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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歷艱險方獲金鋼母

    韋涓陡覺一陣奇痛傳來,右掌已傾全身之力,急劈而下,但聞“噗”的一聲,那怪鳥一顆頭顱,已被他一掌擊得粉碎。

    韋涓一掌奏效,顧不得腿上傷勢,急忙回頭向仇忌瞧去,只見他靠在石壁之上,僅以單腳支持着身體重量,獨眼突出如鈴,滿布血絲,臉上血與汗混流而下,再加上那頭散亂的白髮,模樣顯得淒厲可怖之極。

    心中一陣惻然,正侍舉步上前,看看仇忌傷勢,忽的,身後一聲尖鋭啼叫,一股勁風,已向他背後猝然襲到。

    韋涓急忙橫躍三步,向後連連揮出五掌,閃目一瞧,果然,正是那隻先時被他自空中擊退的怪鳥,想是看見同伴慘死,故而拚命衝來。

    韋涓連環五掌,一掌比一掌來得強勁,那怪鳥羽毛紛飛中,又被他震開丈餘。

    怪鳥因翼上羽毛被擊落,是以雙翼急快的振動着,以保持身形不墜,但那雙綠光炯炯的眼睛,卻註定了地上的韋涓,準備隨時撲下攫取。

    韋涓一見那怪鳥如此兇形惡狀,便知這畜牲必是要撲下拚命了,目下,他全身傷痕累累,實無把握再應付一次兇猛的攻擊。

    他外號“烈火星君”,呂梁韋氏十二代繼承人,以火器而着名,是以,右掌探處,二個銀光耀眼的圓筒,已拿在手中。

    空中的怪鳥,又是一聲尖鋭的哀叫,那車輪似的龐大身軀,已帶着強大勁風撲了下來。

    韋涓一聲不響,食指往筒底部分的機簧一按,“崩“的一聲輕響,一粒紅光閃耀的珠子,已疾射而出。

    韋涓所使的名叫“烈陽神珠”,一筒六粒,可以逐粒的單獨發出,也能一次全部射出,端的厲害無比,精妙非凡。

    那時出的一粒“烈陽神珠”,在空中竟然“譁”的一響,陡然漲成斗大的一團火球。

    那怪鳥似是知道厲害,雙翼一陣急擺,已倏然升高丈許,但那“烈陽神珠”卻恰於此時,“轟”的一聲大響,裂成一片熊熊火網,兇猛的火焰,竟將半條甬道,完全封鎖。

    一聲尖鋭啼叫過去,那隻怪鳥已落入火中,被燒得屍首無存。

    瞬息間,那炙熱烤人的閃猛火焰已經全熄,韋涓探目一看,那隻怪鳥已被燒成灰燼,但它頭頂的一隻雪亮獨角,卻夷然無損。

    忽然,身後傳來一陣顫抖喃喃之聲:“啊!烈陽神珠……吸血角鳥……”

    韋涓正待回頭探視,倏覺一股勁風已劈至他的背後,不遑多想,韋涓反手就是一招“神虎擺尾”。

    着手處,“砰”的一聲,一個身軀已被他震倒地下,這人一陣呻吟,接連的吐出了兩口鮮血。

    韋涓這時已看清楚,原來偷襲他的不是別人,正是那適才被自己由怪鳥爪下救出的黔靈雙魅仇忌。

    他被韋涓一掌擊中要害,原本適才受傷甚重,此刻已是雙目翻白,奄奄一息了,這人貪念太重,恩將仇報,以致落得如此下場……。

    韋涓心中一陣惻然,他默默注視了仇忌一會兒,然後過去拾起地上那隻雪亮獨角,心忖:“既然不懼烈陽神珠如此威力的爆震而無損,可能是一件不尋常的物體。”

    心念轉處,顧不得倒地重傷的仇忌,人如疾矢般,向內急掠而去。

    驀地,憐憐毫光閃耀,一團黑影沖天而出,韋涓凝目望去,正是洪老丈所説的“蝮龍山蛟”。

    其外形就像一隻碩大無比的壁虎,由頭至腹部有八尺長,身後卻又拖了一條有碗口粗細,丈許長的尾巴,一顆三角怪頭,扁鼻闊口,目大如碗,閃射出瑩瑩碧光,口裏一條長舌吞吐,通體皮肉呈現綠光,且不時噴出陣陣惡臭,令人作嘔,還好韋涓已事先服了洪昭良所贈的“歸元紫金丸”,才不致於被山蛟毒氣毒死。

    這時“蝮龍山蛟”已發現韋涓,正一步一步地朝着韋涓移近,且肚皮不時的脹縮着。韋涓暗叫一聲:“不好!”長劍揮出星花點點,直取山蛟雙目。

    “蝮龍山蛟”外形看來,長得又粗又蠢,可是動作卻是機警無比,韋涓才始出手,山蛟“吼”的一聲怪叫,長尾一剪,拔起兩丈多高,避過了一式威猛鋭利的攻擊,繼而凌空旋風似的一轉,直向山岩邊沿的韋涓撲下。

    韋涓心頭一沉,挫身斜退七八尺外,避過山蛟,轉身一劍朝它頭上斬去,他這一劍砍下,勁道鋭利,可是落在山蛟頭上,卻如敗革,毫無傷損。

    韋涓這一發現,即知這頭“蝮龍山蛟”不好應付,自己這把長劍雖非吹毛斫鐵,卻也是一把純鋼利劍,剛才這一劍是運足內家功力,再加以“黑虎掌”勁勢出手,落在這孽障身上,居然分毫未傷,可見其一身鱗甲,堅厚非常。

    韋涓一擊未奏效,急急一個“驚鴻掠箭”直往山蛟腹部襲去,希望能一劍攻至其要害。誰知,這畜牲機警得緊,“吼”的又是一聲,利爪舒展。它這一抓竟把韋涓長劍抓落,韋涓疾一擰腰避開利爪,接着一式“巧看卧雲”的身法,飛至山蛟背後,順手掏出那根獨角。

    “蝮龍山蛟”見韋涓閃至身後,長尾一掃,撞上石壁,山岩巨石立被震得粉碎,頓時砂飛石走,塵霧飛揚。韋涓見機不可失,一個“燕子穿梭”之勢,飛往山蛟身前,山蛟一聲“吼吼”怪叫,它也跟着人立而起,兩隻利爪抓向凌空而至的韋涓,韋涓一見“蝮龍山蛟”站起,露出嫩弱的腹部,忙把那根獨角射出,剎時,一陣天崩地裂,狂風鋭嘯接踵而來,只見“蝮龍山蛟”腹上插着那隻獨角,左突右衝,上下翻騰,宛如世界末日一般。

    約莫半個時辰光景,迷濛的煙霧漸漸消失,地上這頭“蝮龍山蛟”已縮成一團,一動不動。

    韋涓暗中鬆了一口氣,順着甬道而入,來到洞底,洞裏佔幅面積甚大,錯石嶙峭,迂迴曲折。

    轉了幾個彎,突然一道澄黃色耀目光彩射向他臉上,韋涓急急撲近跟前,兩手捧起,這才看清這塊“精金鋼母”形如卵蛋,有盆碗大小,渾身上下閃射出澄黃色金光,熠熠耀目,令人不敢正視,光波流轉,時幻五彩,真是一宗稀世奇珍。

    韋涓看得不禁含笑點頭,但隨即又不禁為難起來,因為,這“精金鋼母”體積雖不大,分量卻極重,且有光亮閃射出來,任何人看到都會矚目注意,更會引起江湖小人覬覦劫奪。

    沉思片刻,立即打好主意,跳出石巖外,縱身向谷外躍出。

    此刻,天仇兄妹正急得像熱鍋上螞蟻似的在谷口團團轉,一見韋涓出來,驚喜之下,同聲叫道:“姑丈!”

    胡天仇又緊跟着問道:“姑丈,您沒事吧!”

    韋涓道:“還好,尚幸有驚無險。”

    接着,把紫龍秘穴經過情形,概括的敍述了一遍,緊張處,二小不自覺雙掌緊握,最後韋涓向二小道:“‘精金鋼母’雖已到手,卻不能引起外人注意,要力求掩藏起來,不然會激起一場廝殺,掀起武林又一次大殺劫。”

    胡佳蕙接過鋼母,蹙着眉頭道:“這樣一顆‘大鵝蛋’,又重又大,藏在什麼地方?”

    韋涓又作了一番沉思,接着把“精金鋼母”交給天仇,脱下自己一件外衣,把外衣折成囊袋樣子,將鋼母藏進裏面,外衣的兩隻衣袖,權作帶子,把藏進鋼母的外衣,緊緊拴在自己腰上。

    佳蕙“嘰”地一笑,道:“姑丈,怎麼會給您想出這樣一個主意來的?”

    三人雖已服下老莊主的“歸元紫金丸”,可是洞裏這股奇臭惡味,還是令人難忍。

    胡天仇道:“姑丈,這股味道真不好受,‘精金鋼母’已拿到,我們快出去吧!”

    三人循着原路踅回,由狼影谷盆地河口而出,攀登鐵樹峯峯頂危巖懸壁,拐入一條兩邊叢林的山徑。

    姑侄三人正要施展輕功,奔回“石旗山莊”時,路邊樹林響起“嘿嘿嘿”刺耳狂笑,但見人影閃晃,有人擋住山徑去路。

    烈火星君韋涓不禁暗暗一震。

    雖然感到有點意外,卻也是意料中的事……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身懷稀世珍寶“精金鋼母”,已遭武林小人注意,要來個覬覦劫寶。

    星月光芒下,韋涓流目看去,十步外的山道上站着一個身材胖大的頭陀。

    這頭陀臉膚赤朱,額上束着一道三寸闊的金圈,長了獅鼻海口,一對虎目熠熠生光。

    這胖頭陀穿了一襲大紅紅袈裟,肋下懸着數面有茶碟大的“小鈸”

    (原是樂器一種,合擊出聲,大的叫‘鐃’,小的叫‘鈸’),晶晶閃光,令人炫目。

    頭陀足登多耳麻鞋,手持一柄七尺長的方便鏟,鏟頭上頂着一個大月牙,白光灼灼。

    韋涓暗忖:“從這頭陀穿着和配飾看來,不像是中土禪林廟寺的出家人……又是何方人物?”

    頭陀的左後方,還有一箇中年道姑,年約三十左右,頭梳道髻,一身皂白衣衫,眉目之間,隱含蕩態,姿容看去還稱美麗。

    韋涓知道對方來意不善,先禮後兵,向兩人拱手一禮,問道:“在下韋涓,帶領一雙侄兒路過山徑,大法師擋住去路,不知有何見教?”

    胖頭陀方便鏟一掄,響起“叮噹叮噹”聲,“嘿嘿嘿”縱聲大笑。

    中年道姑進前兩步,朝三人打量一眼,向韋涓道:“朋友,真人面前別説瞎話,想必你也知道我等來意……這位大和尚乃是康藏大雪山‘戈瑪拉寺’的‘瀚海羅漢’松雲大師,貧道馬玉屏江湖有‘瑤池仙姑’之稱,我二人此來就是尋找‘精金鋼母’的,來此鐵樹峯已有一月,只因‘蝮龍山蛟’難近,無法取出……”

    一指旁邊瀚海羅漢松雲大師,又道:“今日松雲大師已取了剋制‘蝮龍山蛟’法寶來,不料遲來一步,‘精金鋼母’已被你等取得,現在在此山徑恭候,請三位割愛,留下……”

    馬玉屏話尚未説完,佳蕙姑娘已愈聽愈不是味道:杏眼一瞪,道:“看來你們在江湖上也是有頭有臉的人,説話怎麼這樣不講道理,‘精金鋼母’乃是稀世神物,有緣者得之,無緣者失之。”

    胡天仇接上道:“你等自稱來此一月,身懷絕技,何不前去除掉‘蝮龍山蛟’,我等三人出生入死除掉山蛟,才把‘精金鋼母’取到手裏……”

    烈火星君韋涓見二小話到這裏,微微一笑,道:“此‘精金鋼母’並非取自你等禪林寶剎,乃是無主之物,兩位硬要我等留下‘精金鋼母’,未免被天下武林恥笑了!”

    瀚海羅漢松雲大師,“嘿嘿”陰笑,道:“‘精金鋼母’乃是稀世珍寶,豈能容得你等鼠輩所得,你休得在羅漢爺跟前放肆!”

    韋涓知道一場劇戰廝殺難免,這個“瀚海羅漢”松雲大師來自康藏邊境,不清楚對方武技底細,須得小心應付才是。

    韋涓心念閃轉,朗聲道:“大師列入雲門,竟如此貪心,不講道理,在下只有捨命奉陪,見個高低了。”

    話落,移退兩步,手中長劍出鞘。

    松雲獰聲一笑,道:“施主要跟灑家見個高低,好極,好極!”

    胖頭陀右腿一開,左腳踏前,一個“童子拜佛”之勢,方便鏟直向韋涓當胸戳來。

    松雲和尚這把方便鏟,跟普通兵器不同,一口鐘形鏟頭,看去並不鋒利,卻是用精鋼加以鑄成,比一般方便鏟要大得多。

    方便剷剷杆長九尺有餘,乃是用深山老藤製成,再加上幾道黑漆,烏光油亮,軟硬兼全。

    鏟杆尾端,頂着一個純鋼月牙,宛似二枚虎齒,十分鋒利,如果不見鏟頭,只看見月牙型一個,幾無異方外僧人使用的枴棍。

    是以松雲和尚使用這把方便鏟,原是參合枴棍和長槍兩種招式而成的。

    這個有“瀚海羅漢”之稱的松雲和尚,二十年來威震康藏,稱雄瀚海大漠。

    烈火星君韋涓雖然不清楚松雲和尚武技底細,卻知道這把方便鏟的厲害,他見胖頭陀一招過來,不敢硬接,躍身撤退半步。

    就在這個短暫間,韋涓單手持劍,一招“丹風朝陽”,劍鋒託鏟,一撩一繃,盪開對方鏟頭,青光閃射,接着一式“順水推舟”,劍光向松雲和尚剌來。

    松雲和尚不躲不架,大喝一聲,身體往下塌沉,兩肩晃動,鏟上月牙盤空繞去,接連“拔草尋蛇”、“達摩朝海”兩招使出,勁勢兇厲,直向韋涓捲去。

    韋涓見對方兵刃沉重,不敢硬架,雙腳一點地上,使個“黃鵠沖霄”之勢,拔起七八丈高,自胖頭陀左肩飛掠而過。

    一僧一俗,就在那鐵樹峯去向“石旗山莊”的山道上拼鬥起來。

    這一邊,“瑤池仙姑”馬玉屏與胡家兄妹二人也動上手。

    兄妹二人手上這把長劍,盤旋飛舞,天嬌如龍,擊、點、刺、扎,走的是“六合劍法”,勢如狂風疾雨,又若珠走玉盤。

    女道姑馬玉屏手上一對鴛鴦金鈎,使出“十二路卷廉鈎”一招一式,十分犀利,如果對方處上金鈎,兵刃就給撤去。

    兄妹倆跟“瑤池仙姑”馬玉屏,以二對一,也殺得勝負難分。

    這兩起廝殺激戰,劍擊鏟,寒光閃飛,鈎迎劍,盤天銀虹。

    五人分撥惡鬥,已有百餘回合,韋涓這邊漸漸分出強弱。

    韋涓和松雲和尚激戰,吃了兵刃上的虧,他使用的是輕兵刃,一口單劍。

    而且方便鏟長及九尺有餘,韋涓手中單劍,僅三尺八寸,武家兵刃,一寸長,一寸強,寶劍雖然鋒利,尺寸不及方便鏟,雙方過起招來,自然有吃虧之處。

    同時還有一個主要原因,韋涓外衣權作囊袋,把沉甸甸的“精金鋼母”拴在腰上,初時似乎並不感到累贅,雙方激戰時間一久,感到沉重異常,身形挪轉,卻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頭陀松雲卻是越戰越勇,手中兵刃翻翻滾滾,鏟風過處,砂石飛揚,威力十分驚人。

    韋涓想使用獨門暗器“烈火彈”制敵,卻是投鼠忌器,胡家兄妹離隔他不遠在戰馬玉屏,他暗器出手可以閃身挪退,怕會誤傷了兩小。

    烈火星君韋涓是否使用暗器尚未決定,松雲和尚身形閃退兩步,一陣狂笑。道:“小子,讓你開開眼,本羅漢爺給你看一些新鮮玩意兒!”

    話落,伸手一拔腰間,“錚錚”聲中,一道黃光閃耀,松雲腰間鈾結已自動解開。

    只見他左臂往上一揚,一縷“噹噹”聲起,一面飛鈸飛起半空。

    韋涓見松雲和尚出手中原武林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飛鈸暗器,心頭一沉,不敢怠慢。

    他急忙縱後一丈,丁字步向上首站下,手執長劍迎待應變。

    松雲和尚獰聲一笑,右手揚起,“噹噹”聲方便鏟向飛鈸擊了一下,那面飛鈸旋風一般,又像風吹敗葉,歪歪斜斜直向韋涓面門砍來。

    韋涓立即單臂奮劍,使出一招“舉火燒天”,往上一格。

    松雲和尚使用飛鈸作暗器,居中暗藏真力,飛鈸撞上敵人兵器,立即自動拐彎急旋起來,直砍敵人的五官要害。

    “瀚海羅漢”松雲威震康藏,稱雄大漠瀚海,這十三面飛鈸暗器,已不知傷了多少英雄好漢。

    烈火星君韋涓也是一位暗器專家,他以“烈火彈”暗器將鐵樹峯“蝮龍山蛟”除掉。

    可是現在遇上這個大漠出身的“瀚海羅漢”松雲頭陀,居然以“鐃鈸”之類樂器作暗器,聞所未聞,使他難於應付。

    韋涓長劍往上一格,只聽到“當”的一聲中,眼前寒光電閃,那飛鈸竟繞過劍鋒,直向他面門砍到。

    韋涓駭然一驚,急忙一個“蓮花落地”之勢,身形往下一挫。

    就在他身形往下挫落剎那,頭頂“嘶”聲勁風削過,擦過頭頂,削去一綹頭髮。

    烈火星君韋涓列入武林“海內五賢”,遊俠江湖,還未遇到過如此厲害的敵手,而對方又是康藏大雪山一座“戈瑪拉寺”裏的和尚。

    就在這眨眼的短暫間,松雲和尚第二、第三兩面飛鈸,星躍電掣般連翻飛來。

    下棋的人有所“一子錯落,全盤皆輸”。

    烈火星君韋涓身懷之學,並不在“瀚海羅漢”松雲之下,而是不清楚松雲和尚武功的底細,估低了對方武學上的造詣,再加上兵刃上吃虧,以致於失了先機。

    山西韋家絕學除了“黑虎掌”,還有一套“八卦遊身掌”掌法。

    這兩套掌法,使韋涓稱雄武林,少遇對手,可是,他此刻因在紫龍秘穴消耗了不少體力,兼之數處負傷,尤其腰上拴着一塊沉甸甸的“精金鋼母”,這雖然是一宗稀世珍寶,可是現在來談,卻是使這位烈火星君韋涓感到莫大的累贅。

    韋涓本來可以左掌右劍參合使用,由於這塊“精金鋼母”拴在腰上,身形閃轉挪移,受到極大的影響,無法盡情施展掌中絕技。

    韋涓看到松雲和尚第二、第三兩面飛鈸星躍電掣而來,心頭隱隱泛出一股寒意,對方第一面飛鈸出手,削去一綹頭髮,險些喪命……

    就在電光石火之間,第二、三面飛鈸,接連打來!

    這一回,是兩面金光閃閃的銅鈸,分撥左右,走“之”字形而來。

    韋涓急忙把長劍交左手,用個“朝天跪香”之勢,正要挑撥第二面銅鈸……

    瀚海羅漢松雲以使用於樂器的銅鈸作暗器,手法詭秘離奇,幾乎令人不可思議。

    第三面銅鈸,比第二面落後少許,順理順章該是第二面先打到才是,可是,事實的演變,出於人所意料之外,第三面銅鈸距離韋涓尚有一丈,他正舉劍挑撥第二面銅鈸時,落後的那面銅鈸,“嘶”的一聲破風響,爭先襲來,韋涓猝不及防,右肩頭吃個正着,銅鈸邊沿周圍鋒利,削破他膚肉寸許。

    也就在這同一個剎那間,第二面飛鈸寒光閃處,襲向韋涓頭部天靈蓋。

    劇戰廝殺中的雙方,對自己勝負生死可以預測到,韋涓左肩受傷,看到第二面銅鈸飛到,知道已難逃過這一場浩劫。

    可是,突然之間卻出現了一個轉變,這“轉變”幾乎比電、比光還要疾速千百倍。

    一響“刷”的破風聲中,飛來一抹身形,輕如飛絮落塵,就在凌空三丈尚未着地,兩腿一拳,雙臂一抖,一股無形掌勁,挾雷霆萬鈞之勢,破空打來。

    襲向韋涓的銅鈸,吃着這股威猛無儔的掌勁,墜落到地。

    這股掌勁的餘威,撞上一鈎要將天仇置於死地的馬玉屏身上,這個江湖有“瑤池仙姑”之稱的女道姑,竟被連人帶鈎,歪歪斜斜震退七八步。

    這不但使“瑤池仙姑”馬玉屏為之駭然,那正銅鈸出手,穩操勝券的“瀚海羅漢”松雲,也給詫然怔住。

    至於烈火星君韋涓,雖然面對着一樁鐵錚錚的事實出現,還是震驚、懷疑不已。

    誰救了自己?

    他識得這是隔山透勁“無影劈空掌”,捷速、威猛,勁道遠在他姊夫兼義兄班適齊的“七步追魂掌”之上。

    當今武林中,傳聞中有此種內家武功,可是並未見過有身懷此等武學的人。

    此人是誰?

    烈火星君韋涓手撫給銅鈸所傷的左肩,轉過身首去,來人一身長袍,飄飄欲仙,赫然竟是昔年武林有“玉田耕夫”

    洪浩川名號,現在“石旗山莊”的老莊上洪昭良。

    松雲和尚認識這位老莊土洪昭良,他帶了馬玉屏來鐵樹峯探寶,歷時一個月,也去過“石旗山莊”,只是並未受到熱烈招待。

    “瀚海羅漢”松雲做夢也想不到真人不露相,這老頭兒竟然精於“奇門天罡氣功”,身懷隔山透勁“無影劈空掌”功力。

    胡家兄妹二人,力敵“瑤池仙姑”馬玉屏,正處於危境中時,老莊主洪昭良現身相救,二小還不清楚“無影劈空掌”的來歷,不過已知道這位老人家身懷上乘武功,前來援助。

    韋涓知道現在還不是自己向洪昭良道謝的時候,手撫傷處,看着場面如何變下去。

    松雲和尚昔年馳騁康藏邊境,大漠草原,這手銅鈸暗器,江湖中聞之喪膽,從未栽落人家之手,今天卻是絕無僅有的敗在人家手裏。

    他又急又怒,上前喝道:“你這老頭兒,你住你的‘石旗山莊’,井水不犯河水,因何前來干涉本羅漢爺的事?”

    老莊主洪昭良,手撫頷下銀鬚,見和尚問出這話,哈哈大笑道:“你問我老頭兒因何要干涉你的事,你身為出家人,講不講道理?‘精金鋼母’雖是稀世珍寶,卻是無主之物,誰得到就歸誰所有,你們卻來個半路打劫,再用你身上那些破銅爛鐵,要將人家置於死地!”

    洪昭良這幾句話,説得松雲和尚啞口無言。

    “瑤池仙姑”馬玉屏聽得激起滿肚子的怒火,她一聲不響,悄悄取出五支梅花箭合在掌中,倏地叱聲道:“老傢伙,看箭!”

    她嘴在説,箭已出手,右手一揚,五點寒星,直向洪昭良面門七孔封去。

    老人家見暗器襲來,身形紋風不動,只見左手袍袖微微一拂,五支梅花箭已石沉大海,盡數進入洪昭良的袍袖中。

    “瀚海羅漢”松雲看到這情形,知道這老莊主是一位隱居鐵樹峯麓的俠隱,絕技驚人,非自己所敵,就找了一句下場的話道:“老頭兒,咱羅漢爺遲早是會連本帶利,向你算回這一筆賬!”

    松雲不等洪昭良回言,目注韋涓腰間用衣衫裏上的“精金銅母”一瞥,“嘿”聲陰笑,又道:“姓韋的,‘精金鋼母’暫且寄在你那裏,三個月之內,羅漢爺自會來取走。”

    松雲這話過後,撿起墜地銅鈸,向馬玉屏一揮手,兩人如飛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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