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緩緩照在林夕海臉上。
晨光籠罩中的腔龐,散發着一層迷人的光圈。
睫毛微微一抖,他緩緩睜開眼睛……
是自己熟悉的房間,熟悉的一切,略略感到心安了些,可是……突然想到什麼,林夕海猛地睜大眼睛,「騰」地一聲從牀上坐起,毛毯緩緩滑下,露出不着寸縷的身體。
看了看自己的裸體,呆了幾秒,昨晚的一切,都像走馬燈似地在腦海中回放。
他是被下了藥沒錯,可腦子並沒有壞掉,再加上昨晚發生的事如此激烈瘋狂,是個正常人,都會深深印在腦海,無法忘記。
很不幸,林夕海也是個再正常不過的正常人。
於是,幾秒後,他的臉立即漲成了豬肝色。
「啊啊啊……」
抱頭蜷成一團,林夕海發出慘叫,鑽到毛毯下,縮成一團,滾過來,再滾過去,然後「冬」地一聲,掉到牀下……
「你還好吧?」
耳釁傳來最不想聽到的聲音,身體被輕輕抱起來,矇住頭的毛毯被急切地拉下,一秒後,男人臉龐就近在咫尺。
「別碰我!」
林夕海反射性地推開他,連滾帶爬回到牀上,把自己全身緊緊裹住,不露出一寸肌膚,那樣子,活像遇到流氓的「良家婦女」。
彭亦寒不禁露出苦笑,「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
「你怎麼不去上班?」
林夕海瞪着他。
「已經去過了,今天我只有一節晨課。」
彭亦寒走到他身邊,仔細觀察看他的臉色。
「你……感覺還好吧?我已經替你向公司請了假,好好休息一天吧。」
不提還好,一提,林夕悔頓時像被摸了屁股的老虎—樣,咬牙咧嘴跳起來,一把楸住彭亦寒德衣服。
「彭亦寒,我命令你,昨天晚上的事,統統給我忘掉!要是你敢和任何人泄露一個字,我發誓,一定會把你剁成一千塊,扔到海里去餵魚!」
「昨天發生了什麼,我根本不記得了。」
彭亦寒淡淡地説。
「真的?」
林夕海怔了怔,猶疑不定地看着他。
「過去的,已經過去。肚子餓不餓?我做了粥,過來吃飯。」
彭亦寒朝廚房走去。
「喔,好。」
※※※
一邊喝着香噴噴的皮蛋瘦肉粥,林夕海一邊窟視男人淡然的神色。
他真的忘了?
騙鬼啊!
不過他會這麼説,就代表他和他一樣,想當一切都沒發生過。
哼哼,算他聰明,要是他在這件事上糾纏不休,癩蛤螟想吃天鵝肉,那他可就頭疼了。
目前為止,他的小日子過得不要太舒服,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若非萬不得已,他真的不想失去像他這樣,集大廚男傭管家婆為一體的「全能室友」。
不過,看男人對他的樣子,和平時並無差別,林夕海漸漸放下心來。一放鬆,就又回覆了平靜。
「我要喝水。」
林夕海一邊窩在沙發裏狂打遊戲,一邊揚聲叫道。
他知道男人就在身後,把餐廳當書桌,準備着他明天的備課筆記。
果然,不一會兒,一杯滿滿的水就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我要吃香蕉。」
打了一會兒,覺得嘴饞了。
「香蕉吃完了,明天我去買,先吃個蘋果好不好?」
彭亦寒放下手中的筆,被他接二連三地干擾,看來今天的任務是完不成了。
「不要,蘋果太酸太硬。」
「蘋果營養很豐富的,你老是不吃,會缺乏維生素的攝取。」
彭亦寒起身,從廚房拿過蘋果和水果刀,坐在他身邊,替他一點點削好皮,切成塊,再插上牙籤,這樣一塊塊切開,他應該不會嫌酸嫌硬了吧。
相處了二個多月,他多少也知道了他的習性。
他是隻很難養的「貓」,吃的方面非常挑剔,討厭葱、大蒜、生薑,甚至還有醬油。
現在他做菜儘量少放或不放醬酒,蔬菜方面不吃煮熟的蘑菇和西紅柿,做成沙拉他合吃幾口,尋常青菜會吃,但不吃新式的萊,連嘗都不嘗,肉類方面不吃紅燒的雞肉,只能做白斬雞或烤雞。
不吃羊肉,偶爾吃一點牛內和豬肉,不吃內臟,海鮮方面更挑,只吃活魚活蝦,從不吃冰凍的,討厭鮪魚。
但是又喜歡吃壽司,做成鮪魚一司他就報喜歡……總之,拉拉雜雜,注意事項一堆。
不過,他有一個優點,就算做了他討厭的萊,他會把討厭的東西拔掉,盡揀自己喜歡的吃,不像有些人,如果討厭的話,整盤菜都不會碰一下,當然,這個所謂的優點,也並不真的算是「優點」吧。
彭亦寒苦笑着,用牙籤叉了一小塊蘋果,送到他嘴邊,「來,吃一口。」
林夕海倒也沒拒絕,張開嘴,乖乖咬住。
歸根結柢,他還是懶吧。
彭亦寒觀察了半天,發現他竟然懶到這種地步,只要不把蘋果親自送到嘴邊,他就絕對不吃,就算他覺得這個蘋果味道不錯,但也只會用渴望的眼神瞄一眼,然後,繼續死盯着遊戲屏幕。
彭亦寒幾乎拜倒,拿他沒輒了,只能自嘆命苦,拿本教科書坐到他旁邊,一邊看書,一邊一口一口喂他吃蘋果。
林夕海打了好—會兒,實在有點累了,再加上昨晚折騰了一夜,眼睛紅腫,嗓子發疼,他忍不住呵欠連天,頻頻點頭……
漸漸的,整個人都歪倒在彭亦寒身上,拿他的胸口當靠枕,再到後來,乾脆把遊戲機一扔,趴在他身上呼呼大睡,自夢周公去也。
彭亦寒苦笑着,任他把自己的大腿當靠枕,見他睡得香甜,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他的內心似悲似喜,百般滋味。
以手輕撫着他的臉頰,他的皮膚細膩光滑,觸感極佳,有種幾乎要將他的手指吸附住的魔力。
指尖忍不住觸上他柔軟的唇瓣,左右輕輕摩娑,完美的弧度,微微開啓着,就像一朵花兒在等人採擷。
很想吻他……
胸口翻湧着無法停息的騷動,但他的理智,卻硬生生地將它按撩下來。
不想惹他討厭,不想強迫他,雖然明知和他沒有任何結果,明知自己所作的—切,對他來説,都是根本不會留下任何痕跡的過眼煙雲,可不知為什麼,他就是不想放開。
只是想寵他,想好好照顧他,默默愛他,以他自己的方式。
他從沒想過天長地久,從來沒有。
甚至,在來這裏的每一天,他都在想,這是不是就是他恃在他身邊的最後一天?!
所以,在分離來臨之前,就讓他這樣待着吧!
因為分離很快就會來臨。
雖然他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時候,但是總有一天,或者就在不遠的將來,他和他會分道揚鏢,走上各自不同的道路。
輕輕卷繞着他的頭髮,彭亦寒拿過一旁的教科書,重新看了起來。
日暮的夕陽,將天邊的雲朵渲染成絢畫奪目的晚霞,霞光籠罩着他和他,將他倆擁入它的美麗中,形成一幅畫。
這一刻,彷佛可以永恆。
※※※
夜幕來臨。
彭亦寒從浴室裏出來,僅穿了一條睡褲,脖子上掛着白色浴巾,擦了擦臉上的水珠,拿過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微微開了一點窗,呼吸幾口清爽的空氣,他撩了撩頭髮,躺到牀上,閉目憩息。
明天是休息日,也許該回家探望一下父母。
他的父母在一個南方小鎮,需要三小時的車程,而且不能空手去,該買些禮物才好。
這樣迷迷糊糊想着,睡意漸漸襲上心頭。
突然,門口響起一陣細微的走動聲……
這麼晚了,還有誰在?
難道是賊?
彭亦寒猛地睜開眼睛,一把抓住正欲接近他的黑影,厲聲道:「誰?」
「我啦。」
牀頭被擰亮,照出林夕海不安的臉龐。
「我還以為你早睡了,怎麼會在這裏?」
彭亦寒奇怪地問。
「我……」
林夕海看着他,欲言又止。
彭亦寒上身赤裸,正刻傾身坐起,露出結實的胸膛,一看之下,竟讓他臉紅心跳,一陣血氣翻湧。
「怎麼了,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彭亦寒摸了摸他的額頭,沒有發燒啊,那他……
突然想到什麼,彭亦寒的臉色立即變得古怪起來,「難道……你的藥性還沒有過去?!」
不會吧!
他昨天可是舔了他幾乎整整一個晚上,他從他嘴裏手上出來的次數都數不清了,怎麼藥性還沒過?可今天白天他明明很正常啊。
「我……我不知道……都是你害的啦!」
林夕海咬牙道,又羞又窘,幾乎有點惱羞成怒。
大概下午的時候,枕在男人腿上睡得太飽了,以致精神亢奮,躺到牀上時,滿腦子都是昨晚瘋狂刺激的畫面,害他的小弟弟突然之間硬得不行,輾轉反側,全身就像幾百個螞蟻在咬一樣,實在忍不住,就摸到了男人的房間。
「要我幫忙嗎?」
知道他自尊心高傲,做不出主動投懷送抱的模樣,彭亦寒並不期待他的回答,只是把他輕輕一拉,果然,他沒有什麼反抗,順勢滾入他懷中。
「我……我好難受……」
林夕海租喘着,撒嬌似地抱住男人的脖子,像只小狗般,在男人的頸部胸膛上,拚命嗅着他熟悉的氣息。
初嘗情慾,食髓知味,竟讓他放不下,又逃不開,完全不知道該拿體內橫衝直撞的慾火怎麼辦。
「我來讓你舒服。」
彭亦寒一手伸入他的睡衣下,撫摸着他光滑的背部,一手探入底褲中,朝讓他渾身難受的「孽報」摸去。
「啊……」
被他温熱的大掌一摸,林夕海直覺整個大腦似乎就要炸開,腰部頓時失去支撐,癱倒在他懷裏,站不起來。
「等……等一下……」
在淪陷之前,他拼着最後一絲力氣,氣喘吁吁地拉住男人的手。
「怎麼了?」
「我們之間……有過……約定的……」
他提醒他,也想提醒自己。
雖然不知道這該死的吸引力到底是從何而來,但這絕對只是純粹的、肉慾的吸引力!
「我知道,不摻雜私人感情,是吧?」
彭亦寒凝視着他,淡淡的眼眸,隱藏着深處一絲慢鬱,「別擔心,我只是在幫你而已,我們只是室友。」
「那就好……」
林夕海露出釋懷的表情,放鬆身體,任自己再度陷入無邊的情慾汪洋中。
※※※
窗簾沒有完全拉上,微風輕輕拂過,簾布翻飛間,若隱若現,能看到天際的彎月。
銀白的月色灑入室內,不一會兒,眼睛就已經適合了黑暗,藉助月光,能鉅細靡遺地看到眼前發生的一切。
彭亦寒凝視着眼前俊美的腔龐,輕輕以手指撫摸着他的臉頰,一遍又一遍,一次又—次,彷彿這樣做,就能在他心裏刻下些什麼似的,即使他明知這只是徒勞。
「怎麼了?」
林夕海看着鈍,像只小貓般眯起眼睛,享受着他的愛撫。
「沒什麼。」
彭亦寒淡淡—笑,細細吻着他的眉毛、眼睛、鼻子、臉頰……一點—滴,留下自己無聲的眷戀。
林夕海從鼻間發出舒服的輕哼聲。
他喜歡就這樣躺在男人懷裏,感覺着他恰到好處的體温,被他淺吻輕啄、視若珍寶般呵護。
他不是不知道這樣很奇怪,一般再好的室友,都不會滾到對方牀上,用身體來撫慰彼此吧,可是彭亦寒不同,他像個老媽子一樣照顧着他的一切,那麼自然,也要照顧到他的情慾。
他並沒有覺得不好童思,就算僅有的一點羞愧,也在剛才驚人的性愛
體驗中,灰飛煙滅,剩下的,就只有對情慾的坦率和渴望。
「那個人」,他想怎麼做都可以。
「那個人」一定會來的,是他告訴他,他值得最好的,他相信他,也相信自己!
那時年輕氣盛、任性高傲,以為大地就踩在自己腳下,以為所有人都會為自己神魂顛倒,以為男人會像中心犬一樣,一生都乖乖跟在身邊,殷勤伺候,任他差遣,所以,從不懂得「珍惜」二字怎麼寫。
也從不懂得,什麼才是「真愛」。
他只是肆意揮霍着他的温柔,彷佛這是一個永遠不會枯竭的蓄水池,就這祥,一次又一次,任他傷痕累累,他卻從未在意過。
他真的很像一條忠犬呢,而忠犬是永遠不會背棄自己主人的。
林夕海微笑着,凝視着男人的臉。
男人的嘴唇近在眼前,他很喜歡舔他的嘴唇,厚厚的,卻又很有稜角,嚐起來味道好極了。這麼想着,他下意識扳下他的頭,主動吻住了他的唇。
不一會兒,寂靜的室內,再度響起野獸般的喘息。
濃濃的春色,拂上兩具糾纏的男體。
墮落的人,墮落得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