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聳的圍牆阻隔了兩樣人,牆內是養尊處優的閒人,牆外是忙碌的世俗人。
圍牆內植滿高大的橄欖樹,一顆顆青澀的橄欖掛滿枝椏,負責煉油的長工們正一一採收,高處難採之果子以長先竿子打落,丫頭們則在底下撿拾。
龍霞羨慕地也想去爬爬樹摘樹果,可又怕被某隻“暴龍”發覺,會將怒氣出在跟前工作的人,所以只好作罷,不過偷吃幾顆生橄欖應該沒事吧!
“霞仙,你又在吃那些不長肉的東西嗎?”他飽含愠意地冷斥聲在她背後竄起。
“我才沒……沒有。”她辯解道,天呀!壞事做不得,才一起念就被逮個正着。
咦!不對,橄欖含有豐富養分,多吃有益健康,怎麼算是壞事,全怪他莫名地冒出,害她聰明的智慧線一時打結,忘了此等“大事”。
“不許瞪我,一天到晚亂吃東西,所以抱來抱去就那麼一點肉。”他不是抱怨是希望她養成吃正餐的習慣。
她雖然瘦了些,但抱起來很舒服,他一點也不介意她胸前不夠偉大,他已經很滿意了。
“抱歉,委屈你啦,你可以不碰呀!”龍霞扮了個鬼臉,敢嫌棄她的標準身材想喝奶不會找頭牛。
“不碰嘛!又好難哦。”薩非鷹先是很為難的表情,繼而將她摟抱在大腿坐定。
“你怎麼每天都很閒,專門來盯我梢。”不習慣坐男人大腿,她有些忸怩,心想,自己這麼大的人,又不是小娃娃,要人抱着哄。
“本來是很忙,可是自從在河中撈起你後,我發覺你比較有趣,值得我放下瑣事。”薩非鷹笑着説。
北邊的沙盜他處理得差不多了,四下逃竄的餘孽不足為懼,南邊的牧場有得力的助手看着,他很放心,唯一的牽掛,只有她。
撈?當她是垃圾不成,龍霞不領情地道:“我這個人基本上很無趣,不必驚動你的大駕當‘伴婦’。”
幾粒橄欖被打岔了位,直接飛向兩人所在之地,薩非鷹手一揚,悉數收入掌中,並以眼神怒斥一干笨手笨腳的下人們。
“別瞪了,想嚇死他們呀!”她白了他一眼,這些人膽子也太小了,瞪一眼全白了臉,冷汗直滴。
“一羣沒有用的東西,差點打到你的臉。”薩非鷹摸着她的臉道,別讓她受一點傷,掉根頭髮就該自動刎頸,免得他動手。
她難道不會閃嗎?小題大做。“小小橄欖還要不了我的命,拿來。”她伸手向上翻。
“什麼拿來?”他納悶地瞧着她的手心。
“你手中的‘暗器’。”她沒好氣地説,三年一代溝,他們之間是千年深溝,跨不過是正常的。
“橄欖?”
龍霞不在乎他的母雞天性,扳開他的掌心,手指一奪一拋,把‘暗器’咬在齒上,一個囫圇含在嘴裏輕咬,“哦!好澀。”不過她覺得很帶勁。
薩非鷹不悦地將手中其他橄欖丟棄,“不許吃。你的侍女呢?”這時他才想起她唯一接受的侍女,那只有點膽怯的小麻雀。
“還説呢?她去執行你的‘養豬計劃’。”多蘭兒那個叛徒,枉費她們還是一國的,龍霞不是滋味地想。
“養豬計劃?赤鷹堡幾時養起豬,我怎麼不知情?”他煞有其事地偏頭思忖。
“有呀!就是我這頭豬。”她扁着嘴指自己,不自覺地對他有了依賴心,口氣不免有撒嬌的意味。
“你?”他憋着一口氣想笑。
見她臉上難得浮起惱色,他怕火上添油,笑聲梗在喉嚨口,發出近乎咳嗽的咕噥聲。
“小姐,人蔘雞來了,快趁熱吃吧!”遠遠走來一個小點,小心地猛盯着手上的盅大喊,自從上次被堡主兇過後,她就改口叫霞姊姊為小姐。
龍霞厭惡的鼻一擰,“你看,她又來餵豬了。”她才剛喝完燕窩,胃袋還鼓鼓的。
“你哦!人在福中不知福。”他眷寵地捏捏她的粉頰,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燙呀!小姐,你快吃了它,這次我可不幫……堡……堡主。”怎麼堡主也在,多蘭兒暗自叫苦。
見她神色有異,薩非鷹當下陰沉了臉,“你幫你小姐什麼事?”
“我……我……我幫小姐熬雞湯。”
“熬雞湯?”這話雖完美卻無法説服他。
龍霞幫忙打圓場,“除了幫你餵豬,她敢做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事嗎?”大惡不為,小惡偶爾犯犯無妨,她在心裏告訴他。
“是嗎?為什麼我覺得不太痛快,想捏死一隻小麻雀。”
多蘭兒聞言,立即將湯盅舉高護在胸前,好像這樣能避劫躲難似的。
“哼!你哪天不想開殺戒,多蘭兒,把盅端過來,我自己吃。”龍霞冷哼道,他只會嚇嚇不經事的小女孩。
一接過盅,龍霞因燙手而不斷換手,薩非鷹見狀非常無奈地充當盅墊,以指尖力量握住盅底。
本該這件“幫食”案就此告一段落,豈知他盅蓋一掀,眉毛便挑得像山一樣高,嘴角有着冷酷的笑,“我以為這是人蔘雞。”好“大”的一隻……雞!
“它是……嗯,有爪子有翅膀,尖嘴巴,它是一隻……營養不良的雞。”又是做不得壞事的現世報,趁他沒注意,龍霞在他背部打了個手勢,意思叫多蘭兒先行離去,免受波及。
多蘭兒一收到指示,當然要忙着逃難去,她腳才往後退一步,準備要腳底抹油時,冷冷的氣結聲從薩非鷹口中溢出。
“你若嫌命長,可以試試你那雙短腳的耐力,我非常渴望生飲麻雀的鮮血。”
“堡……堡主。”咚的一聲,多蘭兒的個頭馬上矮了半截。
“回答我,它是雞嗎?”
“人蔘雞當然是雞,這隻雞是南方來的,所以比較瘦小。”龍霞猶自強調那是一隻“雞”。
“閉嘴,霞仙,我在問這隻小麻雀。”他凌厲的瞳孔正射出綠光。
“回……回稟堡主,小姐説那是一隻雞,所以奴婢就……”多蘭兒支吾地説,想當然耳那不是一隻“雞”。
“你聽小姐的?”他將指關節弄得嘎嘎作響。這小麻雀居然搞錯效忠的主子,實在很……
“奴……奴婢沒辦法,每次小姐都説吃不完,要我幫忙吃,不然剩下來會被堡主責罰,所以一直逼我。每次説好一人一口的,可是小姐老是使詐,我吃三口她才吃一口,吃得我都胖了。”多蘭兒一口氣全説了,以求明哲保身。
實在不能怪她,她是堡主口中的小麻雀,麻雀才一丁點大,所以她的膽子也只有一丁點大。
“很好。”眼神轉個彎,薩非鷹狠瞪懷中的佳人,“這隻縮水的‘雞’是打哪裏弄來的。”
“是小姐在院子前的大樹上打的。”多蘭兒怯懦地答。
只能怪它命該葬身於此,好好的野地不去待,飛進堡內當盤中肉,可憐的野鴿。
“沒事了,你先下去,吩咐廚房再熬一盅人蔘雞湯。”
“是,奴婢告退。”免死金牌一下,多蘭兒一雙小腿跑得比飛的還快,眨眼間就不見蹤跡。
頃刻間,空氣像是凝結了,龍霞被瞪得很不是滋味,將口中的果核吐掉,“想吃‘雞’肉要趁熱,涼了會失味。”
停頓了一會兒,薩非鷹非常不情願舀了一口湯送到她嘴邊,冷冷地丟下一句,“喝。”他發現自己的鋭角快被懷中的女人磨平了。
☆☆☆
被迫以養豬法塞進一大堆東西的龍霞,此時懶懶地躺在薩非鷹身上,仰頭看着快速行走的幾朵白雲,身側有淡淡的黃土味。“我是一頭豬。”
“你不是。”
“我是一頭快撐死的豬。”
忍住翻白眼的衝動,他手心平放在她小腹上,“你是我的仙子,一位世上最美的仙女。”
“我是一頭可憐的豬。”她不斷用冷淡的口吻,重複着抗議聲。
“停止你的自怨自艾,我決定的事不打折扣。”
“你的霸道個性是天生的,還是後天環境造就的?”這個性很惹人厭,龍霞暗忖着。
他玩弄她落在鼻下的髮辮,輕笑着説道:“來不及了,我就是霸道。”
“唉!沒得救了。”她兩手大大地張開,表示失望。
在藏仙閣東院的草坪上,兩具半疊的身軀斜躺着,無視禮教的約束,像兩個玩累的頑童,在草地上休息,周遭的人皆不敢靠近,只敢遠遠地觀望。
此刻的薩非鷹是滿足的,懷中摟着喜歡的女子,天地間他再無所求,只願這一刻能永遠延續下去,直到他生命終了。
以往他人的排擠,父母的鮮少關注,以及堡內外人懼恐的目光,似乎正在他體內消退,慢慢變成一個小光點,引導他到仙子面前。
也許這就是人們口中的愛吧!這股無形的力量正在化解他體內的戾氣,昔日的孤獨、寂寞和空虛,正如露珠般化為烏有,只留下一顆滿滿的心。
“你在想什麼?”他輕吻眼前她白玉般的耳垂。
“世界何其在,我居然會遇上你。”龍霞突然認真地説,時空相隔了一千三百多年,卻在大唐盛世遇上令她心動的男子。
以前若有人説她會為“古人”動心,只會換來她一聲嗤笑罷了,而現在,她不由得感慨心不由己。
“這隻説明了一件事,你是我的仙子,此生將是我的唯一。”
翻個身,龍霞雙肘擱在他胸膛拄着下巴,清亮分明的凝眸,注視着他藍綠瞳孔中的自己,“你是混血兒嗎。”
混血……薩非鷹黯沉了眼,“你該不是拐着彎罵我雜種吧!”
看到他眼中受傷的眸光,她瞭解了一件事,“自大的根源來自自卑,你一定受過不少傷害,才會養成你狂暴噬血的個性。”
想要在荒脊沙漠北方生存,非要有過人的耐力不可,再加上受人畏懼的外表,內心的孤寂是必然的。
因為他怕被別人看中他的害怕與渴望愛的心,所以必須偽裝自己,為了不受他人欺凌,他唯一的反擊是變得比別人更強悍,讓每一個人心生寒意。
久而久之,他已忘了如何和人相處,只知以殘暴服人,但內心深處是寂寥不堪的。
“以後有我來陪着你,你不會再是孤單一人。”她知道自己這一生是栽在他手中了。
“霞仙……”他感動得眼眶泛着薄霧,“我是個幸福的男人,因為有你。”
“千萬不要太幸福,不然會遭天忌。”她好玩地扯扯他的睫毛,“你的眼睛真的很美,你是混哪裏的。”
“混哪裏?”薩非鷹露出一臉不解的表情,什麼意思?
看他不解的模樣,她才想起彼此文化的差異,“血統,我想知道是什麼樣的父母,生出你這麼優秀的男人。”
“你認為我……優秀。”
“當然優秀,誰敢批評我的救命恩人不優秀,那個人一定是瞎子,才看不到你的好。”
薩非鷹激動地閉閉眼睛,壓下她的頭頂,不用看就能找到她的唇,動容而深情地親吻她,驀然間,他找回失落的心,原來是遺落在她身上,這一生,他已找到圓滿。
許久許久之後,兩顆喘息的心才稍微平復。
“我爹孃和一般正常人無異,唯獨我與周遭人不同。”
“那你的祖父母及母親孃家那系呢!”有點像在“尋根”驗DNA,龍霞眼中閃着興奮。
“我不知道。”
不知道?太遜了,她難掩失望,“也許是隔代遺傳,或是基因突變,關雲長還不是長了一張大紅臉。”偉人總是與眾不同,書上不是誇大地説某位皇帝耳垂過肩,雙手過膝?
聽得滿臉“水滴”的薩非鷹,完全聽不懂她在遺什麼基什麼?“南方人説話都是如此嗎?”
“南方人?哦!抱歉,我忘了你不懂二十世紀的用語。”龍霞不好意思地道,真糟,都來了三年多,自己老是忘記身處何地。
二十世……算了,薩非鷹又問:“我一直想知道,你上次在大廳使的是何種武功,實在怪異。”
撥弄他愈見火紅的髮根,龍霞頗有研究精神,“你告訴我你這頭髮的秘密,我就告訴你一個有關我身分的秘密如何?”
她可以從指尖感受到他頭皮上有一股力量,灼熱如炭火,這不是一般人所能擁有的。
“秘密?這……”他略遲疑了片刻。
秘密可以公開嗎?薩非鷹心裏十分矛盾,他不想嚇走好不容易獲得的佳人,卻又不忍澆熄她眼中希冀之火。
龍霞看出他的猶豫,“請記住,我不是普通女子,不會輕易被某物或某事駭住。”
他決定告訴她,“好吧!不過你看過後不許反悔,因為今生我是不打算放你走。”即使她恨,也要留下她。
“是男人就別羅唆。”她改趴為半側坐在他身上,順便拉他一把。
吐了一口氣,薩非鷹認命地解開束髮,讓它散成亂髮,最後再瞅了她一眼,將隱藏的秘密完整地展現。
“喔!原來如此。喂!小心一點,笨蛋,你差點燒到我的手。”
燃燒的發火泛着紅光,直直地往上飄浮,隨着風向而左右晃動,熾熱的火焰包圍在他四周,差點燒着了龍霞,幸好她及時跳開。
“沒事吧!”他立即收起身上的火,關心地執起龍霞的手腕細瞧,“還好沒燒到。”
“是沒燒到,要是真燒到,我非拔光你那頭似栗又紅的火焰發。”龍霞不在意地説,他的秘密是控火呀!沒什麼嘛!她比較虧本。
“你……你不怕?”薩非鷹抖動的唇音反應着他內心的不安。
“我還有看過有人用手指點火,隔空取物,時空轉移……甚至捲起大水。”而那就是她們龍家的御水術,若真有人被嚇到,非薩非鷹莫屬。
從她小嘴吐出的字句,全是些匪夷所思的事,他聽都沒聽過,有些連字意都一知半解。
“你不是在嚇我吧!”怎麼會有那麼多奇異之事?他不可思議地想。
龍霞露出神秘的神色,“等你聽到我的故事後,包管你連下巴都管不住,就從三年多前起……”
往事一點一滴慢慢被提起,龍霞以他所能理解的範圍,將未知的世界一一説給他聽,聽得他一愣一愣地直呼不可思議。
“後來我們四人就跟隨三小姐,在這個時空落地生根,我的兩位姊妹也分別嫁給斜劍山莊的二少爺冷玉邪,以及鎮國將軍雷非烈。”一想起土匪頭子搖身一變,成為高不可攀的鎮國將軍,她自然地莞爾一笑。
“你就是傳聞中冷若冰霜的四冰美人之一?”薩非鷹恍然大悟地問,太令人震驚了,他雖身在北方,但不時聽聞江湖之事,尤其是斜劍山莊的四位美人更是一絕,不僅容貌出眾,經商手腕更是一流,已然是斜劍山莊的柱樑。
“冷若冰霜是事實,但不要在我頭頂上冠上‘四冰美人’一詞,怪難堪的。”她揮手道,她只不過寡言不愛笑而已,卻莫名被冠個惹人煩的名諱。
“你會……回去嗎?”這才是薩非鷹憂慮的心結。
她淺笑地投入他的懷抱,“我不是答應你要陪着你,而我是個守信承諾的人。”
“霞仙,我的霞仙……”
他們兩朵盛開的唇花,再一次合成一朵“愛情”花。
☆☆☆
秋風颯颯,萬沙蕭瑟,南雁正成羣向着故鄉歸去,缺少綠意的光禿絕壁有着淡淡的滄桑,傲立迎接狂風的洗禮。
是深秋了,稀微枯黃的野草,在石縫中苟延殘喘,等候明年早春的青綠,再一次擁有璀燦的生命。
“你走慢點好嗎?我可不會輕功。”累死了,什麼鬼地方嘛!寸草不生,龍霞埋怨地偷捶大腿。
空手道三段、跆拳道五段、合氣道三段,劍道四段,再加上她近三年來習得一身好劍術,唯一獨缺輕功,因為一個好理由——沒時間。
其實她真正拿手的是槍法,只是英雄無用武之地,槍枝不能“偷渡”,以免亂了時空。
“是誰説‘運動’有益健康,堅持不要我用輕功送你一程的?”薩非鷹挑高眉問,他已經夠放慢步伐了,誰教她腿短,一炷香的行程,被她拗成兩個時辰,這個過錯要教誰來背,總不會是腿長的人吧!
“我後悔了行不行。”她耍賴地道,什麼很近,咻一下就到了。“你距離上的誤差,讓我作了不正確的判斷。”
“為什麼我總覺得你在指責我?我説的一會兒工夫指的是足下輕功,是你説腳生來就是要走路的。”
扇着風,她找個陰涼處休憩,“你是地頭蛇,應該糾正我這個外來客才對。”
經緯的計算她在行,若要執行有技術上的困難,只能説認知有偏失,不是她故意找碴,何況北方不是她的地盤,一時不察全是“領航員”的錯,難怪赤鷹堡沒有燈塔,總而言之一句話——他、無、能。
“你還真是死不認錯,這脾氣是天生的,還是後天環境造就的?”薩非鷹把她的話反擲回去。
龍霞眼一瞪,不高興地抬起身側的小石子丟向他,“少裝幽默,到底還有多遠?”
“快到了。”他答道,真的快到了,繞過山後就是了。
“請問你的快到了還要走幾個時辰,要是不合我意,你的皮就給我繃緊點。”
他不在意地笑笑,“奇怪了,你一天到晚威脅人,怎麼我一點傷也沒有。”這句類似的話,霞仙也曾説過,他借來變通用一用,倒也不失是一項樂趣。
“沒創意,只會偷學人家的,小人鷹。”早知道就把説過的話先申請專利,不過有點遺憾的是,這個年代沒有專利局,龍霞心想。
“腳很酸吧!伸過來一點,我幫你揉揉。”他走近作勢要按摩她的大腿。
龍霞玉手連忙阻擋,“少來,你心裏打的是什麼主意,我可是一清二楚。”
“你很邪惡,儘想些齷齪事,我是正人君子。”他眼睛很無辜地眨呀眨。
“你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賣墨的絕不敢説他的墨白,你過來揹我。”她決定不虐待自己的玉足。
“是,我的霞仙。”薩非鷹無奈又帶着溺愛的縱容一笑,他這堂堂堡主何時做起腳伕來着?
當隆隆飛濺的水聲傳來,龍霞眼露喜色,這種鳥不生蛋、狗不拉屎、烏龜不上的爛地方,居然有瀑布。
一道銀色輕瀉的長帛映入眼底,那份雀躍之心快跳出她的胸口,恨不得縱身入池潭一遊,化身水中錦鯉。
“快放我下來,是瀑布耶!造物主真會開玩笑,把這麼美的飛瀑擺在荒山枯崖中。”龍霞興奮地喊着。
有些不捨地放手,她的柔軟處不斷地磨蹭他,讓薩非鷹希望這條路永遠沒有盡頭,他樂於一路揹着她行萬里路。
“玩玩水可以,但不准你下去游泳。”他一眼就看穿她的小心思。
“我識水性,所以我要去遊。”她來到此還不沾濕,豈不是白來一遭?
固執的龍霞脱了鞋,正準備下水,身後一隻巨掌及時攬住了她的腰,並且在她耳畔輕聲低語。
“你忘了我是男人嗎?”
“這和性別有何關係?我可是穿着衣服下水的。”她知道這樣是有些笨重,但不會影響行動。
“衣服一浸水會緊貼着身體,如果你有意要挑逗我儘管下水,我不會拒絕在這裏要了你的。”
她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所以他尊重她,絕不會強行佔有她的身子,即使那強烈的慾望快要把他給逼瘋了。
他要給她最美好的一切,讓她擁有最完美而難忘的第一次,而不是在野地荀合了事,這是他對自己的承諾。
“臭老鷹,有沒有人説過你的個性很討人厭?”如同在驢子面前吊着紅蘿蔔一樣可惡,龍霞不悦地想。
“有,你,現在。”而他完全沒有忌諱的脱光上身,直接躍入一片清涼。
“該死的傢伙,不准我挑逗你,自己卻在人家面前現寶。”他的身材還真好,陽剛的身軀,結實的手臂,力與美結合成令人血脈僨張的線條,水滑過他矯健的雙臂,一路往下……龍霞看得着迷了,眼睛都忘了眨。
突然水濺到她臉上,使她驀然回了神,“你幹什麼潑我水,萬一我衣服濕了怎麼辦?”沒良心,他一個玩得痛快,卻把她丟在一旁。
“你瞧瞧,這是什麼?”他驕傲地拎着一條手臂長的大魚。
不會吧!這個小水池養得出這麼大的魚?龍霞不信地問:“你確定魚是在池潭中捕捉的,不是你事先預藏的?”
“別小看我,這個潭底有條地下水路,通往五里外的湖泊,所以不時會有大魚出沒。”他輕輕一躍,跳上地面。
“反正我們現在也很無聊,不如你去撿木柴,我來清魚腹,就當是童子軍露營好了。”
“童子軍?露鷹?”他迷惑地垂首一問。
接過他手中的大魚,龍霞推他去撿柴火,沒有回答他的問話,逕自找塊鋒利的尖石刮開魚腹,就近以瀑布之水流洗魚的內腋鱗片。
等一切就序後,只見一堆枯木堆在地。
“你怎麼不點火?”
他很乾脆地聳聳肩,“我沒有打火石。”
忍着氣,她把乾淨的大魚放在他的雙臂上,然後挑撿幾根乾燥的粗木頭,直接往他頭上一放,“點火。”
嗄?她……“你這樣也成呀!”他只好苦笑地釋放力量,把自己當火把。
“你看,這不是有火了。”她拿着着火的木頭故意在他面前炫耀,表示也可以這樣點燃。
還能怎麼説,薩非鷹除了苦笑之外還是苦笑,第一次有人用他特異的力量生火烤魚,這是榮幸還是消遣?不過也只有她會想到用這一招點火,教人感嘆之際又不由得佩服。
龍霞睨了他一眼道:“你不要站在那裏呆得像蠢瓜,翻魚的工作由你接手。”因為十之八九她會把魚烤焦,所以她才不做“禍首”。
“你哦!就愛命令我。”在她發上烙下一吻,他接手後級動作。
看着飛瀑下的虹影,以及水邊的綠苔,龍霞感動地問:“你怎麼會發現這處人間仙境?”
“因為……我寂寞。”他幽然一慨,一句我寂寞,道盡了他的愴然。
龍霞柔嫩的小手主動握住他的手心,眼中有心疼的盈盈淚光,她彷彿看到他無助哭泣的靈魂在火中奔馳,找不到出路。“以後有我,我絕對不會讓你再有寂寞的機會。”
“我知道,霞仙,你是上天賜予我的仙子,我會緊緊捉住你,用我的生命。”
這時刻,不説情、不説愛,兩人卻能感受彼此的深情,直到一道焦味溢出,才打斷兩人深情凝望。
龍霞立刻跳起來責備他,“你把魚烤焦了。”原來,世上有人跟她一樣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