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實招來,也許我會看在你是我老婆的份上酌量減刑,重判輕罰。”
好個慷慨的大丈夫,老婆老婆念得好像是真的,也不想想自己三十有二了,好意思打小他七歲的“妹妹”主意,他有什麼資格重判輕罰。
兩條平行線無意間偏差了準頭意外交會,代表兩人有緣無分,他懂不懂禮義廉恥的寫法,好歹複習一下八德的忠義守則,交會過後便是再見,何苦一再糾纏不清?
表面乖巧的向水心有兩顆心,一是文靜,一是狡猾,她將後者藏得很深很沉,上頭覆蓋了千層土又用壓路機碾了百來回,決意要將它埋人土裏腐爛。
可是血液裏的天性總像鑿井杵,轟隆隆地往下挖,不見水源不罷休,硬是挖出她血淋淋的根。
她很單純,也很純潔,更是善良、可愛的表徵,人見人愛,大家都稱讚她是聽話、乖巧的水丫頭,她真的很天真,而且扮演得維妙維肖,誰敢説她不是個惹人憐惜的好女孩,她老爸第一個零菜刀砍人。
偏偏一個不經意的小風頭吹歪了一角,叫雙面男的利眼給發覺了,她該認或不認?
不,抵死不認賴到底,他可以繼續當只笑面虎,而她還是任人壓榨的無慾女,不忮不求、雲淡風清,大蛇爬過猶不驚,清心得宛如隱居深山的老尼姑,凡事不沾身。
純要純到世界末日,無知是最佳的保護色,笨一點才是佔便宜。
她是單純可人的向水心,無憂無慮的牛肉麪店老闆女兒,樂觀善良的笑臉菩薩,施苒苒惡勢力下的可憐小護士,誰都不能動搖她死也不肯棄守的角色,這可是苦心經營多年才有的成就。
不認、不認、不認……她的日子過得挺好的,沒必要為了走錯森林的老虎全盤洗牌。
她是向水心,人人熟知的乖女孩,不是三歲以前老是被人上門投訴的小惡魔,她很乖很懂事,小心地藏起惡魔尾巴和長耳朵,連薄薄的黑翼都忍痛割捨。
她喜歡現在的向水心,矢志護衞。
“難怪我第一眼就相中你,老婆,原來我們有相同嗜好,本質相近地好像連體嬰。”
笑得賊兮兮的白虎直往她頰邊湊,像是發現天大秘密的探險家,鼻樑上的掩飾鏡片讓他有猥褻的怪叔叔的淫笑樣,叫人好想扁一拳。
“什麼本質?我聽不太懂吶!”霧般星眸睜得十分無邪,讓人憐愛。
“老婆,你有水仙的天分,連我這個絕頂高手都自嘆弗如,佩服到五體投地。”偽裝得完美無瑕。
向水心的表情是一片困惑。“我不種水仙,我家沒有空地。”
清清淡淡,不冷不熱,一如往昔她給人的感覺,乾淨如白紙,看不出一絲裝蒜的雜質,由裏到外散發聖潔的光輝。
若非先前不小心泄漏了一絲絲的嘲意被敏鋭的白虎察覺,恐怕到死都沒人發覺她有雙重個性。
那聲“白先生”害人不淺,普通人是不會深究微乎其微的含意,偏偏她欺瞞的對手是個老江湖,敏感度為庸人的數倍,輕易的聽出完美音符下的變奏曲,並且喜得至寶。
怪只怪沒藏好馬腿,天性無法扼殺,一失足的教訓是百年白骨,功未成身先退。
“唉!寶貝,你的死硬脾氣和我家那羣不安分的女人有得拼。”愛裝就讓她裝,看將來能騙到幾位龍門人。
向水心眨了眨好奇的眼。“你有很多姐妹嗎?聽起來很幸福。”
“多到嚇死你,一個個古怪又邪惡,像支惡魔軍團。”親如手足是沒錯,整人的功力卻是老少皆受害。
“不會啦!我一直希望有姐妹作伴,可是我母親生怕了。”光她一人就恍如惡鼠橫行,羣貓無策。
記憶力驚人的她還記得五歲那年,母親語重心長的捧着她的臉,回拒再生個弟弟或妹妹,理由是不想毀滅世界,生個小惡女已有愧天地。
其實,她只是好動了些,見人家小貓小狗不乖就毒死它們,夫妻吵架在不對的一方路過時灑冥紙、潑鹽酸,見到恃強凌弱的小惡霸會忍不住推人去撞車而已,她真的很乖很乖,從不任意傷害弱者。
瞧她都改過了,盡心盡力的彌補年少無知,當個沒脾氣的好護士服務眾人,功可以抵過了吧!
雖然她仍具有不安分的靈魂。
得知她的本性,白虎摟她的手勁不再輕柔,而是全然佔有。“你怎麼和高傲女走得那麼近?”
“誰?”不解的神色換來他重重的一吻。
“老婆,院長的女兒不陌生吧!她的嘴臉我永生難忘。”彷彿是吃定她似的隨意指使。
“你喜歡她?”向水心略顯失望的垂下眼。“苒苒人美能力強;家世一流,是個難得的好女孩。”
“好?”分開是女子,唯女子與小人難養矣!“好得令我反胃。”
“嗄?!”她倏地抬起頭,差點撞到他堅硬的下巴。
減少二十年的奮鬥耶,多少男子的夢想。
“你不以為然是吧!認為男人都該沉迷權利慾望,好好把握天賜的福分。”他慢慢地抓到她無波的躍動。
她不敢點頭。“苒苒的脾氣是大了些,但那是因為她太寂寞其實她並不壞。”
至少對她而言,不夠壞。
“對你予取予求,吆來喝去,我想你的世界全在她的掌控之下。”表面上。
“不好嗎?”她扯出淡淡的笑,不認為有何不對,她們是一面鏡子,分出了正與反。
站在負面之側,她清楚的看見自己並適時修正個性,影子終究是影子,取代不了燃燒的光源,看來是沒沒無聞,其實太陽之芒早已散放,膺品的精緻是本尊的榮耀,她塑造得十分成功。
喔!差點又露餡了,思想上的得意必須壓抑在深處,完全空白的思緒才不會有機可趁,心靈探索家的能力她可見識過,有些人稱之讀心術,能看透別人腦子裏在想什麼。
他,應該不是其中之一。
“不好,我看了心疼,她連你一根小指頭都比不上。”好香的體味,屬於他。
脖子發癢的向水心咯咯笑地推開他。“別真把我當成你老婆輕薄,名聲都被你搞壞了。”
“這樣才有意思,壞女孩配上壞心男人,咱們是一對狼心狗肺,百年難見的笑面伴侶。”他揚起令人失了防心的温和笑容。
得之,他幸。
“人家才不要當壞女孩,好女孩才有棒棒糖吃。”她的眼神中閃着異樣光彩。
即使做了壞事也有人背黑鍋,永遠沒有人會懷疑“單純”的她。
“我瞭解了,原來你愛吃棒棒糖。”他故作了解地抹抹她的甜蜜紅唇。
“你的傷勢好多了吧?”瞧他健步如飛,那點傷大概困擾不了他。
“想趕我出院,順便離你遠遠地,別再老婆老婆的黏黏呼呼?”住院是種享受,他捨不得離開温柔窩。
即使明知她的温柔有一大半是作假,但是真實的她更叫人激賞,他樂得配合浸淫在幸福的泉水中,滅了頂也甘願。
是不是愛,他還在摸索,喜歡她是無庸置疑,她像罌粟花的汁液一般使人上癮,沉迷在淡然的一顰一笑。
心事被揭穿的懊惱明白顯示。“人家……還要工作嘛!你讓我很為難。”
“老公愛老婆是天經地義的事,我養得起你。”白虎笑得近乎傻氣,眼神卻是鋭利的。
她的懊惱是故意裝給他看,低咒他去死才是本意。
“愛?!”向水心一臉迷茫的眨眨眼。“傷勢痊癒就該出院,醫院細菌多,住久無益。”
“最好出院被狗咬,走路跌人坑洞,大車往身上壓,飛機掉在頭頂上。”他説出她的惡念。
幾乎無感的訝異一閃而過,他猜得太準了。“你説誰?太悲慘了吧!”
抓到你了吧!小心肝。“除了你的願望,沒人希望我死無全屍。”
她輕笑的掩住口。“你把人家想得好壞,狗咬的傷口一定很痛。”
“老婆,你還沒告訴我和高傲女結識的過程。”他敢打包票,絕對精彩。
“她是苒苒,姓施,不要老是叫她高傲女,很不禮貌。”苒苒的名字很好聽,水心就弱了些。
“我敢用生命打賭,你給她的封號不比我文雅幾分。”眼一斜,白虎挪挪滑落的鏡架。
高智商低能兒。“你的眼鏡有度數嗎?”
“別轉移話題,我等着聽你的青春趣事。”他眼帶笑,嘴角卻嚴肅。
“快忘光了,年代太久遠……”向水心腰一緊,迎面是張放大的男性笑臉。
赫!嚇人呀!
“你儘管跟我打哈哈,我很喜歡挖人家的根,順便刨刨祖墳。”他的語氣中沒有半絲玩笑味。
“沒什麼,我人緣好,她人緣差,我是她唯一能談上兩句話的同學,畢業以後自然走得近。”公式化的友誼,無味無色。
有説等於沒説,她的眼中找不到-絲回憶,淡如白開水。
一個打從五歲起就學會隱藏心機的女孩豈會自曝其短,他是白費心思了,向水心的雙重個性掛在一張張面具之後,難以剝離。
“你由着她替你發言,主宰你的未來?”他不假手他人,揭開她笑臉菩薩下的真實絕對是豐收。
向水心苦惱地頻鎖雙眉。“不至於吧!你比她強勢,由得我決定嗎?”
一生中遇到一位是遊戲,不小心碰上兩位是對決,不死不罷休。
“説得可憐兮兮,這一招對我不管用,我知道你才是得利者。”她是聰明人,不做損己利人之事。
“交朋友能獲得什麼利益,你是指我走後門、套關係?”她本來要當學校醫護室的兼職護士。
可是她安貧呀!窮一點無所謂,老爸的牛肉麪攤足以養活她,薪水多寡她不放在眼裏,人生但求快樂而已,她不貪心。
“施苒苒是你的朋友嗎?”他的笑語中含着針,叫她啞口。
她橫睇了一眼,怪他一針見血。“她是我同學。”
“卻不是朋友對口吧!”無法昧着良心是她僅存的美德,算是非常希罕。
“朋友的定義有很種,你也不是我的朋友呀!”是宿世仇人。
白虎大笑地吻吻她。“我是你老公嘛!親愛的心兒寶貝。””大家都叫我水丫頭或水兒,沒人叫我心兒。”向水心彎下腰要拾起毛巾,順勢滑出他的懷抱。
危險,是他給她的感覺。
一眼看穿她脱逃的小伎倆,白虎伸手抓住她手臂……“怎麼了?”
他沒有忽略她臉上突然的小波動,是痛。
“你手勁太強按到麻穴……哎呀!別捲袖子,容易髒……”她無奈地看他收起笑臉。
“我要殺了她。”冷到地獄盡頭的寒音抽痛凡人的心,他在憤怒。
“幾滴小水珠罷了,用不着大驚小怪。”還好嘛!水泡都抓破了。
“老婆,你太隨和了,為夫的度量狹小些。”厲眸一視,白虎笑得令人手腳發軟。
但不包括她。
“別玩得太過火,我打算待到領退休金。”温馴的單純出現不合理的脅意。
“寶貝,我必須遺憾的告訴你,我非常的大男人主義,指望退休金不如先存妻俸,我的老婆只能待在家裏取悦我。”
ZZ ZZ ZZ
夜幕低垂,路燈熒熒。
向老頭牛肉麪店的二樓有道人影,體態輕如梁燕地攀爬排水管,順着風勢一躍而下,足尖沾地不出半點聲響,安靜得像天上的明月。
凹凸有致的身影警覺地向四周眺望,不尋常的波動提醒着一步步踩得不安心。
有人在跟蹤。
一絲冷笑掛在嘴角,快步地疾奔巷口,一輛發動的重型機車正等着它的主人,“狂焰”是它的名,主人是“烈火”,烈火狂焰象。徵不受拘束的張狂。
憑着對地緣的熟知,一人一車在巷道中穿梭,跟花撩亂的錯綜路線成功地擺脱追蹤者,放鬆的線條是一張絕豔的面容。
車子停在一間書店前,隨後有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騎入暗巷,暫時見不到“狂焰”。
書店的偏僻處有道兩公尺高的大鏡子,美麗的影子一閃即消失蹤影,瞬間出現在隔壁“烈火狂焰”夜總會的地下室。
“橘,你查得怎麼樣,別告訴我網路故障、電腦當機之類的蠢話。”
一頭橘發的虎牙小妞回頭一望。“好久不見,烈火玫瑰。”
這是一句諷刺,絕非問候。
“真難得見你重出扛湖,好懷念你一身的火豔。”金髮男子給她一個熱情擁抱,換來腹部一記重擊。
“離我遠一點,變態金,少拐些純情少男少女上牀。”男女通吃的惡癖始終不改。
“我心靈寂寞嘛!誰叫我愛上無情的虹。”揉着痛處,他一副歌頌愛情的痴狂樣。
“馬桶裏的屎還熱着,麻煩去舔乾淨。”冷冰冰的綠眸美女朝他一瞪。
“好冷漠的綠,你凍結我澎湃滾燙的熱情,我需要温暖。”他裝瘋賣傻的準備懷抱紫衣男子。
他一閃。“別把梅毒傳給我。”
“好毒的舌,我中箭了。”他抬起腳一抖,像是小狗撒尿。”閉嘴,別再讓我看見你的牙。”頭一側,她仰起下顎一努。
“橘,我不想絞斷你引以為傲的黃土頭髮。”
“是橘黃色。”不識貨的傢伙。
“管他什麼狗屎色,我三天前就給你的資料,你扔到碎紙機了嗎?”她的口氣有十噸黃色火藥原料。
隨時可以製成炸彈,將人轟成碎片。
“火氣大就別加硝酸油,你哪隻眼看見總部有碎紙機,麻煩指給我看。”大半年不見,一見面就放火,真是的。
這是小型的聯合國,名為“虹”的組織,專司謀殺、保護、竊取和偵查。
“虹”的首領自然是外號虹的烈火女子,她負責統合、調派任務,常常神龍見首不見尾,虛晃一下就不見人影,從來坐鎮總部。
“烈火狂焰”夜總會只是一種掩護,虹底下有七名手下,分別是金、橙、黃、銀、綠、紫、藍,七人組成虹的七色。
“虹”組織成立至今已有七年,非常吉利的數字,裏頭有殺手、保鏢、網路駭客和調查員……個個學有專精地嫌着黑心錢。
他們沒有所謂的道德感,有錢賺的工作就接,沒錢免談,一切以金錢掛帥,不在乎世人鄙視的眼光,他們只忠於自己。
自私嗎?沒人會否認,他們本來就是社會亂象衍生的“人渣”、“雜碎”,不做壞事會渾身發癢,多捐一毛錢給乞丐馬上手涼腳寒,像中風的前兆般抖個不停。
總而言之一句話,做不得好事。
不與任何黑幫掛鈎,白道也休想來分一杯羹,他們自得其樂地形成一個小圈,不許外人進入也無人捨得分道揚鏢,親如手足又各自扯後腿,長年駐足在總部閒逛,鮮少在外溜達。
朋友不多是其共通特性,主要是賺麻煩,交際時間會浪費賺問他們錢都花到哪去,三緘其口無可奉告。
“別想要我再接落後的任務,我身上蚊叮蟲咬的腫塊還沒消。”她最小人了,專撿輕鬆的工作。
“用不着緊張,我在等橙的回答。”敢説她吵,舞女的缺正好由她頂替。
橘發女郎吐吐舌頭地按下鍵,放大的熒幕牆一一列出她要的訊息。
“該死,他居然是龍門的人。”起先她以為是…
“烈火玫瑰,你真倒黴!”雜草的黃一臉興味的説道。
“中東的案子解決了嗎?我拿你去祭龍如何。”幸災樂禍的人都該處極刑。
“免了,我剛接了美西方面的工作,短期間別太想念我,我怕耳朵癢。”他雙手一舉做投降樣。
“去,少來礙眼,不修邊幅的死人裝扮你還想荼毒我們多久。”活像墳場的死屍。
不懂得欣賞。“藍,借香水一用。”
“請便。”
宜男宜女的藍最擅長勾引,舉凡夫妻失和要抓姦,一方出錢就扮演另一方的姦夫淫婦,在緊要關頭破門而人好取得上風,離婚時不用拖個一年半載,“證據”叫人百口莫辯。
還有男女情侶要分手,第三者的角色也不可或缺。
商界名人缺個亮眼的伴,情夫情婦為引對方吃醋好正名,橫刀奪愛、誘拐小女生,和小男生大談忘年之愛只要價錢談得攏,再缺德的事也下得了手。
但是藍的真正專長是拆、組炸彈和易容。”虹老大,咱們要和龍門正面交鋒嗎?”勝算不大。憂心的橙移動着滑鼠。
“你有幾條命?”她冷笑着。
她伸出一根指頭。“我能活到吹熄二十歲的生日臘燭吧!”
十九歲的天才少女,橙。
“放心,他的目標是我,你想吞八十枝臘燭都沒問題,如果你的虎牙還在。”白虎堂堂主白少虎。
真要命,生平不做善事,一次的失誤竟然引虎上門,就説妯是天狼星下凡,只准燒、殺、擄、掠壞事做絕,唯忌鋪路造橋,施米布糧。
那夜肯定是鬼擋牆,一時牛油蒙了心眼,硬是把落難老虎看成無助小貓,多此一舉地問他有沒有事,早該讓他在垃圾堆裏腐爛,虎皮還能賣錢。
單純的角色扮演得太人戲,忘了善良是天譴,怯生生地伸出友善的手。
天曉得要讓臉部充血得憋多久的氣,嘴皮子在動還要若無其事地停止呼吸,任由他上下其手、又親又吻不得反抗,好女孩的形象真是苦了她。
白天的她温婉可人、熱心助人,是街坊鄰居口中的乖乖女。
到了夜晚搖身一變,她成了“虹”組織的烈火玫瑰,性烈如火,多刺囂狂,以毀滅別人的幸福為宗旨,將快樂建築在暗夜哭聲上。
她是張牙舞爪的惡魔,陰險狡詐是她的天命,冷血、殘酷是與生俱來的邪惡因子,她無法控制使壞的念頭。
每個人都以為她受施苒苒掌控,沒有人身自由和自己的聲音,其實正好相反,是她在利用她。
她曉得被孤立的人必然渴望朋友,於是主動接近自視過高的嬌嬌女,以低姿態取得其信任,成為一株小小的菟絲花。
用意很簡單,施苒苒是個強權的棋子,對所有物有強烈的佔有慾,不容許任何人覬覦,以蠻橫性子阻隔她所不需要的麻煩,因此,有了一道透明膜。
虹很清楚朋友是絆腳石,同學的親近是干預,既然不想要就找個盾牌來擋。
一直以來,她把嬌弱的向水心偽裝得有模有樣,全拜施苒苒的自我犧牲,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成為各方流言版的主要鏢靶,順利地掩護她的巧扮真性。
若非太相信自己的完美演出而失了謹慎,疏忽一雙炯炯虎眼在旁窺視,也不會叫他抓住了小尾巴,岌岌可危的黑翼幾乎要藏不了。
龍門向來以忠義為人之本,與“虹”組織算是背道而馳,但不相容的宗旨卻因“人”有了交集,她實在是不知所措,怨起老天爺的惡作劇。
“藍,去勾引他。”
慵懶的一瞟,藍取下隱形眼鏡。“不幹。”
“我付錢。”
“不收。”
“命令。”
“耳聾了。”
“拜託!”
“我比較喜歡活着。”
“你……”可惡,真難説服。“你們誰要接下這個任務,將他弄離台灣?”
七個人有志一同的把臉轉開,故作忙碌地東摸摸西碰碰,當她的話在空氣中蒸發了,和屁一樣不值錢,人人掩鼻而避。
傻瓜才會與龍門硬碰硬,人人都只有一條命,何必為個沒人性的頭兒把命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何況他們骨子裏沒有義氣這玩意。
“虹”是自私自利的組織,並非有情有義的和平大隊,自個兒門前的雪掃乾淨,別把煤炭丟過牆弄髒了鄰居。
“很好的七色染虹,你們的大恩大德我記下了,來日我不忘回報。”咬着牙,烈焰狂火焚燒。
一行人狀若無事地迴歸原來的樣子,或躺或卧或拔鼻毛,不當一回事地繼續過着靡爛的墮落生活。
夜總會的歌舞昇平,酒客舞女的笑鬧聲清晰傳來,雲鬢霓裳舞弄着夜的神秘,天上眾神視而不見。
她想,虹該現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