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駝子應聲狂震大笑道:“我早就憋不住了,怎麼這時候才説話!”
一指點倒巴天鐸,騰身而起,橫截不知名的漢子,大巴掌一抖,一股排山勁氣撞了過去,喝道:“兔崽子,今兒個沒那麼便宜,回去!”
那不知名的漢子冷笑説道:“駝子,我領教過了,你高明不到那兒去!”
右掌一抖,徑迎老駝子掌力!
砰然一聲大震,老駝子高大身形為之一頓!
那不知名的漢子卻暴退數步,落向街心!
書生目注姓徐的漢子,笑道:“怎麼樣?我説沒那麼容易吧!”
姓徐的漢子沒答話,突然一聲厲笑,手中“奪命七巧神鬼愁”一揚,不襲書生,一蓬綠芒竟射向那不知名的漢子!
書生心頭猛震,大驚失色,急喝説道:“三哥,快,他要滅……”
“口”字未出,那不知名的漢子-聲慘嗥,滿地亂滾!
顯然,已經沒救了!
老駝子震住了!
書生卻一拋遲九如的屍身,電撲姓徐的漢子!
無奈,卻晚了一步!
姓徐的漢子一聲慘笑,狂噴鮮血,砰然倒地!
他竟也嚼舌自絕了!
這變化太快了,也太以突然了!
就連書生這等絕世高手卻有心無力,來不及出手!
書生也楞住了!
半晌,老駝子首先定過神來,鬚髮俱張,跺腳説道:“好狠毒的東西……”
書生抬頭苦笑,目注遲九如屍身,遲九如一個屍身已色呈烏紫,混身傷痕,慘不忍睹:“別説人家,咱們自己也夠殘忍的。”
老駝子冷哼説道:“四弟那來的慈悲心,遲九如他死有餘辜。”
書生搖頭悲笑不語!
老駝子冷哼又道:“這兩個匹夫死得既笨且蠢,他也不想想,還有巴天鐸落在咱們手中,能滅得了口麼?”
書生笑了笑道:“三哥錯了,他兩個死得聰明得很。”
老駝子一怔説道:“怎麼?”
書生道:“説實際身份,巴天鐸比他兩個差得多,恐怕十個巴天鐸也沒他兩個知道得多,有個巴天鐸,等於沒有。”
老駝子道:“四弟,巴天鐸可是,萬家香的總管。”
書生道:“可是他這個總管,生死操在他兩個手中。”
老駝子道:“那麼,四弟以為……”
書生道:“恐怕他兩個的真正身份猶在‘修羅四侍’之上,沒能留個活口,太以可惜!”
老駝子默然不語,但旋又説道:“四弟,這麼久,‘萬家香’怎沒見一個人伸手。”
對,這事實,除了現場的五個外,“萬家香”就沒再見有人露頭,這可又怎麼回事兒。
書生淡淡一笑,道:“這是他們聰明處,也是他們狡猾、狠毒之處,出來既無補於事,不如不出來,還可以少損失幾個。”
老駝子雙眉一挑,道:“縮着頭就沒事兒麼?”
書生道:“早跑光了,偌大一座‘萬家香’,我敢説如今已空天一人!”
仔細聽聽,良夜寂寂,是沒有一絲動靜!
老駝子皺眉説道:“四弟,我不信他們能飛了,就是能飛也瞞不過我你耳目!”
這話絲毫沒有誇獎,打始至終,老駝子他沒發覺“萬家香”裏有一點動靜,更沒見一個人影!
書生淡笑説道:“何必飛,能遁地就行了!”
老駝子瞿然説道:“四弟是説……”
書生淡笑接道:“九成九沒錯,我想不出第二種可能!”
老駝子一語不發,扭頭就往“萬家香”裏闖!
書生右掌疾揮,一把把他拉住:“三哥,那兒去?”
老駝子道:“他們有地方逃,我就有地方追!”
書生笑道:“不必了!”
老駝子一怔,道:“怎麼?”
“三哥湖塗!”書生笑道:“他們會留了路讓你進麼?”
老駝子楞住了!
書生笑了笑,又道:“這種事,急不得,反正他們一個也跑不了,何必急於一天,放心,三哥,他們會回來的!”
老駝於又楞了:“四弟,你説……”
書生笑道:“創業唯艱,偌大一座‘萬家香’,他們不會輕易丟棄的!”
老駝子笑了,是苦笑:“四弟,那麼如今……”
看來,他是半個主意也沒了!
書生淡笑道;“問問巴天鐸再説!”
老駝子點點頭,走過去一把把巴天鐸提了過來,砰地一聲,摔在地上,黃泥地硬得很,這下摔得不輕!
可憐巴天鐸卻是連哼都沒能哼一聲!
老駝子抬起大巴掌,就要拍下!
書生突然臉色一變,道:“三哥,這個活口,咱們問不成了!”
老駝子大巴掌停在了半空,愕然説道:“怎麼啦?”
書生冷冷一笑,道:“小明跟孝先……”
老駝子猛有所覺,鬚髮俱張,閃身欲撲!-
書生一把又將他拉住,目中威稜閃閃,逼視十丈外街道暗影中冷然發話:“閣下,請出來吧!”
話落,十丈外街道暗影中,突然響起一聲輕笑:“到底是四先生高明,我就知道難逃四先生神算!”
隨着話聲,暗影中鬼魅般飄出一個黑衣蒙面人,雙手各提着一個人,赫然是小明跟那爬伏在屋上的年輕漢子!
這身法,看得書生心頭一震,道:“閣下好高的功力。”
黑衣蒙面人笑道:“四先生過獎,在四先生面前,我那敢稱高?”
老駝子巨目暴射威稜,冷哼一聲,就要撲出!
書生突然説道:“三哥,你不要小明跟孝先了?”
老駝子心神一驚,沒敢動,但一雙巨目卻緊盯不放!
黑衣蒙面人一笑説道:“還是四先生顧慮周到,三先生真是,怎麼發起脾氣,連兩個小輩都不顧了,這似乎……”
“少廢話!”老駝子沉聲説道:“你是何人?”
黑衣蒙面人答得妙,也使老駝子火又高了三丈:“有勞三失生動問,我是我?”
老駝子要發作!
書生淡淡一句:“三哥!”
老駝子立刻忍了下來!
書生目光凝注,道:“閣下想必不是那夜‘大相國寺’的那位?”
黑衣蒙面人笑道:“那位如何?”
書生道:“在我‘枯禪掌’下幸逃不死!”
黑衣蒙面人笑道:“我沒那麼大能耐,要是我準死無疑!”
書生淡淡笑道:“只怕我枯禪掌傷不了閣下!”
黑衣蒙面人道:“怎見得?”
書生道:“否則閣下沒那個膽來!”
黑衣蒙面人大笑説道:“一言料敵,四先生誠然高明……”
話鋒一頓,陰陰接道:“其實,有這兩個護身符,我又何懼之有?”
書生笑了笑,道:“閣下的口音,對我頗不陌生!”
“是麼?”黑衣蒙面人身形一震,笑道:“四先生想想看,在那兒聽過?”
書生突然搖頭,道:“可惜我想不起來J”
黑衣蒙面人道:“我深為四先生惋惜!”
書生雙眉一軒,目光深注,道;“閣下是早來了?”
黑衣蒙面人笑道:“四先生錯了,我剛來不久,要不然……”
倏然住口不言!
書生卻替他接了下去:“要不然,這兩個也死不了啦!”
黑衣蒙面人道:“三個!”
書生道:“兩個!”
黑衣蒙面人笑道,“三具屍體擺在眼前,四先生奈何強詞奪理?”
書生淡笑説笑:“閣下是欺我聞人俊!”
黑衣蒙面人道:“不敢!”
書生一指遲九如的屍體,道:“他的生死,該無關緊要!”
黑衣蒙面人身形微震,笑道:“四先生何厚彼薄此?”
書生道:“不是我,是閣下!”
黑衣蒙面人雙肩一聳,笑得有點無可奈何:“隨便四先生怎麼説吧,為這舌辯,有什麼意思?”
書生淡淡一笑,指向地上兩中年漢子屍體:“這兩個跟閣下什麼關係?”
黑衣蒙面人道:“沒關係!”
書生淡笑説道:“閣下似乎不該如此小氣!”
黑衣蒙面人立時説道:“四先生既明知,何必故問?”
書生笑道:“那麼,閣下該是褚長風了?”
黑衣蒙面人笑道:“是與不是,四先生請自己明智判斷。”
書生眉梢微挑,道;“如果閣下要我自己判斷,我説不是!”
黑衣蒙面人身形一震,笑道:“怎麼説?”
書生笑道:“那夜‘大相國寺’義助‘乾坤五兇’的,不是閣下!”
黑衣蒙面人笑道:“四先生又怎知那夜定是褚長風?”
這話不錯,書生是毫無根據,但他答得妙:“是與不是。閣下自己明白。”
黑衣蒙面人笑道:“我當然明白,不過,我不想告訴四先生。”
書生笑了笑,道:“我知道的,不見得會比閣下少到那兒去!”
黑衣蒙面人道:“那最好不過。”
書生目中寒芒一閃,道:“閣下答我一問。”
黑衣蒙面人笑道:“四先生請説!”
書生道:“普濟和尚的屍體,那裏去了?”
黑衣蒙面人道:“我不懂四先生説這話何指?”
書生淡笑説道:“閣下,我可要説你小氣!”
黑衣蒙面人笑了,笑得有點勉強:“請問四先生,四先生口中所指‘大相國寺’義助‘乾坤五兇’之人,是那一位?”
書生道:“褚長風!”
黑衣蒙面人笑道:“那麼,四先生該問他!”
書生笑了:“閣下承認不是褚長風了?”
黑衣蒙面人笑道:“面對高明的四先生,我怕落個小氣之名!”
好會説話的一張嘴!
書生笑道:“恐怕是你我都知道,褚長風在我‘枯禪掌’下傷得不輕,短時間內,無法出來走動吧!”
黑衣蒙面人身形一震,仰天大笑道:“高明,高明,四先生誠然高明!”
“好説。”書生淡淡一笑,突做此問:“聽閣下口音,好像比褚長風年紀還大!”
黑衣蒙面人很狡猾的笑了笑,未置是否,道:“是麼?”
“應該不錯!”書生抬手一指,道:“閣下這雙手,沒褚長風那麼細嫩!”
黑衣蒙面人目中異采一閃,笑喝道:“四先生好厲害的眼光!”
書生笑道:“這麼説來,閣下是承認了!”
黑衣蒙面人道:“四先生該知道,我沒承認什麼!”
“事實勝過雄辯!”書生道:“我知道閣下是誰了!”
黑衣蒙面人笑道:“四先生知道我是誰?”
書生一指地下兩具中年漢子屍體,道:“他兩個口中的老主人!”
黑衣蒙面人身形又震,笑道:“四先生抬舉我了,我只是個馬前小卒!”
書生笑道:“馬前小卒,那個膽敢直呼褚長風三字!”
厲害,厲害得令人不能不服氣!
他能在黑衣蒙面人每一句話中,找個破綻!
黑衣蒙面人笑得好不勉強:“看來,我只有三緘其口了……”
深望着書生一眼,接道:“四先生只知我的身份,但不知我是誰,也是枉然!”
書生笑了笑,道:“我很知足,能知道褚長風上面還有人在,我的收穫已經很大了,況且,閣下也瞞不了我多久!”
黑衣蒙面人道:“怎麼説?”
書生淡淡説道:“閣下該相信,我總有辦法知道閣下是誰?”
“相信!”黑衣蒙面人道:“我一百個相信,不過,那並不太容易!”
書生笑道:“我卻認為並不難!”
黑衣蒙面人笑道:“那辦法必然很高明!”
書生道:“我可以告訴閣下,只要我扯下閣下那覆面之物……”
黑衣蒙面人身形一震,退了一步,道:“四先生有把握?”
書生淡然笑道:“閣下自己明白。”
黑衣蒙面人道:“我跟四先生想法不同!”
書生笑道:“既然閣下認為我沒有把握,閣下緊張作什麼?”
黑衣蒙面人下意識地忙往前跨了一步!
書生笑道:“閣下,來不及了,無意中表現的,才是最真實的,閣下已充分地暴露了自己的弱點。”
“弱點!”黑衣蒙面人笑道:“四先生當知,那獨步宇內,所向披靡的‘枯禪掌’傷不了我!”
書生道:“這個我不知,但扯下你那覆面物該不是難事。”
黑衣蒙面人默然不語,但旋又笑道:“我不認為四先生會那麼做!”
書生道:“會不會,閣下明白。”
黑衣蒙面人提了提手中小明跟那年輕漢子,笑道:“四先生,冒這個險麼?”
書生道:“那是現在,現在我投鼠忌器,有所顧慮,但稍時換過人後,我沒有顧慮,就該另當別論了。”
黑衣蒙面人道:“四先生怎知我要換人?”
書生道;“閣下既已擒得他倆,而隱藏不去,我想不出還有什麼別的用意!”
黑衣蒙面人目中暴射異采,説道:“四先生不愧當代奇才,智慧高人,令人歎服,該是我生平僅遇唯一勁敵,使我窮於應付!”
書生淡然説道:“那是閣下誇獎!”
黑衣蒙面人目中異采一斂,目光凝注,道:“四先生有意換人?”
書生點了點頭道:“自然!”
黑衣蒙面人笑道:“四先生可知我如今願不願意?”
老駝子心頭一震,臉色方變!
書生已然説道:“巴天鐸落在我手,該是個好活口,願不願隨便閣下!”
黑衣蒙面人説笑説道:“巴天鐸所知,少得可憐!”
書生道:“那怎值得閣下流連不去?”
黑衣蒙面人默然無語,半晌方強笑説道:“我説道,四先生令我窮於應付!”
書生微笑不語!
黑衣蒙面人雙目凝住書生,突閃異采,又道:“就是換了人,四先生也扯不下我覆面之物!”
書生道:“是麼?”
“當然!”黑衣蒙面人笑道:“換人,是一個抵一個!”
老駝子勃然變色!
書生卻平靜異常地笑問:“那另一個呢?”
黑衣蒙面人詭笑説道:“我要以另一個,跟四先生交換個條件!”
書生道:“絲毫不動人,讓你安然離去!”
黑衣蒙面人笑道:“四先生的確是明白人!”
書生笑了笑,道:“一旦人回我手,你不怕我反悔?”
“我很放心!”黑衣蒙面人笑道:“一諾金重,四先生向是言而有信!”
書生目中異采一閃,道:“看來你很知我?”
黑衣蒙面人笑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要不然我也不來了!”
書生雙眉一挑,大笑説道:“寧可放過良機,莫讓人笑無信,我不動你就是!”
黑衣蒙面人詭笑説道:“還有三先生!”
書生變色説道:“閣下,聞人俊不是投機取巧小人!”
黑衣蒙面人似乎很窘,輕咳一聲,乾笑説:“身處危境,不得不多小心,四先生原諒!”
略一沉默,書生淡淡笑道:“在換人之前?閣下答我原問!”
黑衣蒙面人故作糊塗,道:“四先生問我什麼了?”
書生懶得説破,道:“我問普濟大和尚屍體現在何處?”
黑衣蒙面人雙目一轉,道:“四先生,褚長風的事,我從不過問!”
書生道:“他可是聽命於你?”
黑衣蒙面人道:“那是大事,我沒那麼多工夫,過問瑣碎小事!”
書生雙眉陡挑,道:“你認為這是小事?”
黑衣蒙面人道:“人不是褚長風殺的,該是小事。”
書生冷笑説道:“你怎知人不是褚長風殺的?”
這,又問住了!
黑衣蒙面人良久才強笑説道:“開封城誰不知道普濟老和尚是圓寂飛昇……”
猶圖狡辯,但狡辯得並不高明!
書生冷笑説道:“只是,在普濟大和尚傳出死訊後,褚長風還見過他!”
黑衣蒙面人道:“知道老和尚嚼舌自絕的人,也不在少數!”
“沒幾個!”書生笑道:“你既然知道老和尚是嚼舌自絕的,消息定然來自褚長風與‘乾坤五兇’,要是褚長風沒告訴你,那就是你網羅了‘乾坤五兇’!”
承認那一個都不好,可是事實不容他不承認,權衡輕重,是寧可承認前者,不能承認後者。
黑衣蒙面人只得説道:“是褚長風的稟報!”
書生緊逼問道:“那麼,他不會不稟報你,你把和尚的屍體如何處置!”
黑衣蒙面人略一沉默,道:“事不關四先生,四先生何必……”
書生冷然截口説道:“我請問,‘乾坤五兇’老和尚之間的昔年恩怨,又礙得你‘汴梁世家’了?”
黑衣蒙面人啞口無詞以對,半晌方道:“他們之間的昔年恩怨,可也沒礙得四先生!”
書生道:“不錯,但我激於義憤。”
黑衣蒙面人道,“四先生何時己寬,責人苛?怎見得汴梁世家就不是激於義憤?”
書生道:“我沒説你‘汴梁世家’不可以管,我問的是老和尚屍體下落!”
黑衣蒙面人似乎無處可遁,笑了笑,道:“如果四先生一定要問,我不能不告訴四先生,‘汴梁世家’並沒有普濟老和尚的屍體!”
書生冷笑説道:“難道屍體自己會飛天遁地?”
黑衣蒙面人道:“那就非我所知了!”
顯然,他是不願説!
書生臉色一變,雙目暴射威稜,但剎那間又趨於平靜:“好吧,你既不説,我也不願相強,不過,我話可要説在前面,這筆帳,我暫時寄在‘汴梁世家’頭上,屆時我要找‘汴梁世家’索還這和尚的屍體!”
黑衣蒙面人目中寒芒一閃,笑道:“四先生要這麼做,只有隨四先生了!”
老駝子冷哼説道:“那怕你不隨!”
黑衣蒙面人目光寒芒又一閃,笑道:“三先生好大的火氣!”
老駝子冷冷説道:“你才知道,我家老四好脾氣,換換我沒那麼便宜!”
黑衣蒙面人笑道:“我不相信三先生能把我怎麼樣!”
老駝子勃然色變,冷喝説道,“你試試看!”
拉起蒲扇般大巴掌,閃身欲撲!
書生及時伸手攔住,道:“三哥!”
老駝子冷哼一聲,剎住身形!
書生目光轉註,道:“話説得太多沒好處,換人吧,三哥,給你!”
老駝子濃眉一軒,道:“四弟……”
書生淡淡説道:“人家信我,我不能不信,三哥,給他!”
老駝子沒多話,抬腿一挑,巴天鐸直飛而前!
書生不忍,右掌微抬,虛空一託!
巴天鐸輕輕地飄落黑衣蒙面人腳下!
黑衣蒙面人目中飛閃異采,有點敬佩色,道:“多謝四先生!”
振腕輕拋,小明跟那年輕漢子。也輕輕飄地落在書生跟老駝子面前,一點也沒摔着!
他也露了一手,這一手,旗鼓相當!
書生跟老駝子不禁微微動容!
適時,黑衣蒙面人目中忽閃厲芒,突然一笑,抬手拍下,巴天鐸一顆頭顱應掌粉碎,血肉橫飛,濺了一地!
書生跟老駝子大出意外,心頭方震!
黑衣蒙面人再揚輕笑,身形倏騰,飛射茫茫夜空……
老駝子嗔目大喝,騰身要追!
書生再度伸手相攔,淡笑説道:“三哥,讓他去吧!”
老駝子一雙巨目赤紅,道:“四弟,你可是親口答應巴天鐸的。”
書生唇邊閃過一絲抽搐,緩緩説道:“我沒殺他,也沒想到那人會殺他!”
老駝子鬚髮俱張,道:“無論怎麼説,咱們負了人!”
老駝子是有心人,悲怒歸悲怒,仍怕這位四弟受不了。把那個“你”字,改成了“咱們”。
書生身形微顫,苦笑説道:“我當他是來救巴天鐸的,小明跟孝先落在他手裏,他要換人,我能怎麼辦?不換?”
老駝子神色怕人,沒説話!
書生又道:“三哥説得對,無論怎麼説,我負了他……”
目光緩緩落在數丈外巴天鐸屍體上,喃喃接道:“這筆賬,我會替他要的,這份歉疚,我也會補償的……”
老駝子仍沒説話,半晌,威怨漸斂,嘆了口氣,道:“四弟,那匹夫是什麼意思?”
書生苦笑説道:“此人夠狠毒的,巴天鐸有了叛心,他唯恐巴天鐸泄密,所以把他換回去處置了,‘汴梁世家’不要這個人,它也不容這個人落在別人手裏……”
老駝子鋼牙碎咬,巨目圓睜,狠聲説道:“好狠毒的匹夫,下次要讓我遇上,我非剝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不可!”
書生牽動了一下唇角,沒説話J
老駝子目光回注,話聲忽轉柔和,道:“四弟,散散心吧,別窩着了,人都死了,責已有什麼用?到時候把這筆賬要回來就是了!”
書生搖頭苦笑説道:“我不是想這件事!”
老駝子一怔:“那你想什麼?”
書生道:“我是想今後咱們還要栽多少跟頭!”
老駝子又一怔:“四弟,今夜……”
書生自嘲苦笑,截口説道:“三哥以為今夜咱們勝了?”
老駝子道:“躺了一地的,是他們!”
書生搖頭説道:“他們不過損失幾個人罷了!”
老駝子道;“那還不夠?”
書生道:“對整個大局來説,咱們可是又栽了一次跟頭!”
老駝子滿頭霧水,皺了眉,道:“我不懂!”
書生苦笑説道:“三哥,今夜咱們除了獲知褚長風上面另有人在外,別的,咱們得到了什麼?敢説什麼都沒有!”
老駝子道:“還有獨孤恩兄的下落!”
書生道:“那不是今夜,二哥在來到‘開封’的第一天,就試探出來了,‘朱仙鎮’上,他們又不打自招,今夜不過是多證實了一分!”
老駝子目光落在一車醬上,道:“這怎麼説?”
書生道:“故弄玄虛,毫未摻假的一車醬!”
老駝子道:“那遲九如……”
書生截口説道:“遲九如的話不算數,巴天鐸的話才足取信!”
老駝子道:“怎麼説?”
書生道:“連遲九如也被蒙在了鼓裏!這幾個人中,真正知道的,恐怕只有巴天鐸跟那個假夥計!”
老駝子道:“所以四弟突然又不要了!”
書生道:“他們態度變得真快,而且不該有這種轉變,打得啥算盤,一車醬賣給誰都是那個價,咱們買了這車醬何用?”
淡淡笑了笑,接道:“傳出去,怕不讓人笑掉大牙,‘神州四奇’這塊招牌就別要了!”
老駝子又氣又狠,咬了咬牙道:“他是存心要咱們好看。”
書生道:“這只是用心之一,最大的用心還是想借着那‘奪命七巧神鬼愁’,讓咱們躺下一兩個!”
老駝子道:“一兩個,四弟把他們説得太知足了。”
書生道:“他們是另有奸謀,他們要是想讓咱們四個全躺在這兒,絕不會就來這幾個,再説,他們也沒這把握,也不敢,只有個個擊破,躺一個算一個,少一個當然比多一個好對付,能在這兒讓咱們躺下一兩個,剩下的當然痛不欲生,悲怒之下,必定會找上‘汴梁世家’?他們正在那兒等着呢!”
老駝子聽得是頻頻點頭,不發-言!
書生又接着説道:“由此,我省了一次新的推測……”
老駝子開了口,道:“什麼?”
書生道:“他們已把人、鏢運出了‘開封’!”
老駝子一震,道:“怎麼見得?”
書生道:“三哥應該看得出,以前都是暗鬥,如今可已由暗鬥變成了明爭,要不是人、鏢都已不在‘開封’,他們絕不敢這麼做!”
老駝子抬手猛擊一掌,道:“對,四弟,那咱們還在‘開封’幹犛麼?”
書生道:“三哥,這可只是推測,中不中不敢斷言!”
老駝子一聽這話就頭大,皺眉説道:“四弟打算怎麼辦?”
書生淡然笑道:“以三哥之見?”
老駝子答得毫不猶豫:“立即動身追出去!”
書生笑道:“往那兒追?”
老駝子啞了口,傻了臉,瞪着眼,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書生道:“跟大哥,二哥商量,商量再説!”
老駝子一沉吟,才要點頭,猛地神情一震,急道:“四弟,他倆怎麼……”
書生道:“三哥着急什麼!”
老駝子道:“那班東西卑鄙、陰狠,雙拳對四手,我擔心他倆……”
書生笑道:“三哥放心,大哥二哥沒事兒!”
老駝子一怔説道:“何以見得!”
書生道:“咱倆沒躺下,‘汴梁世家’、‘萬家香’近在咫尺,他們不敢!”
老駝子道:“咱兩個也半天沒聽見那邊兒-絲動靜!”
書生道:“就是因為這,我才説他倆沒事兒!”
老駝子是難得糊塗,怔了怔,剛要開口。
書生已然笑道:“大哥,二哥可不是啞巴!”
老駝子明白了,老臉上有點燙,可着實放了心!
書生略一沉吟,道:“三哥可聽見,我剛才説,那黑衣蒙面人口音很熟!”
老駝子點頭説道:“聽見了,怎麼?”
書生道:“三哥可有這種感覺?”
老駝子點頭沉吟説道:“經你這麼一説,我也覺得他口音很熟!”
書生道:“三哥可想得出他口音像誰?”
老駝子沉思良久,才皺眉説道:“我覺得那口音像極了……”
書生突然搖手説道:“三哥,現在別説,等回去後,你我各寫在紙上對對看!”
老駝子道:“怎麼,你也想出了!”
書生點頭淡笑,道:“不錯,打我跟他交談的第一句話,我就想出了!”
老駝子道:“四弟,我想的,可僅僅是口音像!”
書生目中異采一閃,道:“三哥,我也是這意思!”
老駝子一震説道:“難不成,咱倆想的是同一個人?”
書生點頭説道:“應該是!”
老駝子眉頭一皺,道:“那……”
書生截口笑道:“三哥,忙什麼,回去再説!”
老駝子道:“為什麼現在不能説?”
書生道:“這件事很玄奧,我要看看,三哥跟我想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一樣,到底是我聽對了,還是一種錯覺,假如現在説,我先説,會影響三哥的想法,三哥先説,會影響我的想法,所以不如回去後把自己的想法寫在紙上!”
這話是理,也顧慮得周到!
老駝子一點頭,道:“行,就這麼辦!”
書生沒再説話,抬掌下拍,小明跟那年輕漢子應掌而醒,雙雙翻身躍起,小明更是繃着臉一蹦老遠,抬眼四望。
老駝子冷哼説道:“小鬼頭,別瞧了,人家早走了。”
小明臉一紅,氣虎虎地道:“三叔,您怎麼瞪眼瞧着小明丟人現眼!”
老駝子咧嘴笑了:“三叔正一肚子惱火沒處發,你卻倒打三叔一釘耙,衝着三叔發起脾氣來了,厲害!”
這句話,説得小明低了頭。
老駝子道:“小鬼頭,那東西呢?”
小明囁嚅説道:“讓那隻會背後偷襲的東西搶走了。”
老駝子冷哼一聲,挑起濃眉:“好狡猾的東西。”
小明抬起了頭,一付怯怯可憐態,道:“怎麼?三叔。”
老駝子道:“還問呢?有了東西,正好拿着它向‘汴梁世家’要人,現在可好,又讓他給搶了回去,這回拿什麼要人?”
小明楞了,道:“三叔,拿着它要誰?”
老駝子道:“蠢東西,要你獨孤恩伯!”
小明傻了,可也急紅了眼,道:“三叔,您怎不早説?小明要早知道,就要舍了這條小命不要,也絕不會讓那東西被搶走!”
老駝子道:“小嘴強牙硬,你不給人家行麼?”
不錯,還沒看見人,便被人點了穴道,不給人家行麼?
小明臉又一紅,差點沒掉下淚來!
他是夠難過的,別看他年紀不大,也可從沒丟過-點人!
書生笑了笑,有心解圍,道:“好了三哥,咱倆都栽在人手裏,何況是他………”
看了小明一眼,接道:“他搶走了一個沒關係,還有兩個,小明,到姓徐的跟他那夥伴身底下找去,準有!”
小明樂了,騰身倒射,比箭還疾,到了那姓徐的跟那不知名的漢子屍體旁邊,抬腿兩腳把屍體踢翻一旁,然後彎腰拾起兩隻‘奪命七巧神鬼愁’掠了回來,往老駝子手裏-塞,眨動着-雙大眼睛,理直氣壯:“三叔,丟一個還兩個,可別再罵人了!”
老駝子笑道:“罵你是便宜,三叔還想剝你張黑皮呢!”
小明也破顏笑了!
書生擺擺手説道:“你跟孝先先回去吧!”
小明抬眼凝注,道:“三叔跟四叔呢?”
書生道:“你別管,也少問,我跟你三叔還有事兒!”
小明仍不死心,大眼睛略一眨動,道:“四叔,可是您要帶小明出來的!”
書生道:“出來過了!”
小明道:“禍沒惹成,卻讓人家給收拾了!”
書生道:“想惹禍,以後機會多得是!”
小明道:“可是這口氣不能不出!”
書生道:“四叔保你以後出得了就是!”
小明道:“小明跟四叔出來,怎能不跟四叔回去?”
書生道:“只有這時候,你件件都懂!”
小明紅了臉,還想撒賴:“小明不認得路!”
書生笑了:“那沒關係,孝先認識,讓他帶着你。”
小明傻了臉,沒轍了,苦着臉笑道:“四叔……”
書生臉色一沉,輕喝説道:“少廢話,回去!”
小明平日最喜歡這位四叔,可也頂怕這位四叔,還真沒敢多説一句,乖乖地轉身走了!
老駝子背後笑道:“得!給三分顏色就開染房,你這叫給臉不要!”
小明轉回了頭!
書生剛呈現的笑容倏斂,目中威稜一閃。
小明一機伶,飛快轉過了頭,領着年輕漢子如飛而去!
書生笑了,與老駝子騰身而起,回空疾射,撲問“汴梁世家”。
那頎長、瀟灑、高大、威猛的兩條人影方逝!
“萬家香”門口,疾若鷹隼,如飛射落兩條黑影!
那是兩個面目陰沉的中年黑衣漢子!
兩名中年黑衣漢子目光輕掃環顧,最後落在四具屍身上,臉上竟看不到一絲表情,居左-名冷冷説道:“走了?”
居右-名冷冷回答:“走了!”
居左-名道:“看見那東西麼?”
居右-名道:“這麼好的證據,人家還會留着?”
居左那名神情一震,道:“少主人料着了!”
居右那名冷哼説道:“誰都料得到,這是明擺着的理!”
居左那名神色一轉淒厲,道:“咱倆來幹什麼的?”
居右那名道:“找東西的!”
居左那名道:“少主人怎麼説?”
居有那名道:“找不回來,提頭回報!”
居左那名豁然大笑:“那咱倆還等什麼?”
居右那名道:“你不打算試試?”
居左那名招手-指地上屍體,道:“他倆都不行,咱倆還試什麼?”
居右那名臉上突然有了笑意:“那麼,走吧?”
居左那名道:“走!”
一聲“走”字,各自出掌,疾拍天靈,“撲!”地一聲,腦漿進裂,血雨四濺,兩個身形一幌倒了下去!
轉眼之間,這街道中央,又添了兩具死像悽慘的屍體!
想想,能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慄!
這就是“汴梁世家”的侍人。
夜色中,月色下,“汴梁世家”偌大一座庭院,沒有一點燈光,不見一絲動靜,靜悄悄地,寂靜如死!
這夜清冷,四周無聲,聲唯在樹間!
驀地裏,四條人影由不遠處一座屋脊後冒起,騰空四射,分別落在“汴梁世家”四面那高高圍牆之上!
正東,是黃姓老者!
正西,是算卦的!
正南,是老駝子!
正北,是書生!
按説,“汴梁世家”這時候該有動靜了!
不是有人震聲發問,便該是有人騰起現身!
豈料,偌大一座庭院,仍是跟死了一般,不聞一點聲息,不見一絲人影,靜得隱隱令人窒息!
這不知葫蘆裏賣得什麼藥,有點令人莫測高深!
突然,正東圍牆上響起了黃姓老者蒼勁話聲,震盪夜空,撼人心神:“井太玄,我先找你四人答話!”
他找的是“修羅四侍”,也就是當今“汴梁世家”四位師爺!
話聲方落,那深,深,深,深不知有幾許,黯黑一片的廣大庭院中,忽地有人沉聲發問:“什麼人深夜在此大呼小叫?”
此人膽子不小!
正南老駝子濃眉一揚,就要開口!
黃姓老者一抬手,應聲説道:“‘神州四奇’,皇甫敬兄弟,找井太玄四人説話!”
敢情他不姓“黃”,而是複姓“皇甫”!
庭院中那人説道:“‘汴梁世家’殷實商人,安份良民,從不與武林人物過往,你四位可能找錯了地兒了!”
現在還反穿皮襖裝羊,未免太那個了!
皇甫敬大笑説道:“夠了,閣下,掛羊頭賣狗肉,也該收攤兒了,少在我面前來這一套,答我問話,他四個是出來不出來?”
庭院中那人冷笑説道:“買醬的朋友,掛羊頭賣狗肉的,恐怕不只是‘汴梁世家’。”
皇甫敬目中精光一閃,道:“閣下是‘萬家香’何人?”
庭院中那人説道:“‘萬家香’廟太小,容不了我這個大神!”
皇甫敬道:“好大的口氣。”
那人説道:“事實如此,信不信由你。”
皇甫敬道:“我沒工夫扯閒話……”
那人飛快接道:“‘汴梁世家’可沒拿請帖請四位來!”
皇甫敬沒在意,道:“好話,我四兄弟是不請自來!”
那人説道:“那就該耐煩點兒!”
老駝子忍不住了,突然冷哼一聲,道:“匹夫,老駝子看看誰借給你的膽!”
振腕猛抖,一點烏芒如電,一閃射向發聲處!
沒聽有別的聲響,只聽庭院中那人笑道:“駝子好大的火氣,也太看得起我了,怎麼一見面就賞了我一枚獨步宇內的要命制錢兒?”
四奇俱皆神情-震,老駝子更是霍然變色,沉聲地道:“匹夫何人,竟能接我索命金錢!”
那人笑道:“我,‘汴梁世家’無名小卒,有勞三先生動問!”
老駝子道:“你何不現身讓老駝子看看!”
那人笑道,“我是小鬼見不了判官,只要你駝子多賞幾枚要命制錢兒,還怕逼不出我來麼?”
老駝子豁然仰天怒笑:“説得是,駝子倒要看看你能接得幾枚!”
雙手抬起,就要施出那神仙難逃的奇絕手法!
皇甫敬雙目暴睜,突揚沉喝:“三弟不得多傷無辜,弄清他是誰再説!”
老駝子冷哼一聲,倏沉雙腕!
皇甫敬目光斜注,沉聲又道:“閣下,我再説一句,找井太玄四人説話。”
那人説道:“井太玄四人公幹出門,有事兒找我也-樣!”
皇甫敬道:“他四人什麼時候出的門?”
那人道:“剛出門兒沒多久!”
皇甫敬道:“上那兒去了?”
那人吃吃笑道:“大先生這-問可笑,我有必要奉告麼?”
皇甫敬道:“説不説隨你,我不勉強,不過,我話可説在前頭,他四人要敢招惹與我兄弟有淵源的任何一人,我唯你‘汴梁世家’是問!”
那人沒説話,過了會兒才道:“小招牌那敢碰大字號,‘汴梁世家’沒那個膽!”
皇甫敬冷哼説道:“我諒你‘汴梁世家’也沒那個膽!”
話鋒微頓.又道:“你可是要我找你説話?”
那人道:“不錯!”
皇甫敬道:“你可做得了主?”
那人不答反問,道:“大先生找得可是井太玄四人?”
皇甫敬道:“你多此一問!”
那人笑道:“那麼大先生放心,他四人做得了主的事,我也做得了主,我做得了主的事兒,他四人未必做得了主,請説吧!”
聽口氣,這人身份高於“修羅四侍”!
皇甫敬道:“我想先聽聽閣下的頭銜!”
那人笑道:“怎麼,大先生不信?”
皇甫敬道:“我不願跟一個做不了主的人多廢話!”
那人道:“那麼,區區忝為‘汴梁世家’總管,夠麼?”
果然比“修羅四侍”身份高!
皇甫敬尚未説話!
老駝子突然冷冷一句:“老躲在暗處説話,你見不得人麼?”
那人吃吃笑道:“我説過,小鬼見不得判官!”
書生忽地淡笑插口:“恐怕不是吧!”
那人不笑了,道;“是四先生?”
書生道:“不錯,是聞人俊。”
那人道:“素聞四先生功力、智慧兩稱高絕,可否替我解釋解釋?”
書生道:“你真要我説?”
那人笑笑,可笑得有點勉強:“我句句實言,字字發自肺腑。”
書生淡然一笑,突作驚人之語:“是怕我四人看見你那索命金錢之傷!”
皇甫敬、算卦的、老駝子三人神情才震!
那人已乾笑説道:“四先生你太自作聰明瞭。”
書生淡淡説道:“誰吃了虧誰知道!”
那人笑得更勉強,道:“就算我中了三先生索命金錢,有什麼怕人知道的?”
書生道:“很簡單,你想讓我四人高估你的功力!”
那人道:“那有什麼用?一交上手,全揭穿了!”
書生道:“假如你能勝過我四人,便絕交不了手!”
那人道:“怎麼説?”
書生道:“你明白!”
那人道:“我想請高明指教!”
書生道:“能接得住三先生索命金錢之人,合我四人之力也非對手,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四人會動手麼?”
那人道:“交手可是雙方的事兒,一個巴掌拍不響!”
書生道:“你那個巴掌本不想拍!”
那人似是深深懾服於書生這高絕智慧,良久才道:“我現在似乎瞞不了人了!”
書生道:“事實如此!”
那人道:“那麼四先生看看我功力如何?”
書生道:“僅傷不死,而且是輕傷,這功力,武林已屬罕見,應該能接我四兄弟任何一人手下五十招!”
那人突然大笑,可笑得有點心驚肉跳!
“能接‘神州四奇’任何一位五十招,四先生太看得起我了!”
書生道:“武學-途,絲毫勉強不得,我從不謬許任何人!”
那人默然未語,半晌忽地一嘆説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幾句談笑,已料敵八分,四先生之高明,令人歎服,看來,我不敢言戰了!”
書生道:“既不敢言戰,就該把重重埋伏撤去!”
那人顯然吃了一驚,道:“四先生看見了?”
書生道:“何須看見?任何人也想得見!”
那人嘿嘿笑道:“四先生不是説我這個巴掌,根本就不想拍麼?”
書生道:“不錯!”
那人道:“那麼我要埋伏何用?”
書生道:“防患未然,未雨綢繆,你等不願戰,可不能料準了我四兄弟也不願戰,不得不預備必要時拚上一拚!”
那人道:“那四位要戰麼?”
書生道:“那很難説,要看你‘汴梁世家’了。”
那人道:“‘汴梁世家’向不犯人,當然不會挑起戰端!”
書生道:“有沒有犯人,你自己明白。”
那人道:“我茫然……”
書生道:“那麼聽聽大先生説些什麼。”
那人道:“我洗耳恭聽!”
皇甫敬抖腕輕拋,一物飛投庭院中,道:“撿起來看看,這是什麼?”
那人道:“我見薄識淺,不識這是何物。”
皇甫敬陡挑白眉,道:“難道要我説明麼?”
那人笑道:“我正想請教高明。”
皇甫敬忍了一忍,道:“這是‘百巧先生’獨孤承匠心獨具,巧妙天工,在暗器方面的三大傑作之-,‘奪命七巧神鬼愁’!”
那人道:“多謝指.,但這跟四位找‘汴梁世家’有什麼關係?”
顯然,他硬要裝呆到底!
老駝子忍耐不住,勃然變色,剛要有所行動,卻被皇甫敬揮手止住。皇甫敬冷冷-笑,道:“‘百巧先生’昔年遭逢橫禍,家小被害,他自己亦同時離奇失蹤……”
那人突然截口説道:“大老生,這就不對了。”
皇甫敬道:“怎麼不對?”
那人道:“昔年有人傳言,獨孤承是被‘修羅教’擄往‘高黎貢山’的,四位也曾聯袂問罪,大先生怎説是離奇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