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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本以為長大了會稍有改進,沒想到仍是外硬內軟的性子,連個五歲的小孩都能騎在他頭上撒野,真是叫人無言以對。

    「祈先生,你要教訓侄女可以先等會兒嗎?我這衣服濕得能擰出一公升水,麻煩先拿件乾爽的衣衫讓我換上,我可不想死於肺積水。」她敢打賭,他聽到這話一定會有所反應。

    果不其然,她剛説要換衣服,面冷如霜的祈煜翔忽地一怔,耳根微微泛紅。

    「我這裏沒有女人的衣物,你有沒有帶替換衣服……」看到她兩手空空,他話到一半就打住了,臉上出現短暫尷尬,深幽如墨的目光趕緊從她的身上挪開。

    只不過他雖然很快的移開視線,可是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已經烙在眼底,腰身纖細,雙腿長且勻稱,臀部渾 圓,胸前起伏的丘陵着實有料。

    這、這天使與魔鬼的交戰,到底該不該看?身為品性端正的僱主,他的思緒實在不應在保母的身材上打轉。

    「拿件你的白襯衫,我將就點,快去。」苗秀芝的口氣多了指使,多年前的習慣難改。

    差三歲的兩人有過一段純純的美好時光,祈煜翔一直到上小學那一年才發現他們不是同年級,他念小一時苗秀芝剛升中班,一個在國小上課,一個則在國小附設的幼稚園,好在離得不遠,下了課還是能玩在一起,因此他們也不在意,照樣玩得開心。

    不過等到苗秀芝背上書包要當小一新生時,升上三年級的祈煜翔又要轉學了,當初他只是來鄉下養病的,現在病好了自然要回到原來的家,一場不大不小的歡送會過後,南北各一方。

    時間是感情的殺手,兩小無猜漸行漸遠,在彼此的心中彷佛天空劃過的一道彩虹,存在過,但不長久。

    祈煜翔甚至早就不記得有這麼一個「女朋友」,在他的情史裏,初戀是大學學妹,後來移情別戀富二代的公子哥兒,從此再也沒有連絡,各過各的生活。

    「喔好,我去拿。」走到一半他忽然覺得不對,他怎麼應得這麼順口,好像保母才是女主人,他是幫傭。「咳!男女有別,你總不好穿男人的衣服,不如……」

    「一個大男人比女人還婆婆媽媽,我都沒嫌你有汗臭味了,你是在扭捏什麼,不就是一件衣服,你穿或是我穿還能變成兩件不成。」為了一件衣服感冒太不划算。

    「可是……」他擰起眉,神色變得嚴峻。

    不笑的他十足兇樣,不知他真性情的人一瞧見,十之八九會退避三舍,絕對不會主動招惹。

    他這不怒而威的兇狠長相在房地產這行着實佔了不少便宜,土地的取得和房屋的銷售時常有不明人士介入,一旦涉及龐大的利益,道上混的哪會不出來説幾句話。

    而他的尊容讓想來分一杯羹的人多少有所顧慮,再加上他的崛起過程太神秘,讓這些人望之卻步,踢不動的鐵板還是不要輕易嘗試,萬一大魚吃小魚,小弟沒幹上大哥先被吞了。

    很少有人見到他的臉不心生畏懼,即使和他交集最多的李文雅也不敢常捋虎鬚’

    頂多調侃兩句便趕緊開溜,絕不去賭一時的運氣,沒人想成為火山爆發下的灰燼,死無全屍。

    但是眼前的人不僅敢直視他的臉,還全無一絲懼色,他微微一怔。

    「還可是什麼,祈先生眼睛沒瞎的話應該看得見我整身濕,你要是狠心放我病死在這裏,記得要支出我的喪葬費,初一、十五我也會來問候你一聲。」變成孤魂野鬼纏死他。

    黑溜溜的長髮一甩,幾滴水珠飛向裝酷的祈煜翔,他伸手一抹,先是瞪了瞪始作俑者祈筱涵,怪她的惡作劇不成反害己,又用無奈的眼神瞟了眼神色自若的苗秀芝。

    不得不説是自作自受,他承認他也是幫兇之一,小侄女吵着要氣球時,他二話不説就買了,即便猜到她會拿來用在什麼地方,卻不發一語,置身一旁作壁上觀。

    一方面是想考驗保母的應變能力,看她在遇到小孩淘氣時會做何處理,畢竟筱涵打一出生就受萬千寵愛,他也不想她受到任何損傷。

    另一方面也方便他觀察保母的人品和行事作風,不會説一套、做一套,在他面前是愛小孩、疼小孩的稱職保母,他一轉身卻又掐又捏地拿小孩當出氣包,辜負他的信任和下重本給的高薪,他不能原諒心口不一的兩面人。

    當初他的女友就是這樣,嘴裏説着愛他愛到死也無怨,一心只為他而活,卻腳踏兩條船,一邊和他談情説愛,享受無盡的呵護和寵愛,一邊喝開着保時捷的富少上牀,無數次出入各大汽車旅館。

    分手是他提出的,因為他當場撞見他們在他買給她的大牀上翻雲覆雨,甚至不在意他憤然的注視,十分瀟灑地要他離開並幫忙帶上門。

    揮別初戀的傷痛後,他專心在房地產事業的發展,對男女間的情情愛愛也慢慢淡了。

    「還愣着幹什麼,等着天上掉金子呀!祁先生智商有待測驗啊。」她暗諷他傻夠了就要動,不要杵着當柱子。

    看保姆對爹地都敢大呼小叫,聰明的祁筱涵難得安分得站在一旁,眼珠子骨碌碌的轉,似乎又在想什麼整人的鬼點子。

    而祁煜翔潛意識裏大概還殘存幼時被奴役的印象,苗秀芝的喝聲一起,他雖然面有難色還是走回房間,取出尚未拆封的新襯衫和一件洗的很乾淨的運動短褲給她。

    過了一會……應該説半個小時以後,痛快洗了一個熱水澡的苗秀芝從浴室走出,煥然一新的模樣讓並坐在沙發上的叔侄兩個頓時兩眼睜大,難以置信。

    家裏有妖精?!

    她原先綁起的馬尾放下,長髮飄逸直到腰際,又直又亮的散發烏黑光澤,白襯衫尾端的兩顆釦子未扣,而是將下襬往前拉在腰腹位置打了個結,露出平坦的肚子。

    褲子不長不短,正好在膝蓋上方,充當五分褲穿,勻稱小腿穠纖合度,肌膚嫩白,整個人顯得明媚動人。

    與她先前的狼狽不同,此時不帶人工雕琢的天然反而有種迷人的風情,十分引人注目。

    「嘴巴閉起來,你們兩個的口水快滴到地板上了,人蠢要藏拙,不要心存僥倖,天底下的聰明人比天上的星星還多。」不怕蠢笨如豬,就怕目中無人,自作聰明。

    「誰流口水了?」

    「你説誰蠢?」

    此話一出,一個眼神閃爍的抹嘴,一個不高興的噘唇,叔侄倆就像被踩到尾巴的貓,瞬間炸毛。

    「既然換好衣服,也該來辦正事了,雖然我覺得熱想降温,不過你不問一聲便朝我砸水球仍是不對的行為,你要向我道歉。」一碼歸一碼,該算的帳還是得算,一味的溺愛只會助長其氣焰,越發無法無天。

    「我為什麼要道歉,是你自己不閃開,我丟的是門。」祁筱涵抬高下巴,語氣驕縱又得意。

    「道、歉。」苗秀芝的反應是再度扳扳手指,發出令人膽寒的咯咯聲。

    「我……我……對不起。」屈於淫威,她不得不道歉,但內心卻另有想法。哼!這一次沒整到她,下一次覺得會教她嚇得一張臉跟麪粉一樣白。

    她道歉了?!驚訝不已的祁煜翔有着説不出的激動,祁家的混世小魔女終於有人制得住,他總算可以鬆口氣了。

    「我不會要求你下次覺得不要再犯,因為你一定會,逼小孩説謊沒什麼意思,你有什麼陰招、暗招、險招、損招儘管使出來,我吃涼麪等着接招。」她很想熱血沸騰一番。

    「我也要吃涼麪!」她不可以一個人獨吞。

    小女孩突如其來的童言童語讓等着接挑戰書的苗秀芝楞了一下,失笑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只顧着吃。

    「如果不麻煩的話,也請替我準備一份。」早上沒吃,祈煜翔肚子還真有點餓了,秋老虎肆虐的大熱天吃涼麪最好。

    看着厚顏討食的大男人,苗秀芝好氣又好笑。「你也要?你不是該去公司了嗎?親愛的祈先生。」

    他振振有詞地説:「還不是為了等你才錯過上班時間,即使你不是有意的也是因為你的因素,再説都過了十一點也該用午餐了,我不挑嘴,麪食也可以。」

    説不挑嘴還點餐咧,這麼順口的話他怎麼不會咬到舌頭?「好,吃涼麪。家裏有面條嗎?」

    「沒有,但有面粉,冰箱裏應該有一包絞肉。」他記得上一個保母買了一大堆食物,發票請款近萬元。

    「那你們兩個把手洗乾淨,等一下負責揉麪團,我做拌麪的肉醬。」分工合作效率高。

    「什麼,揉麪團?!」叔侄倆同時大喊,又互看一眼,都不敢置信。

    「想吃就要動,只是揉麪團而已叫什麼叫,誰知盤中飧,粒粒皆辛苦,沒有付出就想收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你們敢吃嗎?不怕被毒死。」這一大一小真是被寵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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