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上去美得更令吃驚,但實體上她的力道早已超過了正常的男人。
她的女性美仍在,她的內在已變得十分粗硬,她不怕摔,更不懼捱打。
她甚至喜歡自己摔,更喜歡別人打她,這種天大的變化,她怎麼還能接受男人的做愛,她比之男人還男人,她的生理上早就龜縮了,萎縮得失去了女人的味道了。
小玉兒是不會知道這些的!
現在,小玉兒摒息心神靜靜的聽着……
附近,果真是雞不叫,狗不咬,貓不跳的,因為這時候黑不黑明不明傍晚黃昏蓋天的時候。
這時候不只是人懶散,地上萬物都是一樣的不動顫,就好像天快塌下來似的。
天真的快塌下來了。
西北雨挾着晚秋雷電怪嚇人的在天空中滾動着。
小玉兒並不為這種樣子有所驚恐。
小玉兒靜靜地站在小窗下,她聆聽着……
晤!那是什麼聲音啊?
“花露水洗去大半瓶,老清呀!你身上的騷味還叫我吃不消!”這是那女人在開口。
“嘿……”男的粗聲笑了。
房中有響動,小玉兒小時候就聽過,對她而言不足以為奇,妙手幫的幾個人曾在韓家祠堂住一起,他們每天夜裏都會有這種響動聲。
於是,屋子裏傳來了那女人的細語。
聲音不大,如是一般人的音量,便把耳朵貼在窗上也聽不清楚,但小玉兒聽的清楚,就如同那女人在小玉兒的耳邊旁嘀咕似的。
“真可笑,那個丁卯,弄個娃兒住在我這兒多天,了卯守着娃兒也守着我,我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那人似乎帶喘聲,回應道:“我褚八刀遠從天水來會你,打發我的手下先回家,我住在客棧苦等你這朵刺玫瑰,他孃的!一等便是十多天,過午你把我找來,想不到剛才幾乎嚇了我一大跳。”
女的叫玫瑰,她的回應真是浪啊!
“我夏玫瑰成了丁卯這傢伙的襟肉了,他可是每天就會磨他的那把刀,三兩天不同我來一次,真是的,也不知他是個絕種狗,還是我夏玫瑰是個不下蛋的雞,兩個人揍在一起這幾年,我的肚皮就是不爭氣!”
忽然女的道:“真是想不到,那石老鬼會找上門來,她與丁卯是好哥們,進門也不敲門,差一點闖破咱們二人的
好事情”
這還是好事情呀!小玉兒就不同意。
小玉兒要望進去了。
她在小窗上動手腳……
屋子裏,那男的濃重聲音,道:“怕什麼呀!我褚八刀也不是省油燈,大不了幹一架,我帶着你上西北,天水我有個大牧場,咱們天天在一起。”
女的吃吃笑道:“能去我早跟你了。”
“為什麼不能去?”
女的道:“第一、你是個回子,你們的生活我過不慣,吃羊肉喝酸奶,我才不會去西北!”
“這第二個原因是什麼?”
女的説道:“你雖是個玩刀的,但是我知道,丁卯的刀法更厲害,丁卯人稱‘武關一把刀’他在武關是第一,你若惹上了丁卯,我肯定你必死在他刀下。”
男的一聲嘿嘿笑,他的自尊心受損了。
尤其是女人面前,如果有人損了他,會玩命的!
褚八刀就火了……
“孃的,你怎麼盡説丁卯高,我在天水誰不知我褚八刀,你等着,我早晚找丁卯把牌攤,’到時候你就知道我那八刀的絕活了,”
此話人了小玉兒的耳朵裏,她一怔!
小玉兒把指頭戮破窗上糊的油紙,她眯起眼睛往裏面瞧進去,她嚇一跳!
她發現那張大牀就靠在小窗前,
小玉兒看了一會,她好像越看越乏味了。
似這時候,如果被人暗中瞧,誰也會越瞧越起勁。不料小玉兒卻相反,她看的心中有些煩。
就在這時候,天公也湊熱鬧了。
一聲雷轟帶閃電,好大的雨點漂下來。
小玉兒轉身拉馬走小巷,她冒雨找地方。
只不過此刻家家户户都關上門,便客棧也拒收客人。
要知道天未黑的時候街上敲過梆子,家家户户門上閂,閒雜人等不許往外亂走動。
小玉兒要找地方避避雨,找了半天沒找到卻被雨淋濕,她急急忙忙地到了武關的城門之下。
小玉兒人剛走到大城門下面,有四個兵勇對她的到來喝叱了!
“喂!幹什麼的?”
小玉兒道。“避雨呀!”
忽又過來一個大漢,這人手上提着刀,看那樣子他是個頭兒了。
抖着雨帽甩雨水,這大漢怒視小玉兒,道:“你是外地來的嗎?”
“是呀!”
“我也不多説,馬上有大人物打此經過,你快找地方躲一躲,撞了大人的駕,我也跟你一起倒媚!”
“快走,快走!”四個兵也起鬨!
四個人幾乎要打人了。
小玉兒指着黑天大雨,道:“你們怎麼不看看,這麼大的雨要我去哪兒躲。”
“我管你去哪兒躲,趕快滾!”
這人是個小軍官,他急了自然會罵人。
他吼叫小玉兒滾!
小玉兒火大了。
“你叫我滾?”
“笑話,不叫你滾,我滾嗎?”
小玉兒道:“如果我不滾呢?”
“轟你滾!”
小玉兒道:“轟我也不滾。”
城內只有五個人把關,這五個人一聽小玉兒硬不離開這城門下,也火大起來了。
“喂!你這姑娘是不是不要命了,我可告訴你,我絕非是嚇唬你,你若撞了駕,你就活不成了,會把你拉到山邊砍頭的。”
小至幾道:“我問五位,這兒是什麼地方?”
“武關城門呀!”
“是誰的地方?”
“通商隘,東西關口。”
“我問是誰的地方?”
“官府的地方,要不咱們在此為誰把關!”
小玉兒道:“不對,不對!”
那軍官道:“什麼不對?”
小玉兒道:“通隘要關乃大家的地方,只要不犯法,誰也可以到這裏來。”
那人一聽火大了。
“去,去,去!誰有時間同你閒扯淡,大人物就快過來了,你再不走,我可是要揍人了!”
小玉兒道:“我不信你會出拳打我一個姑娘。”
那人一怔,道:“如果你撒野,我們就打。”
小玉兒道:“我不撒野,只不過外面而不停,我是不會離開的。”
那位小地方的軍官可急了,他對四個軍士,道:“把她轟走!”
“去,去,去,……”
果然一個大個子伸手去推小玉兒,豈料小玉兒拉着他的小川馬就是不動。
那大個子急了,伸出雙手用力推,小玉兒不丁不兒站得穩,她是紋風也不動。
“噫!”
另一人看的吃一驚:“你是紙紮的人呀!連個姑娘你也推不動!”
大漢也吃驚,聞言立刻對這人,道:“我是紙紮的人,你來推推看!”
那人果然上前推,他毗牙咧嘴的叫:“出去!”
小玉兒仍然未移動,看的那軍官怔住了!
“你們給我合力推!”
隨之就見兩大個子推那小玉兒,兩個人就如推金山,但金山卻不倒,拉玉柱,但玉柱腳不搖。
小玉兒卻吃吃笑了。
她這麼一笑,那軍官火更冒三丈,他大吼一聲:“你是在找打!”
他真的急了,舉手踢足地開口罵:“孃的!是你自己找捱打!”
他也不想想,四個大漢連拖帶拉也推不動一個姑娘家,這姑娘豈會是一般婦女呀!
他抖了一陣也踢了十幾腳,小玉兒開口了。
“你別打了,再打再踢你可就慘了。”
那人一怔停下手,便也立刻甩起手來,隱隱呼痛了。
這軍官又跌坐在地上抱住腳,他直哼哼,道:“我的手,我的腳唷!哎唷!”
這光景,四個拉扯的人也吃驚!
“你……是人……是妖?”
另一漢子道:“我看她八成是抓妖,天上打雷地上暴雨,打雷是要滅妖,雨水灌進狐狸洞,她跑到咱們這關隘下逃難來了。”
小玉兒笑了。
“看你們説得我多可怕,嘻……”
那官員一瞪眼,叱道:“你膽敢在我身上施妖術呀!”
他怎知小玉兒自小就練成一身銅包鋼的身子,別看外表那麼細度嫩肉,她只隨心所欲地摧動通天功,那人的拳腳便如同打在鐵柱上一般。
初時不覺痛,打多了一旦發覺拳大足腫那已經是晚了。
這位小小的守關官便坐在地上站不直身子了。
人雖站不起來,口仍然吼聲如虎。
“她是妖,別管了,快快動刀子,給我殺!”
四個人似是如夢方醒般,拔刀便往小玉兒撲過去。
小玉兒一看,這五個人拿她當妖辦了,不由冷叱一聲,左手拉馬繮,右手握拳迎上去了。
小玉兒出拳看不見,她的拳風鋒到處,迎着的人立刻如挨巨錐般往外便倒。
她對這幾個人並不太過份,所以出拳也不重,但也打得幾個人東倒西歪了。
有個大個子,不信邪,怎麼人未接觸就摔跌地上,他突然厲吼一聲猛力揍!
“轟!”
“譁!”
“哎呀!”
這大個子滾到大門外雨地裏去了。
便在這雷電交加中,從西來的大道上,一隊鐵蹄飛一般地冒雨馳過來了。
這馬隊一共二十四鐵騎,每個人油布衣遮不進大雷雨,一個個成了落湯雞。
武關城門下,躲個二十四人還可以,如果連上二十四
匹馬就擠不下了,何況小玉兒還拉着她的小I!舊在城門下。
守關的五個小軍漢一見來了這批武士軍,一個個嚇的面焦黃,恨不得殺了小玉兒。
那軍官忍痛起來,苦兮兮地迎上去。
“各位爺們辛苦了。”
為首的武士沉聲道:“雨太大了,小王爺今晚要在武關歇一宿,清街了嗎?”
“回大人的話,家家户户掩窗。”
那武士對小玉兒一瞪眼,道:“她是什麼人?”
不等那人回話,小玉兒笑笑道:“同你們一樣,也是過路避雨的。”
武士冷哼一聲,道:“去,那西城牆邊去暫時躲一躲。”
小玉兒道:“城牆怎麼躲?下着大雨呀!”
武士冷冷道:“大爺叫你去城牆下,你就快去,大爺不是要你躲雨,要你躲人。”
小至幾道:“躲人?我不躲人,我躲雨。”
武士冷冷的道:“找死不成?”
小玉兒道:“誰找死?”
武士“嗆”地一聲拔出腰刀,他把刀一晃,道:“你説誰在找死?”
小玉兒冷笑道:“就憑你。”
她這是在撩撥那武士了。
嘿嘿一聲怪叱,武士還真殺人,他出刀便往小玉兒狂砍過去。
小玉兒一看,這是什麼世界?人命如此草營呀!
馬鞍上摘下七星劍,真快,當武士的那一刀快要砍中小玉兒的肩臂上的時候,小玉兒的七星劍已擱個正着。
“當”的一聲,那武士一震!
“你還敢反抗呀!”
小玉兒道:“本姑娘已經動劍了。”
立刻,又躍下三個武士,剎那時間已把小玉兒堵住城門下,四個人圍緊了小玉兒,可把那原守武關的五個小座嚇呆了。
五個人真的叫起倒媚了。
“他孃的,八成是個妖怪來阻道!”
另一人大聲叫:“爺們快殺了她!”
忽然,來路上又是三騎過來了。
三騎的後面又是二十四騎快馬。
三騎馬還未到武關城門下,便見一人拍馬到了城門口,他厲吼一聲:“閃開!”
已經準備殺人的四個武士,立刻分開來,可也把小玉兒圖在中間。
小玉兒左手仍然拉馬繮,她右手的七星劍未出鞘。
只見那吼人的武士拍馬到了城門下,城門兩邊掛的燈籠雖然不太亮,但這人可也看得夠清楚!
單隻小玉兒手中的七星劍,就令這武士吃一驚。
這人只對小玉兒的劍瞧一眼,再低頭看看小玉兒的臉,他立刻滾鞍下馬。
“是你,小玉姑娘!”
小玉兒雙目一亮,笑了。
“喲!原來是朱公子的侍衞呀!多日不見了,你們的朱公子可好?”
那侍衞忙回應,道:“好了,好了!”
小玉兒這是見面問好,原是普通幾句話,但這侍衞卻以為小玉兒問的是小王爺的“病”!
便在這時候,又兩騎到了城門下。
這二人一到,騎在城門的二十四武土便立刻騎馬分兩旁,一副畢恭比敬的樣子。
小玉兒卻吃吃笑了。
“是你呀!朱公子,你怎麼下南陽呀!”
來的還真是朱丕朱小王爺。
小王爺見是小玉兒,他幾乎手舞足蹈地跳下馬。
朱丕奔到小玉兒面前,憐香惜玉般地拉過小玉兒的一手,他另一手還為小玉兒攏着濕濕的頭髮。
“看,天公真殘忍呀!把我的小天仙淋成這模樣。”
小玉兒笑了。
“朱公子,你也變成落湯雞了呀!”
“我,哈……”
“哈……”
朱丕笑了,小玉兒也笑了。
想想看,小王爺都大笑,武士們敢不笑,於是,武關城門下的人都笑了。
武關城門下,把關的五個人嚇傻了,再也想不到小玉兒這位姑娘會與小王爺是朋友,早知是這樣,他五個自然不會對小玉兒動手了。
此刻,五個人低着頭站在一邊不開口。
小王爺朱丕開口了。
“史姑娘,咱們今夜住武關吧!”
小玉兒道:“朱公子,方便嗎?”
朱丕笑了。
他轉而對身邊兩個侍衞吩咐。
“快通知武關地方,咱們今夜不走了。”
兩個武士齊聲應是,那侍衞對靠邊站的地方小軍,道:
“還不帶路!”
那小軍連向小玉兒看一眼也不敢,就怕小玉兒向小王爺告上他們幾句壞話,那是要命的!
留下四個守關的兵卒,那小軍當先冒雨行,這一行還未走到大街上,武關地方官已經奔來了。
武關的地方官不大,比個小鎮長稍大些,手下兵丁一百二,管事的住在一座大院裏。
那座大院有兩進,官驛就在前大院。
那位地方官五十上下,瘦俏俏的好像個癆病鬼,如今他迎接來到關隘附近,下那麼大的雨他還往地上跪。
這光景朱丕並不覺得什麼,倒是小玉兒開口了。
“朱公子,你看這麼大的雷雨怎麼忍心叫老人家跪在泥
上。”
朱丕道:“你人長的好看,心更善良。”
他對身邊的侍衞吩咐:“叫他帶路吧!去官驛住一宿。”
那侍衞立刻對地上跪的老者,道:“起來帶路啦!風大雷雨大,別叫咱們小王爺受了風寒;官驛方面你就看着如何安排了。”
這真叫官話,也就是説萬一小王爺有個病痛什麼的,你這個地方官就脱不了干係。
地方官平日裏好當,遇上這種事就麻煩大了。
原來接到通告,小王爺只打此經過,至多不過打個尖而已,如今雷雨大,小王爺不走了。
這地方官起身帶路往街裏走,心中緊張啊!
原來朱丕在成都知府衙門養他的“傷”,那知府姜麻子發覺小王爺不能下牀來,除了請名醫會診,且暗中派人報向京裏,於是從京城立刻調來兵衞武士四十八人,目的是要保護小王爺早早回京。
四十八名衞士趕到成都,這位不懂風流而想風流的小王爺已經可以下牀走動,他思念小玉兒,立刻便由成都轉寶雞,而小玉兒已經下南陽去了。
小王爺朱丕聽説小玉兒去了南陽,一句話便率人直奔來,往東便是下南陽,想不到一場大雨,卻叫他在這武關門下遇上了小玉兒。
這,大概也稱得上“天公作美”吧!
武關的這座館驛實在説比個客棧差不多,京中來了這麼多武士,可也把這位地方官忙壞了。
所有的房舍空出來,還得找棉被雜物來應付。
附近兩家飯館子,為了安全,把一應吃的改在館驛中由飯館的掌灶師傅下手做。
地方官動員所有幾十人力量,玩上老命的侍候這位小王爺與這些武士。
只不過再是下功夫,小王爺只是同小玉兒閒話不斷。
房內升起炭火來,有侍衞把小王爺的衣衫烘烤乾,小玉兒的衣衫也換掉,她換穿借來的女人衫,小王爺看得一瞪眼。
小玉兒旋動細腰擺給小王爺看。
“這衣衫好大喲,我穿上一定很難看。”
朱丕吃吃笑道:“史姑娘,你穿上什麼都好看。”
小玉兒道:“是嗎?”
朱丕道:“因為你的人美極了。”
小玉兒也哈哈笑,道:“朱公子,只要你説我不難看,我一定不難看。”
朱丕拉過小玉兒,道:“別受了風寒,快來吃酒。”
小玉兒道:“朱公子,你放心,我是不會害病的,我如果不舒服,我會自己出汗的。”
小玉兒一笑,與朱丕二人坐在桌邊,兩個人這就對飲起來了。
朱丕十分愉快,不時的一聲哈哈笑。
小玉兒卻在此時問道:“朱公子,你不是隻有兩名侍衞
嗎?怎麼又來了這麼多?”
朱丕道:“原是遊江南的,可是我在成都被傳人京中,便再難隱瞞身份了。”
小玉兒道:“嗨,我相信你是京中大人物了,而且還大得不得了呀!”
朱丕笑笑,道:“史姑娘,你走了以後,我好想你喲!
想不到會在武關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小玉兒道:“朱公子。你的病?”
“好了,好了啦!”
小玉兒道:“我便也放心了。”
她發覺朱丕的英氣煥發,神采飛揚,好像十分暢快的模樣,對於侍衞和那個地方官的招呼,他根本不加理睬。
朱丕只注意小玉兒。
那小玉兒見這光景,她還真為這位半百年紀的地方官叫屈也叫可憐!
這就是官場的現象,官大一級壓死人,而朱丕又是小王爺,這個地方官吏更可憐了。
小玉兒見過官,莫少白與姜麻子,還有寶雞地方官,他們平日那種威風,令人見而生畏,如今同小王爺朱丕一比之下,你們又算得了什麼?
小玉兒的心中很感慨,江湖許多不平事,官場更多不平事,這天下不平之事太多了。
她繼而再想一想,卻想到趙瘋子與丁香阿姨,他們多半受不了窩囊氣而“奔向黑暗”的。
小玉兒心中想的是一回事,她口中説的卻是另外一回事,因為身邊的朱公子對他太好了。
朱丕吩咐,今夜早早歇着,這兒不必有人守,他要同史姑娘好好的敍敍舊了。
兩個侍衞頭大了。
他二人為何頭大了?
小玉兒的本事大,她的人又長的美,小王爺已紀忘了一切地迷上了這位姑娘了。
兩個侍衞可井不怕小王爺喜歡小玉兒,他們怕的是小王爺難以控制自己而再重蹈覆轍。
如果小王爺在這裏“舊病復發”,那可就麻煩了。
話雖如此,但兩個侍衞也只能私下説説,誰也不敢當面向小王爺提起這回事。
兩個持衞乾着急,朱丕已自己關上了門,他對小玉兒笑笑,道:“史姑娘,我已為卿狂了!”
吃吃一笑,小玉兒道:“怕是再傷了你呀!看你那麼受苦,我心不忍。”
朱丕笑笑。
他上前來,一把抱住小玉兒的柳腰,道:“史姑娘,怎麼能怪你?是我過於急躁了,常言道得好,天躁有雨,有躁有禍,那夜原是良宵月圓良辰美景時,可恨我過於急躁,原是美事一樁,叫我弄壞了。”
他吻了小玉兒,又道:“如果真要怪,應該怪罪我才是,你説是不是?”
小玉兒道:“我從未想到要怪你呀!朱公子。”
朱丕笑笑,道:“這就是你最可愛之處,史姑娘,你的一舉一動都叫我發瘋。”
小玉兒哈哈笑了。
這座館驛的正屋裏,大牀一邊四方桌,桌上放的是茶壺、茶杯和兩支高腳燈。
朱丕捻熄燈一盞,拉過小玉兒坐牀邊。
小玉兒的心中想的多,她想到丁卯的女人同那個叫褚八刀的大毛漢……
她看看小王爺朱丕,朱丕是個弱冠少年,面白辰朱,雙目有神,比之那褚八刀可就好看多了。
姓褚的一身羊味,夏玫瑰拿他當個寶,那麼朱公子可是寶中寶了。
小玉兒有了這種想法,更有了這個比喻,對於朱丕的動作,他便也不加拒絕了。
她也像夏玫瑰一樣反摸朱丕。
她以為女人應該那個樣子。
女人如果順從,是會幸福的,因為男人喜歡温柔的女人,而女人,卻是相對的。
朱丕乃小王爺,他可就文雅多了。
至少他這時候夠文雅,因為他的動作是細膩的。
柔柔的託着小玉兒下巴,朱丕蜻蜓點水似的吻着小玉兒的香唇。
小玉兒半閉着目,她還把俏嘴翹起來。
她享受着這樣的輕吻,她也是女人呀!
朱丕為小玉兒解衣衫,小玉兒不回拒,她還美眸閃動地似笑不笑。
小玉兒雖是不想歷史重演的,但她以為別人是女人,別人都能享受着愛撫,她為什麼不能?
朱丕的眼睛也直了,他發覺小玉兒真的太美了,如果世上有什麼美玉,也必然比不過小玉兒的這身嫩肉美了。
朱丕忍不住吻了起來。
朱小王爺是上一次當,學了一次乖,他不敢再亂來了。
上一口在成都,他以為機會難得,便是兇狠的一路狂來。
狂來的結果,他慘了。
那個“中原鏢客”徐奇的兒子也一樣。
徐元玉便是採花賊式的發狠着亂來一通,結果與這朱公子一樣的慘兮兮。
朱丕這位高高在上的少年郎,他在吻小玉兒,他下了決心……
他的決心很簡單,不再發了狂的亂來一通,他決心要試探式的慢慢來。
只要不玩命,應該可以達到目的,然而沒多久便完全敗陣了。
他是未達目的只好如此了,然而他永遠也難達目的。
小玉兒不笑了。
她也頓覺這種遊戲不好玩。
“你……怎麼了?”
朱丕無奈地苦兮兮道:“我……我也不知道?”
小玉幾道:“我們……我們……”
她無奈地起來,匆匆忙忙地穿上衣衫收拾自己的東西。
小玉兒收拾妥當,她歉然的走到牀邊。
她未開口,只是微笑着站在牀前。
朱丕這時候開口了。
“是我不如……”
小玉兒搖搖頭。
“你恨我吧?”
小玉兒再搖搖頭。
朱丕起來了,他只要聽小玉兒不恨他,他是高興的,他太愛小玉兒了。
只因為他沒有令小玉兒滿意而內疚,此刻見小玉兒並未生他的氣,便起來了。
“你真的不生我的氣?”
小玉兒淡淡地開口了。
“我怎麼會生你的氣?我是氣自己呀!”
“為什麼?”
“我盡力地仿照別人,我也試着迎合你,可是我失敗了,我自己以為是不是咱們無緣份……”
朱丕立刻急了。
“誰説咱們無緣份,咱們一定有緣份,史姑娘,你隨我進京去,我命四位御醫看一看咱二人是怎麼一回事?”
小玉兒搖搖頭,道:“不,這種事御醫也不會明白的。”
朱丕道:“他們應該能,如果連他們也無能,我就把他們趕出宮。”
小玉兒仍然搖搖頭。
朱丕哀求着:“答應我,史姑娘,跟我進京去吧!”
他打心眼裏忘不了小玉兒一身又光滑又香的肌膚,就算無法達到做愛的最高境界,可也足以令人陶醉了。
小玉兒的眼淚流出來了。
她的落淚,是因為聽了朱丕的自責而感動的流出淚來,她以手拭淚,而朱丕也為小玉兒拭淚。
“別哭,是我不好,史姑娘,我也許是個無能力的男子。”
小玉兒撫弄着朱丕的前胸,道:“你是個令我喜歡的男人,朱公子,我早已知道你是京中小王爺,你的權力大極了,但我卻一直地叫你朱公子。”
“我高興你叫我朱公子,你叫我什麼都好。”
小玉幾道:“不,你是小王爺,我應該叫你小王爺的,只不過我怕……我怕……”
“你怕什麼?”
小玉兒道:“我如果叫你小王爺,那便沒資格同你相處在一起了,我已把你當成真正朋友了。”
朱丕感動地道:“我們已不只是朋友了,史姑娘,我們之間早已超越普通朋友關係了。”
他忽然下了決心似地又道:“史姑娘,我已決心帶你人宮,我要你嫁給我。”
小玉兒眼睛睜大了。
“我……是個平民呀!”
小玉兒忽然笑了。
她那帶淚的笑容,更叫朱丕神魂顛倒。
朱丕忍不住抱住小玉兒一陣狂吻。
二人再一次地熱吻,吻當然是不會受到什麼傷害的。
“史姑娘,你就別走了,雨過天睛了,天亮咱們一齊回京去。”
小玉兒道:“不,我暫不回京,朱公子,我要先回家去,我……”
“你要回家?”
“是的,我非回去不可。”
朱丕道:“我可以陪你回去嗎?我見過你娘,她很好,也長的漂亮。”
小玉兒道:“你見過我娘?”
“我去寶雞就是為了找你呀!”
小玉兒道:“我娘怎麼説?”
“你娘説你下南陽去了,我便也立刻跟來了。”
小玉幾道:“朱公子,我更想見我娘了。”
朱丕道:“我也去。”
“不,朱公子,你回京,你可以先問一問你的父母呀!
看一看他們是什麼意見吧!”
朱丕的父母,那當然是皇上與母后了,只不過小玉兒並未注意這些。
她只注意她與朱丕之間的事。
嘆了一口氣,小玉兒道:“朱公子,我要回家去了,我要問一問我娘,我是怎麼不能同男人配合的?”
她苦笑,又道:“朱公子,你知道,這種事只有問親生的娘才會方便,尚且,我的繼父又是一位名大夫。”
朱丕沉思一陣,道:“史姑娘,你説的對,這種事是要去問親生孃的,她也許會教你怎麼做。”
小玉兒這才舒了一口氣。
“朱公子,我先走了,那是迫不及待的……”
朱丕道:“我命人為你把馬送來,我送你到關口。”
小玉兒笑笑,道:“不必送我,朱公子,我回去,我也會想你的。”
小玉兒此言一出,朱丕反而落淚了。
小玉兒更感動,她抱住朱丕的頭,她也吻朱丕的淚水,而朱丕似個孩子般哭了。
這間大館驛外面,一共八名武士前後緊緊地把守着,對於屋子裏發生什麼事,他們連看也不敢。
朱丕的兩個近身侍衞,其中一人正在附近的屋下看夭氣,正自安慰天放晴了,忽然……
“來人!”
這是那屋內朱公子的聲音。
立刻,那位侍衞奔到門口,道:“小王爺,屬下在!”
“去,快替史姑娘備馬,多備吃用,小心侍候史姑娘出關上路。”
“是,小王爺!立刻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收着,史姑娘”
“這……是……”
史小玉驚訝了!
小玉兒要走了,她帶着惆悵與惱恨就在天色快亮的時候要人拉她的小川馬了。
朱丕這時候取出一隻龍玉佩為小玉兒掛在脖子上,小玉兒一看那晶瑩剔透美得宛如中秋圓月般的涼玉上雕刻的那條栩栩如生飛龍,不由得笑了。
“好看,很貴吧!”
“哈……你説呢?”
小玉兒道:“東西貴不貴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由你手中送我的,就自是一件平常之物,我也會一樣的珍惜它。”
朱丕聽了大樂,再吻小玉兒。
只不過小玉兒已不再興奮了。
她原是十分興奮的,少女的憧憬與愛,那是十分綺妮的,可愛的,但當她與朱丕再一次失敗以後,她反而比之朱丕還痛苦。
就算此刻朱丕吻她,她也意興闌珊了。
外面傳來兩位侍衞聲音。
“啓稟小王爺,史姑娘的馬備好了。”
朱丕一聽,心中不樂,他以為平日叫你們辦事拖拖拉拉,怎麼今天你們如此之快,莫非有意要史姑娘早走?
其實此刻只不過是住在小地方,不用前後跑很快的把馬牽來了。
門拉開了,門外面守值的就有十個人。
朱丕的兩個近衞很注意小玉兒的行動,他們見小王爺走路正常,當場二人大大喘氣,總算是放心了。
他二人當然是怕小王爺像是在成都一樣,弄了個起不來而且走路“大敞門”就慘了。
這地方那裏去找名醫。
二近衞見小王爺沒事,而且還一手扶着小玉兒走出來,宛如一雙小情人,不由得迎上去笑了。
“姑娘你早!”
“二位早!”
他二人接過小玉兒的手中寶劍立刻往馬鞍上掛,另一人卻對小王爺道:“小王爺院子裏盡是泥水,你就別再往院子裏走了。”
朱丕似乎沒聽見,他仍然扶着小玉兒往台階走。
小玉兒回身不走了。
“朱公子,別送我了,你站着別動,我在馬上看看你,我們會再見的。”
朱丕不走了,他真聽話,痴痴地站在台階前。
小玉兒上了馬,她指指天對小王爺笑道:“朱公子,你看呀!天睛了。”
朱丕一笑,道:“是的,天晴了。”
“我走了。”
“我們會再見的,我知道你家在寶雞,我也去過的!”
笑了,這朱公子真痴,他被小玉兒迷住了。
“噠!”
小玉兒夾馬出了武關的館驛,可把這地方官與幾個守城門的老軍嚇壞了,想起小玉兒昨夜城下被轟之事,幾個人不由得摸脖子。
為什麼摸自己脖子?當然是怕被砍頭。
小玉兒才不會同這些守城的老軍計較,她甚至還同情這些苦兮兮的漢子們。
小玉兒策馬到了武關門口,呵!幾個老軍全跪下了。
“姑奶奶,你一路順風吶!”
小玉兒一看便笑了。
她昨夜裏住館驛,守城的老軍那一個不叫後悔,這是貴人在眼前,他們卻是得罪了貴人。
此刻小玉兒騎馬又來到,他們立刻葉通通地全跪下了。
小玉兒笑道:“你們不再趕我走了吧?”
那個小小的看門官立刻道:“姑奶奶,是咱們有眼無珠,你就多多擔待吧!”
小玉幾道:“颳風打雷你們也苦了一夜,呶!我送銀子給你們,去喝酒吧!”
“當”的一聲,一綻銀子拋在地,小玉兒一笑拍馬而去。
呵!幾個守門的老軍瞪眼了。
他們幾個拍巴掌,還以為又在做夢了。
終南山有一座最大的廟院,廟院的主持乃是一位快六旬的道姑。
此人是江湖有名的厲害人物。
當年江湖上提起的瘋婆子汪蘭真便是此人。
瘋婆子江蘭真並不瘋,但她一旦與人交上手,那就如同瘋子一般的非要打出個結果來。
自從江蘭真主持終南山西峯下的藥王廟之後,她便很少在江湖上奔波走動了。
小玉兒當然不認識汪蘭真這個人,小玉兒甚至也從未聽説過江湖上的瘋婆子。
她過了武關往西馳,就快過午了,忽然間前面奔來三個出家人。
三個人都是道姑打扮。
小玉兒並不在意,她甚至還產生幾分親切感,因為在這荒山大道上很難得十里八里碰上一個人。
人還未碰在一起吶!小玉兒已在小川馬上微微笑。
便是不打招呼嘛!笑笑也是一樣的。
雙方相距五七丈,小玉兒突然不笑了。
小玉兒發現三個道姑她認識兩個,她心中不舒服,怎麼會那麼巧呀!
果然,前面來的三個道姑中,有兩個突然橫身大道的正中央。
“嘿……”
小玉兒勒馬不走了。
小玉兒還打招呼:“嗨!你們好。”
有個道姑破口罵:“好你個頭!”
小玉兒道:“怎麼啦?”
另一道姑叱道:“還怎麼啦?問你自己呀!”
她轉而對那六旬道站道:“師父,就是她,她好可惡,害得咱們回不了玉青觀。”
原來這二人正是玉青觀的兩個道站——和鳳玉與李丹青二人也!
她二人為什麼不敢回去玉青觀?實因為怕百寶莊的人找上玉青觀。
百寶座莊主歐陽伯仁以為女兒的不幸與王青觀也脱不了干係,因為玉青觀的道姑養漢子。
和鳳玉與李丹青自知寡不敵眾,便逃回終南山來求她二人的師父汪蘭真來了。
然而事情真的巧,山路上卻碰見了小玉兒。
小玉兒曾在玉青觀攪是非,她出手打敗兩個道姑,又把個徐元玉押回百寶莊,差一點沒有點了徐元玉的天燈了。
此刻。
兩個尼姑路中站,阻住了小玉兒的去路。
小玉兒並不注意攔路的兩個道姑。
小玉兒只注意那位長了一雙三角眼的老道姑。
小玉兒心中明白,如果不是有個老道姑,只怕這兩個道姑早就被自己嚇跑了。
小玉兒看向老道姑,當然,老道姑也在注視着小玉兒。
小玉兒衝着老道姑一笑,道:“老人家,你好哇!”
汪蘭真冷冷道:“貧道不好。”
小玉兒道:“為什麼不好呀?”
汪蘭真道:“貧道與青山綠水為伍,不管俗事已將二十年矣,卻不料老來還不得安寧,還要抱劍下終南,你説説,我老人家會好過嗎?”
笑笑,小玉兒道:“你下終南為何事?”
她指着和鳳玉與李丹青,又遭:“如果你下山為的是她二人,那就太不值得了。”
“怎麼説不值得?”
小玉兒道:“你不會問她二人呀!”
汪蘭真嘿嘿笑,道:“老道婆偏就問你,你説説,她二人又怎麼了?”
小玉兒道:“老道婆呀!我説就不好聽了咧!”
汪蘭真叱道:“好聽不好聽總是一句話,快説!”
小玉兒稱江蘭真老道婆,已撩起她的火來了。
只不過小玉兒卻淡淡的看看正自冷笑連聲的李丹青與和鳳玉二人,不由對汪蘭真,道:“她們是你的徒弟?”
“老道婆有幾十個徒弟,出色的便放出外自掌門户。”
笑笑,小玉兒道:“她們卻不守清規呀!”
“又怎麼樣?”
“玉青觀內她二人養漢子郎呀!”
“關你個屁事,要你多事!”
至此,小玉兒才明白這老道婆不但護短,她也是個不講理的怪婆子。
小玉兒冷冷一笑,道:“老道婆,我終於明白了?”
汪蘭真灰髮抖閃,冷沉的道:“你明白什麼?”
小玉幾道:“我明白有你這種老混蛋,就會放出不要臉的徒弟,你們是去玉青觀的嗎?”
汪蘭真桀桀笑聲似火雞,道:“這些年未在江湖轉,竟出了你這麼一個目無尊長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你以為你的那點功夫就橫吃八方了嗎?”
“嗆”的一聲,汪蘭真拔出青鋼劍!
“你還不拔劍!”
小玉兒緩緩下馬,她把馬拉在大道旁。
馬鞍上剛剛摘下七星劍,汪蘭真雙目一亮。
“七星寶劍!”
小玉兒一笑,道:“真是用劍名家,果然被你這老道婆説中了,不錯,這正是七星寶劍!”
汪蘭真道:“七星寶劍乃是我道家鎮教之寶,祖師爺手中之劍,你是從哪兒到的?”
小玉兒道:“別問在哪兒得到,劍在我手中就是我的。”
“哈……好個劍在我手就是我的,那麼,貧道婆幾招之內奪下你的劍,也算為我教做了一次功德。”
一笑,小玉兒道:“什麼功德?”
“物歸原主。”
她忽然錯身出招,青銅劍一招“老樵指路”,直往小玉兒眉心疾點。
小玉兒一笑錯身,她並未出劍,右掌中途變拳,消無聲息地直搗過去。
“吃我一記。”
“哼!”
汪蘭真的劍偏了,她的右臂上着了一記,一個暴閃身,她幾乎長劍脱手。
“你……這是什麼武功?”
汪蘭真並未見小玉兒的右拳打中她的右臂,但她的右臂卻結結實實地中了一記狠的。
小玉兒吃吃一笑,道:“你以為我這一手是什麼武功?”
汪蘭真大吼一聲,長劍舞起一道流閃極光,直往小玉兒的全身罩過去。
她這是玩命的殺法。
汪蘭真當年在江湖上就有瘋婆子之稱,如今小玉兒只一拳便把她的老毛病打了出來,如今也是不要命的殺法,只不過她今天遇到了小玉兒。
小玉兒一聲清脆的暴吼:“龍泣刃!”
就在她的吼聲裏,更犀利的一片極光宛似來自西極般直往汪蘭真的那片光芒中漂灑過去.
於是,空中響起了五月花炮般的聲音不絕於耳,隨之就是汪蘭真的身子朝一邊連七蹬,幾乎跌坐在地上。
小玉兒旋身站定身子,她可並未追擊,但汪蘭真驚呼,道:“你……是脱凡師太的門人?”
小玉兒道:“脱凡師太是我師父。”
老道婆汪蘭真雙眉一挑,道:“臭丫頭青出於藍了。”
小玉兒道:“好説,好説!”
汪蘭真暗自咬牙道:“我老道婆知道,你師父脱凡並未曾習過隔山打牛神功,那是男人獨習的功夫,但你會,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她剛出招時候二人尚未觸及而她已臂上一痛,但她尚未定神,也未把小玉兒放在心上,如今劍招出手,她才想到小玉兒那揚手一拳心是隔山打牛神功!
小玉兒已不只一次的聽説過,但她並不加以解釋。
淡淡一笑,小玉兒道:“老道婆,你管我什麼功夫,要打架我奉陪呀!”
汪蘭真大怒,吼聲似烏鴉,道:“便你師父也不敢對我老道婆如此輕視,你一個乳臭未乾的娃兒,看我不把你挫骨挑筋才怪!”
青鋼劍撒出一片冷焰激流,汪蘭真便裹在這一片極光中往小玉兒撞過去。
小玉兒一見這婆子殺法粗野,她改變殺法了。
小玉兒不再使風脱凡師太的無敵後龍劍了,她改用玉觀音上刻的“修羅二十一式”!
玉觀音得自莫少白的寶箱中,王觀音上兩種武功,那便是太白掌與修羅二十一式!
小玉兒把修羅二十一式運用在劍招之上,一時之間風雷動,小玉兒的人幾乎被凌厲的劍芒掩去大半個身子。
便聽得一陣五月花炮的似的炸響中,碎芒點點紛飛,緊接着那老道婆淒厲的一聲尖嗥,半空中已鮮血標濺,“轟”的一聲跌坐在地上,老道婆抖着左手大聲呼痛。
她太過狂了,她竟然左手奪小玉兒手中的那把七星寶劍。
老道婆痛的掉眼淚,一邊的和鳳玉與李丹青二人立刻丈劍往小玉兒殺去。
那李丹青厲吼:“你敢傷我師父!”
和鳳玉也大吼:“殺!”
小玉兒咬咬牙,她心中想着,老道婆教了你二人,你們不但不能為師門光大門媚,反而為師在外惹麻煩,太令人可恨了。
心念間,小玉兒不出劍,她出拳。
小玉兒口中冷喝,道:“去你們的!”
她的“混元一氣通天神功”這一次用了五成力道,兩個道姑尚未間身吶!便聽到兩聲“轟轟”響起。
那李丹育一聲尖:“啊!”身子便往斜處撞過去。
緊接着又聽得和鳳玉沉悶的大喊一聲“哦!”的傳來,兩個道姑的口角已溢出鮮血來了。
老道婆汪蘭真一看,不由全身一震。
“丫頭,你這不是隔山打牛功夫!”
小玉兒道:“什麼功夫已經是不重要了,重要的乃是致勝二字,你若不服氣,就來呀!”
汪蘭真大叫;“你傲吧!你目中無人吧!我老道婆與你勢不兩立!”
小玉兒道:“又怎樣?”
汪蘭真道:“我老道婆將發動武林各路英雄,收拾你這
個邪魔歪道的妖女。”
小玉兒指着自己鼻尖,叱道:“老道婆,我怎麼又成了妖女呀!”
汪蘭真的麪皮在抽搐,她用懷中傷藥狠狠地按在手指掌間,那兒幾乎把她的手掌切成兩半。
她發狠的道:“中原至高武學隔山打牛,未發拳先運氣,十拳一休息,內力要重調息,幾曾聽過似你這般的隨心所欲出拳而又面不改色的,你……分明是妖女!”
小玉兒一聽之下,淡淡一笑,道:“老道婆,便是妖女吧!你也只好生受了。”
她插劍回鞘,拉過大繮緩緩地騎在馬背上,她低頭看看汪蘭真三人,道:“老道婆,我勸你別去百寶莊找人家麻煩了,修修你的德去吧!”
汪蘭真狂叱,道:“你是什麼東西,你敢對我老道婆不敬呀!我們是不去百寶莊了,但那是暫時不去,小妖女,你敢不敢在一個月後的今天在那玉青觀一會?”
小玉兒道:“你約我去玉青觀,幹什麼?”
汪蘭真道:“大家放手一搏,來一個你死我活!”
小玉兒道:“笑話,我們又無深仇大恨,我為什麼要去玉青觀殺人。”
她一頓,笑笑又説道:“我們如果有大仇,此刻我早就下重手,把你們三個人都殺了!”
汪蘭真咬牙冷笑了,她嘿的聲道:“在你傷我老道婆之前,還勉強可以説彼此並無大仇恨,但是此刻我老道婆的血已經流了,恨已經生了,你敢説咱們沒什麼深仇大恨,哼,”
她如指馬背上任忡的小玉兒,又道:“你如果不敢去,哼!下來,也叫老道婆砍你一劍,否則,你非去不可。”
小玉兒心中不舒服,這又是江湖什麼怪事,如果此刻出劍,又不知道老道婆會説什麼話來了。
小玉兒也火大了。
“聽你這麼説,你好像一個月後就能把我吃掉呀!”
老道婆笑道:“你怕了?”
小玉幾道:“也罷,就衝着你老道婆這句話,玉青觀我去了。”
她低頭想了一下,又道:“就一個月吧!老道婆,我小玉兒總要打你個口服心服。”
汪蘭真卻不再理會小玉兒了,她對兩個徒兒,道:“走,咱們走!”
那和鳳玉與李丹青二人已喘過氣來,聞得江蘭真之言,兩個道姑不怠慢,匆匆地跟上去了。
小玉兒看着三個遠去,她未動,因為他在聽。
她聽的還真清楚。
小玉兒聽那汪蘭真對身後兩個道站吩咐。
“且等我們到了玉清觀,你二人分頭去請武當山太乙真人與洛陽白馬寺的玉道人,要他們兼程到玉青觀。”
這聲音別人是聽不到的,汪蘭真也以為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但小玉兒卻聽到了!
小玉兒笑了,原來也要請幫手了,哼!
小玉兒抖動絲繮往山路上馳去,她知道這一帶便是野店也沒有,她準備在馬上邊吃邊行。
她在臨行的時候,小王爺朱丕命人為她準備了許多吃的,小玉兒想到朱公子,便不由得笑了。
小玉兒忍不住自項下拿出掛在頭上的那塊白玉佩,她仔細的觀看着,真好看吶!
就快到黑龍口了。
黑龍口到油口山路一條九十九,天亮進黑龍口,不黑就出油口了。
這條山路不簡單,十八盤大寨便在高山上,小玉兒這才剛望到山口的斷崖吶!她不由得吃一驚,在為她隱隱約約的聽到有打聲傳來。
真奇怪,怎麼此刻會有打鬥聲,要幹也得山上去,十八盤荒山還有三十里吶!
小玉兒心中不解為什麼,她拍馬立刻奔過去,三五里並不遠,剎時到了山口邊。
小玉兒抬頭一看,呵!好幾個大漢分力對付一男一女兩個人。
大漢中有兩個使叉的,小玉兒一看便冷笑了,因為這二人她才認識沒多久,他們也正是石棟帶的人。
這中間只有兩個使叉的才是石棟徒弟,其餘的全是來自十八盤大寨的人。
小玉兒拍馬到了這些人附近,她更吃一驚,因為那個被圍殺得披頭散髮的女人,可不是丁香阿姨嘛!
小玉兒尖聲大叫:“住手!”
她叫了三五聲,才見有人回頭看,不錯,其中有個使叉的正是左公太,他發現來了小玉兒還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
小玉兒道:“怎麼,才三天你就不認得我了!”
另一使叉的正是王大刀,他見了小玉兒,立刻對另外十人大叫:“快,狠着殺,別放走這兩頭肥羊。”
丁香——是的,丁香與他的男人“飛天鼠”張展二人,正被殺得七葷八素就快要難辨東西方向了。
他二人仍然不敢稍有大意,因為十個粗漢交替殺,刀刀都是要命的。
那王大刀頓叉對小玉兒道:“史姑娘,你不是去接你兄弟了?怎麼還在咱的後面呢?”
小玉幾道:“別問了,快叫他們住手!”
王大刀吃吃笑了。
小玉兒也看清了,這光景正説明“能狼難敵眾大攻,好漢架不住人多”呀!
如果憑本事一個對付一個幹,丁香阿姨準會勝!
小玉兒叫他們快住手,王大刀直搖頭。
“史姑娘,有道是好狗不擋道,好人不擋財,你看那女的肩上掛的可是裝有金塊的包袱呀!這種外財可不能打咱們的眼皮下溜過,那會叫財神爺爺不高興的。”
另一邊,左公太也嘿嘿笑道:“史姑娘,這男女二人難
對付,咱們出力大半天,他二人仍然死不投降,如果你史姑娘幫一把,那包袱的東西各一半,你看怎麼樣?”
小玉兒道:“叫他們都退下。”
左公太大樂,他以為小玉兒答應了。
“喂!兄弟們,都退下,咱們的高手出招了。”
圍的十個大漢各自紛紛往後閃,呵!丁香與張展二人幾乎快要虛脱了。
這二人背對背,等着再幹了。
丁香果然已殺得不認人了,因為當小玉兒緩緩的走到二人前面的時候,丁香差一點出刀耕了。
小玉兒開口了:“阿姨!”
丁香的雙目一瞪,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是……小玉兒。”
小玉兒已兩年不見丁香阿姨了,兩年雖然不算長,但對於一個正茁壯成長的姑娘,那可就變化大了。
小五兒變得又高又成熟,難怪丁香與張展二人幾乎就認不出來了一
小玉兒重重點點頭,立刻伸出兩手抱過去。
丁香大叫:“我的小玉兒啃!想死阿姨了。”
張展大喘氣,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也算是力氣出盡了。
小玉兒抱住丁香,道:“丁阿姨,你怎麼會過他們……”
小玉兒回頭看,她這才發覺左公太與王大刀帶着十個大漢紛紛往荒林之中奔去,跑的可真快,剎時一個也不見了。
左公太與王大刀都不是傻子,小玉兒叫那女人阿姨,她們又是那麼親熱地擁抱在一起,這場面如果還想打人家金子的主意,那是豬乾的事。
十二人撒腿便逃,也不想發財了。
太累了,“空空兒”丁香滿身是汗水,發也貼上了她的面夾,她的雙手還顫抖。
小玉兒道:“丁阿姨,我本想過些時候見見阿姨的。”
丁香道:“小玉兒,阿姨早就不住韓家飼堂了,咱們分別住在幾條船上。”
小玉兒道:“阿姨,我已知道了,你同幫裏住在渭水河船上,我是在咸陽聽説的。”
丁香道:“一定是三光客棧的王大年對你説的。”
小玉兒點頭道:“是呀!可惜我有事下南陽。”
丁香道:“也算巧,在這兒碰上了。”
喘過氣來的張展開口了:“小玉兒呀,你怎麼會認得這批山賊的?”
小玉兒道:“我不認識他們,但是他們的師父石棟我知道,而且這些人也吃過我的苦頭。”
“飛天鼠”張展道:“難怪了,他們會拔腿就逃。”
親切地拉住小玉兒,“空空兒”丁香道:“小玉兒,你這是要去哪裏呀?”
“回寶雞,看看我弟弟怎麼了。”
笑了,了香道:“小玉兒,也好叫你放下心,咱們霸橋過來沒有多久,就碰上了史大夫,史大夫馬上抱着小兒子,他背了許多山藥往回走吶!”
小玉兒一聽笑了,説道:“我真的放心了,弟弟總算平安回來了,我娘也不再憂愁了。”
丁香吃了這個苦頭,立刻對小玉兒道:“小玉兒,阿姨要請你幫個忙了。”
小玉兒道:“阿姨,你請吩咐。”
丁香道:“小玉兒,你猜猜,阿姨為什麼來這裏?”
小玉兒道:“為什麼?”
丁香道:“為了我那堂兄丁卯呀!”
小玉兒先是一怔,再是一笑,道:“武關一把刀呀!”
丁香道:“不是他還有誰,咱們丁家就剩下他這個男人了,聽説他武關有女人,我這是來看一看那個女人怎麼樣,我不要堂兄再玩刀了,要為咱們丁家香火着想呀!”
小玉兒笑笑,道:“阿姨必是來為那女人送些什麼了?”
丁香似是十分愉快的笑了。
丁香從肩上取下小包袱,打開包袱來,呵!剎時之間,金光閃閃似朝陽,銀簪支支似匹練。
小玉兒低頭仔細看,只見一兩重的金鐲子共一對,翠玉金錠一大條,耳環一對鑲珠寶,戒指也有五個,都是五錢重的,另外珍珠項鍊翡翠簪,外加元寶一對都是十兩重的亮光光,銀子只有一對銀元寶,每一個五十兩那麼重。
小玉兒還不知道,丁香口袋還有五百兩銀票吶!
想一想也知道,為什麼了香張展二人會拚命了。
小玉兒明白,這些全都是來自莫少白的,她微微笑了,説道:“了阿姨,還真不少咧!”
丁香道:“有了這些值錢的,我要丁卯堂兄別再同山上的山賊結夥了,細水長流活的久,刀口舐血命不長呀!”
小玉兒心中結疙瘩,她心想:“要不要對丁阿姨説一説那個女人的德性呀!”
她心中也不痛快,要是説出來,丁阿姨這麼高興的冒着生命危險送來這些金和銀她受得了這個打擊嗎?
這要是不説,將來了阿姨吃了虧又生了氣更不妙。
小玉兒也痛苦。
丁香慢慢的把小包袱收起來,她笑道:“小玉兒,你答應同阿姨走一趟,好不好?你也認識一下我的堂兄的女人呀!將來也許有一天都是朋友了。”
小玉兒心想:“還朋友哇!那是個蕩婦呀!我會同個蕩婦是朋友。”
只不過這時候小玉兒又無法加以拒絕,她無可奈何的點點頭,説道:“阿姨,去就去吧!”
她心中打鬼主意,走一步算一步了。
丁香十分愉快,因為有了個小玉兒在身邊,那比千軍萬馬還管用。
她與張展二人立刻吃吃笑了。
愉快嘛!
小玉兒不愉快,她心中在想丁卵的女人,因為丁卵的
女人偷漢子。
陪着丁香與張展,三人一路慢慢地走,小玉兒便試着問丁香了。
她問的有些不自在。
“阿姨,你知道丁大叔住在武關什麼地方嗎?”
丁香哈哈一笑,道:“我雖然多年未回來,小時候的印象還知道,門前有棵柿子樹吧!那是一家三合院,可全是咱丁家產業,唉……”
丁香嘆了一口氣,又道:“咱們丁家人口單,我爹孃生我一女,我大伯生了丁卯一男兒,你想想,我如果再不為這堂兄安排個好家境,丁家便完了。”
小玉兒一聽也心酸,因為她知道,丁家真的要完了,因為這個女人在偷漢子,丁卯仍然上荒山同那十八盤強人有句搭,這光景丁家的前途不樂觀。
那張展卻哈哈笑了,他拉着丁香,道:“親愛的,常説道得好,人生觀樂過一生,絕子絕孫不要緊,我張展就不為缺兒女愁,哈……”
丁香叱道:“老鼠,你這説的什麼話,過些時我打算去找史大夫,好好請教他的醫道,也叫我生幾個。”
張展道:“生什麼,一窩小老鼠?”
丁香也笑了,她對小玉兒道:“女人不能當石頭呀!”
小玉兒道:“什麼石頭?”
丁香道:“女人不生兒育女就叫石女,這樣的女人就叫男人不喜歡。”
小玉兒一聽吃一驚,她也立刻想着自己與朱丕之間的事,還有那徐元玉,他們怎麼會那種樣子的。
小玉兒不説什麼了,她低着頭往前走,丁香還以為小玉兒大了,變得靦腆了。
丁香笑問小玉兒,道:“小玉兒,你還沒對丁香阿姨説,你為什麼下南陽?”
小玉兒道:“為了我小弟,唉!十八盤山賊為了想讓我繼父為他們出馬,暗中把我弟弟弄走,逼得我繼父為他們效力,把那趙瘋子的獨子趙大刀救出大牢來、我……”
丁香道:“山賊可惡!”
小玉兒道:“誰也想不到,會是丁卯把小弟藏到武關來了。”
丁香大怒,道:“我的堂兄沒出息!”
小玉兒道:“丁卯已把小弟送回寶雞去了。”
丁香一愣,道:“你怎麼知道的?”
小玉兒道。“是那個女人説的,丁卯的女人她……”
小玉兒不再往下説,這種事是由丁阿姨去發覺。
丁香道:“這麼説來,你已經去過丁卯住的地方?”
小玉兒道:“是呀!”
丁香吃吃笑了,她拍拍小玉兒,道:“走,今夜咱們住在我堂兄家。”
小玉兒道:“阿姨,今夜咱們都住在客棧裏。”
“為什麼?”
張展也笑問小玉兒,道:“為什麼你顯得陌生了,小玉
兒想你當年咱們在一起,你最活潑可人了,怎麼?你今大了,不願同咱們住一起呀!”
苦笑笑,小玉兒道:“我説過,咱們都住客棧。”
丁香點點頭,道:“好吧!好吧!就住客棧。”
小玉兒道:“想不到我又回來武關了,但不知他走了沒有,唉……”
丁香急問:“誰走了沒有?”
小玉兒乾乾一笑,道:“一個朋友。”
“男的女的?”
“男的,而且是很不錯的少年人。”
丁香立刻對小玉兒道:“小玉兒,你年齡不大,小心上了人家當,這年頭江湖上到處是色狼,你天真無邪沒經驗,小心上了人家當。”
小玉兒道:“不會的,阿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