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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窮搜萬重山 一姥臨崖逼俠女

    冷霜梅點了點頭,她首先蹲了下來,兩手掌心相抵,搓了半頓飯的光景,掌心搓得火紅灼熱,方才伸出手掌,抵住了鐵爪魔孃的左右太陽穴,慢慢推揉,又過了兩盞茶的光景,冷霜梅方才向蕭玉霜道:“師妹!你把她的眼蓋皮翻起來吧!”

    瀟湘仙子立即上前,把鐵爪魔孃的眼皮一掀,只見她兩瞳孔,完全走到眼蓋皮的上方,只剩下白森森的眼白,十分可怕,史存明和範金駒兩人見了,不禁吐出舌頭,冷霜梅卻運了一口丹口罡氣,嘴唇微鼓,朝着鐵爪魔孃的瞳孔一吹,説也奇怪,她這一口氣吹下去,鐵爪魔娘立即哼了一聲,好像在夢魔裏醒過來的樣子,手足不住顫動,額角津津沁冷汗,冷霜梅大喜道:“行了!”

    史存明關心金弓郡主的安危,在鐵爪魔孃的耳邊叫道:“甘老前輩!甘老前輩!”

    一連叫了三四聲,鐵爪魔娘倏地睜開眼睛,呆鈍的眼光悠然四射,她首先看見了瀟湘仙子,不禁面上一紅,再看見史存明,微然一愕,再看見了冷霜梅,醜陋的面孔突然一繃,兩眼放出兇光!

    冷霜梅卻是淡淡自若,笑道:“甘翠蓮,你不認得我嗎?我和你已經是四十多年的老朋友啦!我們真個前世結下的緣,到了耄耄之年,還能夠見着面!”

    鐵爪魔娘不等冷霜梅再説下去,悠地由地上翻起來,兩隻鐵爪左右一分,猛向冷霜梅面門胸口要害齊齊抓到!

    鐵爪魔娘一生坎坷的際遇,可以説完全是由冷霜梅的身上引起,雖然相隔了幾十年,甘翠蓮對冷霜梅的一腔怒火,絲毫沒有減退,今日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鐵爪魔娘由地上一挺腰身,猛翻起來,鐵爪嗖聲風響,抓向冷霜梅頂心命門,瀟湘仙子和史存明攔阻不及,不禁失聲叫道:“哎呀!”

    冷霜梅雙手合十,面現微笑,她看見魔娘鐵爪攫來,全然不避,説時遲,那時快!

    甘翠蓮鐵爪如電,左爪插中冷霜梅的腦門,右手攫着她的胸口,史存明連忙閉上眼睛,以為冷霜梅必定腹破腦裂,血漿齊流,哪知道鐵爪魔娘兩下抓中敵人,突然喀喇幾響,一聲慘叫,兩下腕骨完全脱臼,身子卻像推金山、倒玉柱也似的,仰面直跌出去:

    這是為何?難道冷霜梅用內功反震的力量,把甘翠蓮拋出去嗎?完全不是,原來甘翠蓮自小練鐵爪神功,都是拿樹木石頭之類來鍛鍊掌指力量的,掌一着物,指頭立即透出勁道來,方才有摧堅破強的力量,這是她千萬遍練過的門道,這次當然不會例外,鐵爪魔娘明知對方不是弱者,指尖一觸着冷霜梅身體,立即發勁,誰知就在魔娘鐵指發勁的一剎那,冷霜梅的腦門胸口,猝然內陷,要知武家高手比招,最忌的是勁力不繼,鐵爪魔娘這兩下如果抓空,也就罷了!可是她以為抓着敵人身體而使勁,那着勁的地方突然不見了蹤影,待要把勁力往回收,哪裏還來得及?只聽見喀喇兩響,手腕奇痛徹骨,鐵爪魔娘被自己的力量扭脱了骨臼,冷霜梅紋風不動,甘翠蓮痛得仰面向天,一跤跌倒在地!

    蕭玉霜和史存明兩人看在眼裏,不禁又驚又喜,他們見冷霜梅一不閃避,二不還手,身子全然不動,只一對面功夫,便把鐵爪魔娘最厲害的鐵爪神功破去,雙手腕骨全脱了臼,不禁大為歎服!

    瀟湘仙子心中暗想:她不見面二十多年,隱在雪山苦練,武功進步之速,比起我來,真個何止十倍!

    鐵爪魔娘估不到星宿海一戰,仇人隔別了四十個年頭,本領造詣這樣淵深猛進,自己要想報仇,今生今世也難以如願了!她鐵青着面孔,翻身跳起,就要逃走!

    哪知道才一挪步,當堂發覺自己兩臂自時以下,軟軟的抬不起來,身子不動猶自可,只一舉步,立即痛徹心脾!額上冷汗直流,疼得面上完全變色,卻又咬牙強忍,連哼哈也沒有半聲,蕭玉霜心中不忍,上前笑道:“甘道友,我們幾個都是夕陽晚景的人了,在世之日已經無多,何必還要那樣大的火氣,一見面就動手腳,請坐下吧!”

    她説着一伸雙手,疾如閃電似的抓住了甘翠蓮臂時曲池穴,輕輕向上一託,説也奇怪,只是喀喀兩響,鐵爪魔娘脱了臼的腕骨,立即接上,雖然痛楚,已無大礙,甘翠蓮不由自主的嘆了一口氣道:“我老婆子血氣衰邁,就是再花十年功夫練離火劍的圖譜,鑽研金關玉鎖二十四式功夫,也不是兩位的敵手,這筆冤仇只有拉倒了,再會!”她倏地折轉身來,就要一溜煙的跑去。

    哪知道冷霜梅陡的一晃身軀,已經堵住喇嘛廟的大門,擋住鐵爪魔娘去路,叫道:“慢走!”

    甘翠蓮把面一沉,説道:“我老婆子已經認栽了,怎的不放我走?難道要三刀六洞嗎?”

    原來江湖上黑道的規矩,凡是饒恕敵人,一定要在他身上留下點標記,不是挖掉一隻眼睛,就是切去一隻耳朵,至少也要斬斷一隻手指,或者是砍掉一隻腳趾頭,甘翠蓮明明知道冷霜梅和蕭玉霜都是崑崙派有身份的人物,決不會做這些殘忍下流的勾當,她説這幾句話,不過有心挖苦罷了!

    冷霜梅笑説道:“哪裏話來?甘道友誤會了,請問一句,甘道友是崆峒一派掌門,怎的會輕身下山,着了妖巫薩菩婆的暗算,跟着她來到這裏?”

    鐵爪魔娘不禁面上一紅,猛然醒起一件事來,失聲説道:“不好!孟絲倫姑娘的性命,可要完啦!”

    瀟湘仙子和史存明聽了鐵爪魔孃的話,好比兜頭潑下一盆雪水,骨髓皆冰,連聲問道:“怎麼?孟絲倫落在妖巫的手內!她被妖巫藏在哪裏?是活着還是完了?”鐵爪魔娘沒精打采的坐下來,細説了自己的一切經過。

    原來鐵爪魔娘自從在大雪上跌了筋斗之後,心灰意冷,就要返回崆峒山去,不過她對鎖陽洞裏面金關玉鎖二十四功坐式,還有許多竅要不懂,要想求教瀟湘仙子,懸而未決,不捨得就這樣的回去,她仍然遠遠的跟在史存明這班人的背後,鍥而不捨,一直翻越過大雪山,進入廓爾額的境界。這天晚上,她走過福康安清軍大營附近,正要登高眺望,忽然聽見遠處傳來一種奇怪的聲音,厥若蟲吟,又如鳥噪,鐵爪魔娘是個內功精湛,耳朵聽覺異常尖鋭!

    尤其在這萬籟俱寂的雪夜裏,更加能夠聽出數里遠近,她想着天寒地凍,三更半夜的時候,哪裏來的蟲吟鳥叫,不禁好奇心起,這位崆峒派的掌門,立即施展開陸地飛行功夫,循着聲音飛跑過去,果然不出所料,跑不到三四里,雪地裏現出兩個黑色點子。

    鐵爪魔娘伏倒在大雪掩蓋的一堆山石後,定睛向前看去,那兩個黑色點子原來是兩個人,先行的一個正是跟自己交過一次手的女妖巫薩菩婆,穿了一件闊大黑袍,頭戴雪笠,後面跟着一個皮衣皮帽,維人裝束的青年女子,正是金弓郡主,盂絲倫的神態,十分詫異,閉了眼睛,像一個夢遊病的人一模一樣,默默無言地跟在薩菩婆背後,薩菩婆走出一二十步,立即回過身來,伸手向孟絲倫面前虛空亂劃,嘴皮不住翕動,口中喃喃,念着咒語,剛才自己聽見的蟲吟鳥噪聲,就是由她嘴裏念出來,智勇雙全的金弓郡主,竟然會落在薩菩婆手裏,鐵爪魔娘不由嚇了一跳。

    鐵爪魔娘本來對智禪上人、史存明師徒,以至金弓郡主孟絲倫各人都沒有好感,可是她今天看見孟絲倫落在女妖巫的手內,不由自主的生出敵愾同仇的心理來,孟絲倫雖然是自己的對頭,行徑光明磊落,幾年來奔走西陲大漠,反抗滿清,不屈不撓,鐵爪魔娘私心裏對她也表示讚佩,薩菩婆便不同了,鬼鬼祟祟,滿身邪氣,鐵爪魔娘雖然是旁門出身,見了女妖巫的行為,也覺得一百二十個不順眼,何況看這情形,薩菩婆一定又用那套離魂大法,用精神功剋制了金弓郡主,把她生擒到這裏來了!

    鐵爪魔娘勃然大怒!就要飛身出去,向薩菩婆進撲,可是,迴心一想,這女妖巫既然把金弓郡主引出來,必定另有巢穴,自己何必打草驚蛇!不如靜悄悄的跟在她背後,看看這女妖巫把孟絲倫帶到哪裏去!

    甘翠蓮主意決定,沉住了氣,等薩菩婆引着孟絲倫走過一二百步,然後現身出來,遠遠的銜在她兩人的背後,只見薩菩婆一邊走着,一邊念着咒語,帶引着孟絲倫直向大雪山那面走去。

    甘翠蓮心中一凜,想道:“啊!原來這妖巫的巢穴,在大雪山裏面!”她知道雪山奇險,如果進了雪山,自己再跟蹤薩菩婆的話,必定露出形跡來,到時候反為不妥,反不如現在先下手了!

    鐵爪魔娘改弦易轍,正要飛步趕上,哪知道薩菩婆卻陡的停止咒語,把孟絲倫向自己肋下一挾,使出草上飛行的功夫來,一溜黑煙似的,踢起滾滾雪塵,向着白雪皚皚的大雪山,飛奔過去!

    鐵爪魔娘暗裏着急,想道:“不過,這老妖十分機警,我跟蹤她,被她看出來了!”立即放開腳步,疾如奔馬的追趕下前,高聲大叫:“老怪物,挾了人往哪裏跑!咄!快快把人放下,還可以饒你的性命!”

    果然不出所料,薩菩婆是由銅鼓關上,劫了金弓郡主出來,她在大雪山吃了史存明的虧,心生恨忿,仍然念念不忘史存明的斷虹劍和雷電披風劍法,薩菩婆的生性向來陰鷙狠毒,忽然想出一條毒計來,她想史存明孟絲倫兩人上玉塔山斬殺黑蟒,破壞了自己借神行騙的假局,弄糟了本身的衣飯,此仇不報,何必為人,史存明本領高強,又有瀟湘仙子輔助,決難暗算,自己何不捨強攻弱,向金弓郡主下手呢?只要把孟絲倫劫到手裏,就是一個現成人質,自己要挾什麼,不伯史存明不俯首應命,女妖巫主意決定,立即返到廓爾額境,連夜偷進銅鼓關上,薩菩婆的輕身功夫,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境地,偷入關裏,真個神不知,鬼不覺,被她不費吹灰之力,混入關城,恰好孟絲倫帶了巡兵,值夜巡邏,薩菩婆由暗隅裏閃身出來,首先取出一條染了迷香的手帕,向金弓郡主和幾名巡兵面前一晃,妖巫這種悶香是大竺西土秘製的,猛烈無比,蘸在手帕上面,迎面一晃,立即撥出一股濃香,不管準人嗅了,也要頭腦昏沉,幾個巡兵立即倚着城牆根沉沉昏睡,盂絲倫夙根深具,雖然中了悶心之毒,頭腦還有幾分清醒,正要開口喊叫,卻被薩菩婆閃電也似的伸出左手,駢指向雲台穴一戳,登時全身痠軟,妖巫趁勢把她向肋下一挾,飛過城牆,奔出數里地外,然後將金弓郡主放下地來,用離魂功引她行走,哪知道冤家路窄,撞着鐵爪魔娘,薩菩婆十分鬼靈精,一聽見腳步聲,馬上知道有人跟蹤,立即把孟絲倫向右肋下一挾,飛步狂跑,鐵爪魔娘知道對方察覺,高聲叱叫。

    薩菩婆卻是充耳不聞,挾着金弓郡主向前飛跑,鐵爪魔娘心裏一急,拼命窮追,這兩人一追一逐,前跑的似弩箭脱弦,後追的像流星趕月,不到半個時辰工夫,已經到了大雪山下,薩菩婆絕不猶豫,把金弓郡主向自己身後一背,輕身提氣,附着雪崖冰壁,猴揉攀木似的,直向着近處的山頂升上!

    鐵爪魔娘在薩菩婆揉升雪壁的時候,用鐵爪鈎下一大片碎石來,就要當作暗器使用,直髮出去,阻止對頭爬山逃走,哪知道薩菩婆棋先一着,把金弓郡主馱在背後,自己變了投鼠忌器,她只好手足並用的追蹤上來,爬不到二三十丈,薩菩婆跳到一面冰壁上,略一停留,陡的迴轉頭來,喝道:“老賊乞婆,多管閒事!叫你死無葬身之地!”説着反臂一揚,三點寒星激射而出,猛向甘翠蓮身上飛到。

    女巫發射出來的暗器,叫做“修羅神錐”,大如棗核,裏面中空,是用極薄鋼片打成,錐身淬了極厲害的毒藥,毒藥性質和修羅神針一模一樣,本來薩菩婆手裏最厲害的暗器是修羅神針,可是發射神針得要用金蛇杖,而且不能及遠,所以薩菩婆只好發出修羅神錐來,阻止追敵,三枚精光閃閃的毒鋼錐,激射鐵爪魔娘胸口要穴,如果在平地上,別説是區區三顆鋼錐,就是三四十顆,鐵爪魔娘也不放在眼內,可是在懸崖峭壁上,情形又不同了!

    甘翠蓮輕身提氣爬山,決難招架,而且又在滑如琉璃的冰壁上,更加難以跳躍躲閃,一個不巧,就要失足滑落懸崖,粉身碎骨!

    薩菩婆的暗器早不打遲不發,偏偏在這險峻的危崖上發出修羅神錐,用心險惡之至!

    甘翠蓮也是一派的掌門了,見多識廣,她看出薩菩婆的毒計,只見她不慌不忙,左手鐵爪向冰壁一插,裂冰貫石,吸牢身體,右手鐵爪向上一揚,叮叮叮,竟把三枚修羅神錐,硬用鐵爪神功勁力擋在一邊,如果換了尋常人的肉掌,這樣硬擋鋼錐,肌膚一定沾染劇毒,不過鐵爪魔孃的指頭是鋼鐵鑄成的,根本不怕毒氣,她這邊把薩菩婆的暗器打落,那邊拔身一縱,跳起一丈七八尺高來,和妖巫的距離,近了兩丈,薩菩婆看見暗器無功,不禁大驚,連忙挾着金弓郡主,直向山頂逃去!

    她兩人一個逃跑,一個追逐,不經不覺翻越過四五座雪峯峻嶺,兩下距離也是十五六丈左右,薩菩婆幾次仗着自己居高臨下的便宜,由上面推下大塊冰雪和山石來,要把鐵爪魔娘撞落澗底,甘翠蓮卻機警地閃過,她連聲叱喝道:“妖婦,把金弓郡主放下來,便饒了你!”

    薩菩婆知道鐵爪魔娘苦苦追趕自己,為的全是拯救孟絲倫郡主,忽然心生惡計,回身喝道:“老乞婆,你要得回一個活人,就得規規矩矩給我站住,咱們談談條件,如果你再追上來,我把人向山下一拋,你連屍首也得不着,知道沒有!”

    鐵爪魔娘當堂頓了一頓,哪知道她追逐之勢一停,立即上了女妖巫的當。

    原來薩菩婆剛才説那幾句話,只要稍有機會,就會使人心靈受到施術人的精神控制,鐵爪魔娘一停下來,心頭上頓時覺得一陣迷惘,甘翠蓮馬上覺得不妙,正要收攝心神,薩菩婆又笑道:“甘道友,咱們本來是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何必要替那姓史的小子賣命,坐下來吧!咱們交個朋友!”

    鐵爪魔娘神智完全迷惘,不由自主的坐了下來,薩菩婆又向她面前唸了一陣符咒,整個鐵爪魔娘完全被薩菩婆指揮控制下,方才有在喇嘛廟裏面助攻史存明的一幕!

    以上就是鐵爪魔娘甘翠蓮墜入女妖巫圈套裏的情形,史存明聽了之後,不由打個寒噤,連聲説道:“這妖巫的精神功夫,竟然厲害到這般田地,孟絲倫落在她手裏,一定凶多吉少,這怎麼辦?這怎麼辦?”

    冷霜梅若無其事的説道:“一個人生死有命,何必這樣倉皇?閒話少説,咱們馬上趕到雪山找她!”

    瀟湘仙子也説道:“救兵有如救火,事不宜遲,甘道友,煩你引路一程,找着薩菩婆那妖婦,讓我們活捉了她,給你消氣!”

    鐵爪魔娘有些尷尬,她跟冷霜梅始終是嫌怨未釋,一旦並肩作戰,未免覺得有點難以為情,瀟湘仙子何等精明乖巧,已經看透了甘翠蓮的心理,笑道:“甘道友,你的武功本來不俗,不過薩菩婆妖巫用旁門左道的邪法,叫你跌筋斗罷了!如果這一次我回金弓郡主,我把鎖陽洞二十四式金關玉鎖功,完全指點給你!”

    鐵爪魔娘一聽這幾句,大喜説道:“一言為定!”

    蕭玉霜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哪個騙你,快點去救人吧!遲了恐怕來不及啦!”

    此時史存明把範金駒喚到跟前,説道:“賢弟,這次虧了你,我們這次到大雪山去,路途險阻,説不定十天半月,才能夠回來,銅鼓關那一面,如果沒人防守,非常不便,你返關上告訴他們吧!”

    這是史存明聰明過人的地方,他知道範金駒的本領有限,如果深入雪山找人,不但幫不了忙,反而成了自己的累贅,所以藉口關上防務,要範金駒折回,範金駒也明白了史存明的心意,諾諾連聲,離開了喇嘛廟,向原路上折回不提。

    史存明等範金駒走遠之後,方才向鐵爪魔娘一拱手道:“甘老前輩,孟姑娘是咱們抗清的主將,千萬不能夠喪失了她,咱們過去雖然有點小小嫌怨,既往不咎,還是一同到大雪山去吧!”

    鐵爪魔娘看見史存明對自己這樣彬彬有禮,再不好意思記仇了!只好嘆了一口氣道:“罷罷,便宜你這小子!”一行四人向大雪山進發。

    這時候正值隆冬臘月,朔風怒吼,大雪繽紛,冷霜梅等四人,迎着刺骨寒風,衝霜冒雪,不到半天,已經到了大雪山下,史存明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向冷霜梅蕭玉霜説道:“兩位前輩,雪山浩瀚,廣袤何止萬里,我們到哪裏找尋金弓郡主去!”

    這句話果然把她們兩個人問住了,鐵爪魔娘忽然説道:“雪山雖然很大,但是能夠住人的地方,並不很多,薩菩婆擄劫了金弓郡主,多半把她藏在山洞裏,我們一見山洞,立即找尋,不愁她飛上天去!”

    瀟湘仙子大喜説道:“有理!這樣大雪寒天,老妖物除了山洞之外,相信沒有躲藏的地方了,咱們快去!”大家展開陸地飛行功夫,攀着冰崖雪壁,飛也似的爬上。

    他們這一爬山,立即顯出武力造詣的深淺,冷霜梅身法輕盈,有如一頭紫燕,不問怎樣的雪崖冰壁,只把兩臂一振,便自迴翔飛上,蕭玉霜和鐵爪魔孃的輕功,比起冷霜梅來,顯然遜色一籌,遇着峭拔奇險的地方,就要手足並用,施展壁虎功爬上,不能夠像冷霜梅那樣一舉手,一投足,便可隨意飛渡,史存明呢!

    他雖然得了天池三老的絕技,學了三陰滅陽神功,可是輕功造詣,還不能夠跟這三位前輩並駕齊驅,飛渡危崖縱跳絕澗,必定落在這三人的後頭,史存明心中暗歎:“學到用時方恨少,我的武功根基還淺,火候不到,沒有她們那樣爐火純青的輕功,履險如夷,學無止境,真是半點不錯!”

    少年壯士正在暗中愧作,冷霜梅已經跳到一座雪峯上,她突然仰首向天,張開櫻口,戛的一聲長嘯,史存明出其不意,不由嚇了一跳!

    只聽見冷霜梅的聲音遠遠傳送開去,只震得山谷響動,她一聲嘯未已,第二聲嘯又跟着發出來,嘯上加嘯,聲音互相震盪,猶如千軍萬馬,競自奔騰,山回谷應,史存明的耳朵,被嘯聲震得發響,滿心的不舒服,他恍然明白過來,想道:“啊!我知道了!冷女俠這兩聲長嘯,分明是向妖巫挑戰!”

    這一下沒有估錯,冷霜梅看見雪山浩瀚,茫茫一片,即使是有山洞的話,也被冰雪遮掩,似這樣的盲目找尋,何惜大海撈針?渺茫之極,心中一急,撮口長嘯,她這兩下嘯聲,是用丹田之勁直嘯出來,在這渺無人煙,四外空曠的雪峯上,冷霜梅這兩下清嘯,十幾里路以內也可以聽見,接照武林規矩,她這樣的長嘯,就是向敵人挑戰的表示,對方如果是成名人物,就要出頭,如果聽了嘯聲不出,那就是等於自甘認敗,永遠給別人恥笑了!

    果然不出所料,冷霜梅嘯聲甫歇,遠處一座雪峯頂上,戛的一聲怪叫,搖曳長空,淒厲刺耳。

    瀟湘仙子和鐵爪魔娘一聽之下,不禁大喜,異口同聲叫道:“女妖巫出現了!”

    史存明聽出嘯聲起自東南,連忙扭頭看去,只見東南方六七十里以外,有一座圓錐形的山峯,白雪皚皚,在粉妝玉砌也似的半山腰上,現出一個黑色點子來,少年壯士叫道:“那邊有人,老妖婦就在那邊的山峯上!”

    一行四人立即溜下尋峯,星飛丸瀉,鶻轉鷹翔,望着那圓錐形的山峯跑去,不到頓飯工夫,冷霜梅和蕭玉霜首先來到薩菩婆發出嘯聲的山峯下,史存明突然尖聲喊叫!

    原來那座圓錐山峯的半腰上,端坐着一個黑衣醜面的老婦人,正是女妖巫薩菩婆,她盤足跌坐在一扇懸崖上,女妖巫的腳下,卻用一根長索吊住了一個人,飄飄蕩蕩,這個吊着的人看不清楚面目,但是就衣服裝束看來,竟然是金弓郡主,薩菩婆把吊人繩索的一頭握在手裏,面上現出獰笑,史存明看見女妖巫把自己的心上人這樣擺佈,不禁悲憤填膺,高聲大叫:“賊妖婦,你如果傷損孟郡主一根頭髮,我也跟你拼命了!”

    冷霜梅、蕭玉霜和鐵爪魔娘甘翠蓮三個人,看見薩菩婆把金弓郡主吊在懸崖旁邊,不禁為之駭然!因為自己這幾個人如果跑近前去,薩菩婆只要把握着繩子的手一放,孟絲倫就要摔落萬丈深壑之中了,屍骨無存,在這樣的情勢下,任你是陸地神功,也不能夠上前拯救!

    薩菩婆看見各人面面相視的樣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她很得意的狂笑了一陣,方才叫道:“你們哪一個敢上來?我只要把手一放,這女娃兒就要兩世為人,如果你們倚多為勝,怪不得老孃心狠手辣!”

    鐵爪魔娘怒聲叫道:“你把金弓郡主弄死,也沒有什麼好處!我們幾個一攻上雪峯你也難逃活命!”

    女巫怪笑一聲,她並不回答鐵爪魔孃的話,遙向吏存明道:“喂!姓史的,你要得迴心上人的性命嗎?這事盡好商量,只要你答應我兩件事!”

    這時候冷霜梅看了看自己和薩菩婆的距離,約莫是三十丈距離左右,知道在這樣遙遠的距離,妖巫的精神功不能夠向自己這幾個人身上施展,她向史存明低聲説道:“你上前敷衍她,儘量把時間拖延,讓我想想救回孟郡主的方法。”

    史存明立即會意,走上幾步,向薩菩婆喝道:“老妖怪,你要什麼條件,説出來吧!”

    薩菩婆怪笑一聲道:“我把金弓郡主放了,你們以後不準跟我作對為難,就是日後遇上,也不能夠眼我動手,彼此一言為定,你答應不答應?”

    要知道俠義中人,最重諾言,如果史存明答應的話,嗣此以後,不管薩菩婆怎樣作惡,自己也不能夠伸手管她的事,就是冷霜梅、蕭玉霜也是一樣,史存明略一沉吟,毅然答道:“好!這個容易,你把孟絲倫郡主放回,以往一切拉倒,我們再不跟你為難便了!”

    薩菩婆哈哈一笑,説道:“小子!還有第二件事,你把手中的斷虹劍,送了給我,那套雷電披風劍法,我不打算學了,可是,你請那兩位崑崙派老前輩,把內陰神篇的文字,念給我聽,要一口氣誦唸三遍,不準作偽,做了這兩件事,我老婆子立即把人交回你們,立時就走,知道沒有?”

    這幾句話一説出來,瀟湘仙於勃然大怒,破口罵道:“混帳!崑崙派的內陰神篇可以傳授給你?還不是等於白天做夢!憑你也配領受崑崙派的內功口訣!”

    女妖巫冷冷的説道:“咱們現在是兩件事抵換一條性命,不是買賣,哪個跟你討價還價,廢話少説,你們要金弓郡主的性命不要?”

    瀟湘仙子見她公然拿孟絲倫的性命要挾自己,傳授崑崙內笈,不禁怒火沖天,冷霜梅忽然笑道:“師妹,一宗絕世武功,單靠幾句口訣就可以練成的嗎?這不打緊,我來唸給她聽!”

    薩菩婆在懸崖之上,聽得清清楚楚,冷霜梅居然肯拿崑崙派秘傳的口訣掉換孟絲倫的性命,不禁心中一喜,可是她究竟不失為一個陰險奸詐的小人,恐怕冷霜梅把內陰神篇的文字任意竄改,或者故意説錯,比如吐納練功的呼吸是二十四下,她説三十六下,自己依着去練,不但練不成功夫,一個不巧,身子還要受害!

    薩菩婆怪笑一聲道:“姓冷的,你要把內陰神篇的文字,從頭到尾,一字不漏的念出來,唸完之後,又再從頭念一遍,二遍念過,再念一遍,三次沒有錯漏,我便相信是真的內陰神篇了!反過來説,你如果前言不對後語,或者是遲遲疑疑,不爽快念出來,我立即把繩一放,先叫金弓郡主摔個屍骨無存,你們也未必能夠把我堵截得着!”

    冷霜梅大笑道:“君子一言,如白染皂,哪個騙你,不過咱們的距離大遠,內陰神篇的文字又深奧得很,你一定聽不清楚,我再上前十丈,然後念你給聽吧!”

    薩菩婆一想也是,對方和自己距離三十多丈,內陰神篇的內文,少説也有四五千字,距離遠了,自己聽不清楚,讓她近前也不打緊,何況自己還有催魂大法可以剋制她呢?薩菩婆也是過於自恃,不假思索,便自點了點頭,説道:“好!你上前一百步,念給我聽!”

    冷霜梅向蕭玉霜的耳邊,低低説了幾句,然後面含微笑,身子一晃,兩隻腳尖抵住冰壁一步一步的向上走,在一削如溜的危崖上,居然如履平地,薩菩婆估不到冷霜梅有這樣精純的輕身提氣本領,不禁大吃一驚,連聲叫道:“不准你走上來,這樣的距離便夠了!這樣的距離便夠了!”

    女妖巫這樣叫喊,心中已經有點着忙,她忽然看見冷霜梅一雙黑白分明的俏眼,望定自己,面上現出很安詳的微笑,薩菩婆心神一蕩,不禁大吃一驚,想道:“咦!原來這婆娘也會催魂大法!”

    女妖巫慌不迭忙的口中喃喃,念起符咒,她運用自己苦修十幾年的精神功,要把冷霜梅克制,像以前對付史存明和鐵爪魔娘一樣,薩菩婆一邊唸咒,一邊揮動右手,叫道:“你不必過來了,就在這裏坐下唸吧!就在這裏坐下唸吧!”

    要知道薩菩婆學的“催魂大法”和“離魂功”,不外是今日催眠術的濫觴罷了!靠着自己專一強固的力量,控制對方心靈,所以能夠叫受術的人昏迷不醒,百依百順,薩菩婆叫冷霜梅坐下,就是施展催魂大法的第一步,哪知道冷霜梅已經胸有成竹,她過去曾經潛落惡龍潭水底,看過內陰神篇的碑文,知道西上迷魂功的破法,再加上在雪山面壁十個年頭,心境空澄,已經到了無人無我境界,精神強固,絕不是鐵爪魔娘可以比擬,薩菩婆要想用精神功來剋制她,何異班門弄斧?

    冷霜梅搖了搖頭,笑道:“不用坐啦!我現在唸內陰神篇了,你且細心靜聽吧!”

    薩菩婆看見冷霜梅居然不受自己精神功的剋制,立時知道不妙,她正要把握着金弓郡主繩子的手一鬆,冷霜梅忽然笑道:“你要學崑崙派內功口訣,要聽內陰神篇的原文,就得把人吊上來,你將人家吊在半空裏做什麼?扯上來吧!我在這邊慢慢的念,你在那邊慢慢的聽!”

    冷霜梅這幾句話看似平常,其實已經勝過對方,薩菩婆聽了冷霜梅的話,只覺得飄飄然,把綁着金弓郡主的繩子緊緊握住,瀟湘仙子看見女妖巫呆如木雞,知道她已經受了冷霜梅太陰神功的反擊,心猿意馬,舉棋不定,這時候還不救金弓郡主,向待何時?

    蕭王霜立即一縱身,用“海鶴鑽雲”的功夫,直向雪山峯頂竄去。

    瀟湘仙子的輕功超卓拔俗,疾若星流,只兩三下之間,便竄到孟絲倫存身的懸崖旁邊,這時候的金弓郡主,彷彿着了女妖巫的離魂大法,俯首及胸,沉沉大睡,完全沒有半點知覺,蕭玉霜用最快速的身法,搶到她的身邊,長劍一揮,竟把孟絲倫身上的綁繩砍斷,孟絲倫整個身子,立即由半山崖上跌了下來,蕭玉霜卻是手疾眼快,伸出左手向外一探,“烏龍探爪”的抓住了金弓郡主背心的衣服,不過孟絲倫身軀下墜的力量,十分勁猛,蕭玉霜附在滑如琉璃,堅冰積滿的懸崖邊,哪裏能夠吃得住這般沉猛的下墜之勢,連她也一齊跌了下來,史存明失聲叫道:“不好!糟糕!”

    説時遲,那時快!瀟湘仙子就在自己身子跌落的一剎那,右手擎着寶劍,一招“順手推舟”,嗤的刺在冰壁之上,劍尖透入玄冰數寸,身子就憑藉這劍尖一刺的力量,右手向上一拋,把金弓郡主整個身軀,高舉過頭,霸王舉鼎一般,然後兩腿一擺,輕飄飄地落了下來。

    好個瀟湘仙子,手上雖然託着一入,卻是輕如片葉也似,由十五六丈高空,直瀉而下,鐵爪魔娘和史存明禁不住喝起採來,蕭玉霜臨到離地三丈,突然把抓住孟絲倫的手一放,叫道:“明兒!接着!”

    金弓郡主立即像隕星落石一般的俯跌下來,史存明站在峯腳,恰如迎個正着,他使出三陰滅陽掌勁,向上一推,孟絲倫距離他頭頂還有幾尺,立即被一股無形勁氣托住了,慢慢的落下來,史存明將她一把抱住,金弓郡主方才絕處逢生,脱了險境,少年壯士禁不注流出幾點英雄熱淚,可是他心中的愉快,卻是難以形容之至!

    蕭玉霜為什麼要臨落地的時候,把孟絲倫由半空裏拋下來呢?因為瀟湘仙於手託着孟絲託下落,是內功裏面的“混元吊金鐘”身法,不過一個人始終是血肉造成的身軀,畢竟有它本身重量,如果兩個人一同落下來,必定結結實實的摔在堅冰上,跌個仰面朝天,蕭玉霜輕功卓絕,或者沒有妨礙,孟絲倫卻是損傷難免,所以瀟湘仙子把孟絲倫向史存明迎頭擲去,她知道史存明用三陰滅陽功勁托住金弓郡主的身子,必定可以化險為夷,她這邊人一出手,立即在空中翻了個筋斗,輕飄飄的落到山峯腳下,總算不負所托,救回了孟郡主的性命。

    這邊瀟湘仙子救回了吊在懸崖下面的孟絲倫,那邊冷霜梅卻用大陰神功的“止心法”制住了女妖巫薩菩婆,她握牢繩索,不肯放手,冷霜梅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運用太陰神功的要訣,看見居然成功,不禁心中大喜,她再用寒如秋水的雙眼,盯定了薩菩婆茫然失神的眼睛,柔聲説道:“你這半個月來,勞碌奔跑,太累了啦!睡一覺吧!睡醒之後,我再把內陰神篇的經文念給你聽!”

    這幾句話真是有效,薩菩婆覺得自己四肢綿軟,再也支持不住了,慢慢地坐了下來,伏身在山石上,不到半晌,鼾聲大作,呼呼睡了過去!

    蕭玉霜和鐵爪魔娘看見大功告成,禁不住心中狂喜,就要飛身上峯,冷霜梅卻把薩菩婆一把挾住肋下,高聲叫道:“不用上來,我挾着她跳落便行啦!”

    嗖聲風響,人已經到山峯下,身手利落,比起剛才蕭玉霜拯救孟絲倫還要加倍快捷!

    史存明這時候真正佩服得五體投地,冷霜梅把女妖巫朝着地上一摔,鐵爪魔娘一聲怒喝,飛身過來,雙爪一分,就要作勢下攫,把薩菩婆的天靈蓋抓裂,冷霜梅叫了一聲:“慢着!不要傷她性命!”

    史存明抱着孟絲倫,把她放到地上,看見冷霜梅不準鐵爪魔娘傷害薩菩婆,不禁愕了一愕,問道:“冷女俠,你怎的要留下妖婦,難道還要讓她在世上害人嗎?”

    冷霜梅面色一正,問道:“我們這次生擒了她,是用武功,還是用精神法!”

    史存明恍然説道:“前輩,我明白了!你以為用催魂法這一類精神功拿住女妖巫,不算英雄好漢,那個容易,你把她救醒過來,咱們四個人包圍住她,再用武功把她拿獲,這樣叫她敗了也死心塌地,是與不是?”冷霜梅聽了史存明的話,忍不住哈哈大笑。

    瀟湘仙子詫異問道:“師姊,明兒的話很對,你笑什麼?咱們來個七擒孟獲,縱而後擒,還怕她飛上天去吧?”

    冷霜梅搖頭道:“不是這個意思!”她説到這裏頓了一頓,説道:“當年我在惡龍潭底潛水看碑文時,雖然看了碑文的一半,卻是記得清清楚楚,碑文的開首説,凡是用太陰神功擒住對頭的,決不能夠把敵人殺死,甚至不能夠給他一毫一髮傷害,這是本門戒條,我不能夠違犯!”

    蕭玉霜一聽之下,不禁大失所望,史存明道:“前輩!你可以把這老妖婦的太陰神功解了,袖手旁觀,由我們三個人跟她相鬥!”

    冷霜梅搖搖頭道:“不行,我把她救醒過來,她也是手足綿軟,武功全失,至少要一個月之後,武功方才復原,怎可以跟你們打架!”

    史存明不禁啞然,冷霜梅道:“所以我主張把她放掉,饒她一遍,要她立誓洗心革面,方才把這女妖巫放了!”這幾句話一説出來,蕭玉霜等三人面面相視,待要反對,卻又礙着冷霜梅的情面,説不出口。

    冷霜梅何等聰明,已經通曉了各人的心理,笑道:“你們害怕放了這妖巫之後,她會繼續為非作惡嗎?只管放心,我可以把太陰神功的口訣和用法,傳給你們三人,縱使日唇遇着了這妖婦,也不足為患啦!”

    鐵爪魔娘和史存明不禁大喜,蕭玉霜卻是皺了一皺眉頭,説道:“師姊,太陰神功是咱們崑崙派的瑰寶,怎可以……”

    底下“妄傳別人”這四個字,她卻説不出來,冷霜梅答道:“師妹放心,我只懂得一半碑文罷了,只有天殘叟大師兄,看過神碑全文,練得這種功夫的神髓,這一半碑文所記載的,不外是一點皮毛,説出來又有何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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