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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沉着入虎穴

    海珊珊正當危急致極之時,耳聽尹忠的聲音傳來,心情一振,功力徒增,閃避之勢領覺加強,尖聲急喚道:“尹大哥,我被黑天掌餘魔……”她話音未住,突聽慘叫一聲,海珊珊陡然一愕,火速止步回頭,被驚得連連倒退,張口結舌。

    尹忠來勢如風,身還未落,猛的驚叫道:“餘魔被你殺了?”海珊珊被他一語驚呆,喃喃道:“誰?誰殺的?”餘魔屍橫一抹大樹下,首級已不知去向,脖子上的血如泉湧,尹忠仔細一察看地面,搖頭道:“地面上除了你和餘魔的足跡外,還沒第三人到來!”

    海珊珊喘息剛止,突又驚叫道:“尹大哥快看!”尹忠聞聲一震,順其手指看去,只見一株大樹上刻有:“火速離開!白衣。”六個大字,不禁大驚道:“海姑娘快走!”海珊珊邊縱邊疑問道:“他如何能辦得到呢,足不落地?殺人,取頭、留字,簡直是在電光石火之間的事呀!”尹忠道:“這有何疑?武林中能有幾個白衣怪人!”

    半晌之後,二人已奔到崖上,忽然,只見一股煙火從崖下升起,海珊珊悄聲問道:“尹大哥,下面有人?”尹忠搖頭道:“火是我燒的……”突然停住未盡之意又詫然道:“那點雜草也能燒得這樣久?“

    忽聽崖下有人叫通:“大哥和珊妹嗎?你們到哪去了?”海珊珊驚喜道:“是阿哥早到啦。”飛身朝崖下縱落,接口到:“阿哥,你一人怎在這地,我去找你,幾乎送掉了小命!”太叔夜正在燒野味,聞言跳起道:“什麼?”尹忠縱落接口解釋經過後道:“黑天掌餘魔的人頭不見了,後來才知道是白衣怪人取去的。兄弟,這個地方是否能住?我看移個安全地方吧!”太叔夜指着燒肉道:“快好了,吃過再走吧。”尹忠接過燒肉,海珊珊精神不佳,躺到草地上閉目養神。

    太叔夜獨自清理行李,他行李真多,大包小包一件件包好再用一個青色包袱裹起來,還怕失掉似的放置身旁。梅珊珊無意中睜眼一看,只見他已換成藍色衣服,叫道:“阿哥,趁現在還未走,我替你洗洗換下的髒衣吧。”説着就待起身,太叔夜急急插手道:“你苦鬥了這麼久,也疲乏了,快休息!這時還洗什麼衣服。”尹忠説:“燒肉可以吃了,大家自己動手,這山羊肉看來還不錯。”三人都已餓了,不一刻,兩條羊腳竟吃去了大半,飽餐一頓之後,立即騎馬趕路,翻山越嶺,一口氣奔馳到天近四更。

    正當冷月西沉,繁星漸稀之際,太叔夜忽然道:“又有發現了,是兩個最厲害人物。”海珊珊道:“我也聽到了,他們在説話。“尹忠道:“我們能聽出他們,而他們必定就知道我們,何況馬蹄聲甚響。”太叔夜點點頭,沒任何打算,仍然向前走去。誰科對方根本沒將三人放在心上,只聽左側發出朗朗之音道:“咱們在第五日後再往外找。”

    另一人宏聲道:“齊兄既要回家看看,在下只好等第五日後在往貴堡相邀了。”尹忠聽出聲音大驚,悄悄道:“這是齊秦威和赫連洪。”太叔夜連連點頭,忽聽齊秦威的口音道:“我我判斷此人在敝堡附近,否則區區也不急於回家了,餘煙雲被殺,已替武林帶來恐怖,現餘摩無故死亡,蓋世劍餘龍祖可能連你我都懷疑。”

    赫連洪縱聲大笑道:“齊兄莫非有點糊塗,餘龍祖自言於白衣人會過面,難道還有疑問?”齊秦威鄭重道:“赫連兄,餘魔呢?”赫連洪大笑道:“樹上寫的是什麼,他明明指示海妞兒等三人火速離開此林。”

    只聽齊秦威嘆聲道:“武功到了你我這一步,就是餘龍祖所遇的白衣人也可偽裝,何況憑樹上刻的那幾個字,好在小弟手下也有十幾個人死亡,憑此尚可向餘龍祖解釋。”耳聽二人的聲音漸説漸遠,尹忠道:“他們的功夫真正厲害無比,餘魔的死屍居然也被他們發現了。”太叔夜道:“那種血腥氣味,就是普通高手在三里之內也會聞到,何況是他們。我們幸好沒有談別的,可能吃野味時就被他們看到了。”

    海珊珊道:“齊世勳兄弟大概不知到其父尚未回家哩。”二人點頭不語,奔馳前進,在晨暉初露時已到六盤山下。海珊珊道:“尹大哥,齊家堡在那裏?”尹忠道:“在前面山峯南面,我們快要進入暗卡了。”太叔夜道:“齊家堡還要放卡哨?”

    尹忠鄭重道:“齊家堡的守衞不下皇宮內禁,森嚴無比。六盤山周圍四十里不許外人踏進一步,明卡暗哨放有三百餘高手,可説連飛鳥都無法偷過。我們再走半里就有人盯住了,不過他們都認得我們,可能不會出面阻攔。”三人將馬放饅,繞出半里後,當前一條大青石橫呈在面前,尹忠道:“這條路是齊家堡自己修成的,左通齊家堡,右接化平城和隆德城官道之中段。“

    三人馳上青石大道後,只見兩旁古木參天,枝杆密結,濃陰蔽道,顯出一派森嚴氣象,奔至日上三杆時,前途現出一座莊院,太叔夜問道:“齊家到了?”尹忠搖頭道:“不是,這是迎賓院,凡有客人到達,無論車馬行李都在此莊院暫停,等通知堡內之後,識別來客身份地位,由堡中派人招迎入堡,隨從車馬都留在此地不得再進。”他説完後招呼下馬,同時牽馬進莊,忽見莊門口出現三條大漢,其一高聲笑道:“尹兄何以到遲,公子們早有交待,三位除了攜帶行車外,快將馬匹交在下等牽去上料。”

    尹忠朗聲大笑道:“有勞有勞,打擾三位休息了。”太叔夜道:“清晨涼爽,我們還是早點入堡吧!”最左一位大漢道:“閣下就是病王孫太叔夜兄?”太叔夜拱手道:“正是在下,請教三位如何稱呼?“

    尹忠介紹道:“兄弟,這甘涼三義張氏兄弟,大名是孟、仲、季,你們多多親近。”張氏兄弟同聲大笑道:“太叔兄請多多指教!”太叔夜拱手道:“不敢不敢,賢昆仲太客氣了!”海珊珊見別人不問她,嘴唇一噘,嬌聲道:“走吧,怎的説個沒完啦!”

    尹忠和太叔夜向張氏三兄弟一拱手,道聲:“再會。”立即朝堡中走去。前面地勢逐漸高拔,陡然如上天梯,但每升半里路必設有一座明卡,雖不盤查,但也是開柵方可通行,每個關卡之內都有數條大漢把守,好在都認識尹忠,招呼一聲後便可通過前進。

    道路不是直升,七彎八轉的都從懸崖峭壁之旁繞行,太叔夜嘆聲道:“齊家堡真是天險之地。”尹忠道:“這還不算什麼,進堡後你才覺得驚奇,一切設施都是奧妙無比,全部都是齊……舅老爺親自佈置。”

    太叔夜暗忖:“他忽然改了語氣,顯然在暗示我多加謹慎。”隨着接口道:“堡中地方很寬嗎?”尹點頭道:“是在四面峭壁之下,方圓約有半里,部分地方不準通行,管理森嚴。除三大謀士外,有些地方公子小姐都不許前去。”正談中,忽聽齊世功的聲音起自上面道:“你們才來呀?”尹忠朗聲接道:“途中出了一點事給耽誤了。”

    齊世功哈哈笑道:“是海姑娘遇上餘魔吧!”海珊珊訝然道:“齊伯伯告訴三哥的嗎?我們聽到他老人家的話聲呢,因有赫連洪在場,所以我們沒有招呼。”太叔夜聽她乾脆説明,心中暗道:“珊妹這着棋很高明,免得他們懷疑。”轉過一道峭壁後,上面又是一座關卡,齊世功靜立柵前笑迎道:“我爹爹回來不久,他老人家要阿夜去見見,看情形,對阿夜非常讚許。”

    太叔夜恭聲道:“我怎麼能去見舅老爺?”齊世功哈哈笑道:“別怕,我爹人很和氣,他老人家要當面感謝你救大哥和三妹呢!”尹忠領先走進柵門道:“兄弟,舅老爺招見你那是你無尚光榮,這樣吧,你先隨二公子去。“太叔夜故作怯畏似的點頭道:“你們住那裏?我如何知道呢?”

    齊世功大笑道:“珊妹住後花園,她的同伴多着哩!尹大哥路路通,我能去的地方他都能去,堡內任何人他都很熟,至於你嗎?哈哈,由我帶你去各處玩夠了再見我尹大哥就得了!”太叔夜見他對自己的態度大變,心中暗暗高興,立即應聲隨行,一進堡門,舉目只見屋宇連雲,經過無數庭堂、過庭、走廓,院落之後,繞來轉去,來到一處非常精雅的書房。忽聽裏面問道:“功兒,太叔俠士到了嗎?”

    太叔夜聞聲暗道:“齊秦威的功夫確實莫測高深!”齊世功擺手太叔夜止步,高聲接道:“太叔俠士到了。”邊説邊推門,回頭道:“阿夜,請進,我在外面等你。”

    太叔夜放下行李,注視一眼,立即整衣而進。一步進書房,舉目看到正面座着一個七十餘歲的威嚴老者和三個老者並座着正在談話,而那三老者就是偽儒蕭,伏豸牛獨,暗三計胡明心。不知是何時趕回堡來的,心想那正面老者定為武林王齊秦威了,外表確實是個慈眉善目的年高德厚之輩,除隱藏一種懾人心絃的煞氣之外,普通人是看不出其陰險跡象。

    上前長揖及地道:“武林後學太叔夜參見齊公,福體金安。”偽孺蕭蕭叱道:“你是什麼東西,敢不大禮參拜?”齊秦威擺手哈哈笑道:“這才顯出其志高心雄!蕭兄何出此言。”説着起身,伸手作勢道:“俠士何必多禮,哈哈!確是秀外慧中的非常之姿,小女犬子多蒙經手,老夫當面申謝!快請坐,咱們初見,得好好談談,俠士貴庚多少?”太叔夜毫不將三謀士放在心上,連眼角都未瞧他們一眼,恭聲接道:“齊公過獎,公子小姐之危,後學份當拼死援救。承蒙下問,後學今年虛度十八寒暑,齊公有教,後學洗耳恭聽,尊長之側,那有孺子座位?”齊秦威哈哈笑道:“江湖無輩份,俠士休得客氣,不坐下哪能長談!”太叔夜謙至再三,退到一把太師椅上側身靠坐後道:“齊公有何賜教?”

    伏豸牛獨陰聲接道:“久聞太叔夜俠士近年名躁江湖,不知師出何派?”太叔夜傲然道:“後學無師無派,淺薄所學,純屬套學觀摹而得。”暗三計胡明心皮笑肉不笑的道:“憑你姿質,此語似非誇言,但不知所長何技?”太叔夜深知己受了三人圈套,沉着應對道:“因是摹仿而成,計吾所有,無非是一些散手殘式,甚至連出之何功何技都不知道,只有內功一門是得一部道家口訣而成,如三位前輩要後學誦出口訣的話,後學決不自忌,只恐記憶不全,難獲三老滿意。”

    他這手相當厲害,武林人最忌迫人武功口訣,否則即示敵視。三個老兒遭其慨許背誦,只逼得滿面通紅。齊秦威打圓場似的哈哈笑道:“俠士神技,自有觀賞之日,相信軟、硬、輕功門門深奧,拳、掌、劍學無不玄奇,武學之道,最忌成規,俠士能擇精去粗,正合此中道理。”太叔夜恭聲道:“齊公過獎,後學所有,無非是江湖陳招爛式,實難過高明之目。”

    齊秦威恐防三謀再加非難,朗聲道:“俠士風塵辛苦,老夫改日再請長談。”太叔夜告辭之際,齊世功推門接道:“阿夜,咱們吃飯去!”太叔夜留心門外包袱一眼,心中暗暗冷笑,顯然已遭人查過,接道:“二公子尚未離去?”

    齊世功輕笑道:“我走了誰給你帶路?快,大家等急了!”太叔夜拿起包袱道:“誰?”齊世功笑笑道:“還不是同行的,一個不少。”太叔夜跟在他的身後,只見所走路線又是不同,信口問道:“大公子元氣恢復了?”

    齊世功搖頭道:“經爹爹親自看過,雖服不少靈丹,但説還要一年才能復原,因赫連洪的關係,爹爹竟毫無表示報復之意,那丫頭將來必須暗地對付。”他領着太叔夜到了花園,進入一處幽雅的小院,舉目一掃,院分四合,中間有一方花庭,這時正坐滿少年男女。

    齊家兄妹和尹家兄妹,海珊珊、尹忠,唯獨不見戎加和井貴。內中除春枝、雅荷、月香、白梅四個丫頭外,竟還多出八個十七八歲的俏丫頭,庭中擺下四桌酒席,大家正在等候,一見太叔夜來到,同時起身歡迎。齊世功立定道:“各位聽着,我爹爹口口聲聲稱阿夜為俠士,今後我們也得改口稱呼才對。”尹普接口道:“那我們統稱‘病王孫’如何?”大家高聲笑道:“同意,好啊!哈哈!哈哈……”

    太叔夜拱手道:“公子和小姐們要如何稱呼都可以,小弟只有唯命是從。”齊世勳面色蒼白而誠懇的道:“你今後的身份與我們平等,那就再也不許自稱小的了,我承你搭救,本應以恩人呼之,但料你決不會答應,我們雖呼你的江湖字號,是因這名字甚雅,但你喊我們就得改口,年齡大你可稱兄姐,年齡小的你就稱弟弟妹妹好了,這是我爹早有交代,誰也不敢違背。“太叔夜見他言出至誠,笑着應道:“謹尊世勳大哥之命。”眾人見他改口,同聲大樂道:“快請坐,快請坐,今天要好好慶祝一番。”

    大家入坐後,眾丫頭紛紛上菜、斟酒。齊世勳舉杯道:“這一杯敬‘病王孫’救我兄妹之恩!”大叔夜見大家舉起酒來,立起身舉杯道:“我這一杯預祝世勳大哥早日康復!”眾人一飲而盡,海珊珊道:“阿哥,我敬你作我長兄。”太叔夜大笑道:“我也有個愛搗亂的妹妹。”大家興高采烈,這一頓酒一直喝到中午,席散後,由齊家兄妹隨同大家謹見齊母,於是再往堡內四處參觀,凡有禁忌之地,都由齊世勳一一指出。

    一連玩了四天,大家都相處得十分和睦,太叔夜在上下人等心目中都成了自己人,漸漸可以單獨出入。第五日,太叔夜逐個會見了齊家一二流武林高手,他在估計之下,人數之多,竟有四百餘位,可見齊秦威的勢力是何等雄厚與驚人。

    齊世勳在家中可説是四人之下,數百人之上,他除了父親和三大謀士之外,誰都要聽他的指揮,因此之故,他替太叔夜專門在花園裏佈置一所起居之室,位於花園北面懸壁之下,環境幽美而方便,有寢室、書房、客室。房外花草遍地,四周松柏參天,濃蔭所覆,外面的不出雅室所在,可説是整個花園的最深之處。

    太叔夜一生沒有住過這般好的住所修養,如今得此應該感覺滿足,然而出於他人意料之外,他在沒有外人之時,依然是寂寞寡歡,每逢深更人靜之時,他仍然毫無好夢,獨自踱於屋前屋後,真不知他有何不愉快之事?

    花園是不許閒人進入的,除齊家的兄妹和尹普兄妹外,那就只有府中丫頭和齊家重要人物可以出進了,連尹忠都不能在天黑後步入此花園。在白天,太叔夜毫無時間空着,不是和那些少年男女談天説地,就是有齊家眾武林人物請去飲酒論江湖,都因他人才出眾,談吐風雅,武功不弱,處處受到歡迎和友善,日子就這樣過得非常痛快。

    光陰如箭,轉眼將近半個月了,齊秦威再也沒有召喚太叔夜談話,甚至再也沒有看到他在堡內,連三大謀士都不明已去何處。這段時間的夜晚,太叔夜的居處始終不離齊家三位小姐和尹玉姬、海珊珊的玉駕,有時成羣來訪,有時個別悄臨,嬌聲輕笑,深夜可聞。

    齊大小姐因有未婚夫尹普在家,來的次數到還有限,其它四女可説彼去此來,海珊珊到是無可議論,她純屬關心親兄一般的問候,唯有齊雲彩、齊白玉、尹玉姬等三人如花初開,春意正濃的少女,其行動舉止大有難以自制之態,顯而易見,她們對太叔夜似都存有某辭微妙的心意。而三女之間卻又各有不能公開的私心,因這種私心的關係,繼之就是嫉妒、避忌,各採手段和單獨行動,但她們都有一套防止衝突的手段和不使人知的伎倆。

    太叔夜聰明絕頂,他心中不無所覺,但他是一視同仁,決不厚此薄彼,或公開談笑,私下細語,充分顧得,面面周到,處處圓滿,可説是調情有度,談笑風生。這一晚,正當他在花間踱步,樹隙徘徊之際,忽聽一聲輕輕的嬌笑道:“病王孫,天上無彩雲,地下無白玉,你在尋什麼?”

    太叔夜聞聲知是尹玉姬,循聲走去道:“尹姑娘,有事嗎?”尹玉姬現身笑道:“這半月來,你知道江湖出了些什麼事!”太叔夜道:“大概是‘蓋世劍’餘龍祖已橫行武林,大開殺戒?”尹玉姬搖頭道:“不是!”太叔夜道:“‘天堂地獄谷’被人找到了?”尹玉姬道:“這只是其中之一,但尚未找出來,我舅舅於七日前在青海海心山大發武林貼,召集天下武林公開那張《海天一覽圖》,許可天下武林共尋,‘天堂地獄谷’,現在正展開搜尋中。”

    太叔夜沉吟一會道:“還有什麼大事?”尹玉姬道:“劍祖赫連洪在天山大戰一名‘紅骨怪物’,苦鬥三日三夜未分勝負。”太叔夜聞言一驚,詫異道:“紅骨怪物?世上那有‘紅骨之理’?”尹玉姬鄭重道:“據牛獨伯伯回來説,那不是妖怪,而是一個邪教的教主,該教叫做‘赤骨教’,教主名為‘赤骷髏’形同赤色殭屍,故而訛傳為‘紅骨怪物’,我舅舅於昨天聞悉後,現已帶胡伯伯和蕭伯伯前去了。”

    太叔夜道:“這真是件江湖大事。”尹玉姬道:“還有哩,白衣怪人現在有兩個啦,後出來的據蓋世劍餘龍祖説,較先出現的略矮一點,但在倏恕之間很難分別。”太叔夜怔了半晌接道:“蓋世劍已於那後出的白衣怪人打過一場了?”尹玉姬點頭道:“蓋世劍餘龍祖誤認是殺他妹妹之人,但動手後才知不對,因為他在十招之內就捱了人家一招,被打得拋起十丈高,幾乎一命嗚呼。”

    太叔夜哈哈笑道:“那從此他就不敢稱蓋世劍啦。”尹玉姬擔心道:“此事發生之後,我舅舅非常着急,看勢比赤骨教主出現更嚴重。”太叔夜微微笑道:“憑你舅舅的蓋世武功,哪還有什麼提心的?”尹玉姬道:“我舅舅為了這兩個白衣人出現江湖之故,特地派牛獨伯伯回來,準備請劍祖赫連洪父女和蓋世劍餘龍祖前來商討對付之策。”太叔夜點頭道:“有三大勢力聯手,江湖再無能手敢敵。”二人談了一陣別的之後,尹玉姬道:“我想過幾天要回家了,你怎麼樣?”

    太叔夜道:“我當然也要回家去。”尹玉姬道:“我請尹大哥先回去如何?”太叔夜點頭道:“早日向莊主稟明更好,免得他老人家擔心。”尹玉姬戀戀不捨的離去,但她似不敢耽擱太久,輕聲道過晚安之後,緩緩向花園隱去,太叔夜沉靜的立了一會兒,轉身入屋,躺到牀上時,似有某種心事而煩躁不安。一直睜眼仰望着屋頂,整夜未能入眠。安定的又過了兩日,第三日一早,齊世勳獨自前來叫道:“太叔弟在屋裏嗎?”

    太叔夜在屋裏朗聲接道:“世勳大哥請進,小弟剛剛散步回來。“齊世勳推門而入道:“今天非常熱鬧,你去不去前庭會會客?”太叔夜道:“何方貴客來臨,可惜小弟這兩天有點不適!”齊世勳注視一下大驚道:“你面色非常蒼白,難道舊疾又發了?”太叔夜嘆口氣道:“希望不是才好,然而感覺於前有些相同。”一頓道:“令尊回來了嗎?”

    齊世勳急急道:“家父行蹤難料,今天來的是劍祖赫連洪,蓋世劍餘龍祖,烏金鈎曲不理奧……”太叔夜詫異岔言道:“什麼?曲不理奧?”齊世勳鄭重道:“賢弟,你也知此人?“太叔夜道:“江湖傳言,興安嶺有位奇人,號稱興安王。使一雙烏金鈎,打遍北方邊疆無敵,莫非就是此人?”齊世勳點頭道:“那就是曲不理奧,此人武功莫測高深,家父非常欽佩。”説着坐下又道:“還有三位奇人,不知賢弟可也有過耳聞?”太叔夜道:“請説説看。”齊世勳道:“一位是蒙邊神拳伯拉魯魯。”太叔夜嘆口氣道:“此人確是奇人,聽説曾一拳擊九虎,九虎全爛。”齊世勳豎起大拇指道:“賢弟見聞之廣,確使愚兄佩服。另一位名聲更大,他就是後藏西天大師,相信兄弟定也知道。”太叔夜道:“那人又名烈火活佛,自認武功天下無敵。”

    齊世勳哈哈道:“但卻最怕家父!”太叔夜點頭道:“令尊乃武林領袖,自是又當別論。”齊世勳道:“然而他又打不過南海馭鯨叟百里衝。”太叔夜鄭重道:“此老也來了?”齊世勳點頭道:“害我的那個妖女赫連芳露沒有來,赫連洪的幾個兒子也未到。”太叔夜道:“只要小弟今天不發作,一定到前面見識一番。”齊世勳去後不久,齊世功、齊世榮,齊世顯、齊霞飛三姐妹和尹玉姬、海珊珊等都聞悉前來探病,大家都非常擔心。

    太叔夜這時故作疲倦似的躺在牀上,僅僅半起身一一招呼.齊世功面色難看已極,立即向眾人道:“我們都退出,不要在此處打擾,珊妹子,你與三妹留在這裏侍候,無事不要進房多説話,我去找牛叔前來看看,他的醫理素有修養。”太叔夜道:“二哥,我這病是設法可治的,何必煩牛前輩操心呢?”他的説尚未停,耳聽伏豸牛獨哈哈笑道:“那有不能醫治之疾,老夫替你看看。”

    眾青年男女還未動身離開,聞聲都停步不前,眼見牛獨大搖大擺的走進卧室。太叔夜撐起身子道:“前輩駕到,晚生未曾出迎,望請恕罪。”牛獨擺手道:“不必多札。”他看到太叔夜面色蒼白,不禁注視,良久之後,一把脈息,沉吟有頃道:“你這病源起自什麼時候?”太叔夜道:“自小就有,唯日見加重而已,前輩醫理精深,能否指示是何症狀?”牛獨皺眉道:“你經過些什麼人診斷過?”

    太叔夜一連報出數個南北名醫道:“這些名醫相信前輩都曾會過,然而沒有一個人能説得出賤恙是何疾病?”海珊珊接口道:“我家的張伯伯也看過啊。”牛獨尷尬道:“東川四老的張百草尚無辦法,賢侄之病確是一種史無前例的怪疾。老夫實無能力診斷,恕老朽打擾了。”太叔夜淡然道:“多謝前輩關照,恕晚生有疾未能相送。”他眼看牛獨走後,隨又道謝同輩們的關懷。

    大家去後,房中只留下海珊珊和齊白玉了,二人替他蓋上被後,雙雙走出,齊白玉回頭道:“阿夜,你如要什麼東西,我和珊妹在書房,喊一聲就行啦。”太叔夜有氣無力似的道:“不……不要什麼。”這一天,太叔夜只喝了幾碗丫頭送來的蓮子粥,不時聽到堡內來客的動靜。半夜時,太叔夜的大小便似待別多,齊白玉和海珊珊起初尚能聽到他出去一二次,後來居然酣睡過去了,一直到天明才醒來,海珊珊正當迷糊未清之際,耳聽齊白玉打個呵欠道:“珊妹,快起來,昨夜這一覺睡得真香。”

    海珊珊睜眼一見窗外大明,立即跳起,穿衣、整發、浴洗,忙個不停,之後,雙雙帶了浴洗用具走進太叔夜的房中及至牀前,海珊珊忽然驚叫道:“不好,阿哥的病勢大發了,暈過去了!”齊白玉聞言嚇得面色灰白如紙,走進牀前一看,只見太叔夜面容白裏透青,確巳不省人事,急得手忙腳亂的道:“這……這……這怎麼是好?”海珊珊嘆口氣道:“我們快出去,但卻勿吵鬧,他這險惡現象頂多兩三天就好了。我們住外面,要絕對禁止外人來打擾。”

    二人剛剛帶上房門,突見牛獨如電奔來,問道:“太叔夜怎麼樣了?”齊白玉將情形稟過後道:“看勢相當危險,牛叔,這怎麼辦?”牛獨面色鐵青,目光炯炯如電,一聲不響,立即朝太叔夜房走進,齊白玉和海珊珊不敢阻攔,跟在後面直嘀咕。牛獨舉動非常古怪,顯然不是關心太叔夜而來探病的,及至牀前注視頓飯這久,然後伸手把脈,探探鼻息,再審視良久才停止,喃喃道:“不可能。”

    話剛説完,翻身走出房去,竟連一句話都沒説就走了。齊白玉看出情形不對,正想開口查問,忽見牛獨回頭道:“你們不要離開,堡內出了大事啦!”音落人去,形勢非常緊急,海珊珊大驚道:“出了什麼事?”齊白玉道:“妹子,你在這裏看守,我到前面去探探消息就來。”海珊珊道:“快點來啊,我……”她話未説完突見齊世功猛從花林沖出,大叫道:“玉妹,堡內昨夜出了事。”齊白玉驚問道:“牛叔剛來過,究竟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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