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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唉!」

    一聲低嘆悠悠渺渺的由華麗沙發一端輕溢,不輕不重帶着一絲愁緒,像是秋天的楓葉離枝輕飄,落至枯黃漫漫的草地上,為大地增添幾許蕭瑟的涼意。

    「唉!」

    又一聲令人為之揪心的嘆息,發自端着一杯菊花茶的老婦人口中,杯上輕煙飄如江中霧,一陣一陣的燻着老人家的心窩,轉眼間地鼻頭微酸。

    「唉!」

    「唉!」

    當兩聲輕嘆同時響起時,相對無語的婆媳倆又是大大的嘆了一口氣,一個低啜了口茶,一個繼續尚未插完的花,飛揚的天堂鳥握在媳婦手中顯得毫無生氣。

    雍容華貴,優雅端莊,年近七十的老夫人看起來才五十出頭,黑中帶白的髮絲梳成髻,鼻樑上架着老花眼鏡,一身華奢的旗袍十分富貴,叫人一瞧就知是出自上流社會的老太太。

    平時出門也和婆婆一樣穿旗袍的媳婦是一臉憂愁,中長的鬈髮打理得服服貼貼,看來四十多的她其實已近五十,看起來就是一副傳統的温良謙恭樣。

    不過此刻的她打扮得相當夢幻,喜歡蕾絲裝飾的她,明明已經是四個孩子的媽,可是浪漫的天性不輸時下的小女生,感情豐富得像現代林黛玉,動不動就長吁短嘆的發愁一番,活似心中藏了多少難以承載的哀愁。

    怨婦,大概就是她們此時給人的感覺吧!

    愁眉不展,了無生趣,兩眼焦距成茫,心不在焉的各做各的事,-嘆一聲,我籲一句,愁容滿面好不哀怨,少了富貴中人該有的歡樂氣氛。

    到底是什麼事造成兩人的「閨怨」呢?相信每一個服侍她們的傭人都能説上一大籮筐,如數家珍的念一段豪門深似海的故事。

    「唉!這個家怎麼越來越冷清,沒個人來來去去的走動。」讓人好生唏噓。

    老夫人的話剛一落下,端盤子的下人打從跟前走過,打掃的女傭正在收拾書報,老管家站在一旁伺候着,橫豎七、八個人在四周晃動,似沒聽見她咳聲嘆氣的埋怨。

    「就是呀!媽,-瞧咱們家多寂寞,如深秋的桂花黯然飄香,沒有一道人影肯多做停留。」唉!恩熙的病不知道會不會好,也不知她而底情歸何人?

    嗜看日劇、韓劇的袁夫人不免想起昨日「藍色生死戀」的劇情,忍不住多愁善感的嘆了一口氣。即使她早看過十幾遍結局,還是沉迷某一片段中,希望劇中主角能有不一樣的結果。

    她的婆婆袁老夫人是保守嚴謹的傳統婦女,雖然老愛在口頭上叨唸小輩的不是,可是寵起孫子來可説是溺愛,一個個當寶似的捧在手心,巴望他們順順當當的成人成材。

    只可惜鳥兒長大會離巢,四個孫子沒一個順老人家的心意,讓袁家兩位夫人操心不已,日日夜夜兜着心,求神拜佛保佑晚輩平安。

    「唉!我對不起柏能他爹呀!好不容易給首陽娶了房媳婦,以為終於有曾孫好抱,咱們袁家要有後了,可是……」她的曾孫在哪裏呀!

    袁老夫人本名叫湯媛,冠上夫姓便成了袁湯媛,丈夫袁大器將袁氏企業交棒給孫子袁首陽沒幾年,忽染上急病身亡,留下她這個未亡人。

    而獨子袁柏能也死得早,一場不幸的車禍就讓她白髮人送黑髮人。在有生之年送走兩個摯愛的親人,想想也挺心酸的。

    「媽,都是我不好,沒教好首陽這孩子,讓他氣走雲兒那乖巧媳婦,我才是沒臉見地下的公公和柏能。」唉!她的好媳婦雲兒,也不曉得肚子裏是不是有了袁家的寶貝金孫。

    袁夫人艾玫同樣冠夫姓,她執帕輕拭着眼角好不感傷,嘆息聲不斷,不落婆婆之後。

    「不怪-,我只是心疼老二那丫頭,天底下的男人多如糞坑的蛆,隨便挑一個也好過那個短命鬼,這年頭誰還會搞痴心那一套。」人家心裏沒有她就算了,何必苦等一根爛草。

    他們袁家家大業大,還怕找不到一個象樣的匹配對象嗎?偏偏愛個不愛她的人,自找苦吃。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叫她這點最像我,一旦愛上就落了根,擱在心裏發芽長葉,難以根除。」她這輩子就愛老公一人,專情得很。

    雖然很不忍心,但是她也無能為力,女孩子家一遇到感情的事總是剪不斷、理還亂,旁人勸得多反而陷得更深,還不如不説。

    看女兒為情所困,為人母親的哪能好受,可是愛情這玩意比毒藥還可怕,一沾上手就甩不掉,是愁腸寸斷也好,肝膽俱裂也罷,她只能放在心底難過,不能插手女兒坎坷的情路。

    「什麼叫沒辦法的事,章翼那死小子是瞎了眼不成,居然看不見咱們恆星對他的一片深情,一顆心全給狗啃了。」一想起孫女的痴,痛在心裏的袁老夫人惱怒的多唸了兩句。

    「媽……」感情的事本來就勉強不了,誰叫她女兒痴得不懂得多愛自己一點。

    「算了,算了,想多了自己也難受。」揮了揮手,袁老夫人喝了口茶潤喉。

    「唉!這幾個孩子總是讓我們擔心,真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啊!插歪了,星辰花該是最後潤景的才對。

    邊插花邊嘆氣的袁夫人一肚子無奈,拿起花剪的手也有些無力,漫不經心的有一下沒一下的修飾着,也不期望插出一盆好花。

    令她們憂心的事實在太多了,一件接着一件,想稍微輕鬆點都不行。

    「對了,老三那迷糊蛋究竟在搞什麼鬼,我有大半個月沒見着人,她又窩到哪個老鼠洞去了?」真叫人不能放心。

    一提到凡事迷糊、唯獨對錢精明的老三月牙,眉頭微顰的袁夫人露出莫可奈何的苦笑。「她去打工。」

    「又去打工?」袁老夫人表情明顯不悦,微愠的臉上盡是嚴厲的線條。

    「是呀!她對錢的執着超乎想象。」要是肯分點心在課業上,她們也就能安心了。

    「真是的,咱們袁家的錢還嫌少嗎?輪得到她去湊熱鬧呀!也不打通電話報平安打她手機也沒接,就連想通知她恆星車禍的事都沒辦法,憑她那迷糊性子也不曉得會不會被人佔便宜……」一想到這裏,她眼眶都紅了。

    孫子是生來討債的,不管成年與否,都讓老人家放不下心,就算功成名就、賺進大把鈔票,一日不成家便是一根尖鋭的刺,時時刻刻刺得人不安。

    成天無所是事兩位袁夫人是婆媳情深,感情好得像母女一般,又同是喪夫的寡婦,難免會將心思全放在「不聽話」的下一代身上。

    她們由老大首陽花心氣得妻子離家出走、不知下落念起,又互相訴苦老二恆星的痴情,為她的死心眼而憂心忡忡,想不出開解的法子。

    話題一轉又落在令人火大的老三月牙,明明捨不得她吃苦受罪,偏拉不下身段求她回家,一口銀牙咬得快磨成粉了,只能把氣往肚裏吞。

    説着説着,不免説到打小便失散的老麼寰宇,雖然人是找回來了,不過好像怪怪的,讓人心裏不踏實。婆媳倆又一陣鼻酸,兩人四行淚就這麼無預警的滑落,嚇得一干傭人手足無措,又是遞茶又是送面紙,讓她們哭個夠又不怕身體缺水。

    傷心呀!人家的孩子要乖順的聽從長輩的訓示,怎麼袁家的驕子、驕女偏是反骨,也不肯多為老人家着想,她們要的也不過是兒孫繞膝,一家和和樂樂的聚在一起而已。

    唉!快過年了,不曉得能不能全家團圓吃頓團圓飯……

    「管家,去叫司機老吳備車,我要到廟裏拜拜。」她要多求幾次神明,不信-當真鐵石心腸,不理會信女的懇求。

    「媽,-又要去恩主公廟呀!」嗯,又是十五了,該去給關老爺上炷香了。

    「有燒香有保佑,我們去哭給恩主公看,看-會不會心軟幫我們一回。」她香油錢可捐得不少,再不靈驗她就要拆廟了。

    「可是我們燒了十幾年香,袁家仍是紛紛擾擾、沒個安寧,我……嗚……嗚……」

    袁夫人低泣着試着淚,為了袁家的不平靜而悲傷不已。

    盡人事,知天命,人在走投無路之際,最先想到的就是求助神明幫忙,即使只有一絲微渺的希望存在也不放過,那是人們心中最後的撫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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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喔!來喔!來看世紀魔術大展,一百年才有一次的盛會,來自世界各地的頂級魔術師為你表演一場超科技的魔幻秀,讓你不知不覺走入奇幻空間……要看要快呀!僅此一次的魔幻世紀秀,錯過可惜,不加快腳步購票就要遺憾終生了……快快快……世紀魔術秀,下個月破蛋演出……」

    一名模樣清秀的女孩在人來人往的十字街口發傳單,人人有份絕不空手,眼明手快的將一張張十六開的宣傳單塞入路人手中,也不管他們接不接受就強迫推銷,只求把身後的一堆紙給消耗掉。

    瞧她精力十足的吆喝着,黃色的大聲公拿在嘴邊高聲一喊,管你是上班族還是學生、地痞流氓或是成功人士,反正只要走過她身邊都見者有份,感受到她外放的熱力。

    若靠近點瞧上幾眼,便會發現她五官相當細緻,比清秀還要亮眼一些,雖然不是那種叫人一見驚為天人的絕色姿容,卻有一股耐看的動人韻味。

    尤其那雙骨碌碌的眸子水靈水靈的,非常有神,明亮有如夜空中最耀眼的星子,眨呀眨的好不燦爛,讓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什麼破蛋,是巨蛋啦!-不要亂喊,小心捱罵。」萬一喊衰了就慘了。

    「破蛋、巨蛋都是蛋嘛!何必計較太多,趕快把手上的傳單發一發,回頭還可以多拿一些來發。」很好賺耶!一個上午她就賺了一千。

    活力十足的女孩將頭髮束成馬尾,看不出實際的長度,目測大約在肩膀以下、腰部以上,柔亮烏黑的在後腦勺晃動,顯得相當俏麗。

    她的穿著打扮很簡單,一件套頭的白色毛衣,看起來不是很貴,耐磨耐洗的低腰牛仔褲,露出若隱若現曲線玲瓏的細腰,肚臍眼上一顆淚珠形的水鑽肚臍環勾在肚皮上,形成十分美麗的畫面。

    「還發啊,-忘了下午還有一節課嗎?」好友搖搖頭,嘆她為了錢走火入魔。

    「課?」女孩想了一下,喔了一聲就沒下文。

    「-還喔,辣手摧花魔可是當鋪老闆,難道-想延畢不成。」死到臨頭猶不自知。

    見錢眼開的袁月牙非常諂媚的勾住好友脖子,笑得不懷好意,令人心驚。「同學,-不會不罩我吧!」

    她是忘了下午還有禿頭魔的課。那隻禿鷹上課的內容枯燥又乏味,老愛講自以為幽默的冷笑話,她能忍住不打呵欠已經是極限了,可別指望她看着那張野獸臉孔而不昏昏欲睡。

    她又不是第一次翹他的課,在需要與需求的衡量下,小小的犧牲是必然的,打工比聽他噴口水有趣多了。

    「喂!-可別陷害我,要我跟-一起作弊!」抱歉,她是品學兼優的好學生,絕不同流合污。

    「哈……-想太多了啦!我只是要-幫我應付點名而已,別讓老禿教授給我五十九分死當。」那人很陰險,最愛玩這種不入流的手段。

    「嗯哼,我成了舉手部隊呀!」這人喔!真會算計好朋友。

    眼一眨,她擺出可愛的笑臉。「豬血,-沒聽過舉手之勞嗎?意思是輕而易舉的事,-責無旁貸。」

    被叫「豬血」的女孩狠瞪她一眼,白裏透紅的粉頰好似含水甚多的水蜜桃,叫人想咬上一口。

    「不要隨便給我取綽號。」真難聽。

    「豬血,豬血,好記又順口,豬血同學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歡迎指教批評。」袁月牙故意嚷喊着,絲毫不懼怕她的靈光白眼。

    「再喊我就翻臉了喔!」她怒視警告。

    朱雪青有着和名字一樣清麗的外表,中規中矩的打扮很有女大學生的氣質,髮絲柔順的垂在肩膀左右,她性情偏冷,不愛與不熟的人往來。

    父親是公務員,母親是小學老師,家境小康不算富裕,家中有五個正在求學的兄弟姊妹,所以她從高中開始就儘量不用家中的錢,學習獨立,兼些工讀機會充當生活費和日常所需。

    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沉靜的湖泊,給人一種安定的感覺,如果説袁月牙是一幅生動活潑的油畫,那麼她便是寧靜祥和的田園畫作,有時靜得讓人忘記她的存在。

    不過一遇到生性開朗好動的袁月牙,她是想靜也靜不下來,再加上另一個室友巴桑,生活環境之吵雜簡直可以用菜市場來形容,熱鬧的程度不下人聲鼎沸的夜台北。

    「好呀!-翻給我看,我剛好能收門票小賺一筆。」一説到錢,袁月牙的眼睛鋭利得像數鈔機,炯炯發亮。

    「-……」氣不起來的朱雪青拿她沒轍,射出的兩道白光箭矢宣告失敗,「-喔!早晚被錢壓死。」

    她的個性温和派,不太會跟人家起衝突,柔順的性情就像軟柿子,只有被人吃定的份。

    「被錢壓死也是件幸福的事,-知道一百萬的十元銅板有多重嗎?」要是能壓得死人,她一定先仰天大笑三聲。

    想起十萬枚十元硬幣砸在某人臉上,讓那人灰頭土臉的哭爹喊孃的景像,她就忍不住得意。

    「神經病。」朱雪青沒好氣的啐了一句,「-趕快把傳單發完,我還要趕着回學校上課。」

    獎學金對她來説很重要,三個月的房租就靠它了。

    她忽然想到自己以前不是這麼看重金錢的運用,自從和以撈錢為志向的好友「同居」後,她「純樸」的個性才在潛移默化下受到影響,漸漸的發出銅臭味。

    她一點也不承認這叫物以類聚,只能説是人性中潛存的劣根性,容易因外界的牽引而向下沉淪,終至走向不歸路。

    雖然學生打工不算是壞事,可是耽誤到課業總是不對的行為,她和月牙一樣不喜歡老禿教授的課,可是她也不想被當掉,落得寒假不補修就得延畢的悲慘下場。

    「喂!豬血,-很沒有敬業精神喔!工作要專心,切忌三心二意,一堂課不上死不了人啦!」神采翼翼的袁月牙快樂的發着傳單,不把她的警告當一回事。

    朱雪青眼白一翻,殘忍的給她一劍。「-不只翹掉一堂課,這個月-最少缺課六堂。」

    「六堂課?」她怔了一下,表情茫然。

    「沒錯,-大小姐再這麼努力天兵下去,我保證明年-會是在校生代表,恭送我這位『學姊』順利畢業。」看她還敢不敢掉以輕心。

    她的表情迷惑,有些驚訝自己的缺課次數。「-沒記錯嗎?我應該……呃,有準時上課吧!」有吧!她想。

    「-以為每個人都像-一樣是迷糊蛋呀!早上的課下午才想起來,財貿系大樓-也有本事跑到財經繫上課,傻乎乎的旁聽一節課,還沒有發現身邊的同學十分陌生。」

    而她居然天才的問人家是不是轉學生,還跟人家聊起天來,直到下課鈴聲響起才跟着魚貫走出,完全不知道自己走錯教室。

    若非她人緣還算不錯,在其他同學大方的掩護下沒被教授發現缺席,否則她早就被K得滿頭包,不知道要寫多少篇報告才能補救回來。

    諸如此類的迷糊事不勝枚舉,帶錯課本、把新來的年輕講師當新同學勾肩搭背,還傳授他在課堂睡覺的招式、把補習班贈送的考卷錯當老師發的隨堂測驗寫得不亦樂乎,雖然全對卻得了個大鴨蛋。

    她一直很懷疑,以袁月牙這種迷糊的個性怎能活到現在,她沒被自己害死真是奇蹟。

    「呃!呵呵……人都有缺點嘛!當個十全十美的完人太辛苦,所以,呵呵……不要太計較這點小毛病。」人太完美是會遭天妒。袁月牙心虛的乾笑。

    「這叫小毛病?虧-還笑得出來,-有沒有想過如果-這科真被當了,-就得延畢多繳那幾學分的學分費,那幾千塊『錢』夠-心痛吧!」她實際的點出孰輕孰重。

    「啊,對喔!我怎麼沒想這一點。」一提到錢,她馬上懊惱的蹲下來懺悔。

    真讓她打敗。

    無言可問天的朱雪青翻了翻白眼,無奈又好笑的用腳踢踢她,不明白自己怎會和她成為莫逆之交,還被她説服成為搶錢一族,加入打工行列。

    説實在的,她不像學妹室友的巴桑那麼需要錢,家境尚可的她只要接幾個家教工作就可養活自己,根本不必東奔西跑四處挖錢。

    她到現在還想不通為何會淪落到這等地步,甚至還樂此不疲地跟着月牙一起瘋,看來她骨子裏有瘋狂基因,才會覺得趕場似的生活也滿不錯的,充滿挑戰性。

    「雪青學姊,月牙學姊在幹什麼?」地上有錢可撿嗎?

    帶着原住民口音的聲音驟然揚起,微黃短髮的巴桑好奇的問道。

    「巴桑,-來了,正好接手我的工作。」哈!她可以休息一下了。

    毫無愧疚感的朱雪青將最後一迭宣傳單丟給乍來的巴桑。學妹的最大功能就是幫學姊分憂解勞,不用跟她太客氣。

    「啊!學……學姊,我不是來發傳單的,我……」好重喔!她要發到什麼時候才發得完啊。

    沒讓她有機會説完,一顆甜得膩人的糖果準確無比的丟進她嘴巴,止住她小小的抗議聲。

    「乖喔!小學妹,學姊請-吃糖。」不用錢,上次康樂晚會剩下來的。

    「可是……」唔、唔……她不是可愛小狗啦!不要拍她的頭。

    「別可是了,能者多勞,傳單發一發好去吃午餐,-月牙學姊發現有一攤賣的牛肉麪很好吃,她要請我們去吃一頓。」就當是在冷風颼颼的台北街頭髮傳單的報酬。

    「真的嗎?學姊。」餓了大半天,真想呼嚕嚕的吃一大碗熱面。

    「當然是真的,學姊什麼時候騙過-,對吧!月牙、學、姊──」-還裝死呀!蹲在地下很難看。

    一聽到要她請客,回頭橫了一眼的袁月牙慢慢起身。

    「巴桑,我叫-批的貨呢?」想吃免費的午餐得先付出勞力。

    「唔、唔!在這裏,各種尺寸都有。」含着糖果,她聲音含糊的回道。

    「什麼各種尺寸都有,-又想幹什麼?」順着巴桑的手勢一瞧,頓感頭痛的朱雪青有種想逃的衝動。

    袁月牙一把拎住她後領,笑咪咪的打開粗布包住的東西。「我要擺地攤。」

    「擺地……地攤?!」她的嘴角生硬的抽動一下,笑得很痛苦。

    「嘿嘿!同學,有-的一份,千萬別給我開溜。」有福同享,她不會忘了好朋友。

    朱雪青的表情頓時一垮,口氣充滿哀求。「能不能當我不存在?」

    「不能。」她想都別想。

    「袁月牙,-會害我趕不及老禿的課啦!」看她動手擺起攤子,她在心底哀嚎交友不慎。

    趕不及就趕不及,有什麼關係,反正偶爾翹一堂課罷了,沒那麼倒楣會被捉到,當下賺錢最重要,其他拉拉雜雜的小事先擱在一旁發黴。

    熱衷打工事業的袁月牙根本忘了剛才正在反省的事,一邊吆喝巴桑儘快發完手邊傳單,一邊喊着朱雪青幫忙張羅攤位,順便把批來的貨一件一件鋪陳。

    「咳!這……這是什麼東西?」天呀!她居然要賣這玩意。

    「胸罩呀!還是魔術的,-不會不認識它們吧!」她下意識的睨着好友不太有線條的胸部,微露同情之色。

    朱雪青臉一紅,羞惱的將頭轉開。「看什麼看,-蕾絲邊呀!」

    「我是覺得-該買幾件來用,看在我們好朋友的交情上,買三件送一件,再打八折半買半送。」她一副精明商人的嘴臉,慫恿好友購買。

    「-在説什麼,我哪需要……呃,用這個。」她頓了一下,略帶遲疑的問道:「真的有效嗎?」

    袁月牙生意人的笑臉馬上揚起。「當然有效嘍……-瞧巴桑那瘦乾乾的身材有什麼可看性,剁一剁也沒有三兩肉,可是-瞧她的上半身多有看頭呀!咚咚咚的山坡地像兩顆快滿出來的水球,吸引多少男人的目光……」

    正在發傳單的巴桑感到無數的眼光落在背後,她沒多想的回頭一瞧,十分意外學姊的攤子前站滿一排人,全用着奇怪的目光盯着她……

    不,正確的説法是盯着她豐滿的胸部,打從她十三歲發育起就未停止生長的雙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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