨夜二女原是負有任務的,心中那股子忿怒就別提了。
“哈……”
來如風突然用力挾馬,疾往前衝去。
他的忿怒,令席美姬吃一驚,她以為來如風真的發火了,要不……
她一怔間,立刻拍馬疾追,口中大叫:“喂,來如風,你生氣了?”
來如風不回答,一口氣便是七十里,前面已進入山區了,那太行山山峯插雲霄,山風迎面呼呼響,席美姬叫聲也越來越小了。
席美姬一路未追上來如風,而來如風好像也有意擺脱席美姬。
直到老爺嶺附近,那已是三更天了。
三更月更亮,席美姬追到山下她笑了。
緩緩的,她把馬藏在荒林中,一個人靜悄悄地往一片老林中走去。
席美姬找到一片密林下,她抬頭,發現林葉中那隻拴在枝椏間的大麻袋。
席美姬笑了。
她不出聲,拔身而起,攀到了大麻袋附近,伸手一摸,嗬,還真嚇了她一跳。
麻袋中的男女未發覺來了席美姬,而席美姬不相信麻袋中會是來如風,因為來如風不會那麼快的找個女人陪他在上面。
忽然間,麻袋中的女人低聲,道:“怎麼了,你睡不着呀,還要來呢。”
男的道:“我在養精神呀!”
“那你為何摸我!”
“誰摸你呀!”
“不是你會是誰?”
“是我,你們倆好不要臉,鵲巢鳩佔呀!”
這是席美姬的聲音,立刻,袋裏的兩男女挺起來了,這二人衣衫不整可急壞了。
“你是誰?”
“誰?”
男女二人齊聲吼,匆忙地跳出大麻袋,又相繼地跳到樹下面。
雙方月光下看,見只有席美姬一個人,不由膽子壯了。
女的也嘿嘿冷歷地道:“我萬小彩被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傢伙欺侮夠了,東躲西藏不如干一場,這時候殺人有何妨!”
這男女二人正是“花花公子”樑上青與萬家莊的“半敞門”萬小彩二人。
這二人原是又溜來老爺嶺的,不料先碰上來如風,再叫袁天行堵住,於是……
於是又狠狠的幹上一場,三個人也都帶了傷。
樑上青中了飛刀在右小肚下,飛刀斜扎一寸深盡在胯骨上。
萬小彩也中了飛刀在右臂上,兩個抹頭荒林逃,袁天行無力再追趕,看着這二人逃跑掉。
如今卻不料這二人會攀上樹,睡在來如風的麻袋裏,真有些莫名其妙了。
此刻,樑上青不逃了。
萬小彩已拔出刀,她冷冷地道:“席大幫主呀,難道你住在這兒嗎?”
席美姬沉聲道:“休要問那麼多,你們這兩個不要臉的東西,萬家莊上了你老子的當,這筆帳還未清完,你二人真膽大,又來了。”
樑上青冷冷道:“來了你想怎樣?”
席美姬道:“你們殺了關洛鏢局的人,我這就拿你二人去見袁天行,到時候由袁總鏢頭髮落”
萬小彩大怒,道:“袁天行是你什麼人?關洛鏢局你開的?要你們幾個多事呀!”
席美姬冷冷道:“路不平有人踩,這道理你懂嗎?”
樑上青道:“花子頭,那要你露幾手了。”
萬小彩道:“別踩在刀口子上傷了你的腳丫子。”
席美姬道:“就憑你二人?”
樑上青抖然出招,斜着刀刃便衝向席美姬,這光景很明顯,他要速戰速決了。
席美姬的打狗棒猛指向樑上青,中途突然往回撥打,便聽得一聲悶罵:“幹你孃的!”
沒聲音,但萬小彩刀落空之後脖子上痛得一縮。
她忍不住罵出口。
樑上青的刀似遇極大的阻力,偏了,便也覺得手背一痛,他心中吃一驚。
花子幫的龍頭老大果然身負絕技。
心念間,樑上青低呼:“小彩,穩住,遠交近攻,上下交殺!”
萬小彩原想再撲擊,聽了樑上青的話,她果然穩住不再急攻了。
席美姬冷然一哂,道:“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
説着,只見一片棒影漫天出現,方圓這地盡是棒子呼嘯聲,席美姬的十六手梅花打狗棒法使出來了。
樑上青出刀只一半,頭上背上已着了三記狠的,萬小彩的腿上挨一記,打得她流眼淚,因為她挨的一棒在膝頭上,差一點沒跪下。
棒影就快罩上身了,樑上青一看心中猛一緊,他厲聲吼叫:“小彩,快走!”
他叫着,雙手抱刀奔向美姬狂殺而上。
他七刀連成一氣,氣勢十分驚人的玩命了。
席美姬不退又進,一把上去扣樑上青握刀手腕,右手打狗棒不打變點,疾點樑上青咽喉。
樑上青才不會真的玩命拼,他只不過想逼退席美姬,等到萬小彩逃走,他當然會跟着逃。
樑上青見席美姬巧妙的抓來,立刻抽身、偏頭、收刀、後跳、幾個動作一次做,人已閃出一丈外。
席美姬的打狗棒差半寸未點中樑上青,嚇的樑上青拔腿逃,他也不管萬小彩逃走沒有了。
萬小彩當然逃走了,這二人一頭撞入密林中,剎時間消失不見了。
席美姬冷冷道:“下次遇上絕不饒!”
忽然,遠處密林中傳來樑上青的聲音,道:“小彩妹呀,別停留,咱們連夜回家吧,千萬別在這兒留呀!”
樑上青的聲音漸去漸遠,天知道萬小彩同他又躲到什麼地方去了。
樑上青永遠也不會去萬家莊的。
席美姬突然覺得自己孤單了。
她四下裏看,口中在自言自語:“來如風呀,你去了哪裏呀,真是的!”
她本來要往老爺嶺峽谷口走去的,但她只走了十幾丈遠便又站住了。
席美姬抬頭,她看看樹林上面,再看看天上的月亮,面上露出個微笑。
她吃吃笑,立刻走到密林中大樹下。
席美姬自笑道:“來如風呀,你不在此,卻被別人當成安樂窩,也好,我睡在裏面等你來,嘻……”
她好像很關心的樣子,輕舒雙臂,騰身而上,攀枝走乾的就快到那隻吊在樹枝間的大麻袋了。
席美姬伸手去抓大麻袋,突然……
“噢……”
“哈……”
席美姬被一雙有力手臂猛可的一抓,整個人已飛離了橫枝,尖叫中,她已落在麻袋上了。
不應是麻袋上,而是一個人的身上。
那個人抱住了席美姬呵呵笑了。
這人不是別人,別人是不會也不敢如此對待花子幫幫主席美姬的。
是的,來如風正躺在麻袋中。
席美姬只一聲嚶嚀,便壓在來如風的身上了。
席美姬似個受委曲的姑娘,她的雙目含着淚水:“你……太無情了。”
來如風道:“不,因為你還不太瞭解我,美姬,你記住,愛一個人就應該相信這個人,你何苦安排兩個姑娘測試我?這樣對我不公平,對那大花和二花兩位更不公平,你説對不對?”
席美姬點頭了。
斜撲在來如風的身上,席美姬半晌未出聲,她早已不掉淚了。
席美姬也想通了,來如風不是一般凡夫俗子,來如風的作風就異於常人。
來如風的話很對,愛一個人便相信這個人,想着安排兩美女侍候來如風,引誘來如風,那正是對來如風的一種不信任,這對來如風而言是不公平的。
席美姬想通了,便也不再怨恨來如風了。
她慢慢地把俏臉貼上去,細聲細氣的道:“你……你早就來了,是嗎?”
來如風道:“你同那兩個狗男女交手之際,我從另一棵樹上跳過來,嗬,你那手絕活真不賴呀,把人當狗打。”
席美姬道:“只可惜他二人逃的快。”
她吻了一下來如風,又道:“別提那兩個畜牲了,都四更天快過了咧!”
來如風道:“又怎樣?”
席美姬道:“你故意裝糊塗呀!”
來如風道:“你明説呀!”
席美姬道:“太原城北三合院,我叫你受了委屈,這時候我回報你呀!”
來如風吃吃笑了。
席美姬也笑笑,道:“來如風,我真的已把你當成我的丈夫了咧!”
來如風道:“我受寵若驚呀!”
席美姬道:“你把身子斜一下嘛,這樣我會掉下去的,你叫我摔死呀!”
來如風笑着把身子移動着,席美姬又爬在來如風的身上了。
這光景還真叫可笑,剛趕走一對野鴛鴦,如今又來另外一對野鴛鴦。
於是,大樹似乎又開始抖閃搖彈微微晃動了。
終於不動了。
來如風輕悄悄地道:“美姬呀,天快亮了咧!”
席美姬“嗯”了一聲未動。
來如風又道:“咱們是不是該分手了?”
席美姬猛一怔,道:“分手?”
笑笑,來如風道:“當然是暫時分手呀!”
席美姬道:“你去哪裏?”
來如風道:“美姬,我把打算告訴你,你心中也有個底兒。”
席美姬道:“你很機警,我早知道。”
來如風道:“我打從一開始就存有懷疑,咱們被忽必顯待之如上賓,三年多把咱們弄得飄飄然,為什麼?”
席美姬道:“誰不知道七王爺喜歡交江湖人物。”
淡淡的,來如風道:“我卻一直不以為然,只是我卻又説不出來。”
席美姬道:“來如風呀,你打算如何下手?”
來如風道:“你同他們在明處,我在暗處觀察,咱們不能都在明處,萬一……”
席美姬道:“也罷,我這就去同他們先會合,今夜就往山中陵園去。”
她説完就坐在來如風的身上整紅裝,壓得樹枝直晃盪,臨下樹,席美姬在來如風的嘴上重重的一吻,笑道:“你的身子不酸臭了,桂花香令我高興。”
來如風笑笑,道:“也是大花二花她二人的功德,洗去我身上半斤保護層,幾乎一件內衣裳。”
席美姬指頭戳在來如風的鼻頭上,笑道:“你以後最好多洗澡,否則……”
來如風用力猛一抱,道:“否則你不同我睡覺了,是不是?”
席美姬一掙跳下地,道:“別再説笑話了,來如風,咱們怎樣聯絡呀!”
來如風道:“不用聯絡,我自會找到你的。”
席美姬道:“如果進入陵墓去取寶,我怎麼告訴你?你不會放棄那些寶吧?”
來如風道:“寶,哈,我真不敢想!”
席美姬嘆了一口氣,道:“來如風呀,我真不知你心中想的什麼,我走了。”
來如風不説話,他只把一隻手伸出麻袋揮了一揮。
他不但不開口,而且把雙腿伸了伸,又閉上雙目睡覺了,他真的累極了。
席美姬找到她的馬,緩緩地騎往老爺嶺的峽谷口,就在她快到谷口的時候,迎面,小腳和尚迎上前來:“嗨,席幫主呀,三天不見如隔三秋呀!”
席美姬道:“那是你説的,我不以為然。”
笑笑,小腳和尚道:“可曾找到你心目中的情人來如風那小子呀?”
席美姬道:“臭和尚你皮癢找捱打不是?”
小腳和尚一瞪眼,道:“唉,算我多口。”
席美姬往另一篷帳中走去,她剛掀起布幔一角,便立刻又鬆開了手,因為她發現成青摟緊了江彩雲,二人睡的面貼面還未醒吶!
席美姬剛轉身,附近另一帳中走出來一個人,是的,袁天行出來了。
袁天行是聽到席美姬的話才出來的。
“席幫主,這三天你怎麼不見蹤影呀!”
席美姬道:“找來如風去了。”
袁天行急問:“找到他了嗎?”
席美姬故意開罵,道:“這個死來如風,也不知他躲到什麼地方去了,氣死我了。”
袁天行道:“這麼説來,你沒有找到來如風呀!”
席美姬道:“我都快找到太原府了。”
就這時候,帳中又走出一個人,是的,“西域巧匠”和本初出來了。
和本初怔怔的道:“怎麼,來大俠沒來呀,真是太可惜了。”
席美姬吃吃笑笑,道:“和老説的可惜,指的是什麼呀,説來聽聽!”
和本初道:“來大俠豈不失去得寶機會了?”
席美姬道:“得寶也要有得寶的命,來如風大概知道他沒這個命,所以他走了。”
和本初乾乾一笑,道:“所以我為來大俠叫可惜呀!”
便在這時候,半峯上“轟轟轟”三聲沖天大炮聲,只見三股灰煙往天上衝,仔細看,一百多名韃子兵在集合,另外就是七王府的家眷們往山下行。
和本初正要開口叫,袁天行一把拉了他往帳內躲。
如果和本初被發現,盜陵的事麻煩就大了。
小腳和尚回頭看,成青與江彩雲二人也跳出來了。
江彩雲攏着秀髮直問:“什麼聲音呀!”
小腳和尚道:“快,快躲起來,韃子們就快打此經過回太原府去了。”
成青掰指頭算一算,道:“今天剛好一百日呀,難怪山上放炮。”
江彩雲道:“我以為咱們快往林子裏躲,在這兒不太安全吶!”
席美姬同意江彩雲的話,等一等如果韃子兵過來,萬一他們拉開篷帳查看,豈不露出馬腳。
席美姬道:“那就快,這裏除了袁總鏢頭以外,餘下的咱們往林中躲。”
她當先往林中走,小腳和尚卻一把拉住和本初,道:“和老,辛苦你了,咱們去林中躲起來。”
別看他輕描淡寫幾句話,扣在和本初腕上的內力卻似鐵箍子一般緊,和本初想不走也不行。
峽谷口平靜了,袁天行獨自一人站在他插的鏢旗一邊,恭敬地看向走來的一百多名韃子官兵。
十七頂軟轎,二十一匹馬,上面坐的乃是七王爺府的眷屬,大人小孩子老弱婦孺全有,這些人在大隊韃子兵的前後護衞下,順山道往峽谷口外走來。
有個軍官騎馬奔過來,馭馬停在大樹前,那軍官對袁天行點點頭,道:“袁總鏢頭,陵園已關閉,這些天來倒是辛苦你們鏢局的人了。”
袁天行抱拳,道:“咱們都是七王爺在世時候的座上客,能為七王爺護陵也是對七王爺的一片赤膽忠心,應該的,應該的。”
那軍官指着篷帳,道:“總鏢頭,你們也可以回去長安了,我代表七王府謝啦!”
袁天行再行禮,那軍官已撥馬隨大隊人馬而去。
袁天行站上高地抬頭看,韃子兵們已走遠了。
他回頭看向老爺嶺,不由得嘿嘿笑的往篷帳中走去,山林中的席美姬當先走到篷帳外。
“都走了!”
“應該吧!”
“咱們可以上去了。”
“那得有和本初才行!”
不遠處傳來一聲大笑,小腳和尚搖搖晃晃地陪着和本初走回來:“好了,好了,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哈……”
成青與江彩雲也到了。
五個江湖霸主已圍住和本初在篷帳中了。
袁天行道:“和老,咱們大夥的指望全擱在你一人的身上了。”
小腳和尚道:“和老,什麼狠話也不必説,且看你是否合作!”
和本初嘆口氣,道:“老夫無奈,正所謂那兩句大實話,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啊!”成青冷冷道:“知道就好。”
江彩雲道:“只要一切順利,和老呀,我保你平安回塞外。”
和本初道:“我敢有歪心嗎?各位都是武功高絕的人,而老夫還不想死。”
袁天行道:“大夥飽餐一頓之後好生養息,且等月兒升上天空,咱們便開始行動。”
席美姬坐在和本初身邊,她邊吃邊問,道:“和老,你應該先把七王爺陵園地圖畫出來叫咱們瞧瞧吧?”
和本初道:“如果席姑娘想知道,吃過東西我就繪一張地形圖大夥瞧。”
大夥一應之下,吃着東西圍過來了。
和本初一看,先取一塊石頭在地上畫着,他還一邊畫一邊兒解釋:
“你們看這陵圖正面的八石像,雖然各分兩邊排,但他們的姿態各異,手勢不同,從外觀上看是如此,但當八月十六日圓月照在七爺嶺上方而月光再灑上八石像的時候,人們就會發覺倒印在地上的影像是手搭肩成一線。”
他説到這裏不説了。
他便拋去手中石頭不畫了。
小腳和尚急問:“怎麼啦?”
和本初忽然雙手捧面大哭起來。
他不但哭而且大嚎:“我怎麼對得起七王爺知遇之恩呀,我無法面對大可汗老祖先吶!嗚……”
這一番悲哀還真令幾人大為感動,只不過小腳和尚幾人也應了那句老古話:
“人見利而不見害,魚見食而不見鈎!”
古往今來這種人最多不過,成青幾人何當又不是?
袁天行一邊冷冷道:“和老,到了這時候,你也就別太傷心了,咱們盜寶之後再將墓加以細心的封閉,天下誰會知道是你老帶咱們乾的?”
和本初道:“良心不安吶!”
小腳和尚一笑,道:“要得良心安,跟我去上五台山,出家修行乃最佳途徑。”
和本初道:“我不打算出家,我只想早早回塞上。”
他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氣,道:“傳言南方有動亂,咱們大汗的天下似已日落西山了。”
袁天行雙眉一揚,道:“你們韃子欠德行,辱爛中原快九十年了。”
和本初雙目一厲,但他立刻嘆口氣,道:“缺良相治國,缺良將赴沙場,眾叛親離,怎能久長!”
席美姬也瞧不出來這和本初何出此言。
天就快黑了。
兩座帳內躺着六個人,原是要養足精神的,卻因想到七王爺陵墓中的寶物,一個個興奮得難以成眠。
不過這其中只有一個人在打鼾,打鼾的人當然是沉睡的表示。
他就是和本初,小腳和尚與袁天行二人分別躺在和本初兩邊,但他二人就是輾轉反側的睡不着。
再看另一帳中,席美姬乾乾脆脆走出帳外觀天象,她才不去看江彩雲與成青二人熱火的樣子。
席美姬看着天上明月光,心中可在想來如風。
她以為來如風應在附近,如果來如風能夠此刻向她走來,她一定會飛一般的投入來如風的懷裏。
席美姬走到一塊大石上坐下來,打狗棒擱在她的香肩上,不由得吐出一聲嘆惜。
“唉,來如風啊,你在哪兒呀!”
她這裏遠在自言自語吶,猛可裏傳來急驟的足音。
這倒令席美姬大吃一驚,立刻伏身石頭一邊,月影下只見七條大漢飛一般地過來了。
席美姬想不出來的是什麼人,正在吃驚吶,忽然兩座帳中的人出來了。
袁天行幾人本就沒有睡着,聽聲音便一齊走出來了。
就在袁天行抬頭看時,嗬,九條人影摸過來了。
袁天行當先迎上去,他吼叱道:“什麼人,站住!”
剎時間九個大漢衝到峽谷口了,月光之下雙方仔細看,袁天行嘿嘿冷笑了。
他笑聲十分刺耳,顯然是氣急的才會發出來的尖聲怪調:“好啊,自己送上來了,也免得袁某人找上你的門!”
對面中間的短髮大漢沉聲嘿嘿笑,道:“好啊,原來你們扭結在一起了呀!”
這人不是別人,西陵堡堡主“追魂手”萬子才是也!
原來這批人正是西陵堡的人。
萬子才有了和本初繪的七王陵園圖,便天天研究,時時冥思,一心想獨吞墓中寶物。
萬子才為了殺和本初,兩次未竟功,但他仍然及時率眾趕來了。
袁天行怒指萬子才:“説,你為何出手殺了我的鏢師們!”
萬子才叱道:“你聽何人造的謠?”
袁天行嘿嘿冷笑,道:“可惡啊,你想一手遮天吶!”
萬子才回吼:“你拿出證人來。”
袁天行狂吼一聲,道:“和老,你出來。”
帳中走出和本初,他搖搖晃晃地到了袁天行身邊,嗬,萬子才瞪大眼了。
萬子才戟指和本初,叱道:“老狗,兩次叫你逃過,還以為你逃回塞外家鄉了,想不到……”
和本初道:“萬堡主,你們各地攔我去路,而你……唉,我為你繪了一張七王陵墓圖,你反而要殺我。”
小腳和尚怒道:“姓萬的,你想吞獨食呀!”
萬子才仰天一聲大笑,道:“既然大夥敞開了話,萬子才也就不再掩飾什麼了。”
他戟指袁天行,又道:“姓袁的,當初你為七王自告奮勇守陵百日,難道不是為了七王的寶物?你還不是一心想獨佔,否則,你幾次潛近陵園窺探什麼?”
萬子才一語道破袁天行心中事,袁天行不怒反笑,當然是冷笑:
“萬子才,你卻下狠手殺了我的人,這筆帳怎麼算?”
萬子才道:“你出招,我接着。”
袁天行道:“好,爽快!”
他對小腳和尚道:“果然大師,打仗的人越多越好,盜寶的人越少越妙,掃除前途障礙,咱們先收拾西陵堡的這批人,如何?”
小腳和尚道:“正是貧憎心中想的。”
席美姬道:“也罷,先打一架熱熱身。”
成青問江彩雲,道:“彩雲,你以為……”
江彩雲道:“袁天行説的對,萬子才的心太黑了。”
成青最聽江彩雲的話,當即道:“咱們出刀!”
對方這麼幾句話,萬子才既驚又怒:“喂,你們想聯手呀!”
袁天行道:“咱們早就聯手了。”
萬子才叫:“不公平,不公平!”
小腳和尚冷笑,道:“你使陰謀殺了保鏢的人叫不叫公平?你把和老弄上門,又要害死和老,叫不叫公平?”
萬子才吼道:“為什麼不先容萬某同姓袁的仇恨解決掉?”
小腳和尚道:“沒時間了,姓萬的!”
是沒多少時間了,快要二更天了。
萬子才厲吼一聲,他對身邊的人吩咐了:“白相凡何在!”
有個莊漢忙近前,道:“堡主,屬下在!”
萬子才指着和本初對姓白的,道:“咱們同對方動上手,你率你的三人去殺了那老傢伙。”
白相凡重重地點頭,道:“是!”
袁天行幾人當然聽見了。
袁天行急忙問道:“咱們誰去保護和老?”
席美姬道:“我!”
她對姓白的四人斜目一瞧,立刻拉着和老走到大樹下,打狗棒擱在她的肩上了。
萬子才朝袁天行走去,三眼砍刀斜指地,冷沉的道:“袁天行,久聞你‘鐵膽飛刀’江湖一絕,今日倒要見識你的絕招了。”
袁天行道:“定不令你失望。”
這二人正在錯步側行準備出刀了。
成青便在此時找上了大管事萬全,江彩雲迎上“快活鏢”郭正。
小腳和尚卻向張大力與齊萬鬥二人招手,道:“來吧,佛爺送你二人上西天。”
張大力火大了:“孃的,老子送你下地獄。”
剎時間,雙方的人馬乾上了。
這才剛開打呢,突聽得和本初大叫,道:“快呀,晚上光影一過,又得等來年了。”
他這是提醒眾人,儘快地殺出個結果來,當然……
當然雙方都完蛋。
大樹下,和本初叫了之後繞在席美姬身邊不走了,萬子才派的白相凡四個大漢四把砍刀圍上來了。
席美姬的打狗棒掄起一道棒影,生生把白相凡四人逼在兩丈外,氣得四人哇哇怪叫。
他們再也想不到一個女子會如此的難以對付。
姓白的發了火,他厲吼如虎,道:“三面包抄,先砍了那老頭兒。”
老頭兒當然是和本初,只聽得和本初大叫:“哎唷,我命休矣!”
席美姬卻冷冷的一哂,道:“你死不了,因為我還沒有死,你站在樹下別擔心。”
白相凡四人揮刀猛砍中,空中響起“叭叭”聲不斷,便聽得四個大漢噢噢叫着退出三丈外。
三個大漢抱頭呼痛,白相凡似乎痛的流眼淚。
席美姬道:“還以為什麼厲害人物吶,全是三流角色嘛!”
她説着忽地拔身而起,半空中便響起“叭叭”之聲,仔細看,白相凡四人已抱頭往外奔去。
對於席美姬的表現,和本初只淡淡的道:“席幫主,我怕呀!”
席美姬道:“有我守在你身邊,怕什麼!”
和本初幾乎要拉席美姬了。
突然,小腳和尚大叫了:“席美人呀,你要不要及時上山吶!”
席美姬與小腳和尚以一敵二,張大力與齊萬鬥二人武功雖不及小腳和尚,但二人合力,小腳和尚一時間也對二人奈何不得。
席美姬看看被她打跑的四個惡漢,便對和本初道:“你站着,我幫小腳和尚收拾那兩個惡漢去。”
和本初道:“要快,時辰快到了。”
席美姬點點頭,拔身直往小腳和尚那面撲去。
小腳和尚的混鐵禪杖剛沾上齊萬斗的刀,張大力的一腿掃過來,小腳和尚側身閃,差一點中了張大力的一腿掃,席美姬的打狗棒疾如蛟龍般又打在齊萬斗的肩頭上。
“叭!”
“哎呀!”
張大力見席美姬一棒打得齊萬鬥嚎叫,橫着一拳打過來,席美姬一聲冷笑錯身而過,打狗棒反手敲在張大力的手臂上。
“噢!”
張大力甩手背,開口罵:“孃的!”
席美姬卻冷笑,道:“再挨吧!”
“叭!”
“唷!”
張大力的頭上捱上棒,剛閃身要退,卻被小腳和尚掄起禪杖打得他口吐鮮血往地上爬。
張大力尚未倒在地,齊萬鬥回頭砍一刀,他救了張大力,二人抹頭就逃,因為他們早就膽怯了,這兒的人均是江湖高人,一幫之主,他們佔不到便宜。
佔不到便宜又何必把命丟下來?
大管事萬全與快活鏢郭正迎戰成青與江彩雲二人,四個人捉對廝殺,也可夠熱鬧的。
西陵堡中,除了萬子才之外,郭正與萬全二人的武功可列一流。
江彩雲與成青二人殺火了,成青高聲吼道:“彩雲,咱們下重手,狠宰!”
他們本不想真要取人命,因為他們不打算與西陵堡結上深仇大恨,西陵堡殺的袁天行的鏢師,他們只要打走西陵堡的人便不再殺了,想不到萬全與郭正二人不好對付,尤其是郭正,幾乎一鏢打中江彩雲。
就在成青狂吼中,江彩雲白衣裙飄飛中斜着一刀,切過去,正遇上郭正二次出鏢。
太快了,郭正不及打出手,只得以鏢去阻來刀。
“嗌!”
“咻!”
“噢!”
好長的一道血口子從郭正的小臂連到上臂,怕有半尺那麼長。
郭正往外跳,而萬全也在此時被成青一刀切下半個巴掌那麼大一塊頭皮,鮮血順着髮絲往下流,痛的萬全大叫着往外就逃。
萬子才還在與袁天行狂幹吶!
袁天行的鐵膽運出陣陣鋭風,卻也只與萬子才幹了個平分秋色。
袁天行幾次欲出飛刀,均被萬子才的妙手勁力撥打得他無暇取出飛刀來。
就在這時候,小腳和尚一邊大叫:“加油啊……袁總鏢頭,快呀,時辰不多了。”
袁天行突然拔身半空中,他的左手已抖出三支飛刀直往萬子才打去。
萬子才左撥右擋,突然一聲尖嗥:“噢!”
他旋身,左手已自肩頭拔出一把飛刀。
萬子才不等袁天行落下地,抖手以飛刀回打袁天行,卻被袁天行一把撈住。
萬子才便在此時直往林中逃去。
袁天行大叫:“你還想逃?”
他這就要追了,卻被小腳和尚攔住:“別追,上山要緊。”
上山,當然是上山尋寶,袁天行站住了。
另一邊,大樹下的和本初直叫可惜,只不過他在心中叫,而未出聲。
袁天行站的並不甘心,就如同萬子才一樣,萬子才逃的也不願意。
是的,萬子才心中明白,如果不是他的人逃光,如果這兒的人,全是關洛鏢局的人而非幾個梟霸人物,他絕對不會敗在袁天行的手中。
他當然也就不會逃,而且還帶傷而逃。
袁天行忿然的高聲罵:“萬子才老匹夫,你跑吧,老夫看你跑得幾時,你跑了和尚跑不掉寺,袁天行會率人找去的。”
萬子才當然聽到了,而且也聽的清楚。
萬子才當然不回答,但小腳和尚開口了:“嗨,袁總鏢頭呀,你的比喻不太好,怎把和尚扯進來呀!”
袁天行道:“別放心上,原是俗言一句。”
他抬頭看天空,立刻化悲憤為急躁,對和本初道:“和老,咱們快呀,晚了又要等一年。”
和本初道:“我在等你們呀!”
成青道:“快,咱們快往峯上走。”
江彩雲道:“這兒有一條捷徑,大家跟我走。”
到了這時候,誰還有什麼可以隱瞞的?
其實每個人的心中都明白,每個人暗中窺探老爺嶺的形勢路線,都有多次在暗中進行了。
此刻,江彩雲這麼一提,大家並未覺得她不應該,反而微微笑着跟着江彩雲身後往深谷之中走。
二更天的深山中,陰森森的很難行,但對於這幾人並未有何困難。
和本初走在成青的身後,當江彩雲走到一處山林峭壁下,和本初也覺驚奇了。
他暗中抬頭看,不相信這兒還有通往山峯上的路,但當江彩雲繞過一道石樑又撥開一片長草,立刻就見一條小小山徑露出來。
其實這兒不是山道,這兒是狩獵人踩踏的上山捷徑,不熟悉的人永遠也看不出來。
一行人就在江彩雲的帶領下,沿着一道山脊往嶺上攀,這一攀就有三里遠,明月已快當頭罩了。
江彩雲正在前面匆匆地走,袁天行已急問:“江幫主呀,還有多遠?”
江彩雲已站住了。
她伸手指上面,道:“七丈多的上面就是平台,王爺的陵墓也就在上面。”
小腳和尚道:“上呀!”
江彩雲道:“當然上,但咱們要先上去兩人看一看上面還有韃子兵沒有!”
小腳和尚道:“我去!”
他的動作快,雙臂箕張,“呼”的拔身往山上跳,別以為他生了一雙小腳,那動作比大腳的人快多了。
大夥崖下等,小腳已站在上面平台了。
他看看五丈遠的正前方八尊石像,再看看月照地面的影像,看不出如何才成一條線。
陵園是新的,墓石已閉,有隻大香爐卻仍然嫋嫋升起一縷香煙。
小腳和尚四周看了一遍,他來到斷崖邊擊掌三下,低頭道:“各位,快上來。”
山崖下響動了,下面的人一個個的跳上平台,只有和本初,袁天行扶他上來的。
袁天行一直扶着和本初到了七王陵正中央,他指指左又指指右,兩邊一共八個大石像,每一石像高丈二,擺着不同的姿式。
“和老,咱們折騰了這麼多天,我一共死了十個干將,打從此刻起,咱們大夥看你的了。”
他特別説他兩次守谷口死了的鏢師,卻還露出一副貪婪的眼神,和本初立刻看出來。
成青指着地上石像倒影,叫道:“你們看,這影子快要接上了。”
和本初已站在石像倒影前面,他指着地面影像,道:“你們大夥仔細看,影像就快相連接了。”
江彩雲道:“我奇怪,這兒是你設計的,為什麼一定要觀看倒影才明白!”
和本初道:“我不説你們當然不會明白,當初設計這機關,一共生死兩道門,機關設計以後尚未啓動過,這第一次就必須按照設計的啓動生門,如果弄錯了,裏面處處是陷井。”
席美姬道:“咱們怎樣信得過你的話是真的?”
小腳和尚道:“生死門又如何分辨,這兒看不出有什麼石門嘛!”
和本初微微笑了:“如果有石門,那就簡單了,各位只要找上門便可以探身進去了。”
袁天行道:“這陵墓深逾幾十丈,外面巨石堵的緊,想要毀墓不容易,沒有三兩百人動土挖,實在難,當然要有機關了。”
席美姬道:“各位,就快三更天了呀!”
和本初道:“各位,我直接了當的明説,生死只有一個門,生死同門。”
他此言一出,幾人又入五里霧中了。
袁天行沉聲,道:“和老,大家的心血在此一舉,你少來陰謀。”
笑笑,和本初道:“我怎麼敢呀!”
江彩雲道:“你休想動歪主意。”
袁天行道:“哪有生死同門的。”
和本初道:“這就是咱們西域的機關不同於你們中原的地方。”
小腳和尚道:“你詳説!”
席美姬也有些緊張了。
席美姬幾乎是豎起耳朵聽。
和本初道:“我必須加以詳説,各位,我到了此刻,當然不顧老命留下來。”
成青道:“咱們等你解説吶!”
和本初緩緩地道:“當生死門找到之後,是生門或死門,全在石像的倒影了。”
他頓了一下,又道:“西域的機關連天象,也帶着自然行運,我設計此陵墓,早已算就了天象,那就是八尊羅漢石像的倒影成一線的時候,其一端所指的地方便是生門,一個洞口就在那裏。”
江彩雲急問:“為什麼又是死門?”
和本初道:“生死同門,妙在倒影,看着倒影移動那地方堵的石壁,進去之後洞中的機關仍然封閉的,不會啓動,如果不按倒影所指應如何移石壁,必然在移石壁的時候又把洞中的機關啓動了,進去便休想再出來。”
他如此解釋,大夥立刻驚呼了。
這真是堪稱一絕,生死同門,關鍵卻在那倒影了。
和本初見大夥驚服,心中還真得意,他十分會掩飾,只急急的又道:“那石頭是長方形,但取出一半,後邊是圓形,只要加以轉動,把長方形立成菱形,就會看到附近有洞口出現了。”
他説着,急忙撥開眾人,低頭觀看地上的倒影。
江彩雲與成青二人就在和本初身邊觀看。
果然,月光的銀色光芒灑在八尊石像上,右邊的石像並排倒影像。
映像倒下緊接右邊的一排映像,果然慢慢地形成一條線了。
再看右方的倒影,倒影指在陵墓半圓的石壁上,只見和本初匆忙地奔過去,自懷中取出一根炭條在石壁上做記號。
袁天行五人急的搓着手,眼睛也睜大了。
和本初看着倒影畫石壁,也一共畫了二十多條黑線在石壁上。
回頭,那地方的倒影成一線了。
和本初點着頭站起來,他對袁天行幾人,道:“各位,可以了。”
江彩雲道:“為何又畫黑線?”
和本初道:“各位,墓中無寶,機關何用,今夜之後,此處與一般墓圖已無分別了。”
是的,寶被他們盜完,當然不再引人前來了。
席美姬道:“和老,快啓動呀!”
和本初道:“必須大力才行,老漢無大力。”
小腳和尚道:“我來!”
和本初道:“一人力量不夠呀!”
成青道:“我也來。”
和本初道:“最好袁總鏢頭也加入。”
袁天行道:“好,咱們三人夠了吧!”
和本初道:“你三位夠了,但得聽我指示,我説叫停,三位馬上停,否則生死便難分了。”
袁天行三人直點頭。
和本初再仔細看石上畫的黑線,他抬頭看附近的石壁,先用腳量,再用手量,半晌,他對袁天行三位,道:“你們三位準備了。”
成青道:“石頭嵌在石壁中,無法用力呀!”
和本初微微笑笑,道:“奧妙就在這裏。”
他拍拍石壁又道:“三位快把雙掌印在石頭上,用大力往裏按推。”
袁天行三人依言,六隻手推那塊大石壁。
三人推了十幾次,和本初只叫再用力。
小腳和尚暗中運內功,大吼一聲:“哈……”
袁天行也是一聲:“咳……”
而成青,成青的面色也泛青了。
他這是使盡力氣才會有的現象。
嚯,果然有了反應,這反應嚇人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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