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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刺魁中副車火炮轟拉薩

    史存明的本領這時候已經高出師傅之上,清兵遇着了他,好比羔羊見了猛虎,紛紛散開,少年壯士聽見了老禪師的喊叫,猛然醒悟過來,大喝一聲:“阻我者死,讓我者生!”説了這兩句話,暗運三陰神功,向清兵最密切的地方一推,只聽見轟轟兩響,平地捲起一陣狂風來,最前排七八名清兵,好比遇着了狂風的敗葉,飛揚起來,拋出尋丈以外,跌得頭破血流,較後面的二三十名清兵,卻是連聲吶喊,雙手掩面退後,這是為何?

    原來史存明掌力帶起來的砂粒,灼熱如火,鋭如芒刺,射入清兵的眼睛裏,宛如鐵彈相仿,清兵陡覺兩眼奇痛,淚水直流,叫他們怎的不掩眼後退呢?其餘的清兵失聲叫道:“不好!叛逆會用妖法,快些讓路!”一呼百和,圍困智禪師徒的幾千清兵,心膽俱寒,紛紛讓路,老少兩人乘機突圍而出,返到拉薩城下,藏兵立即打開城門,接引智禪師徒進城去了,福康安攻城失敗之後,哪裏還有揮軍追趕的勇氣?只有快快的返回自己營壘了!

    再説智禪上人和史存明返到拉薩城裏後,由範公達父子的口裏,知道了金弓郡主扶病指揮作戰的經過,不禁又驚又喜,又是欽佩,史存明走到門下,一問旁人,孟絲倫在城防戰事告一段落之後,已經返入珠卜寺去了,史存明卻念心上人,立即和智禪上人一同趕回珠卜寺,在淨室裏見着金弓郡主,看見孟絲化的面色雖然蒼白,精神卻是十分愉快,她瞥見智禪師徒回來,興高采烈的説道:“師伯,明哥,我剛才指揮大家守城,打了一個勝仗!”

    史存明見她要掙扎坐起來,立即上前把孟絲倫肩頭一按,説道:“師妹躺下!我們剛才見着嶽金楓了!他在蕭女俠帳幕裏養傷呢!”

    孟絲倫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問道:“嶽金楓在清兵營裏的身分,本來十分隱秘,怎的會被福康安那狗賊看破他勾通我們,經過怎樣?快説!”

    史存明便把嶽金楓義救伊麗娜,因而露出破綻,被福貝子察覺的經過説了,孟絲倫嘆了一口氣道:“罷了,罷了,今天我們雖然守城勝了一場,但是這樣一來,無形中打了一個敗仗!”

    史存明半懂不懂,問道:“我們怎樣打敗仗?天下問沒有永遠不破的秘密,嶽金楓從今天以後,站到我們這一邊來,這不是一件好事嗎?”

    金弓郡主搖頭説道:“你不曾讀過孫子兵法,哪裏明白用間的重要性?過去我們能夠幾次制敵人的機先,破掉福康安的陰謀,完全靠嶽金楓在事先供給我們珍貴的情報,今後可沒有這樣便利了,這也是天意使然,唉!”史存明聽了孟絲倫的話,心頭上開始籠罩了一層陰影,彷彿覺得這是不吉祥的徵兆!

    福康安雖然在這次攻城戰吃了敗仗,損折二萬多人,不過他的徵西大軍人數有三十萬之多,主力並未有受到嚴重的損害,到第二天早上,清兵忽然派出幾隊人馬來,沿着拉薩河岸逡巡,不準城裏的人出來汲水,原來拉薩雖然是個山域,可是它的位置卻是靠近拉薩河畔,城裏面居民一切飲水,全數要仰仗這條小小的河道,過去清兵包圍拉薩,並沒有阻止城中百姓向河裏汲水,可是這次福貝子卻使出毒辣手段來,派兵守住河岸,一見城裏有人出來,立即用弩箭射過去,一個早晨時間,便射死了幾名汲水的居民,這樣一來,拉薩城沒有人膽敢到河裏汲水了!消息一傳,城裏居民不禁大震!

    清兵斷了拉薩城的汲水道,第二天福貝子又頒下一個命令,在拉薩城周圍五十里內,所有遊牧部民,一律要自動過徙,如果有違反命令的,立殺無赦!

    他這命令一下,拉薩附近草原上的牧民,紛紛捲起營帳,趕着牲畜離開,拉薩城外完全變了無人地帶!

    福康安這一着棋,非常毒辣,第一是切斷拉薩對外的給養路線,使它徹底變成一座孤城,第二是杜絕一切牧民,做城裏守軍的耳目,這一來連蕭湘仙子也在城外站不住腳了,她只好把兩個由青海僱來做嚮導的番子,給錢遣散,自己帶了伊麗娜、嶽金楓兩人,收拾一切帳篷用具,搬入拉薩城裏。

    這時候的拉薩,水糧俱乏,人心惶惶,關於食糧一層,拉薩城裏還有兩個多月的存糧,暫時還不愁缺乏,可是吃水方面便頭痛非常了!一個人幾天不吃飯,也不見得馬上餓死,卻不能夠一天沒有食水,拉薩城本身雖然有少數水井,哪裏夠十多萬軍民的飲用?

    達賴喇嘛為了城中缺水的緣故,曾經帶領喇嘛僧正到聖山去,當天祈禱,請求佛祖大發慈悲,降下甘霖普救生靈,不知道佛法有靈還是因緣湊合,當天晚上,拉薩上空瀰漫了一片雨雲,傾盆大雨起來,直到天亮方才止住,這一場大雨的結果,拉薩城裏水井溝渠充盈而滿,山邊也增加了不少瀑布細流,食水暫時解決了,城裏軍民皆大歡喜!福康安希望截斷汲水道困斃拉薩居民的毒計,頓時又受了挫折!

    不過金弓郡主孟絲倫卻是一個心思精細的人,她知道拉薩孤城必定難以固守下去,達賴喇嘛和僧正以下一班喇嘛官員,成見太深,始終不肯連結尼泊爾夾攻清兵,又不肯輕易放棄拉薩聖城,轉到別的有利地方去,繼續抵抗清軍,只知道牢牢守着孤城這一個法子,哪有希望打勝仗呢?

    過了三天,瀟湘仙子看見孟絲倫和嶽金楓兩人的精神復原過來了,鐵爪魔娘老早返回崆峒山,自己沒有了作戰的對象,她感覺自己無謂在拉薩城裏耽擱下去,這天黃昏晚上,瀟湘仙子便向智禪上人師徒告辭,史存明聽到蕭玉霜要走,吃驚不小,問道:“蕭女俠,你要返回天池嗎?這裏的事,你完全放下不管了?”

    瀟湘仙子嘆了一口氣道:“我雖然不是出家人,已經心如止水,懶得再管塵世上的一切,滿清氣運正隆,你們崛起西陲,屢敗屢起,竭盡心力要跟滿清周旋,恐怕也等同精衞之銜石,難填恨海,就算我參加了你們這一面,也是全無用處,何況崑崙祖師立的門規,我們更加不敢稍為超越,閒話少説,如果這裏局面變壞,你們存身不住,只管到王母天池便了!”

    史存明道:“多謝蕭女俠的指點,如果這裏真正藏身不住,我們到時再想法子,你老人家要到哪裏去呢?是不是要再到崆峒山去?”

    蕭玉霜搖搖頭,説道:“不是,我打算到蒙古去走一趟,訪尋我大師姐冷霜梅的下落,你在這裏事情完了之後,切要到崆峒山一行,由鐵爪魔孃的手上,奪回那本圖譜,知道沒有!”史存明連聲轟應,瀟湘仙子一人一劍,飄然離去。

    史存明送走了瀟湘仙子之後,他和金弓郡主兩人,繼續指揮策劃拉薩的城防,清兵這一方面卻是古怪,除了巡邏河岸,驅逐牧民之外,對拉薩仍然保持着軟困,並沒有再次硬攻城池,惟其這樣,金弓郡主更加擔心,她把嶽金楓請進珠卜寺,問道:“嶽將軍,福康安在第一次火藥被劫之後,有繼續催促後方搬運火藥或是其他東西到前方沒有!”

    嶽金楓道:“孟郡主,從今以後,我不是將軍了!我嶽金楓過去做滿清的先鋒官,可以説是逼不得已……”

    史存明笑説道:“嶽兄不要介意,孟姑娘一時忘了轉口,福康安那賊子,可有催促後方運火藥嗎?”

    嶽金楓沉吟半晌道:“他有沒有催運火藥,這個我不知道,不過在我遇事的前一天,福貝子派人百里快馬遞送一封檄文到青海西寧將軍那裏,卻是事實!”

    孟絲倫拍掌叫道:“不用説了,那一定是福康安催運火藥的公文,韃子這幾天來,沒有攻打拉薩,為的就是沒有足夠的火藥開紅衣大炮,他們等候火藥一到,便馬上開始攻城哩!”

    智禪上人皺眉説道:“清兵的紅衣大炮一天不除,一天都是禍根,侄女,你向來足智多謀,想一個法子吧!”

    孟絲倫笑着搖搖頭,説道:“要除掉清兵火炮嗎?不大容易!”範公駒忽然説道:“孟姐姐你上次在彭公湖邊截劫清兵火藥,奏了奇功,大可以再來一次呀!”

    金弓郡主哦了一聲,她用手託着香腮,出神了好一會,方才慢慢説道:“一個計策只可以用一回,三國演義裏面,諸葛亮用空城計騙過司馬懿,以後便沒有人再用空城計,因為這計策不靈了!不過你們兄弟這樣一説,我倒想出一個方法,只不過可行不可行,還在其次罷了!”

    話才説到這裏,伊麗娜已經由外面進來,隨即説道:“孟郡主,福康安這幾天屯兵不攻,必定另有詭計,我們要未雨而綢纓,不然的話,恐怕要噬臍莫及哩!”

    嶽金楓和伊麗娜在清營裏脱險出來之後,他們兩個經過這一次患難相救,情感已經增進,嶽金楓為了表示自己反清決心,把頭上蓄的辮子截去,改回漢人裝束,他和伊麗娜打得火一般熱,金弓郡主一見了嶽金楓,大喜説道:“嶽兄來得正好,我正有幾句話要説!”嶽金楓含笑道:“孟羣主有何見詢,只管説出來便了!”

    孟絲倫道:“嶽兄,我想派兩個人混到清兵營裏卧底有法子嗎?”嶽金楓眉峯一皺,説道:“郡主,這件事以我看來,不大容易!”孟絲倫道:“哦!嶽兄何以見得!”

    嶽金楓道:“滿清兵完全是由中原各省抽調來的,並沒有本地人,福康安這廝治軍十分精明,十禁為統,三統為協,互相監視牽制,咱們怎樣可以混進去?”

    金弓郡主笑道:“這好極了!滿清兵的編制,多少人叫做一禁,多少人叫做一協呢?”嶽金楓道:“哦!清兵編制是五百人為一禁,十禁人為一統,一統便有五千人,帶領一統兵的將官,就是統領,一協有一萬五千人,帶領一協兵的將官就是協領了!”

    史存明聽見金弓郡主向嶽金楓查探滿清兵的編制,覺得十二萬分不耐煩,正要開口,孟絲倫突然笑起來,説道:“你不用説下去,我來問你一句,福康安徵西大軍裏面一共有多少名協領?”

    嶽金楓屈指一數,説道:“唔!福貝子的身邊,總共有四名協領,兩個滿洲人,兩個卻是漢人!”

    孟絲倫道:“行了,那兩個漢人的協領叫什麼名字?他們兩個人中,哪一個跟你比較有交情,你説出來,我有妙計!”

    嶽金楓沉吟半晌,方才説道:“那兩個漢人的協領,一個叫馬毓松,他雖然是漢人,卻是八旗漢軍出身,跟我落落寡合,並沒有多大的交情,一個叫祖廣達,跟我卻是交好莫逆,因為五年以前,我和他同在張廣泗手下做事,那時候大家都是禁統的官職,有一次咱們奉令討伐小金川,姓祖的被一股敵人包圍得水泄不通,眼看就要全軍覆滅,好在我帶着十名清名,奮不顧身的殺入重圍,把他救了出來,有過這一段過命的交情,所以這姓祖的,我自問還可以跟他説兩句心腹話……”

    金弓郡主不等嶽金楓説下去,便道:“夠了!今天晚上,你立即帶範金駒兄弟到這姓祖的軍營裏去走一遍!”她向嶽金楓低低的説了幾句話。

    嶽金楓吃驚道:“郡主,這計策大危險,一不小心,就會把兩位範老弟葬送在敵人手上哩!”

    孟絲倫正色説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已經想過了,如果不是這樣,我們無從得知敵人動向,不知已不知彼,豈不是必敗無疑嗎?依照我的計策,小心做去,萬無一失,放心去吧!”

    嶽金楓聽見金弓郡主這樣的一説,只好依計行事,這天午夜三鼓,拉薩城頭之上,墜下三個人影來,這三個人正是嶽金楓和範金駒、範金驥,乘夜出了拉薩聖城,展開陸地飛行功夫,直向山下清軍營壘奔去。

    清兵包圍拉薩,雖然説是連寨不斷,究竟還有不少空隙,這種空隙在近代術語説來,叫做“無人地帶”,即是營寨與營寨間,空出來的地段,清兵在這些無人地帶上,插了無數蒺藜鹿角,還放了不少猛犬,幫助巡邏防守,不過以上這些障礙,只可以阻擋平常人,在嶽金楓這一類武功高強的人眼裏看來,當不了怎樣一回事,不到半個更次,嶽金楓帶着範金駒範金駭兄弟,順利地闖過了拒馬蒺藜,警犬哨戒,來到協領祖廣達的營盤外面。

    祖廣達正在自己營裏的中軍帳裏,看着行軍的地圖,因為福康安幾天以前,指派他佈置一個對拉薩的嚴密封鎖網,要根本杜絕拉薩聖地對外邊一切給養,他接了這個命令之後,真個是大傷腦筋,這天晚上,他到了三更還不曾睡覺,面對着地圖板默默出神,忽然聽見帳門一掀,一個人走了進來,祖廣達還以為是自己的清兵,順口問道:“有什麼事?”

    眼光仍然不離開地圖板,卻聽見一個熟悉的口音説道:“祖兄,是我!”祖廣達吃了一驚,他疾忙扭轉頭,失聲叫道:“金楓!”他在牛油燭光影之下,看出潛進自己帳幕的,正是幾天以前被福貝子下令挖坑活埋,後來被黑衣女俠救走的嶽金楓,不禁十分震駭!

    嶽金楓穿了夜行衣服,氣定神閒,他從容不迫的,向着祖協領左邊椅子上一坐,手按劍把,笑着問道:“祖兄,當日我逃走了,福康安對我有什麼説?”

    祖廣達喏嚅道:“福貝子説你附和了叛逆!照今天晚上情形看來,你真正是叛逆一黨了!”嶽金楓把面一沉,正色説道:“祖兄之言差矣,我們同是漢人,為了恢復漢家山河,捨生取義,這叫做叛逆嗎,祖兄,你如果是大漢男於,熱血丈夫,今天晚上,你答應我一件事!”

    祖廣達猶豫了一陣,決然説道:“嶽兄,憑着你和我以往的一段交情,你要我做什麼事,我只要力之所及,一定答應,不過話得説在頭裏,我不能夠學你一樣,因為我還有妻子眷屬在中土哩!”

    嶽金楓笑道:“老兄放心,你做不來的事,我決不會苛求,我要安插兩個朋友在你部下,一切要憑老兄包庇,不知道老兄答應不答應嚴

    嶽金楓説到這裏,一擊手掌,帳幕外邊閃進兩個少年,英氣勃勃,正是范家兄弟,嶽金楓手指兩兄弟説道:“我要求老兄包庇這兩個人,他們在你手下,除了刺探消息之外,絕對不做其他破壞活動,老兄肯擔當一切嗎?”

    祖廣達決然説道:“很好!明天早上,我指派他們到我手下第七禁營壘去,擔任兩名禁兵便了!”嶽金楓道:“多謝祖兄!”他立即站起身來,忽然説道:“大丈夫出言出必踐,假如祖兄陽奉有違,出賣了他們,或者把這件事告訴福貝子的話,那黑衣女俠的身手你是見過的,她決不會饒你!”嶽金楓這兩句話是金弓郡主指教,故意把瀟湘仙子抬舉出來,祖!”

    達不由打個寒噤!嶽金楓笑了一笑,便掀開帳門出去了。

    祖廣達果然言而有信,他把範金駒範金驥兄弟安置在自己轄下的禁營裏,由這天起,拉薩城他的金弓郡主孟絲倫,開始有了清軍營裏的情報。

    過了兩天,福康安又指揮大軍向拉薩進攻,不過這一次清兵的攻擊行動,只是佯攻性質,不到半天便自退去,這天晚上,孟絲倫接到範金駒兄弟由清軍營裏放出來的信鴿,帶到一個驚人消息,原來福康安的大營,已經運到四百多箱火藥,這些火藥是由青海西寧將軍那裏討來了,繞道跨越過喀喇崑崙山,送到福貝子的軍營了!

    金弓郡主接到這個消息,不禁大力震動!她知道福康安一等後方運到火藥,必定派兵佔領聖山,用紅衣大炮轟擊拉薩城池,如果有這一天,就是聖城未日,達賴喇嘛只有向清廷屈服這一條路,她立即和智禪上人、範公達、史存明、嶽金楓、伊麗娜幾個商量,怎樣應付這一次危險的攻勢。

    史存明不假思索道:“事到臨頭,我們再也不能夠首尾兩端了,不管怎的,我們今天晚上到清兵大營去,刺殺了福康安,叫他羣龍無首,不戰自亂,然後揮軍出擊,這一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嶽金楓也説道:“存明兄這話對了,清兵營盤裏沒有了鐵爪魔娘,我們無形中減少了一個勁敵,會合我們幾個人的力量來襲擊福康安,應該綽有餘裕,何況我們還有范家兄弟做內應呢!”孟絲倫未嘗不想到刺殺福康安並不是一件容易事,可是就眼前的形勢看來,除了這個方法之外,也沒有別一條路可走,只好斷然説道:“很好!我們今天晚上冒險一次,孤注一擲,在此一舉便了!”

    這天晚上,月黑風高,星稀雲暗、拉薩城牆之上又墜下幾個人影來,正是智禪上人、史存明、孟絲倫、嶽金楓、伊麗娜這五個人,除了範公達因為腿腳不便,不良於行留在城裏之外,其餘各人都趁夜色離開拉薩,直向祖康安中軍大營奔去!

    福貝子的中軍帥營,是在拉薩城北面不到三十里地方,警衞嚴密異常,周圍十里以內,掘滿蟻穴也似的陷階和壕溝,陷餅和壕溝的邊緣上,插着無數鹿角、蒺藜、和鐵網,五里之外,過了無人地帶,那就是有人巡邏的地方了!負責巡邏的完全是帥旗親兵,十個人編成一個小隊,三十個人編成一個大隊,川流不息的逡巡着,每一個巡邏小隊,隔了若干時候,便放起一支旗花信號來,互相聯絡。

    智禪上人等一行五人通過無人地帶的障礙物時,並沒有費多大氣力,因為他們全是練了一身超卓輕功,和練就黑夜視物的眼力,可是一過盡了那些陷階壕溝,便看見前面人影憧憧,滿兵的巡邏隊,梭似的來往,旗花火箭頻頻升起,要想衝破這一重警戒線,直個是絕不容易。

    智禪上人等一行為了避免打草驚蛇起見,不敢驚動這些巡邏隊伍,隱伏在附近的壕溝裏,等候機會,直到四更天將盡的時候,那些巡邏隊換班交替,智禪上人五人方才趁着這一點兒空隙,一溜煙逼近寨柵,老禪師和史存明運用兩把斬銅削鐵的寶劍,砍斷兩根柵柱,蛇行匍伏,進入清軍大營,直向豎立着金葫蘆的中軍大帳飛躍過去,不到半晌,一行五人已經到了中軍帳外了!

    嶽金楓識途老馬,他引着各人向中軍帳一望,只見大帳正中那把虎皮交椅,空空如也,旁邊卻侍立着四名衞士,燭火瑩瑩,並不見福康安本人,嶽金楓看在眼裏,暗暗詫異,想到:“怎的不見了福康安這廝?難道他知道今天晚上有人到來行刺,故意避開不成?他是貝子爺的身分,決不可以到別一座營帳歇宿的哩!”

    大家正在疑惑,中軍帳外突然起了一陣劍佩鏘鏘的聲音,嶽金楓回頭一望,幾乎失聲叫了出來,原來福貝子帶着一隊清兵,由後寨那面回來了!

    福貝於這般夜晚還不曾睡覺,大大出乎各人意料之外!

    再見他戎裝佩劍,仍然是全副甲冑的裝扮,嶽金楓更加疑惑,難道福康安這廝通宵不睡嗎?他正在這樣想,猛聽見身後響起一聲低沉的呼哨!

    這是預先約定動手的暗號,嶽金楓更不打話,他也不等福康安進入中軍帳篷,唰的一個飛身,由帳頂飛了下來,這個前任滿清的先鋒官,想起十幾天以前福康安掘坑活埋自己的情形,不禁怒從心起,嗖的一劍,向福康安迎面猛刺!

    嶽金楓這一劍剛才遞出,側面嗖的一響,穿過一柄厚背闊刃的馬刀來,向他劍上一架,叮噹兩聲大響,競把嶽金楓的劍硬生生的封了開去:他急忙定睛看時,架開自己寶劍的正是侍衞隊長哈昆,説時遲!那時快!智禪上人和史存明師徒一左一有的由帳頂跳下來,孟絲倫和伊麗娜兩個女英雄,也分別露面現身,直向清兵侍衞殺到!

    老少男女五位俠客,福康安大驚失色,他身邊簇繞着二十幾名侍衞,完全是由旗兵兵營裏面,百中選一,挑出來的勇士,刺客只一現身,他們鬨然一聲,紛紛拔出腰刀來,把福安安圍在核心,智禪上人長劍一引,用個“電光過嶺”,連人帶劍,飛掠過來,迎面兩個衞士揮起馬刀,向他劍鋒一崩,老禪師喝了聲:“躺下!”劍光閃處,叮噹兩聲大響,凌霜寶劍竟把這兩名衞士的馬刀齊中截斷,他接着一下旋風腿,迎面掃出,把這兩個斷刀後退的清軍衞士,掃得像倒地的葫蘆瓜一般,滾出二三丈遠!

    這一邊史存明,孟絲倫和伊麗娜三個男女英俠,也不示弱,少年壯士揮動斷虹寶劍,由左面直取福康安,一個衞士揮刀砍來,他使出三陰神功,舉手一揮,竟把這衞士拋球也似的,飛擲出兩丈外,還有兩個由後面撲來。

    史存明只一躬腰低頭,使出旋風掌身法來,一閃一轉,由他們兩個人的空隙裏穿過,反手一掌,右手一劍,兩個衞士也撲通倒地,孟絲倫和伊麗娜雙劍並舉,矯若神龍,她們也在三兩個照面間,砍倒兩名清軍衞士,中幗不讓鬚眉,智禪上人卻打定了擒賊先擒王的主意,他用旋風腿打倒兩名衞士,展開飛蝗步法,一起一落之間,接連飛過一羣衞士的頭頂,向福貝於跟前落下。

    福錄安看見人影一閃,智禪上人向自己當頭飛落,不禁神魂俱冒!他倏地拔出佩劍來,向智禪上人胸口疾刺過去,他的本領哪裏是老禪師的敵手、劍才刺出,智禪反腕一勾,豎掌一拿,已經抓住了福康安的手臂,用力一拗一奪,叮噹,長劍墜地,老禪師再一振臂,把他的身於拋了起來,喝道:“韃子!任憑你刁詐好狡,千軍萬馬,到底也要落在我的手裏!”

    伊麗娜切記福康安要用借刀殺人的毒計,害死自己,好使自己師傅鐵爪魔娘效死盡力的仇恨,一閃一竄,飛身掠了過來,一聲嬌叱,長劍一領,已經向他咽喉刺入,福康安大叫一聲,頸血四濺,登時送了性命!

    智禪上人還想把福康安用做人質,掩護着自己這幾個人退出大營之外,方才出其不意,用重手法將他打死,然後返回拉薩,哪知道伊麗娜卻冒失的飛身過來,一劍把福貝子殺掉,智禪上人只好把他的屍首向地上一丟。

    孟絲倫道:“快點割他的首級!”伊麗娜一劍下落,把福康安腦袋齊頸斬斷,挽在手裏,史存明看見殺掉了清兵主帥,精神大振,他接二連三的使出三陰神功,砰砰砰,把福康安的衞士像拋擲稻草人一般,打得平空飛起,那些衞士中了三陰神功,有的肋斷骨折,有的吐血身亡,不過在這時候,附近各營清兵完全驚動過來了!吶喊連聲,潮水也似的殺過來,智禪上人看見勢頭不好,抖丹田氣洪喝:“韃子的主帥叫我們宰了,還不快退!”

    史存明一個飛身,搶到嶽金楓的身邊,嶽金楓這時正和福康安的侍衞隊長哈昆惡戰正酣,一個氣沉力猛,一個劍法輕靈,鬥了十二三合,急切間還分不出高下,史存明飛步過來,使出旋風掌法,啪的一聲大響,向哈昆後腦勺重重擊了一掌,這一掌打中他的“腦户穴”,把哈昆打得眼火直冒,頭腦發昏!手中刀慢了一慢,吃嶽金楓分心一劍,扎進小腹,狂吼半聲,向後便倒!

    嶽金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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