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的年輕人,敢作敢為,大大方方。
想通了,和衣伏着,便甜睡過去。
可憐莊浩敏,十五隻吊桶,七上八落,誠惶誠恐,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如何!
眼巴巴的等天亮。
蜜糖醒來,精神特別好,大概是心情輕鬆。
她換上件入膊的粉黃背心連裙子,同色的軟皮鞋、白襪。
長髮散着,兩邊梳兩條小辮子,拉到後面連結,上面扣個粉黃大蝴蝶結。
她拂了拂長髮,拉開房門。
莊浩敏就站在房門外面。
“蜜糖,早安!”
“早安!咦!你怎幺有熊貓眼,一夜沒有睡好?”
“哪兒睡得着,擔心你生氣,不理我。”
“真傻,我們去吃早餐。”
“你昨晚答應今天告訴我。”
“吃完早餐就告訴你。”
“是不是怕我聽了吃不下早餐?”
“不是,只是,吃早餐的時候有傭人侍候,我不希望第三者聽到我們説話。你已經沒睡好,如果再不吃早餐,我什幺也不會跟你説!”
“我吃早餐!我們現在就去……”
他早餐吃得不少,但,是心甘情願吃的,還是胡亂塞下去,就不清楚了。
“……我們去海邊走走!”
“帶不帶趣趣和風箏?”
“今天不放風箏……”
他們吃了早餐,由司機駕車直到海灘。
蜜糖走出汽車,奔到海邊,張開兩手,深深吸了一口氣。
“空氣好清甜!”
“蜜糖!”莊浩敏追隨着她,他比任何一隻“蝴蝶”都急切、誠懇。
蜜糖和他面對面,她説:“我沒有男朋友,你也沒有女朋友,我們為什幺不可以交個朋友?”
“你願意和我交朋友?”莊浩敏開心到不得了,幾乎跳高,但一頓,又皺了皺眉問:“我是其中一隻‘蝴蝶’?”
“當然不是,我又沒有要你約一大班朋友出來才肯和你見面!”
“你是説,你會做我的女朋友;而我,也可以做你的男朋友?”
“看我們發展怎樣,或者性格不合?”
“不會的,我們一起總是很開心!”莊浩敏忘形地握着她一雙手:“你是我第一個真真正正的女朋友!”
“騙人,應該説,你是我第一個真真正正的男朋友,你F4那個女朋友呢?”
“我發誓!我和她之間根本沒有什幺感情,最多算是好同學,我們從未試過談情説愛。”
“我和你也沒有談情説愛!”
“但我説過對你一見鍾情,我對她可沒有這種感覺。”他緊握她的手:“你相信我,我見過許多女孩子,就只對你一見傾心!”
“我相信你啦!你的大手掌快要把我的手捏斷了!”
“哎,痛不痛?痛不痛?”莊浩敏憐惜地,拿她的手到嘴邊親吻。
“現在不痛了。我們在海邊散散步!”蜜糖讓莊浩敏輕輕拖着她的手。
“蜜糖!”
“嗯!”
“別怪我多心,昨晚你也説過,你還未有機會碰到你的白馬王子。你是不是一面和我交朋友,一面等他出現?”
“他不是已經出現了嗎?不是?那我再等第二個,反正我年紀小!”
“我?”
“你以為呢?”
“你到底喜歡不喜歡我?”莊浩敏把她的手拖過去,兩個人貼得很近。
“不喜歡你怎肯做你女朋友?”
莊浩敏笑,甜得很:“你什幺時候喜歡我的?為什幺我不知道?”
“因為你笨,那次你回來一天參加慶祝會,你不覺得我對你最好?”
“想起來也是,你大半晚陪着我跳舞。你喜歡我,為什幺不告訴我?”
“我是女孩子,要不要矜持?難道我對你説:敏哥哥,我喜歡你!”蜜糖反問他:“你對我一見鍾情,你為什幺不早告訴我?”
“我第一次見到你,就用開玩笑的口吻跟你三哥説:‘你妹妹好可愛,我想追求她!’志輝叫我千萬不可,他説你有許多男朋友!”
“‘蝴蝶’嘛!”
“是呀!‘蝴蝶’我不怕,大家競爭。但,志輝説你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小情人,兩個人感情牢固分不開,勸我死了心!那我只好收拾情心,把你當親妹子!”
“哪有這回事?我真要打三哥幾拳,胡説八道。那個人呢?”
“志輝也許見你年紀小,不想你太快談戀愛,他大概是想保護你。不過,我沒有因為你已經有了男朋友就放棄,我仍然喜歡你、思念你,每次看你的錄像帶,我都會想你好幾天。忍不住,就打電話給你,聽聽你的聲音也好。上次回來,給你第一束花,志輝笑我死心不息,我便説,我只是當你妹妹一樣疼愛。志輝就真的以為我們兄妹感情好,不知道我仍暗戀你!”
蜜糖靠在浩敏的肩膊上,咭咭的笑。
浩敏輕託她的下巴望着她。
“真好玩,你以為我有男朋友,我又以為你有女朋友。”
“志輝説我有女朋友?”
“不是!他每次提起你,總是説你在學校有多威風,由幼兒園到大學都念名校。是我和仙兒以為你有女朋友。”
“為什幺會有這個想法?”
“你條件好!”
“我和你是天生一對了!我條件好,你條件又最好,多登對!”
蜜糖點了點他那挺直的鼻子:“臭美!”
浩敏捉住她的手,吻了吻:“渴不渴?”
“好渴呀!給我果汁!”
“糟糕!”他打自己的頭,“這一次我什幺都沒有帶,出門前,我還膽顫心驚呢!”
“一點兒小事,你就失魂落魄,沒用!”
“小事?如果你告訴我不喜歡我,又不肯原諒我,以後都見不到你,我寧可死掉算了……”
“你沒死掉之前,我已經渴死了!”
“你在那邊樹蔭下等我,我開快車去買凍飲。”
“下午了,我們一起回市區吃飯吧!”
“這兒談心最好!”
“不可以再來嗎?”
“也是!好!”他呵呵笑:“聽老婆大人的話!”
“唏!距離這階段還有十萬八千里,女朋友,只是女朋友!”
“女朋友,請!”
志輝打長途電話來訴苦:“真討厭晚上的多餘應酬!”
“你可以不去!”
“談生意,哪能不去,我已經儘量少去。不過,不去嗎?困在酒店又悶死,總不能每天九時睡覺!”
“去看場戲!”
“一個人看戲多無聊!”
“逛逛街!”
“人多車多,那些電單車,直飛上行人道,驚心動魄!”
蜜糖突然靈機一動:“三哥,你其實是想看電影,你一向喜歡看電影,只是沒有伴,一個人去沒意思。”
“可不是?”
“我想你幫個忙,其實也算是幫你自己。仙兒一個人在酒店悶死了,你可不可以和她去看戲、逛逛街,做個護花使者?”
“看戲無所謂!反正大家作個伴。但逛街就不必了,我又不是追求她,做什幺護花使者?”
“你高大有型,電單車衝向她,你都不理?”
“我就不相信我比電單車強,我不是仙兒男朋友,我沒理由冒這個險!”
“你不要忘記,仙兒有兩個你最喜歡的酒窩!”
“譁!這樣説,我好象真的看中她,逛街沒商量,連戲也不用看了!”
“三哥,剛才跟你開玩笑,你一點兒幽默感也沒有。不逛街就不逛街,大家結伴看戲去。好啦,算我剛才説錯話,向你道歉!”
“不用道歉那幺嚴重,我看電影就通知她,得了吧?”
“答應了,不準賴!”
“三哥什幺時候騙過你?”
“你要不要和敏哥哥講電話?”
“他回來了嗎?好呀……蜜糖,爹爹剛進來,我要跟他出去,不説了,代我向他説聲哈羅,拜拜……”
浩敏在剝橙,橙好象嬰兒的頭那幺大。他剝了皮,撕了筋,剝得乾乾——,把其中兩塊橙肉翻出來,向蜜糖那邊遞過去。蜜糖伸長了脖子張開了嘴巴,浩敏突然把橙肉轉向,送到自己口裏。
“好甜!好甜!”
蜜糖嘟起了嘴,瞪他。
這一次,另兩塊橙肉送到蜜糖唇邊:“寶貝,吃呀!好甜的!”
“啊!你好大的膽子,剛才耍我?耍我……”蜜糖提起小拳頭,捶他。
“別打,別打,打死我以後沒人剝橙給你吃!”他邊迴避,邊笑。
“蠱惑!不老實……”蜜糖一面吃他喂的橙,一面笑罵。
“你難道喜歡一個呆呆木木的男朋友?”
“瞧你那幺高大,其實你很調皮!”蜜糖用兩隻手指捏他的臉頰。
“用力捏,我又不痛!”
“牛皮!”她仍沒放手:“快招供,為何今天這幺晚回來?”
“和設計師、三個管工開會!”
“我明天和你一起去監工!”
“不要去了,人雜、塵多、噪音大!”
“反正我一個人呆在家裏也無聊,我想陪陪你!”
“好吧!你覺得挨不住,我才送你回來……”
汽車駛進莊家,譁!人好多,蜜糖從未見過那幺多人工作:“真的那幺多人開工?”
“我請了(三工)工人,因為要趕在兩個月內裝修好!”浩敏拖蜜糖進屋子。電鑽聲、打釘聲、捶敲牆聲、鋸木板聲……嘈吵到不得了,沙塵滾滾。
“為什幺趕得那幺急?”
“還有一個多月,媽媽就生日了,她希望在這裏擺酒請客……”
突然一塊板由高處掉下來,“?”的一聲,蜜糖嚇得幾乎跳到浩敏身上。
浩敏第一時間護抱她到另一處。
“有沒有嚇着?有沒有嚇着?”
“還好,我是否應該像你一樣,戴頂安全帽?”
“那最好,因為隨時有東西掉下來,拆卸工作仍未完成。”
“趕得及嗎?”
“什幺?”浩敏把耳朵傾側過去。
“趕得及莊伯母生日之前完成嗎?”蜜糖張大喉嚨。
“恐怕趕不及了,因為花園改動很大,裝好的,又重新再拆!”
“沒拿定主意?為什幺改來改去?”
“你想去哪兒?蜜糖,電鑽很吵,你可不可以大聲一點兒?”
“天,我喉嚨都喊破了!”
“婆婆?房子一裝修好,我會接她來玩!”
“不是!”蜜糖擺着兩手:“為什幺花園要改動?”
“因為你……”
“什幺?我還不夠大聲,我沒氣了,唉……”
“蜜糖,我們回汽車談一會兒,好嗎?”
“開車走?我剛來呢!”
“我聽不到,你跟我來!”把蜜糖拉到車房,耳根已清靜了一點兒。上了車,按上所有車窗,開了冷氣。
蜜糖呼了一聲説:“我好象從戰場回來。舒服多了!”
“你剛才想問我什幺?”浩敏替蜜糖把安全帽拉下來。
“花園為什幺改了又改?”
“因為你!”
“關我什幺事?我從來沒有發表過意見。”
“我參觀過你家花園全部,發覺兩個園子有不少相同的地方。為免你生厭,我把相同的都拆掉。”
“我沒理由生厭。”
“因為,孃家是這樣,夫家又是這樣,走不出一個框框。”
“唏!還差十萬八千里,別説得那幺遠,現在還是……”
“女朋友!”
蜜糖笑着,滿意地點頭。
“我現在去看他們工作,你一個人在這兒休息、聽音樂,後面有凍飲品、曲奇餅和蛋卷,等會兒我和你去吃午飯……”
話雖如此,浩敏不放心蜜糖,每隔半小時就跑來問她悶不悶,陪她聊天。
浩敏就這樣子跑來跑去,滿頭大汗。
吃飯時,胃口也沒有平時好。
“敏哥哥,下午我不陪你去監工。”
“太髒太吵太煩了,是不是?”
“不是這個原因,我不忍心你為了我奔來跑去,其實監工已經很辛苦了!”
“你喜歡去哪兒?送你去戲院看戲,好不好?”
“我不要扔下你一個人去欣賞電影,我回家去等你放工回來。”
“你一個人很寂寞!”
“怎會呢?我可以看小説、和趣趣玩、砌模型、看參考書,做好進大學的準備功課;或是看看廚房今天做什幺點心等你回家吃……心不寂寞,時間就容易過。你安心工作,我不會做你的包袱。”
“你那幺體貼我,令我很感動。”浩敏握着她的手:“證明我眼光好,找到個外表是白雪公主,內裏也如白雪公主一般温柔、善良的女朋友,我真好福氣!”
“天氣熱,多喝碗湯……”
蜜糖向來是個比較肯為別人設想的女孩子,浩敏又是個疼女朋友的人,因此,相處融洽。
由於一間屋內,只有他們兩個主人,怕人家説閒話,他們極少在人前親熱,做個守禮的小主人。但拖拖手、拍拍頭、撫撫臉,這樣的舉動是有的,蜜糖平時和三個哥哥都會攬攬抱抱,兄妹情深。
晚飯後,傭人回下人間,他們也會回到樓上或到花園納涼,就沒有那幺拘束。
浩敏坐在睡椅裏,蜜糖坐在他膝上,靠在他懷裏。浩敏用雙手圍着她,拿本書,由給她講童話故事到念英文詩……
“蜜糖,”浩敏見她沒聲沒氣,托起她的下巴:“你不是睡過去了吧?”
蜜糖仰起臉:“説得那幺動聽都睡覺,呆子?”
“動聽嗎?那應該給我一些獎勵!”
蜜糖合併食指和中指,放在自己唇上,再按印在浩敏的唇上。
浩敏在她的手指上吻了吻;然後放在他自己的肩上,埋怨説:“太間接了!”
“是你自己要求一些獎勵,一些,就是這幺多了!”
他吻她的額,她的鼻尖,到她的嘴時,蜜糖含羞把臉一轉,他的吻就落在她的嘴角旁。
浩敏不敢更進一步,只是輕聲問:“你的初吻呢?”
“保留着,你的呢?”
“還在,正等待送給你。我們什幺時間來個交換?”
“聖誕節!”
“記着這個聖誕節!”
“聖誕節是交換禮物的日子,但我沒説過哪一年的聖誕!”
“賴皮,你……”
蜜糖向他眨眨眼,扮個鬼臉,便低下頭拿本書塞給浩敏:“給我講美女與野獸的故事吧!”
浩敏對蜜糖又疼又氣又愛,無可奈何,但他知道,必須要尊重她……
蜜糖長大了,仍然像小時候那幺喜歡走石?,每一次到花園散步,她一定走鋼線那樣的走。浩敏見她喜歡玩,也沒制止她;況且摔不倒的,也沒加以援手。
這一次,她要浩敏拖她到泳池邊走,由於下面是水,泳池邊又高,浩敏便提高警惕。果然她走走跳跳笑笑,突然步與步之間交替不穩,蜜糖身體往泳池彎,浩敏一驚,撲上去,鷹提小雞似的把蜜糖提住跳下地。
那衝力很大,如果浩敏不是又高又大如座山一樣,兩個人都會滾地葫蘆。
蜜糖伏在浩敏身上,不斷喘氣,身體起伏着,令浩敏又有親吻安撫她的念頭。但迴心一想,又怕驚動她,令她警覺反而不美,他便只有吻吻她的發頂。
其實,現在這樣緊緊的擁抱,她在他懷裏,他已經感到很親密、很充實。
他們兩個就這樣緊緊的擁抱着,誰都不動。
時間過得很快,特別是快樂的時間。
寧太大夫婦、志輝回來了。陸先生夫婦、仙兒回來了。
莊先生夫婦也回來了。
莊家大宅已經裝修好,就差清潔工作,所以,莊先生夫婦遲迴來三天。
在浩敏的努力下,莊太太趕得及在重新裝修後的祖居慶祝生辰。
浩敏也回家陪父母去了。
他是千不願、萬不願,但又找不到藉口。加上蜜糖為了“迫”他回家,不理他,把他當陌生人,終於,他還是回家了。
暫時,大家都留在香港,時勢不好,單是股票就弄他們一頭煙。
但是,大家對香港始終有信心,都準備聯合投資。
自從他們回香港後,蜜糖發覺志輝和仙兒很怪。
志輝從不提仙兒;仙兒又不肯到寧家來。
在台北時,仙兒常來電話,很愉快的告訴蜜糖,志輝不單隻陪她看電影、逛街、遊名勝,每次工餘回酒店,都和她聊天,或一起晚餐。
志輝對她很好。她一早覺得和志輝性格、嗜好比較合得來,最初若不是他貪戀皮球,仙兒早就選了他。
但回來後,兩個人沒來沒往,見了面,連話都沒多句。
志剛比誰都早回來,仙兒看見他,反而有説不完的話。
這天,蜜糖特地為了志輝和仙兒的事,去找仙兒。
“……他在台北的時候,是對我很好,我對他也很好,他只差未説很愛我這句話,也許他害羞。他大男人,談戀愛,總是害羞,總之他對我好,令我快樂,就是了!”
“那昨晚請你到我家吃飯,你為什幺不肯來?理由是三哥回家了?”
“那不關我的事,完全是志輝的意思。回來香港的前一天,志輝對我説:‘我們在台北,大家都寂寞,做個伴,大家打發時間;回香港後,就不同了,我們應該像以前一樣,沒有什幺特別原因,我們最好不要溝通、交談!’連話都不想和我説,我還到你家幹什幺?”
“三哥怎會這樣做?他有沒有解釋原因?”
“我有追問過他的原因,他説情況複雜,一言難盡,叫我不要問。以後見到我,都好象不相識似的,我就知道完了……”
蜜糖回家後質問志輝。
“我承認有説過那些話!”
“這樣説,你是利用仙兒解除你客途寂寞?”
“不能那幺説,是你叫我陪她看電影,那幺我就陪陪她,只能説互相解悶!”
“我可沒有叫你對她那幺好,我沒叫你陪她吃飯、走夜路、看月光、挽手、擁抱和……我説不出來,總之,我沒叫你和仙兒拍拖!”
志輝一臉的紅,口吃地:“我們……沒有談情説愛。”
“你總不能否認一點兒都不喜歡她,對她完全沒有好感,只是找個玩伴!”
“我承認有點喜歡仙兒,也不討厭和她一起玩,特別人離家在外。但回家就不同,仙兒始終是二哥前度女朋友,她們的事,全家人都知道;如果現在我又和仙兒來往,豈不兄弟……總之,關係很複雜,又曖昧,我不希望人家説閒話!”
“什幺叫曖昧,我可不懂!”
“兩兄弟追求一個女孩子,仙兒還是二哥的人……”
“什幺二哥的人?仙兒和二哥,一清二楚,她不屬於二哥,二哥又不屬於她。最大不了,就算他們拍過拖,二哥如今都有芬姐姐!”
“總是不大好,我又不是那幺急於要女朋友!”
“你頭腦比爹爹還要古老封建,不!應該説,頑固過叔婆。你既然不打算交女朋友,就不應該對仙兒那幺好!給予她希望,又令她失望!”
“她向你投訴?”
“她不肯來我們家,是我去找她問個明白,我覺得你很對不起她!”
“蜜糖!男女間的事,你不大懂的!”
“我懂!我已經不是十三歲,不再是小女孩。你只不過寂寞找個伴,一高興甜言蜜語便跑出來,但你根本一點兒都不愛仙兒。仙兒恨你,我也不會原諒你,以後都不會理你……”
“蜜糖,其實……你別走嘛……”
寧太太雖然回來了,但仍然很忙;甚至比在台灣更忙。因為台灣方面還有未完善處,香港的合作生意又展開,還有投資大陸的資料蒐集……
對子女的事,當然有所忽略,畢竟各自成長,各有各的生活。
但每次回家晚飯,都看見蜜糖不理志輝,偏志輝又主動逗她開口。
這天晚飯後,寧太太忍不住問:“蜜糖,你和你三哥吵嘴了?”
蜜糖點頭承認。
“為什幺?你們兄妹感情一向好!”
“媽媽,不好説!”
“連媽媽都不説?”
“不想影響三哥;況且,那是三哥的私事!”
“志輝的私事?”寧太太到底是個母親,子女有事,不能不理,幫丈夫做生意賺錢還是其次,“最近怎幺總不見仙兒來玩?”
蜜糖垂下頭,咬咬下唇。
“是不是與志輝有關?”
“媽媽,你知道……”
“在台灣最後一個月,他們經常出雙入對,我們見了也不奇怪。仙兒是你好朋友,志輝理應照顧她,但,他們不出去,志輝竟然也躺在牀上和仙兒打通宵電話。我和陸太太都注意得到,我就覺得,他們也許發生了感情,但他們不公開,我們也不好過問,反正是小輩的事。陸太太比陸先生開通得多!如今怎樣?你不喜歡三哥和仙兒來往?”
“怎會呢?仙兒是個好女孩,爹爹、媽媽都喜歡。她做不成二哥女朋友,我不知道有多可惜。我覺得仙兒和三哥是最配的了,仙兒又喜歡他,但三哥……他……”
“如果你真的想幫你三哥和仙兒,就要把發生了的事坦坦白白告訴我!媽媽畢竟年紀大,經驗多!”
蜜糖想想,就把一切都説了。
寧太太聽罷,呵呵的笑:“想不到老三那幺年輕,比九十歲老頭還迂腐。不過,冷眼旁觀,他是愛仙兒的,只是,可能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我已經告訴他仙兒對他的感情!”
“那沒有用,針未刺肉,肉不痛,他不相信自己愛上仙兒。”
“媽媽!你總有辦法的,求你幫幫三哥和仙兒。”
“我一定幫。你三個哥哥,就幸虧有你這個妹妹……”
這天,家裏只有寧太太、志輝和蜜糖三個人吃飯。
寧太太與蜜糖閒話家常。
“仙兒真的要去美國留學?”
“是的,媽媽!”
“也像淑芬那樣,去幾年回來?”
“她和芬姐姐不同,她説這兒已經沒有值得留戀的東西,她畢業後留在美國做事,不回來了。反正她家裏那邊又有生意。”
志輝豎起了耳朵,皺起了眉。
“她什幺時候走?”
“下星期六!”
“那幺快?”
“她兩個哥哥在那邊,先過去看情況再找學校……”
志輝回房後把自己鎖在房間內,一直沒有出來,夜宵都不吃。
第二天上班,神不守舍,籤錯了兩份文件,又打錯電話。
第三天,他忍不住,打電話給仙兒,早就説她出外了,晚就説她睡着了。
他託花店送花送卡給仙兒,一點兒迴音也沒有。到她家附近等她,又不見她出來。
一看日曆,糟糕,已經星期四了。
當天晚上回家,就去求蜜糖。
“我説過以後都不睬你,不跟你説話。”
“我知道無論説什幺,你都不會原諒我,我也準備好跪兩個人,其中一個是你!”他説着,作勢跪下去,蜜糖一把扶住他。
“你別令我折福,道個歉不就算了嘛!”
“好妹妹,我對不起你,請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哥哥一次!”
“好吧!撤銷禁制令,重修舊好!我有什幺可以幫你?”
“我總是約不到仙兒,你可不可以代我約她出來見面?”
“我可以代你約她;不過,她一定不肯和你見面。因為你傷害她太深,她這一次去美國,也是為了逃情而去,你知道嗎?”
“我知道!唉!我一直以為自己不會被情字所累,誰知道還是闖不過這一關。蜜糖,或許你安排一下,也許你有辦法令我們見上一面,幫幫忙!”
“我儘量替你想辦法,想到了,就通知你!”
“蜜糖,要儘快,今天已經是星期四。”
“我知道了!”
“謝謝你,我永遠感謝你……”
星期五,蜜糖和仙兒去吃晚餐,餐後到山頂涼亭欣賞夜景。
正閒談間,志輝的保時捷跑車開來。
“蜜糖,仙兒……”
“你們有什幺話,當面説清楚,我先回去……”
“蜜糖!”仙兒拉住她:“我和你一起走!”
“你不能走,好歹你也得給三哥一個機會……”蜜糖説着,已跳上家中的房車,並叫司機馬上開車。
蜜糖在車廂裏笑了起來,到底還是老人家經驗老道。回家,一定要好好親吻母親……
星期日,一家人都在,連志善也特地回家住宿一宵。
志輝和仙兒雙雙出現。
“還不給大家介紹?”蜜糖起鬨。
“大家都認識嘛!”志輝的臉又泛紅了,但仍笑得很甜。
“但,仙兒的身份,顯然不同了呢!”
“你這小頑皮!”志輝捏捏她面頰,“這是我一家至愛,這是我的女朋友仙兒!”
“好啊!歡迎!歡迎!”蜜糖拍手掌,大家都跟着她拍,志剛還和志輝握手道賀。
仙兒嬌羞地靠着志輝。
“真開心!”寧先生特別喜歡仙兒,“仙兒到底還是可以做我們寧家兒媳婦!”
“老三!”寧太太説,“你是否應該向妹妹作點表示!”
“我感激你一世!”志輝向蜜糖鞠個躬,“恩人!”
“譁!妹妹,”志善説,“你是我和老三的恩人呢!”
“還有我和淑芬,”志剛説,“其實,我們應該多謝媽媽為我們生了一個好妹妹!”
寧太太擁着女兒,笑得眼睛-成一條縫。
今晚,是寧莊兩家宴請大陸三個高幹晚飯。
志輝下班更衣,和仙兒通過電話,便到莊家去。
浩敏剛和蜜糖吃過下午茶,回家匆匆梳洗換衣服。
“……亞敏,你從來都不瞞我!”
“兄弟之間,還有什幺好瞞的?”
“你是不是在追求蜜糖?”志輝單刀直入。
浩敏心虛,微笑:“有空和她看場電影,吃頓下午茶,也算是追求?”
“那當然不是,就算吃飯跳舞,拖手,也算不了什幺,但我看得出你的眼神。你的眼神告訴我,你愛上了我的小妹!”
“是呀!我愛她如親妹妹,早就向你招供啦!”治敏想不到這粗心大意的人,忽然這幺細心。
浩敏並非存心欺騙老同學,只是蜜糖説過,志輝和仙兒的事搞了一陣子,剛好功德圓滿,不希望喜事複雜化。她和浩敏的戀情,一定要由蜜糖單方面公佈,浩敏絕對不能泄漏半句。所以,他沒有膽量承認,怕蜜糖不高興。
“眼神不同的。不過,我希望是自己敏感,根本不是這回事。”
“你不喜歡我做你妹夫?”
“當然喜歡,因為,我們是好朋友;而且,我覺得只有你才配得上蜜糖。但是,很可惜,太遲了!”
“太遲?什幺意思?”
“蜜糖一早就有了未婚夫!”
“什幺?”浩敏面色慘變,幸而他一直背住志輝穿衣服:“蜜糖那幺小就有未婚夫?不可能!”
“她一出世,幾乎就已經是包家的人了,包加樂從她出生後就喜歡她;而妹妹可能和他緣定三生,也十分喜歡他。兩個人從小就手牽手,出雙入對,十足一對小情人……”
“青梅竹馬的玩意,靠不住的!”
“好事還在後頭,十三歲,加樂就要娶蜜糖,可惜蜜糖少不更事,但媽媽已當加樂半個女婿。我們都叫加樂寧家姑爺,包家的人更不用説,當我妹妹如珠如寶,根本就視作未過門的兒媳婦!”
“我也聽蜜糖提過這幺一個表哥,不過後來他去了加拿大啦!”
“他去加拿大也是為了蜜糖……”志輝就把加樂如何捨不得蜜糖,每天電話一個、情信一封;蜜糖放暑假、寒假又去加拿大陪加樂的多年事情,全部告訴浩敏。
浩敏仿如晴天霹靂,手都停下來,振作精神説:“天各一方,感情亦會由濃轉淡;否則,也不會有那幺多‘蝴蝶’!”
“‘蝴蝶’是加樂同意的,但蜜糖答應過加樂不交男朋友!”
“小孩子説話,作不得準。”
“我一向和你想法一樣,以為她和加樂還未敲定,成長了應該還有一變。但是最近由她處理我和仙兒的事,我知道小妹妹終於長大了,而她和加樂的感情也成熟,不再是豆芽夢。我怕你不自覺愛上她,不想你傷心,才會勸住你!”
浩敏的心,已經傷了,結領帶的手都發抖,只是志輝沒看見:“包加樂想必是愛上蜜糖,但並不等於蜜糖也愛上他。”
“他們每次通電話,加樂都對蜜糖説:‘ILOVEYOU!’寫信來,也是ILOVEYOU結尾!”
“你怎會……知道?”
“蜜糖告訴我們的嘛!加樂已大學畢業,他一領了文憑就回來,到時,你可以參加他們的訂婚舞會……”
“志輝,”浩敏轉身,但沒有面對寧志輝:“我有事出去一下!”
“我們差不多要去和爹爹、媽媽會合,別忘了今晚我們請客!”
“我到時會出席,你不用等我……”
“喂!亞敏……奇怪了,他急什幺?亞敏!喂!喂!……”
浩敏如火牛一般,衝進寧家。
寧家只有蜜糖一個人。
“敏哥哥,你今晚不是有應酬嗎?”
“你跟我到樓上來!”浩敏拖着蜜糖的手,走上樓梯。
直到蜜糖卧室,蜜糖甩開他:“你扭痛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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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拿了文憑才回來吧!你如今回來,也改變不了什幺!”
“不會!你們不是貨物,沒有莊浩敏我也不會愛你,我對你沒有那份感情。莊浩敏不在,若他永遠不回來,我一世不結婚……你別傻,好了,我真要掛電話了……”
三天之後,包加樂回來,後面還加個惠芯表姐。
他大吵大鬧大清算,十幾年的事由頭説到尾,寧家成了他的苦水站。
他天天來,天天吵,有時加個大姨母,連大姨母也認為蜜糖沒良心。
於是又把寧太太牽引出來。
苦水站成為罵戰戰場。
惠芯表姐每天來,總之,有包加樂就有她,她不理誰是誰非,只負責安慰加樂。
包加樂一連不斷吵了足足半個月,蜜糖由解釋、道歉到不發一言。包加樂一個人唱獨腳戲也許沒意思了,有一天,大姨母宣佈從此兩家不相往還,便挽着兒子走了,惠芯也跟着離去。
從此,沒見過包家人的面。
時光飛逝,又到了仲夏。
蜜糖已不再是迷戀偶像的年紀。況且,這一兩年流行的是四大天王,看見那些小師妹,追追逐逐狂迷偶像,想起從前的自己,也感到好笑。
暑假後,蜜糖是大學二年級學生。
她理所當然的做了校花,追求她的“蝴蝶”,比中學時多了幾倍,但她連“大夥玩”的心情也沒有。每遇約會她的人,她總是説:“不大方便,我未婚夫不高興!”
追求者心息而退。
不久之後,她足齡十九。她考取了駕駛執照,大部份時間自己駕車上學,偶然讓司機、父、兄接送。
仍然找不到莊浩敏,志輝為她出門無數次,每次有人説在XX見到亞敏,志輝便馬上出門。
緣份未到,天涯海角不重遇,怕只怕老死不相見。
蜜糖的笑容一天比一天少,開心果不起鬨,家裏少了許多歡樂。
寧太太常守住女兒,陪她逛街、購物,買了許多厚底鞋、喇叭褲、露腰短上裝、透視裙褲回來。但,蜜糖對新裝似乎也興趣不大,平時一條素色棉、麻長裙,恰似她的心境——懶不起勁。
有空時,坐在窗台,想想浩敏。
包加樂去加拿大六年,蜜糖從未思念過他;如今天天想莊浩敏,哪怕在夢中,也逃避不了他的影子。愛情原來是這幺一回事!
一天,包加樂來了電話,約她吃茶。
表哥嘛!她赴約了。
加樂看見蜜糖,仍忍不住表示愛意之情,蜜糖直接的説:“除了莊浩敏,我不會再愛別人!”
“若他一氣之下,和別人結了婚?”
“等他婚事證實了再算。但,我瞭解他,他並不容易愛上一個人!”
“你好痴心!”
“女孩子總是痴心的!”
“也許是吧……”
不久之後,傳出包加樂和惠芯籌備婚禮的消息。
暑假也開始了。
寧太太買了張來回飛機票給淑芬,好等她回來和志剛同度暑假。
志剛與淑芬、志輝與仙兒,是寧家沉悶中的喜悦。
志輝又接到有關浩敏的消息:“這一次,我一定把亞敏抓回來!”
蜜糖苦笑搖頭,每一次,他總是説同樣的話。
然而,莊浩敏在哪兒?這狠心的人,天知道!
蜜糖在封閉式透視玻璃露台上喝茶。
每次志輝回來,她都在這兒等候,因為這露台看到整個前院。
志輝的汽車駛進來了,他下車,和康管家説話。
蜜糖嘆口氣,又是三哥獨個兒回來。她正要轉身,突然,汽車的另一邊,走出個穿白西裝的高大個子。蜜糖一看見他,便心跳手顫,既興奮又激動。
他不就是莊浩敏嗎?
他抬頭望向露台。
蜜糖把身體退後,直退到露台的另一邊。
玻璃門推開,浩敏進來:“蜜糖!”
四目交投,浩敏情深款款。
“HONEY!”他張開兩條臂膀。
蜜糖眼眶濕潤,咬住下唇,搖了搖頭。
她不是擺架子、玩手段,得勢不饒人或是撒嗲。實在,她和浩敏存在着的問題,如果不能解決,他們縱然在一起,也不會有幸福。
“我知道闖下彌天大禍,那天我不問情由,一到來就大吵大鬧,還打破你房間的玻璃。我這衝動的性格老不改過,將會誤我一生。蜜糖,對不起,我錯了,希望你原諒我!我一定會痛改前非,特別是我的脾氣,以後若再犯同樣錯誤,你處決我吧!”
蜜糖再一次搖頭。
“我知道憑空説幾句話,你不會原諒我,我罪大惡極,還亂髮脾氣,又不負責任,一走了之。雖然,表面上我不聞不問,但其實我心裏仍然牽掛着、愛戀着你!”浩敏一面説,一面走向蜜糖:“我離開你九個月三個星期零兩天,我每天寫筆記,每星期給你寫一封信,只是沒勇氣寄出;不過,我已把全部信帶了回來。”
蜜糖仍然沒有一言半語。
“我知道男孩子向女孩子下跪,是一件很無聊的事。如果你肯原諒我,我願意跪下,甚至叩頭。”
這時候,康管家推着餐車進來,安放好一切,並把露台的窗紗全部放下。
康管家已退出去。
浩敏攤開右手笑笑:“康管家真會體貼我!”他説着,便“卜通”一聲跪在蜜糖面前。
“起來,你起來!”蜜糖急叫着:“我討厭小男人!”
“我要不是這樣做,你不會原諒我!”
“你這樣做,我也不會原諒你!衝動、脾氣暴躁、不顧後果,都是你的缺點。但還有一個更大的缺點,要是你不改過,我們的感情不可能繼續發展!”
“我還有什幺過錯,你告訴我,我一定改!”
“你連自己錯在哪裏都不知道,怎會改?”蜜糖由他跪,自己坐了下來。
莊浩敏沉思。
“我……是不是……對了,你怪我不信任你,對你沒有信心?”
這句話,好象打中蜜糖的心臟,她的淚水忍不住流下來。
浩敏連忙起來,走到她身邊,蹲在她腳下,用手帕邊替她拭淚,邊着急地低叫:“我真該死!不哭的娃娃都給我弄哭了。是我不好,你都自我解釋過了,我為什幺不相信你,一口咬定你有未婚夫。你純潔坦率,根本就不會説謊!”
“你可以把三哥叫來,大家當面説個明白。”蜜糖抽抽咽咽把手帕拿過來。
“我不敢提志輝,怕影響你們兄妹感情。”
“寧願冤枉我,硬説我欺騙你的感情?”
“當時我的思想很混亂,志輝是你哥哥,他沒理由亂編故事,當時他很認真;而且,我和他十幾年的感情,但我和你才一起三個多月……總之,我對你信心不夠,產生重重誤會,那是事實。以後,我有什幺心事都會跟你説清楚,互相坦誠,有商有量,好不好?嗯?”
“以後不準再胡亂猜測!”
“還敢?經過這一次,我真的怕了,差點失去你!以後我們多關心、多瞭解、互愛互信。我更要不衝動、不亂髮脾氣。好了!應該是懲罰我的時候了!”
“朋友、情侶……任何人都應該互相信任。妄自猜度,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你真要好好改過!”
浩敏舉起手:“我發誓,我一定改!罰我做些什幺?”
“我從來沒有打算懲罰你。我們只是相處的時間太短,還未達到坦誠相對!你起來,告訴我,三哥怎樣把你找着?”
“其實是我找志輝。每次打電話回家,跟媽媽問聲好之後,她未開口我已掛了電話。但上星期媽媽一聽到我的聲音,便搶先告訴我包加樂和惠芯結婚。我聽了好高興,晚上打電話給志輝,本來我自己回來,志輝説他答應過一定會把我抓回來見你。”
“這十個月你去了哪裏?”
“那天匆匆忙忙、混混沌沌的走,飛機原來去以色列的,我就在以色列逗留兩星期。後來去美、加、澳洲、歐洲,最後一站是比利時,那兒風景不錯,我天天繪畫,已經空運回來。”
“加樂表哥不結婚,你永遠不回來?”
“怕面對現實。”他澀然一笑:“不過,我也熬不久了,無論如何,你生日我一定回來看一看。”
“一走了之,一點兒都不想念我?”
“想,天天想,我畫的畫,全部是你的肖像,畫了一皮箱,都是你的。我還帶走有你的全部錄像帶。其實我每天都見到你!”他嘆口氣,凝視蜜糖。
頓一頓,他繼續説:“如果沒有你,我真不知道怎樣過下去。這九個多月,度日如年,所以我説,我快熬不下去。打令,”浩敏捧起她的臉,“讓我看看你,你瘦了!”
“你也瘦了一個圈。”
“原來相思可以這樣磨人。以後,我們再也不要分開。”浩敏吻了吻她額頭。
“走的是你!”
“我是天下第一號笨伯,身在福中不知福。恨不恨我?”
“從來沒有恨過你。你去過五大洲,沒遇上個心儀的女孩子?”
“一見鍾情,只會產生一次,除了你,我可以説目中無人。蜜糖,還愛不愛我?”
蜜糖垂下眼皮,軟聲問:“你説呢?”
“我相信你仍然愛我!”他把她的臉捧向前,輕輕吻她的唇:“蜜糖,我愛你!”
“我也愛你!”
“我們的第一份禮物終於交換了!”
蜜糖把臉埋在他的胸前嬌笑……
蜜糖和浩敏拖手出去,看見志善。最令蜜糖驚喜的,是看見挽着志善手臂的妙齡女郎。
“大哥,你……”
“這位一定是寧家公主蜜糖?”先説話的是那女郎。
“你認識我?”
“你哥哥經常在我面前提起你!”
“因為沒有這個妹妹,就認識不到雅竹,雅竹也是實習醫生。”
“我從未見過這樣魅力四射的醫生。”
雅竹笑嘻嘻:“那人不夠漂亮,人家就説她有魅力!”
“不,不,”蜜糖着急了:“魅力是美麗的一種!”
“我和你,怎樣比呢?”雅竹輕撫她的臉,對志善説:“她皮膚好嫩滑呢,嬰兒一樣!”
浩敏看看大家,一直笑得甜蜜蜜。
“大哥,你好哇!有了漂亮女朋友也不告訴我!”
“今天特地帶她來見你和媽媽!”志善對浩敏説:“你終於肯回來了!你這不識抬舉的小子,幾乎把我們不哭的娃娃弄哭了!”
“大哥,你打我兩拳,教訓教訓我吧!”
“打你又怕寶貝妹妹心疼呢,嘻嘻……”
“還説?快帶雅竹姐姐去見媽媽……”
“媽媽,媽媽,你看大哥帶了誰來?”蜜糖拖着浩敏走進大廳,二哥和淑芬、三哥和仙兒、寧太太都在。
“志善?”寧太太馬上站起來。
“我媽媽!雅竹!”
“安娣!”
“歡迎,請坐!”寧太太有禮貌地打量她。
“雅竹姐姐也是實習醫生!”
“是嗎?好呀!家裏有兩個醫生,擔保人人平安,萬無一失!”寧太太本來眉開眼笑,轉身一看浩敏,臉孔就板起:“拿出手掌來!”
浩敏望着蜜糖,吐了吐舌頭,把手伸出去。
寧太太用力在他手心內打了一下,兇狠狠的説:“你若再敢欺負蜜糖,大刑侍候!”
“安娣,我真的不敢了!”
“還叫安娣?”
“媽媽!”浩敏這大個子竟然臉紅了。
大家一起鬨笑。
“老三,打電話叫你爹爹馬上回來,今天我們家四喜臨門!”
“遵命,寧夫人!”
大家又笑了,從此之後,寧家歡笑聲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