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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嘖,云云這個死沒良心的小東西,一個人在侯爵府吃香喝辣,絲毫都不考慮我們會不會為她擔心,真是枉費交心一場。”云云的消息是她叫連祈風派手下調查來的。

    莫迎歡在自家廳堂來回走動,不斷數落無情無義的雲日初,原先的憂慮化為一泉熱淚,冒出滾滾足以燙熟人肉的氣。

    “我念了老半天,你們是死人呀!不會回我一句。”

    渴死了,她的千金丫環秋婉兒呢?

    也不懂得及時送上一杯涼茶,鎮鎮她一肚子火,只顧着和窮酸書呆冷謙羽花前月下,喁喁細語。

    花了一大筆銀子和心思“搶”了這對賠錢鴛鴦,怎麼合計都不划算,太不符合她小氣財神“知人善用”的原則。

    要不是看在窮酸書呆還能幫她賣賣“莫氏奉茶”

    的份上,她早就一棒打散這雙有情人了。

    “我的好娘子,你就稍微消消氣,氣壞了身子,為夫可是會心疼。”應嘲風放下帳本好言安撫。

    一旁的尉天棚不屑地勾唇,不齒他的低聲下氣只為博取尖酸妻一歡。

    “你儘管數銀子吧!相公。我生氣的對象是不知羞恥、賴着人家食宿且不付帳的黑心夫妻。”嘲笑她相公多情?他還不是禿子笑和尚,五五打和。

    “女人,不要太張狂,借住兩宿是丫丫的意思,我可不想睡在冷冰冰的銀子上頭。”這地底全藏滿銀子!

    莫迎歡手叉着腰冷視他。“嫌冷就給我滾出去,你知道你吃一餐要花我多少銀子嗎?”好……好浪費。

    “你一天不計較會死呀!我可是包了大筆禮金的‘貴’客,多少尊重些。”食銀女。

    “人必自重而後人重之,禮金歸禮金,食宿費歸食宿費,請別忘了我是開當鋪的,小本營生吶!”

    所謂一口口水毒死一湖魚,食着肉鍋望骨頭,説謊説得臉不紅、氣不喘,一副受盡苛待的理直氣壯貌,唯有莫迎歡一枝獨秀。

    壟斷全城當鋪生意叫小本營生,那賣豆腐和煙脂水粉的小販該如何自處,一級乞丐嗎?

    為了銀子,她可以和天下人為敵。

    “算盤莫,你最近照過鏡子沒有?面目可憎正是你的寫照。”尉天棚冷笑地剝橘皮喂他的丫丫嬌妻。

    她回以一瞪。“我家耗子頭呃……相公都不嫌棄,不勞閣下費心,妻奴才。”

    “莫迎歡——”

    “怎樣,想請我喝茶還是上館子,有便宜佔的事我一定到。”哼!敢吼她。

    應嘲風低笑地搖搖頭不介入妻子的戰役,努力賺錢才是要道,不然頭一個接到休夫狀的男人便是他。

    “好了吧!你們,每回見面每回鬥,我耳朵都快長繭了,煩是不煩。”杜丫丫無禮地吐了粒籽。

    “死丫丫,你總算開口了,我當你被野男人咬了舌頭變啞巴了。”莫迎歡鄙夷地眄眄尉天栩。

    “説話客氣點,誰是野男人,我是丫丫拜過堂的正牌相公,難道某人都不餵你口水吃?”

    他話中的那“某人”抬頭瞄了一眼,復低下頭為愛妻的銀子山打拼。

    莫迎歡陡地像衚衕裏的撥高音量趙媒婆。“唷唷唷!原來丫丫是男人呀!男人和男人拜堂成何體統!”,她又沒説那野男人是誰,況且丫丫喜歡扮男生。

    她又接續故意問着,“那叫什麼來着?”

    杜丫丫悶聲地回道:“斷袖之癖。”

    “哎唷!羞死人,這傳出去能聽嗎?恨天堡的絕情劍吶!原來他絕的是女人情呀!”

    難以忍受她那如市場老婦的叫賣聲,尉天尉頭痛地用眼神責備愛妻不同心,偏幫聒噪小母雞。

    “應夫人,你忘了聲討的對象是愛哭神醫嗎?也不想想威遠侯爵府有多少油水可撈。”不能怪他自私,這是人性。

    她好像是偏題了。“尉堡主,多謝你的提醒,我撈着了銀子分你吃紅。”

    “多少?”他涼涼地問,不敢貪心。

    莫迎歡有些風騷地以指繞髮絲,人家姑娘出了閣要挽髻成婦,她在丈夫的縱容下依然自我的維持少女頭,梳個流蘇髻繫上長絲帶,帶垂及肩。

    走起路來風吹絲帶舞,煞是好看。

    “男人大丈夫是不會和小女子要那麼一點小錢,我隨便説説,你隨便聽聽,當不了真。”分銀如分心,疼呀!

    “早知你沒誠意。”尉天栩從鼻孔嗤氣。

    誠意當不了飯吃,“丫丫呀,你準備好了沒。”她見尉天栩身子一直便暗笑。

    “需要準備嗎?我一向以你馬首是膽,這點小事可難不倒你。”麻煩的是她相公。

    “喂!你們兩個想去找愛哭鬼是不是?”一人成精,兩人成妖。

    一句“愛哭鬼”引來四道劍光殺他。

    “怎麼會呢?尉堡主,本人還在新婚期間,可捨不得離開我的銀山相公。”不過十天半個月不打緊,

    杜丫丫保證道:“相公,我和歡歡已是有夫之婦,自然會遵從婦德,絕不會做出失德之事、”偶爾為之是樂趣。

    她們若不解釋他倒還在猜測階段,但嬌妻這一開口尉天翔的眉頭開始打結,覺得這番門面話太體面。

    “這兩個女人都屬於蛇鼠類,善鑽、毒辣、不循正道,哪兒有樂子就往哪兒溜,絲毫不把丈夫放在眼裏,自得其樂地鬧上一鬧。

    “我説應莊主,你不會也把行李打包好了吧?”他總該找個同盟的。

    “咱們娶的是揚州名勝,你還沒有覺悟嗎?”她們是拴不住的野馬。

    不然他幹麼這麼拼命審核帳本,有時間臆測不會抱老婆回房温存呀!

    就是怕她學雲家千金半夜開溜。

    有妻如此,他應嘲風早就學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閉的那隻眼是任由着她胡鬧,睜隻眼好盯着她一舉一動,免得翻個身發現老婆不在牀上。

    “你和姓莫的合該是夫妻,一樣的奸詐。”狼與狽同穴而居。

    “哪裏、哪裏。”

    莫迎歡和應嘲風心有靈犀地説出相同話語,繼而相視一笑的一個算銀子,一個看帳本,合作無間。

    看了這光景,閒來無事的尉天栩和杜丫丫也忍不住笑開懷。

    一個鍋子一個蓋,這真是上天巧安排的妙姻緣。

    人間有情,天地有愛,在腳踏的土地上,因此有了生生不息的生命。

    一場大火毀掉了浣花院,焦黑的炭木不再燃起白煙,一股淡淡煤焦味四揚,下人們忙着清理善後,搞得一個個都灰頭土臉,污髒不已。

    火勢驚擾了地方官員,紛紛上門表示關心之意,不堪其擾的凌撥雲一律閉門謝客,對外宣稱重建院合,不直接見賓客。

    原先十三閣的侍妾全集中在迎葷、青鸞兩院,等中秋過後全送出府,一個也不留。

    既然要重建就破壞個徹底,大刀闊斧地命人拆掉十三閣,大興土木興建三幢媲美皇宮內苑的日初樓、撫琴樓及觀日樓。

    雲日初自從和凌撥雲有了肌膚之親後,在府裏的身份地位大增,身邊聽候差遣的丫環有一大堆,包括温柔的紫玉。

    至於紫絹因善嫉又被拔了舌,暫時派到迎葷院服侍水玲瓏,將隨着一行侍妾離府。

    “小姐,咱們還可不可以去後山抓螢火蟲?”可憐兮兮的夏兒趴在雲日初的梳妝枱旁問道。

    現在她可是小姐跟前的紅人,人人都敬她三分。

    “有點困難吧!你們侯爺每天把我守得牢牢的,我連踏出門都有人寸步不離地跟着。”

    籠中鳥呀籠中鳥,關久了失去鳥性而養成惰性,即使打開門也飛不遠。

    她是不曉得撥雲和什麼人結怨,累得她不能像前些日子一般自由自在,要出門得有他陪同才成,不然就得拖着一大隊紫騎軍。

    姑娘家的玩法有一大堆男子在身邊盯着,怎麼也玩不暢快,不得已只好先安份幾天再説。

    “唉!小姐,我們好可憐喔!像個囚犯一樣。”這幾天她被小姐帶野了。

    “夏兒,不要饒舌,爺聽到會不高興。”紫玉輕聲一斥。

    “爺又不在這裏,我們發發牢騷、吐吐苦水,不會傳到爺跟前。”她不以為意地説。

    夏荷不知冬呀!紫玉勸誡地道:“咱們的身份是丫環,休要與主子並論。”

    “紫玉姊,你好嚴肅喔!小姐帶着我滿府玩,沒人説不可以呀!”年方十四的夏兒還是個愛玩的孩子。

    “小姐是小姐,她是爺的珍寶,要是一個不小心出了岔,你就算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

    像她的妹妹紫絹,雖然少了舌頭還能開口説説話,但是含含糊糊聽不出真意,總叫人猜不着,性子變得十分暴躁。

    爺對雲姑娘的寵愛是有目共睹,為了她拆十三閣逐紅粉,派他最重視的紫騎軍鎮日守護她的安危,這是紫玉入府以來首見。

    玲瓏小姐伺候爺三年,得到的注意力少得不值一提,如此天壤之別的分野,實在令人心寒。

    最終的下場總是見新人笑,殘花任人棄。

    “沒那麼嚴重吧!紫玉姊。”夏兒害怕地縮縮脖子,很怕少了項上腦袋。

    “是呀!紫玉,你別嚇壞她了,我不會讓夏兒和紫絹一樣受傷害。”因為夏兒很討她歡心。

    紫玉略微尷尬的福福身。“是紫絹對小姐出言不敬,受罰是應該的。”

    “撥雲的性子很糟,我不太勸得動他,紫絹壞在太直率不看場面,我……唉!她好些了吧?”

    “除了口齒不清之外,她沒什麼大礙了,謝謝小姐關心。”紫玉一臉温和。

    悶呀!她的個性怎麼和紫絹大不相同,倒是和歡歡家千金丫環秋婉兒神似,而且都是丫環比主子漂亮、温良,悶得叫人喘不過氣。

    要她待在房裏足不出户已經很不仁道了,還派了死板板的女道德家來整她,這是在懲罰她坐視不理的報應嗎?

    嗚……她好想歡歡和丫丫,她們一定罵死她了。

    “小姐,你別哭呀!奴婢可擔不起爺的怒氣。”紫玉緊張兮兮地忙遞手絹。

    一旁的夏兒咯咯笑,不當一回事。

    “紫玉姊,小姐一天不哭個幾回會吃不下飯,爺見慣了。”而且爺還老是想辦法弄小姐哭呢!

    “可是……”她仍覺得不妥。“好好一個人突然哭起來,對身體不是很好。”

    “不會啦!小姐一天三餐外加點心和宵夜,爺直誇我把小姐養壯了呢!”還賞了她一根人蔘。

    雲日初呻吟地撫撫額。“別説了,夏兒。你像在談論一頭豬。”

    吃飽睡,睡飽吃,凡事有人伺候着,和豬有何兩樣?

    “小搗蛋,你要養豬嗎?”剛進門的凌撥雲聽到她們提到豬,以為雲日初又有新嘗試。

    聽到這有些遲疑的問話,她的眼淚縮了回去。“你好閒噢!”

    “哈……初兒,你在埋怨我冷落了你,不讓你在府裏閒逛。”-看來他把她悶壞了。

    這一次他不再縱容十三皇弟,為了初兒的安全,他決定主動出擊,攻其不備,不願一味的退讓。

    白天他在議事廳擬訂部署計劃,先將鼓山村的逆賊繩之以法,將流竄的江湖敗類一一誅殺,斷其後路無可依賴,少了一層隱憂。

    畢竟是親手足,不願父皇左右所難,他暫不動十三皇弟,給十三皇弟一個改過的機會。

    他沒有弒弟的狼心。

    “我哪敢,你是高高在上的威遠侯,而我不過是個寄人籬下的小乞兒。”雲日初説得很委屈。

    凌撥雲笑着摟住她一吻。“我這個威遠侯還不是捏在你的手掌心,少自貶求同情,我看穿你了。”

    “討厭啦!我是小女子,讓我一次又不會損及你的英雄氣概。”她耍賴地使使小性子!

    “是!下回我記得裝傻,讓你當一次大智者。”他取笑地捏捏她的鼻子。

    嬌嗅的雲日初不依的跺跺腳,往他硬繃繃的手臂一捶。“你是説我很笨嘍!”

    “對呀!”

    “凌、撥、雲,我恨你。”好可惡、好可惡,他竟然還點頭。

    侍女們都掩嘴偷笑,連正經八百的紫玉都忍不住微彎了唇角。

    “你當然很笨,都已經是我的女人了,竟還不肯答應下嫁,你認為自己很聰明嗎?”

    一想到這點,他就滿懷不高興。

    他好話説盡,誓也發了,她就是拖拖拉拉地,不肯説出與她指腹為婚的小毛頭住哪兒,伯他真狠下心一刀將對方了結。

    “人家……人家只是……還不到……時候嘛!”雲日初吞吞吐吐地説着。

    “你還在等什麼,珠胎暗結?挺個肚子和我拜堂。”

    説不定她肚子已有……

    凌撥雲將視線移往她平坦的小腹,頗為期待她腹中已有新生命的存在。

    “你講話好難聽,應該不會……那麼剛好……”她的葵水剛過。

    “你是指我不夠努力嘍!”他笑得很邪惡地將手探入她的衣襟。“咱們來造成事實如何?”

    “別這樣嘛!現在是大白天,還有……”雲日初偷瞄他身後羞紅臉的侍女們。

    順着她的視線望去,凌撥雲會意地使使眼神,半掩着面的侍女即識趣的離去,並輕輕地帶上門虛掩着。

    “初兒,我保證不殺那姓楊的,你就説出他家居何處吧?”他可是急着上雲家下聘。

    “我才不信,你的脾氣好壞喔!嘴上説不殺,心底可恨不得他早死早超生,免得跟你搶女人。”

    他幹嘿了兩聲。知我者,初兒。“我沒什麼耐性,你要再不説分明,我可不管你解不解除婚約,先拜堂再説。”

    “你……你土匪呀!”竟想搶親。

    “好初兒!念在我一片痴心,別再為難我了。”凌撥雲改用柔情攻勢,圍着她的細腰低喃。

    雲日初的心是軟棉花做成,禁不起他的甜言蜜語。

    “我可以寫封信託揚州的朋友上楊家退婚,他們是舊識,應該不難吧!”歡歡的巧辯無人能及。

    他心情一悦地説:“那你快寫吧!我好命人快馬加鞭地送去揚州。”

    “不用麻煩,只要把信交給街邊的乞丐,指名給‘小氣財神’就行了,不用一天光景便可送達。”

    “小氣財神?!”見她又要搬出“你不知道嗎?”之説,他立即舉起食指放在她唇上。“很有名的人。”

    是很有名呀!揚州首富。雲日初信心滿滿地道:“她是我最要好的手帕交,事情交到她手中一定穩當。”

    只是要一點……報酬。

    “喔!奇女子。”凌撥雲朝她耳後呼氣,不規矩的手隔着衣服罩住她的圓峯揉搓。

    “嗯!”奇怪的女子。街坊都是這麼形容她們。

    “咱們到牀上温存温存……”他輕吻着她的美人尖調笑。

    好熱。雲日初虛軟地呢喃,“撥……撥雲,我站不住腳。”

    凌撥雲邊吻邊抱起她走向內室,這時門外卻傳來一番驚人之語——

    “爺,不好了,皇上下旨指婚了。”

    一身驕縱之氣的容珠玉斜眼跪在地上的下人,打量金碧輝煌的大廳,幻想着成為威遠侯爵夫人的模樣。

    在九王爺尚未和皇上相認前,她就認識這滿身傲氣的男人,心想着長大一定要擇他為婿,當他懷抱中的唯一,不與人分享。

    當今十三皇子的母后是容貴妃,亦是她的親姑姑,知道她傾心於九王爺,便在耳鬃纏綿時向皇上提起這件事,下旨賜婚。

    雖然古禮不允未婚夫妻相見,可是她等不及了。

    便和汪公公一道來傳宣聖諭。

    “公主,先讓這些人起來吧!”

    珠玉不喜歡人家-唆。“好了,全起來吧!”太監就是這麼婆媽。

    “是。”

    一干人全戒慎地退一邊,珠玉公主的刁蠻和任性時有耳聞,聽説慶王府常有長相甜美的侍女被活活打死,原因是她的嫉妒。

    她不許有人比她美,見着了不是打便是鞭,用油燙、用滾水淋,甚至一刀刀的劃,毀掉不少姑娘家的容貌。

    沒人敢説一句不是,只因她是慶王爺最疼寵的掌上明珠,背後又有十三皇子和容貴紀撐腰,氣勢比正統公主還狂妄,常常不把小官小民放在眼中。

    自認為朝中無人可與她匹配,唯有視高凌人的九王爺足以擔任她的夫婿。

    “汪公公,皇上聖旨寫了什麼,有沒有寫完婚日期?”她想搶來看,又礙於汪公公是宮中禮官。

    汪公公輕咳一聲。“臣尚未瞧過聖上手諭,無法回答公主。”好個不知羞的公主。

    “讓我先瞄一眼吧!反正皇上姑丈又不在這裏。”

    她伸手要奪取。

    汪公公眼明手快地往胳肢窩一藏,不讓蠻橫的容珠玉碰觸,這是聖旨,只有當事人可以接。

    “好大膽的狗奴才,本公主要的東西你敢不給,想找死嗎?”她惱羞成怒地摑他一掌。

    從未受此羞辱的汪公公一臉錯愕,正欲討個公道,但有人已先出聲——

    “哪來的賤丫頭,敢在我的侯爵府打人,活得不耐煩嗎?”

    在凌撥雲未出現前,玉浮塵和玄漠相當識時務地躲在角落,不願招惹這出了名的潑辣公主。

    尤其是玉浮塵那張比女人還美的俏顏,萬一珠玉公主像姑娘一樣錯認他是女兒身,或是迷上他這張臉,事情就慘了,這兩者都是他極欲逃避的麻煩。

    “凌哥哥,你不認識我了?我是珠玉表妹。”容珠玉以為她長大變美了,因此他認不出。

    “珠玉?!”沒聽過。凌撥雲冷聲地問:“你是哪家哪户沒教養的閨女,竟隨便闖進我府中打人?”

    她吸了口氣,非常不悦地説:“我是慶王府的珠玉,我不相信你沒聽過。”

    “原來你是慶王府的人,難怪敢目中無人。”他瞧不起攀着女人裙角封王的雜碎。

    十三皇弟敢明目張膽地買兇殺他,全是容全這畜生在背後牽線。

    慶王爺,他呸!

    “怕了吧!還不趕快命人上茶,順便把瓊花院打掃打掃,本公主要住進去。”容珠玉傲慢地昂起下巴。

    凌撥雲冷哼一聲地嘲笑她的厚顏無恥。“你這公主架子可真大,假鳳凰也敢在我面前招搖。”

    “你……你侮辱我。”

    “是你自取其辱吧!豬公主。”

    容珠玉氣不過的拉過汪公公。“皇上下旨要你娶我,我是侯爵夫人。”

    凌撥雲的眼神一冷,似刀劍般射向紅腫着左臉的老太監,嘴角的笑意不帶温度,有着殘酷的腥味。

    “九……九王爺,皇上説你年歲不小了,是該娶個正妻,所……所以……”

    “汪公公,你人老耳背了,是不是走錯府了?”他聲音低得駭人。

    汪公公頓時寒毛直豎,一股冷意爬上他的背。“皇上的聖旨……”

    不循正禮的凌撥雲手一伸,聖旨便落入他掌中。

    攤開一看,他逐字逐句的細讀,眉宇間的烏雲逐漸地擴散,嚴峻的神色十分陰驚,似有風雨即來的寒意。

    汪公公冷汗直流,和女人一般白皙的手互搓,明知於禮不合,卻沒有膽子出言指正,九王爺的冷血無情是眾所皆知。

    “怎麼樣,聖旨寫得明明白白的,我將是你唯一的妻子,你必須擇日迎娶我入門,所以快命人來伺候我,不然皇上一怪罪下來……”

    凌撥雲突然放聲狂笑,笑聲中有着凌厲的狂捐之氣。

    “你聽過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而弒子的事嗎?到底皇上是誰的爹,你認為他會偏袒你或是我?”無知。

    容珠玉生氣地説:“君無戲言,你不能違抗聖命,認命地娶我吧!”

    “嘖!沒人要也不必賴上我,本侯爺可不是拾荒乞丐,要我娶頭豬豈不貽笑大方。”

    “你一再嘲笑本公主,難不成你想抗旨?”他愈狂,她偏打定主意要嫁他。

    凌撥雲笑得詭異,令人猜不透他那幽深如潭的黑瞳轉着何種心思,陰惻惻地半眯着眼,將聖旨往樑上橫木一扔,卡在兩木交接處。

    從來沒有人可以命令他做什麼事,即使是他尊貴無比的皇帝老子也一樣。

    以前他不打算成親,是因為認為沒必要,每年賞賜的美女就夠他煩心了,不需要特別張燈結采地弄個女人來-唆。

    若要子嗣,隨便挑個侍妾來生,一年生個十個、八個不成問題。

    而現在他遇上真心喜愛的女子,放任慣的個性更不可能為了一道聖旨而改變,他只會為自己而活。

    “父皇是希望我娶個好妻子繁衍子嗣,可沒指定我娶誰喔!”

    “我胡説,聖旨明明指婚你我,你休要推託抗命。”

    容珠玉激動地揮着拳。

    凌撥雲眼一厲。“偷看聖旨是欺君大罪,你有幾個腦袋可砍?”

    “我……”容珠玉一急,拉過汪公公。“皇上的旨意你最清楚,把聖上手諭念出來。”

    她的指甲刺破汪公公的手指,疼得五官緊皺的汪公公望着氣急敗壞的她,再抬頭瞟瞟卡在橫木中的聖旨,一臉為難地杵着。

    聖旨的內容他是十分清楚,可是此刻聖旨不在他手中,若照本宣科地讀出來,不就明擺地犯上欺君大罪,偷看了皇意。

    “説,快説,本公主要你告訴他,皇上就是要九王爺娶我。”可惡的假男人。

    汪公公心一橫。“啓稟珠玉公主,聖旨上了蜜臘,臣不曾見其內文。”

    “你這個不男不女的……”容珠玉揚起手,欲在汪公公臉上加五爪,卻被人在半空中拍開。

    “這裏不是慶王府,最好給我收斂一下你的潑辣。”

    凌撥雲冷眼一瞪。

    “他……他是奴,我要打便打,你憑什麼阻攔我?”

    她有些懼意地擺出高傲態度。

    “奴才也是人。”一出口,他頗為訝異自己人説出這種話,可見他受初兒的影響有多深。

    “若沒什麼事,你們可以出去了,送客。”

    汪公公如釋重負地行了禮即告退,趕着回宮向聖上裏明此“意外”。

    而容珠玉執意不肯回去,非要住進威遠侯爵府邱。

    凌撥雲懶得理她,有意羞辱她一番。“來人,送她去迎葷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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