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梅一把摟過嬌女,向司徒朗笑罵道:“天下沒見過你這等老臉皮厚的爹爹,當着女兒的面羞自己的女兒!你呀,你真是狗改不了吃糞,什麼話都説得出口來……”
司徒朗聞言卻是仰天大笑道:“這有什麼不好?古人説得好,”書有未曾經我讀,事無不可對人言!“説老實話居然也有錯,這還成個什麼世界?梅娘,我看你要是中意,咱們老夫婦就動動腦筋吧……那豈不免去你我一椿心事……”
“爹……你再説……”司徒豔突然跳了過去,抓着司徒朗的衣服就揉起來,直揉得司徒朗不住怪笑喘氣……
在“醉月峯”側面的一座小峯之上!
一條箭疾的人影,自峯下飛奔而來!
映着朝陽,可以看清這人乃是那位甫自“醉月峯”上離開的年輕人蕭劍寒!
他人還未曾踏上峯頂,立即笑道叫道:“師父,徒兒這件事辦得如何?他們雖然吃了敗仗、卻已不再續訂三十年之約,而且,還要重出江湖……”
忽然,這人影在峯頂之上現身以後立即止住了話聲!
因為,他沒有發現峯上有人。
“師父……師父……”他連叫了十多聲,不見回答,頓,時眉頭皺了起來,低聲自語道:“怪了,恩師怎會走了呢?除非……”
突然他目光駭極的定住了。
在那峯頂一棵巨松的濃葉叢中,竟然倒吊着一個人……
蕭劍寒發覺松叢之中,倒吊着一個人,不禁駭然欲絕。
除了他自己的恩師“不醉狂生”方夢卿以外,還能有誰在這等時刻,跑到這座小峯之上來了?
他發狂的撲向松樹濃枝之上,一把抱向那倒吊的屍體。
“噗!啪!”蕭劍寒的身形的兩聲輕響過後,竟然一頭栽向了樹的另一邊而去,若非他應變極快,怕不已經摔到峯下去了。
原來他在一時情急之下,忽地撲了過去,他又怎會料到那個凌空倒吊的人影,竟會突然讓了開去?是以,他沒頭沒腦的衝過了枯枝……
他惶然的穩住了身形,並且以極為輕快的身法,踏上枯枝,仔仔細細地打量這倒吊的人影。
這一看不要緊,蕭劍寒笑然失聲笑了。哪裏是什麼倒吊屍體,只不過是方夢卿的一件白色長衫而已。
蕭劍寒搖搖頭,大聲道:“師父,你老人家真是……”
他伸手取下那件白色長衫,正待再在峯頂尋找自己的恩師,忽然間,他發現那件長衫之中,夾着一紙白箋。
蕭劍寒怔得一徵,暗道:“莫非恩師業已先行離去了他迅速的打開那紙白箋,凝目望去。只見這白箋上,寫滿着黑字:”寒兒:秋水山莊之事,處理得很好,不枉為師的一片苦心,鄭孝渠,司徒朗均非乖僻之人,你能兵不刃血,感化了他們,正如為師之願,可喜。本當待你來此一晤,適因故友突然現身,相約有事峨眉,北海“天機島”之行,寒兒你必須獨自前往,申無極不比鄭孝渠,司徒朗。“不死城”更不同於“秋水莊”,千萬不要逞一時之意氣,以致貽無窮之隱憂,慎之,慎之。今後行事,佯狂則可,任性則不可,切記!切記!”
最後只劃了個酒罈子和一支短劍。
蕭劍寒捧着這紙白箋,愣了半晌。
恩師果然走了,他有一份淡淡的調悵。
仰望那黎明曙光,蕭劍寒嘿然一笑,電疾直射峯下。
這是一段漫長的旅程。
打雲南點蒼,直奔北海,若以最快的腳程而言,也要花上一個月時間,蕭劍寒此刻既非有時間限制,他自是不必日夜兼程,而是一路懷着遊山玩水之心,直奔關外而去。
這是他離開點蒼的第十五天。
他業已打西側越過了華山,抵達了華陰縣城。
蕭劍寒久聞華山一派,在劍術上獨秀武林,尤以當代掌門人“寒梅劍”裘青萍,以及拜之年的弱女之身,即榮膺一派掌門之尊。更是甚為武林同道欽慕,讚譽。他不知怎地心血來潮,居然想着要去華山一遊。
是以,抵達華陰以後,蕭劍寒就落腳在一家算得上是華陰城內最大的一家客棧“華陰酒店”之內。“
蕭劍寒是在黃昏時分抵達,他要了一間上房,略事漱洗就趕到這家客棧的前面大廳,要了四樣小菜,半斤白乾,自斟自酌。
大廳之內,吃酒的人不少,蕭劍寒目光在廳內的人羣身上一轉,他已發現,好象有點兒不大對勁。
這可以容納三十多張八仙桌的大廳,此刻約有食客一百人左右,但卻沒有一個人高聲説話。
更令蕭劍寒奇怪的是,這百多人無一不是雄糾糾,氣昂昂的勁裝彪形大漢,顯見得具是武林中人。
武林人物聚在一起,竟然無人在暢飲之際出語交談,這簡直是不可思議之事,那還算得什麼講究豪男的血性漢子?
蕭劍寒雙眉一皺,乾咳了一聲,突然向那在神情上顯得十分緊張的堂倌招了一招手,大聲道:“夥計,你過來。”
雖然蕭劍寒只是喝叫堂倌,但他的聲音可震得大廳之內的百那多名勁裝大漢,人人掉頭髮愣。
他們似是到這會兒才發現了有一個陌生人夾在他們的中間,而這個陌生人卻又膽敢大聲在此喝叫。
那名夥計有些兒膽顫心驚的走到蕭劍寒身前,打扦道:“大爺,你老有什麼吩咐?”
蕭劍寒旁若無人的問道:“這些人可都是啞吧?”
夥計聽得臉都嚇黃了,忙道:“不是……大爺,你老最好莫多話……”
蕭劍寒大笑道:“既然不是啞吧,為什麼沒人講話?”
夥計搖手低聲道:“大爺,這些客倌們都是江湖道上的爺們,大爺乃是一個出外的人,最好不要惹事上身吧……”
蕭劍寒大笑道:“怎麼?這些朋友都是綠林大盜嗎?”
他這等肆無忌禪的談笑,直把那個店夥嚇得發抖。“大爺,你老要添什麼酒萊,儘管吩咐,小的這就給你老去辦,千萬莫再信口惹禍上身……”
蕭劍寒這等大聲説笑,奇怪的是那些勁裝大漢竟無一人答理,每個人雖露出不快之色,卻無人説話。
蕭劍寒長眉一揚,笑道:“夥計,你可知道他們為什麼不説話麼?”
夥計怎麼知道?就算這夥計知道,他又怎敢説出口來?
“小的不知……”
蕭劍寒道:“你若不知道,大爺我到是明白了。”
夥計一怔之下,脱口道:“大爺你怎麼知道?”
話説出口,夥計才發覺不對正要改口,蕭劍寒已哈哈一笑,指着那二百多位大漢狂笑道:“他們都是冒稱的武林人物,所以他們才不敢説話。夥計,大爺我也曾走遍大江南北見到過不少武林道上的好漢,他們可都是一個個雄糾糾的滿臉豪氣,大壇的喝酒,大塊的吃肉,也大聲的談天説地,哪象他們這等一個個愁眉苦臉的,好象死了祖宗八代一般模樣!”
蕭劍寒越説可越損人。
那名夥計只嚇得拔腳就往店後面溜。
笑然,一聲冷笑自店外透入:“什麼人在此信口罵人?”
隨着話聲,一位面色陰沉,神情冷酷的中年文士,大步走入大廳之內。
此人穿着一襲銀色長衫,足蹬烏雲薄底快靴,長衫的大襟之下,隱隱約約的露出一口長劍,頭上,戴了一頂文生巾舉步之間,別有一番威嚴。
此人走進大廳,那百多名勁裝大漢,全部站了起來。雖然仍無一人説話,那份恭敬的神態,比説話更有效用蕭劍寒看得嘿嘿一笑。
銀衫文士入大廳之後,目光只在眾人身上一轉,就快步直趨蕭劍寒,他這一笑,可笑得正好,使得這位銀衫文士修眉一擰,沉聲喝道,“閣下是什麼人?”
蕭劍寒本來是抬着頭,聞言卻抵頭舉箸,挾了一筷子肉絲,向嘴裏送去,同時含含糊糊的道:“尊駕如要喝酒,區區這一桌最空,不防隨便坐下。”
這等答非所問,把銀衫文士激得臉色大變,突然一伸手拍向蕭劍寒的桌面之上,大喝道:“本座問你的話,你聽到了沒有?”
銀衫文士的一掌雖然不重,但已足夠把蕭劍寒桌上的酒菜震得全部翻了身,若非蕭劍寒早已留心,怕不弄得一身都是湯湯水水。蕭劍寒劍眉只是皺了一皺道:“尊駕這是何意?區區的酒菜可是礙了尊駕什麼?”
銀衫文士面罩寒冰,喝道:“閣下是誰?”
蕭劍寒端坐未動,笑道:“我就是我。”
銀衫文士愣了一愣,怒道:“你是什麼人?膽敢在本座面前如此放肆?”
蕭劍寒目光一轉,他發覺那百多名勁裝大漢,依然站在座位之上,未曾坐下去,心中不禁暗道:“這人大概還有點名堂!否則,這些看來並不乖順的大漢,怎會如此對他畏懼?”
他心中如是的想,口中卻大笑道:“你又是什麼人?膽敢在區區面前放肆?”
銀衫文士修眉一揚,嘿嘿笑道:“武林八怪之中的”五步奪魂“字文龍,你小子可曾聽人提及過?本座就正是專奪爾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孺子魂魄之人。”
蕭劍寒聽得哈哈一笑道:“宇文龍?閣下原來是字文龍?區區幸會了。”説着,又是一陣大笑。
“五步奪魂”宇文龍雙目寒光一漲,冷哼道:“既知本座之名,就該明白此間不是爾放肆之所。”
蕭劍寒不容宇文龍説完,插口大叫道:“閣下幾時也擠身到武林“八怪”中去了?如果區區聽説的不錯,好象那“八怪”之中雖然有個姓宇文的人,他卻不叫“五步奪魂”宇文龍,而是叫做“鐵掌憾天”宇文嶽吧。”
宇文龍心中大大的一震,尋思道:“這小子是什麼人?竟然知道我那大哥之名……”口中卻冷冷應道:“那“鐵掌憾天”乃是本座大哥。”
蕭劍寒笑道:“怎麼?你閣下是頂了死去的大哥那“八怪”之缺麼?這就難怪的了!但不知武林朋友已否承認?”
宇文龍冷冷一笑道:“這與你小子何關?你小子既然知道武林之中的事故,想必也是江湖道上的人物了,為何連個名字也沒有?”
蕭劍寒搖頭笑道:“誰説我沒有名字?”
宇文龍冷笑道:“你既然有名字,為何不肯報出來?”
蕭劍寒笑道:“區區不是不報出來,而是説出來了,你們也不認識,既然叫你們聽得要大傷腦筋,何如不説簡單?”
這等話果是不無道理,直把宇文龍聽得發愣不已。
蕭劍寒微微一笑,又道:“但我如是再不説出,只怕你們要更傷腦筋了,是以區區已然決定把姓名告訴閣下。”
宇文龍臉色微變,喝道:“快説!”
蕭劍寒笑道:“區區姓蕭名劍寒,尊駕聽説過麼?”
宇文龍搖頭!沒有聽説過,其實,除了“秋水山莊”中的主人以外,江湖上可真的沒有人聽説過蕭劍寒之名!
蕭劍寒睹狀笑道:“如何,我知道你們沒聽説……”
宇文龍突然冷哼道:“蕭朋友,你來到華陰作甚?”
蕭劍寒一偏頭,想了一想道:“路過而已,不作甚麼?”
誰信?就算蕭劍寒想都不想就答出口來,只怕他們聽了也不會相信,何況他還曾想了一想才説?
宇文龍嘿嘿一笑道:“蕭朋友這話説來令人難信!”
蕭劍寒笑道:“閣下既是不信,適才何必多此一問?”
回得好?宇文龍為之語塞良久。
蕭劍寒目光一轉,笑道:“宇文大俠,區區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説?”
這句宇文大俠,叫得宇文龍心中大感快慰,應聲道:“閣下有話不妨請説!”
蕭劍寒笑道:“這店內的朋友。可都是尊駕的屬下之人?”
宇文龍聞言,心中又是一震!他料不到自己尚未盤查對方的來歷,而對方竟然先查問起自己來了!當下嘿嘿一笑,冷冷應道:“是又如何?”
蕭劍寒雙手一攤道:“請他們坐下,免得站了腿痠!”
宇文龍長長的噓了一口氣,失聲笑道:“閣下到是十分忠厚……”一轉頭,向那百多名大漢道:“各位隨意就坐用酒!”
那百多名大漢這才如釋重負般的坐了下去!
蕭劍寒心中明白,他從百多名大漢的眼中,、已看出了他們那份對自己的感激與欽佩之情!
宇文龍此時仍然站在蕭劍寒身前,淡淡一笑道:“蕭朋友出身那一門派?令師那位高人,可否見告?”
蕭劍寒早就知道宇文龍免不了有此一問!是故,他也就早已想好了對策!應聲笑道:
“區區乃是點蒼山,無憂崖”斷魂堡“中的弟子!”
蕭劍寒話音一落,宇文龍突然變色抱拳道:“蕭兄乃是“千里拘魂,無影鬼叟”冷冰濤老前輩的弟子麼?剛才在下真是多多失禮了!”
這宇文龍何其前居而後恭?蕭劍寒心中暗笑,看來武林之中包括成名的人物在內,有出息的可真不多!
但蕭劍寒卻是搖頭一笑道:“冷老的區區的師叔,區區的恩師,乃是“五步斷魂,催心老人”公冶弘!”
他這一説不要緊,宇文龍更是大驚失色!“蕭兄是公治老人傳人嗎?在下今日真是幸會了!”
蕭劍寒心中暗暗好笑!自已把昔年威震寰宇的魔道第一高手搬出來當作自己恩師,想不到居然會產生這等後果,大大受到別人尊敬,看來那位隱居在雁蕩山石樑之下的公冶老哥哥的話,果然沒有欺騙自已!當然,蕭劍寒心中稍微也有不安之處!
因為,他一直未把自已與“五步斷魂,催心老人”公冶弘之事,向自已的恩師説出過!
而此時又自承乃是公冶弘的弟子,在內心中,他覺得實在有些兒對不住自己恩師教養之恩!
他這種憾意,來的快,去的也快!
蕭劍寒微一伸手,向宇文龍道:“宇文兄何不坐下一敍?”宇文龍微微笑道:“在下正有此心……!”説者,在右手的橫頭坐下!
蕭劍寒哈哈一笑,大聲道:“堂倌,好酒好菜,給我添上一桌來!”
此刻任他如何大聲説話,也沒有人覺得他放肆了!
那店中的夥計們已收起了恐懼的臉色,換上了一付笑容如奉聖旨綸音一般,把酒菜送了過來!
蕭劍寒與宇文龍對飲了三杯,忽然笑道:“宇文兄率了這一百多名屬下,來到華陰,可是這華陰地帶,有了什麼重大之事發生了麼?”
宇文龍那雖然堆滿了笑容,依然看上去有着森森冷氣的臉上,忽然現出一絲疑難之色,搖頭道:“這……華陰城到是沒有什麼怪事……”蕭劍寒哈哈一笑道:“宇文兄,你如是有何不便説出之處。那就算了!”
宇文龍搖頭道:“並非在下有何為難,只因……”
他突然低低的嘆息一聲道:“此事並非在下可以負責得了,故而未便向蕭兄説出!”
蕭劍寒毫無所謂的一笑道:“宇文兄不必為難,區區不問便是了!”説着,舉杯向宇文龍道:“宇文兄的地盤,可就是在這華陰城內?”
宇文龍聞言,不禁大笑道:“蕭兄把在下看成山大王了麼?”蕭劍寒道:“豈敢,區區失言了,宇文兄莫要見怪!”
宇文龍搖頭道:“那裏!蕭兄説起來也算不得外人,在下就算把底細告訴蕭兄,也不會有什麼不對之處!”話音一頓,宇文龍淡淡一笑又道:“蕭兄可曾聽説過”黑堡“這個所在?”
蕭劍寒心中略感一震,口中卻是應道:“武林八大禁地之中,不是就有呂梁山的”黑堡“麼?宇文兄所説的”黑堡“可就是這個所在?”
宇文龍道:“正是那八大禁地之中的”黑堡“!”
蕭劍寒淡淡一笑道:“宇文兄想必是在那”黑堡“之中擔任要職了?”
宇文龍一驚道:“蕭兄怎地知道了?”
蕭劍寒笑道:“區區只是這麼猜想而已!”
宇文龍深深地看了蕭劍寒一眼,笑道:“蕭兄,説來你我均屬魔道中人,有關黑堡的一切,縱然由兄弟訴了蕭兄,那也算不得泄漏本堡機密……”
蕭劍寒心中暗笑忖道:“我若也是魔道,武林中又有誰能算作正道呢?”但是,他口中卻佯作十分同意的笑道:“正是!正是!宇文兄如此看重區區,實令區區深感榮幸,但若宇文兄對於眼下之事,擔的責任太大,那也就不必為了區區而令宇文兄為難了!”
蕭劍寒也許是以退為進,也許是真的不願過問宇文龍的一切,除了他自己以外別人可看不出什麼!
宇文龍在蕭劍寒話音一落之後,立即笑道:“蕭兄不必為兄弟擔心,既然兄弟打算告訴蕭兄,那自是不把蕭兄當作外人,而且,也不會有什麼為難……”
兩個人説了半天,可全是不着邊際的話!到底他要告訴蕭劍寒的是什麼?而蕭劍寒希望知道的,又是什麼?兩個人真是在打着啞迷!蕭劍寒微微一笑,舉杯道:“兄弟敬宇文兄一杯,並願宇文兄此行順利!”
宇文龍愣了一愣道:“蕭兄此舉何意?”
蕭劍寒笑道:“宇文兄率領大批”黑堡“高手,必然有着什麼重要的行動,兄弟祝賀宇文兄馬到成功,莫非有什麼不妥麼?”
宇文龍沉聲一笑道:“蕭兄真是不愧魔教第一高人之徒……”
蕭劍寒失笑道,“宇文兄過獎了!”
宇文龍淡淡一笑道:“蕭兄來到華陰可是真的路過此地?”
蕭劍寒笑道:“區區乃是前往”天機島“路過此地,不想竟然遇上宇文兄率領這批高手在此,真可謂巧合得很!”
宇文兄聞言一愣道:“蕭兄要去”天機島“麼?”
蕭劍寒道:“區區奉了恩師之命,赴那”不死城“主的約會!”他這句話可説的是老實話,因為“不醉狂生”方夢卿與那“不死城”主“日月丹心神叟”申無極雖是多年至交,但兩人之間卻始終保有着一椿令人難以理解的奇特約會,每隔十年,必然要找一個地方碰頭,並且還要作一次生死之搏!到這一次方夢卿要蕭劍寒代替赴約,屈指數來,已經是第六次了!也就是申無極與方夢卿之間的約鬥,已經有六十年的歷史!宇文龍當然不知道這些!
蕭劍寒話音一落,他立即接口笑道:“蕭兄是否要在華陰勾留幾日?”‘蕭劍寒此刻尚不知這位,五步奪魂宇文龍在“黑堡”中的身份,也不知道宇文龍率領了這“黑堡”中的百多名高手在華陰究竟有何企圖,是以,他心中可是在打着主意,找一個什麼藉口,留在華陰,也好查明“黑堡”陰謀。
是以,他聞言應聲笑道:“不一定,區區在華陰可能要見上幾個朋友!”
宇文龍眉頭一揚道:“蕭兄的朋友是那幾位?”
蕭劍寒料不到宇文龍會有此問,一時間在心中飛快的轉動念頭,想着在華陰可能有的武林人物!
或許這華陰縣城太小,根本沒有什麼著名豪俠,也可能是蕭劍寒從未涉足江湖,他知道的人雖多,但識得的人卻少的可憐,所以,他念頭轉的固然很快,卻依然想不出有什麼人可去見見!
但蕭劍寒的智慧,使他明白,必須很快的回答才能不使對方起了疑念,因之,他信口説道:“是幾位丐幫的朋友,在武林中並無聲譽!”
蕭劍寒所以扯上了丐幫,因為他與丐幫中的幾位長老常見面,如果宇文龍逼緊了,他還可以交待幾個認識的人來,而不致漏出了馬腳!
宇文龍看樣子是沒有疑念!
蕭劍寒那句幾位丐幫的朋發出口,宇文龍不禁長眉一揚臉上堆起了一種十分奇突的表情道:“蕭兄,華陰縣丐幫的朋友,為數不少,但在武林之中,卻是大有名望,兄弟今日若不是聽自蕭兄口中,而又知道蕭兄出身何自,兄弟真要認為蕭兄太過狂妄,而且目中無人!
蕭劍寒心中雖然在打鼓,口中卻道:“區區説的是實話啊!”
宇文龍頷首一笑道:“不錯,在蕭兄眼中,那”白驢醉乞“呂心佛只不過是丐幫的一位長老;自是算不得一號人物的了!”
蕭劍寒在聽到宇文龍説出“白驢醉乞”呂心佛以後,不禁在心中暗叫“慚愧”不已!
敢情呂心佛自己曾在雁蕩山見過!雖然他並不如“風火遊乞”阮三邪跟自己成了忘年至交,但卻也夠得上稱為很熟的了!
他竟然住在華陰,那豈不是妙透了麼?
驀然間蕭劍寒心頭的愁雲已一掃而空!哈哈一笑道:“宇文兄是否與呂花子很熟?”
宇文龍淡淡應道:“武林朋友,無所謂熟與不熟,只能説夠不夠得上某一種交情,兄弟與呂長老的交情,只是泛泛而已!”
蕭劍寒更高興了!他不自覺地伸手抓了抓頭,道:“宇文兄是否要去見一見呂醉乞?”
宇文龍搖頭道:“兄弟今夜即將率領屬下離此他往,只怕沒有時間陪蕭兄同見呂老了……蕭兄見到呂老代兄弟問候-聲吧!
蕭劍寒心中打着主意,口中笑道:“那是自然的了……”他忽然現出十分惋惜之情,道:“宇文兄如此匆忙,真叫區區失望得很!但不知宇文兄今夜要離此何往?是不是返回黑堡?”
宇文龍怔一怔,道:“這……”
蕭劍寒迅快的接口道:“宇文兄如有為難之處,不必説出便是!”
宇文龍忽地一嘆道:“蕭兄,此事關係太大,不是兄弟不肯向蕭兄説出,而是在蕭兄想來,蕭兄最好是不必知道!”
蕭劍寒這回真正的大為失望!
他原以為十之八九,宇文龍會向自己説出今夜去向,怎料到最後,卻又冒出了這句要自己不知道最好的話來?
蕭劍寒心中雖然失望,但表面之上,卻要裝得很自然,因之,他淡談一笑道:“宇文兄如此看重兄弟,為兄弟設想,實在令人感激!”
宇文龍目光在蕭劍寒臉上一轉,神情平淡的道:“蕭兄”天機島“事完返回中原之日,尚若能夠抽暇來一趟”黑堡“,兄弟自當接待蕭兄歡聚幾日!”
蕭劍寒料不到這位“五步奪魂”宇文龍到真心真意的與自己談起了交情,他一時之間,到也大為激動的笑道:“當然!兄弟一有空暇,定要前去拜見宇文兄……”
宇文龍的臉上露出一絲難見的笑容,道:“蕭兄,兄弟要向你告辭了……”話音一落,人已站了起來!
蕭劍寒連忙起來,舉杯笑道:“區區敬祝宇文兄旅途順利……”
宇文龍抱拳一笑,轉身向那百名大漢,冷冷喝道:“走!”
頓時,那百多名勁裝大漢,一聲不響,放下了手中的杯筷,極其迅速的向門外行去!而且是走的極有次序,雖然動作快得無以復加,但並無絲毫爭先搶後的亂闖事情出現!顯然,這是一支訓練有素的勁旅!
蕭劍寒看的心中嘿然!
宇文龍此時也已走到門口,蕭劍寒右手依然舉着杯,在向他示意!
突然,“五步奪魂”宇文龍電旋飄身而回,低聲向蕭劍寒冷冷説道:“蕭兄,你在華陰逗留之日,千萬莫去華山……”不等蕭劍寒出聲應答,宇文龍身形一轉,已走的沒影!
蕭劍寒愣了一愣!終於,失聲自語道:“原來如此……”
大約是初更左右!
華陰城的城隍廟前,夜市初開,人影如織!
一個身着青衫。落拓少年,正在人叢中轉來轉去!
他似乎是在找人!
可是,卻又並不象找人!因為他那麼漫無目的地,走着走着!東張張,西望望,臉上並無絲毫焦急之色!
他轉遍了這夜市的各種小攤子,結果,卻停在一堆蹲在地上擲骰子的乞丐身旁,流連不去!這落拓少年喜歡賭錢麼?也許是!否則他為什麼要站在這羣擲骰子的乞丐身前?
他不但站在這羣花子身邊,而且,他已蹲了下去!
“夥計,你也會?”
廢話!不會擲骰子還算是人嗎?
那落拓少年淡淡一笑道:“兄弟,區區想向你打聽一個人!”
那名正要抓起骰子擲出的中年乞丐一愣道:“夥汁找誰?”
落拓少年道:“呂心佛長老!”
敢情這落拓正是蕭創寒!
他在華陰酒店聽到宇文龍那最後的一句話之後,立即覺出事情有些不大對勁,字文龍要自己不去華山,那是為了什麼?他想了很久,才覺出這事只有一個可以解釋之處。
蕭劍寒本來就想一遊華山,難得又碰上這等機會,他當然更不願輕易放過,但他已想到了一點,字文龍如果是對那華山派有什麼舉動,決不止只是他和所率領那百多名屬下所可以成功,説不定他們是分成幾路,對華山派圍攻!
倘若如此,自己一人闖去,豈非於事無補,甚至弄得灰頭灰險,把自己師門的威望也給丟盡了?於是,他想到了“白驢醉乞”呂心佛!
要找“白驢醉乞”呂心佛,當然是先找到花子們問問才行!是以,蕭劍寒才跑到這城隍廟的夜市中來碰運氣!結果他的運氣總算不壞!碰上了這夥花子……
此刻,那中年花子瞪大了眼,一把將骰子摔到碗中,拉着蕭劍寒就向人羣外走去!
蹲在地上的花子們忽然大叫:“‘豹子,紅豹子……通吃……”
但那中年花子頭都沒回,已跟着蕭劍寒轉到一處攤販較少的角落,沉聲向蕭劍寒道:
“兄弟你是什麼人?”
蕭劍寒聞言淡淡一笑道:“區區乃是呂老的朋友!”
中年花子目光一亮,道:“閣下大名?”
蕭劍寒笑道:“區區蕭劍寒!”
中年花子眉頭一皺道:“蕭兄是何人門下?”
顯然這中年花子從未聽説過蕭劍寒之名,方會有此一問?想從蕭劍寒的出身,尋出對方用意何在!
蕭劍寒微微一笑道:“尊兄在丐幫中是何地位?大名可否見告?”
中年花子盯着蕭劍寒半晌,道:“本座乃是丐幫華陰縣的頭方必正!”
方必正三個字蕭劍寒好象沒聽説過!他想了一想道:“方兄在丐幫中與呂老怎麼稱呼?”蕭劍寒這句話委實問得不當行!試想,一個縣城中的花子頭,又怎可與丐幫一幫的長老相提並論?這不是等於拿縣太爺去跟朝廷中的太宰,太師來比較一樣叫人笑掉了牙麼?
照理,方必正一定會嗤之以鼻才是!但事實上卻是有了蕭劍寒的怪問,就出現了方必正的怪答!
蕭劍寒話音一落,方必正竟然笑道:“蕭老弟問的好,方某與呂兄乃是兄弟之交!”
這象話麼?蕭劍寒到不以為怪的笑道:“方兄與”風火遊丐“阮老哥呢?”
方必正微微一笑道:“一樣是兄弟相稱!”
蕭劍寒忽然大笑道:“方兄可是那位被武林中的朋友稱為”青杖無常“的方天方大俠?”
方必正兩眼神光突現,笑道:“蕭兄好眼力!在下正是‘青杖無常’方天!話音一落,又道:”不過,在丐幫之中兄弟卻是以字代名!“蕭劍寒笑道:“區區曾聽阮老哥説過,只是猛然之下未曾想起而已!”
方必正笑道:“蕭兄與阮老很熟麼?”
蕭劍寨笑道:“忘年之交,相處其歡!”
方必正揚了一揚那濃眉道:“蕭兄師門……?”
蕭劍寒在獲知方必正就是‘青杖無常’方天以後,已然對這位在武林中正氣凜然,威鎮邪魔的丐幫幫主的門下首徒有了交往之心,是以他也不再隱瞞的向方必正淡淡一笑,低聲道:“區區的恩師,武林中人稱‘不醉狂生’!”
方必正聞言一怔道:“蕭老弟原來是”武林二聖‘的傳人麼?“蕭劍寒笑道:“武林未學,尚望方兄多多賜教?”
方必正哈哈一笑道:“老弟言重了!二聖武功,在武林中素有可奪天地造化之譽,老弟這句賜教,令方某愧甚……”話音一頓,又道:“蕭兄找那呂兄作甚?”
蕭劍寒笑道:“久未謀面,殊深思念,區區既是路過此間,理應登門叩見……”
方必正笑道:“蕭兄何必客套?莫非蕭兄尚在見外麼?”
蕭劍寒哈哈一笑道:“方兄果是聰明的很!區區找老兄果真有事:”
方必正笑道:“蕭兄,咱們這就去見那呂老哥兒如何?”
蕭劍寒心中大大的欽佩方必正的為人,果然人如其名,竟然不再向自己追問找那呂心佛為了何事!他抱拳一笑道:“有勞方兄了……”
方必正那清長的臉上掠過一絲笑意道:“不敢!老弟替蕭老弟帶路!”轉身大步行去!
蕭劍寒隨在他身後,連連穿過了五條大街,來到了一所雕欄玉砌,氣象非凡的巨大府宅之前!
方必正回頭笑道:“到了!”
蕭劍寒幾乎有些兒不信!以一位身在丐幫的長老,家中怎會有如此氣派?他不禁怔了一怔!
方必正笑道:“蕭兄可是奇怪呂老哥的府第,為何如此氣派麼?”
蕭劍寒訕訕一笑道:“區區確是有些兒少見多怪!”
方必正大笑道:“蕭兄,若是不知內情,確是叫人難以相信!毋怪蕭兄見疑的了!”蕭劍寒笑道:“這呂老哥的家世,定然是華陰的豪族了!”方必正笑道:“呂兄不但是華陰的豪門世家,而且是官宦巨第!”
蕭劍寒笑道:“呂老哥家中子弟都有功名麼?”
方必正笑道:“呂兄長子乃是三品京堂,現任兵部侍郎之職!”
蕭劍寒笑道:“這就難怪了……”説話之間,一位年約五旬的老蒼頭已從府門之內踱出!他一眼看見了方必正,連忙趨前見禮道:“方爺,你好!”
方必正笑道:“老爺子在家麼?”老蒼頭道:“在!方爺可是要見老爺子麼?老奴為方爺掌燈!”方必正笑道:“不必了!你照顧着大門吧!”轉頭向蕭劍寒一笑道:“蕭老弟,我們去見見呂老哥……”
兩人相繼進入府內,穿過三重大廳,來到一所書房!方必正想是經常進去呂府,是以登堂入室,並無一人查問!書房的窗上,露出一線燈光,兩人起到書房門口,就聽得那書房之內,傳來一陣棋子叮,叮之聲!
方必正輕咳了一聲道:“呂兄,老弟為老哥帶來了遠客!
室內立即傳出一聲朗笑:“方兄弟麼?快請進來……既有遠客,待老朽出迎!”
方必正未等對方話落,人已跨進書房!
蕭劍寒跟在他身後走了進去!
目光過處,他已看清楚了書房之中的兩位老人!
一位白髮白眉,一身黑衫的老人,正是那位“白驢醉乞”呂心佛!
另一位是個紅面禿頂,打扮得有幾分象是莊稼漢,一身藍布褂褲,腰中束了一根白布腰帶,赤了一雙腳,神情十分灑脱的老人,蕭劍寒卻是不識!
方必正一眼看到那禿頂老人,立即大笑道:“我道是誰在與呂兄對奕,原來是‘花叟’鄭兄!”
花叟?蕭劍寒一怔忖道:“莫非這禿頂老人,乃是‘崑崙三叟’中的那位‘花叟’鄭玄明麼?”
禿頂老人此時已大笑道:“方老弟別來無恙!”
呂心佛這時可一把抓住了蕭劍寒大笑道:“小兄弟,你下山了?”
蕭劍寒笑道:“家師不許我再在山上玩了!是以只好下山遊蕩!”
呂心佛大笑道:“小兄弟,照老朽的看法,十年前你就該下山了!”
蕭劍寒笑道:“那我才多大?十歲麼?”
呂心佛大笑道:“有志不在年高,小兄弟,以你的武功十歲下山,也足以揚名立萬於武林之中了……”
蕭劍寒笑道:“呂老哥過獎了……”
呂心佛道:“小兄弟,你怎麼找到老哥這兒來了?”
蕭劍寒笑道:“我有事要跟老哥商量!”
呂心佛笑道:“什麼事?很重要麼?”
蕭劍寒笑道:“可能很重要……”
呂心佛笑道:“來,來,坐下説!”目光一轉,忽然大笑道:“老朽真是糊塗了,小兄弟,我來給你們介紹!”指着那禿頂老人道:“這位老哥哥乃是‘崑崙三叟’中的‘花叟’鄭玄明!小兄弟可曾聽説過?”
蕭劍寒抱拳一笑道:“區區久已耳聞鄭老大名!”
那“花叟”笑了一笑,未曾説話!
他覺得這個十分落拓的年青人身上,有一種説不出來的味道,既有些傲,也有些狂,但更有些令人覺得可親!
呂心佛哈哈一笑,向鄭玄明道:“鄭兄,這位老弟名叫蕭劍寒,乃是‘二聖’中‘不醉狂生’方夢卿方老的衣缽弟子!”
“花叟”鄭玄明怔了一怔!心想這就難怪了,原來是方夢卿的徒兒!他哈哈一笑道:
“原來是方老傳人麼?”難怪這位小兄第有些逼人的英姿了!“蕭劍寒淡淡一笑道:“不敢當,鄭老過譽了!”
呂心佛容得蕭劍寒坐定,這才笑道:“老弟,你來此作甚?”
蕭劍寒笑道:“呂老哥,”黑堡‘中的事,你可知道?“呂心佛一驚道:“黑堡?有什麼怪事出現了麼?”
蕭劍寒笑道:“怪事到還沒有出現,只怕那華山一派已經有了災難!”
呂心佛皺眉道:“小兄弟是説‘黑堡’與‘華山派’結下了怨?”
蕭劍寒道:“那到不一定,區區只是猜想而已!”
方必正忽然插口道:“蕭老弟,到底是怎麼回事?”
蕭劍寒道:“區區在華陰城內遇見了‘五步奪魂’宇文龍……”
“花叟”笑道:“那宇文龍乃是‘黑堡’三大護法之一,為何出現在華陰城內?呂兄,你可曾派人在外……”
呂心佛搖頭道:“沒有!”話音一頓,向蕭劍寒道:“老弟,到底是怎麼了?那宇文龍説了些什麼?”
蕭劍寒笑道:“那宇文龍曾經告訴於我,要我莫要前往華山!”
室內的三人聞言同時一怔!不要前去華山,那是為了什麼?
方必正眉頭一皺道:“老弟,可是那‘黑堡’要有不利華山的舉動?”
蕭劍寒道:“也許……那宇文龍率了百多名‘黑堡’弟子,適才已匆匆離去,區區以為,他們可能是要對華山派進襲!”
呂心佛笑道:“那也不一定,據老朽所知,華山與‘黑堡’之間,並無絲毫恩怨可言!
‘黑堡’又怎會找上華山一派?”
“花叟”不以為然的笑道:“呂兄,話可不能這麼説呢!”
呂心佛笑道:“鄭兄認為‘黑堡’中的人物,可能向華山派的人物下手麼?”
鄭玄明笑道:“當然有此可能!”
呂心佛道:“老朽不信那‘黑堡’會忽與無名之師而樹此強敵!”
鄭玄明笑道:“寧可信其有,不可情其無!何況……”此句話音一頓,忽然搖頭道:
“蕭老弟,你只見到宇文龍一個人麼?”
蕭劍寒道:“還有他一百多名屬下兄弟!”
鄭玄明笑道:“那……他的力量不足以動搖華山啊!”
呂心佛笑道:“老朽也是如此想……”
蕭劍寒忽然笑道:“區區認為他們如果真的有心對付華山派,則分途進擊,亦未嘗不可……”方必正拍手道:“對!蕭老弟説的對!”
呂心佛皺眉道:“老朽……蕭老弟,那宇文龍如是真要對華山派有何不利舉動,他又為什麼對你先説呢?”
問得好!蕭劍寒笑道:“呂老哥,這中間的道理,是因為區區騙了宇文龍!”
“哦?”三人都愣了一愣!
蕭劍寒笑道:“區區自承乃是‘五步斷魂,催心老人’公冶弘的徒兒,以致叫宇文龍錯以為我也是魔道中人,他才肯稍稍透露了一絲口風而已!”
方必正聽得哈哈一笑道:“這麼説來,不會是假的了!呂兄,咱們得助那華山一臂之力才是!”
呂心佛笑道:“真是如此,咱們確是未便袖手……唉,武林六大門派唇齒相依,鄭兄你呢?願不願去看看?”
鄭玄明笑道:“老朽當然不能坐視!”
呂心佛哈哈一笑道:“鄭兄熱忱可感!”話鋒一轉,向方必正道,“兄弟,你去調動一下人手如何?我們立即起程趕去華山!”
方必正笑道:“兄弟這就去……身形一轉,已出了書房!
蕭劍寒大笑道:“呂老哥,咱們這就去麼?”
呂心佛道:“救兵如救火,當然這就該走的了……”
華山紫蓋峯的半山向陽的方位,有着一片很大的突出的山凹,這山凹之中,矗立着一所佔地百畝的宅第!
這所外貌頗似觀院式的巨頂,正是華山一派的中樞重地“玉函別府”,華山掌門人就是住在其中!
蕭劍寒,“白驢醉乞”呂心佛,“花叟”鄭玄明,“青杖無常”方必正以及丐幫十名子弟十四人一行,雖然是連夜兼程趕去,但抵達華山“玉函別府”已是天亮前後!
攀上紫蓋峯半山,遠遠望去,那“玉函別府”一派寧靜絲毫未見有什麼兇惡驚人之狀!
“白驢醉乞”哈哈一笑道:“小兄弟,老朽以為你可能想錯了!”
“花叟”也點頭道:“如果‘黑堡’真要對付華山派,至少此刻不象這等平靜,蕭老弟也許真的誤會了宇文龍話中之意了!”
蕭劍寒這時心中也有些兒暗暗奇怪!
就一般常理而言,宇文龍監去的那一句話,實在是含意極深,明朗的暗示自己不要捲入華山一派糾紛之中!為什麼此刻眾人趕來,這兒居然不見絲毫出事痕跡?
他略一沉思,笑道:“兩位老哥説得也有道理,但區區認為其中必有原故,咱們既然來到此處,少不得先過去看明究竟!”
方必正朗聲一笑道:“正是,我們理應前去查看明白,如是華山派並未出什麼事,我們也好預先向他們報個信兒,有道是有備無患!”“白驢醉乞”笑道:“方兄説的是,咱們這就走……”
這位白髮老人,話音未已,人已騰身而起,領頭向那尚在數里以外的“玉函別府”奔了過去!
蕭劍寒向方必正淡淡一笑,連袂而行!
一行人抵達“玉函別府”的正門之前,依然未聞人聲,那兩扇紅漆大門,閉得緊緊的,雪亮的銅環,在旭日中閃起一片金光!
“花叟”搶先一步笑道:“看樣子這華山派的子弟變懶了,還沒起牀呢!”一揮手向那銅環扣去,口中又道:“待我來叫醒他們!”
一陣“當,當,”敲擊之聲,在清晨的山野,直可傳出裏許之外!但是,他仍等了約有一盞茶之久,仍未有人開門!
蕭劍寒皺眉道:“華山子弟莫非都不在府中了?”
方必正笑道:“不可能!除非是出了什麼意外!”
“白驢醉乞”呂心佛白眉也漸告緊鎖,大喝道:“方兄弟,破門而入!”
方必正搖頭道:“呂兄,這是一派掌門人的府第,更是華山一派的根本重地,破門而入,豈非容易引起華山的誤會麼?”他是為了丐幫設想,自是十分有理!
呂心佛愣了一愣道:“這……老朽到是難以處置了,方兄弟顧慮得很對,丐幫門下,總不能擊破別派掌門人的府宅大門……”
“花叟”忽然大笑道:“呂兄和方老弟真是迂得可以!其實兩位乃是為了華山一派着想,縱然擊破府門,又有什麼關係?”
蕭劍寒心中閃電般的忖道:你為什麼不順手擊開此門,難道崑崙一派的人就可以置身事外麼?
他心中雖作如是懷疑,口中卻未説來,只是淡淡一笑,大步走到那黑漆大門之前,舉手一掌擊出!
“嘟”兩扇大門,應手而開!
蕭劍寒這才一笑道:“區區動手,自是不會引起門派之爭了!”隨着話聲,人已奔進門內!
驀地,一陣血腥臭味,撲鼻而來!
蕭劍寒怔得一怔,未再前行!
方必正隨後而來,他們似是也已覺出不對,大聲道:“蕭兄弟,你聞到了腥味了麼?”
蕭劍寒點了點頭,未曾出聲回答!
“花叟”在旁應聲道:“這氣味頗似人血……”
呂心佛目光如電的大聲道:“這正是人血的氣味,莫非華山派已經遭劫?”
蕭劍寒冷哼了一聲,舉步向內走去!穿過了兩重大廳,依然未見人跡!但是,血腥的味道,卻越來越重?
此時,那十名丐幫弟子,已由方必正交代他們,守候在門外,如遇陌生之人,務必設法將其留下!
進入內院的,只有他們四個人,當他們一行人到達華山派供奉師祖爺聖象的殿堂,才算發現了第一個人影子!那是一雙露在神案外面的雙腳!而這個人並非活人!
蕭劍寒一躍而前,在神案之下抱出這具屍體!
四人同時注目,發現這是個中年道裝的大漢,混身上下並無絲毫傷痕,而且,死態十分安樣!
蕭劍寒轉頭向方必正道:“方兄可知此人是否華山門下?”
方必正點頭道:“此人乃是華山現任掌門人的師兄,名列華山七大高手之中的第一位名叫‘白羽真人’何望羣!”
蕭劍寒道:“如此看來,華山一派大概已無噍類了!”
“花叟”道:“何以見得?”
蕭劍寒指着白羽真人道:“此人若是七大高手之首,既已陳屍此地,其他的人何能躲過此劫?只是……這人死去之時竟是如此安祥,委實使人費解!”
方必正道:“不錯,照説應該身上多是傷痕才是合理!”
呂心佛突然長嘆一聲道:“方兄弟,通知門口的弟子們留下四人在外守望,其餘六人立即以這‘玉函別府’為中心五里之內,拒細無遺的好好檢查一番!”
方必正應聲而去!
蕭劍寒又在那白羽真人身上檢查了一遍,搖頭道:“這真是令人難解……”
“花叟”應聲道:“想必是這位道兄中了別人暗算而死,才會不曾留下任何傷痕!”
呂心佛低嘆道,“鄭兄,如是受人暗算,不會神情如此快藉!你瞧這白羽真人臨死時神情,尚且面含微笑呢!”
鄭玄明怔怔道:“是啊,這位道兄怎會含笑而亡?”
蕭劍寒忽地冷冷説道:“區區認為先查查這座別府,也許會有發現!”
呂心佛點頭力表同意的沉聲道:“小兄弟所見甚是,咱們不妨分頭查看……”
蕭劍寒未等呂心佛説完,立即大聲道:“呂老哥,依區區的看法,咱們還是四人同時一路查看,這樣雖是浪費時間但決不會再有遺漏!”這時,方必正已然趕來,遠遠聞言就大聲道:“蕭兄意見,方某贊成!”
鄭玄明乾咳了一聲道:“蕭老第心細如髮,老朽十分敬佩!”
蕭劍寒盯了“花叟”鄭玄明一眼,道:“鄭老,這座別府你往日來過麼?”
鄭玄明道:“來過!”
蕭劍寒道:“區區初出江湖,見聞甚少這‘玉函別府’尚是頭一次來,應從何處查起較為順道,尚請鄭老指點了!”
鄭玄明點頭道:“老配理應效勞!”回頭向呂心拂道:“呂老,此間你也極熟,咱們應從何處着手較好呢?”
呂心佛皺眉道:“就從這間祖師堂向後查去便是!”
蕭劍寒淡淡的看了方必正一眼道:“方兄,你我開道吧!”説着,就跨出殿堂,向後進的房舍行去。
方必立,呂心佛,鄭玄明一聲不響的跟着蕭劍寒,一路十分仔細的打量着四周,看看有否可疑之物!怪的是,除了那股沉重的血腥味之外,他們竟然連一滴血跡也未找到,皇論要查出什麼可疑痕跡了!
蕭劍寒在心中可是不信的,既然整個“玉函別府”充滿了血腥氣味,為何又不見一點一滴人血?
再説,宇文龍也只不過比自己早了個把時辰不到,他們哪能有這麼高明速捷的手法,把這等滅了華山-派滿門之事做得如此乾淨利落!
當他們把這座別府走遍,什麼也沒找到時,他們只有把願望放到那祖師殿堂,和白羽真人身上!於是,他們重回那座殿堂!
四人腳步甫告踏入門內,方必正不禁驚咦叫道:“人呢?”
人?什麼人?呂心佛道:“方兄看到什麼人了?”
蕭劍寒在跨進殿堂,也就發現了白羽真人的屍體失去了蹤影!不過他比較沉着,因為,他早就想到,這屋子裏不會一個人不見,也不會一個人沒有,而是有人藏在暗處!
他所以要四個人一道去查看,其中的理由,就是想證實這點!果然,被他料中了!不過,他卻不知道這人究竟是隱身何處?
“花叟”鄭玄明也失聲道:“難道這別府內尚有活的人麼?”
蕭劍寒冷哼道:“當然有!那白羽道人總不會死而復生自己躲了起來的!”
方必正雙眉一揚道:“蕭兄,這人藏在何處呢?”
蕭劍寒竟然笑了!
在這種情景之下,他能笑得出來,也來免令人吃驚!
蕭劍寒笑聲一頓,扭頭向花叟道:“鄭老,你老在我等之間,算是對這別府最為熟悉之人,這府中何處可以藏人,你老知道麼?”
他這等突然相詢,不禁令方必正和呂心佛同時一怔!
因為呂、方二人對這“玉函別府”,不比“花叟”陌生!
鄭玄明聞言臉上神色大變!他愣了一愣道:“老弟,這……老弟怎會知道呢?”
方必正在一旁心中不覺的動了疑念!
蕭劍寒這等説法,必有他的道理,莫非“花叟”有什麼漏洞讓這位“不醉狂生”的傳人看出來了麼?
然則,“花叟”又怎會有什麼漏洞呢?他是崑崙一派的長老,名列三叟中的第二位,總不會與黑堡有勾結吧!
方必正轉念未已,呂心佛插口道:“蕭兄弟,鄭兄只怕對‘玉函別府’之事,並不比老朽和方兄弟知道得為多,你不必向鄭兄責問了!”
“白驢醉乞”呂心佛究竟心地耿直,不知蕭劍寒説話的用心,所以,他到出語替“花叟”解圍了!
蕭劍寒聞言,淡淡一笑道:“既是如此,區區果然不必再麻煩鄭老了!”話音一頓,掉頭向方必正道:“方兄,咱們得看看這間殿堂是否藏有暗門夾壁!”
方必正伸手一拍腦袋,失聲道:“是啊,這屋子到處充滿血腥氣味,白羽真人又是無故象湘西趕屍一般的走了屍身,若非另有密室,怎能叫人相信?”
呂心佛身形一轉,大步走向殿堂的角落,伸手在四周牆壁之上尋找,想找出秘室的暗門機關!
蕭劍寒卓立原地,一語未發!他在沉思!
鄭玄明臉上掠過一絲笑意,帶着呂心佛,和方必正兩人在另外兩面牆壁之上敲敲打打的不停!也許他們不懂土木建築之學,是以敲了半天,什麼名堂也沒有敲得出來!
到是蕭劍寒忽然快步走向那供奉着華山開山祖師神像的佛龕之前,極為仔細的向那神龕察看!
他覺得“白羽真人”何望羣不但死因可疑,而且那陳屍的位置,竟在神案之下,更是可疑的很!
因此,他把重點放在這座神龕!
方必正大概在蕭劍寒走到神案之際,也想到了這一點,閃身奔來,竟是直向神案之下俯身探覓!同時説道:“蕭兄你看看那神像的後面……”
神像的後面,是一面木板薄壁,薄壁的中間,果然還有-扇小門!
蕭劍寒目光一亮,探手拉開那扇大約只有尺許見方的小門,沉聲喝道:“在這裏了……”
幾乎在他説話的同一時間,方必正也在神案之下叫道:“這兒果然另有門户……”
呂心佛,鄭玄明聞聲一躍而來,對於蕭劍寒和方必正兩人居然同時發現了兩處不同的暗門而大為驚奇!鄭玄明更是忍不住道:“怎麼有了兩處暗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