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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無聊呀!好無聊,我快要無聊死了,誰快來救救我。”方天平趴在小桌子上大喊無聊。

    “小嫂……平……八德,這樣可以吧?兩位。”風翔詢問着,他叫小嫂子捱了一記怒視,喚平兒有人用殺人眼光欲將他凌遲至死,只有叫八德無異議通過。

    “雷大哥,我可不可以出去玩,這裏好悶哦!”方天平不懂,哪有人一早便拖人家陪着他上班的道理。

    “不行,你乖一點,等我把這些處理好再帶你出去玩。”雷向揚安撫着她,無奈煩人的工作總是做不完。

    “什麼?那一堆小山,我等到太陽下山也做不完。”她不禁覺得他是恐怖的工作狂,苦着一張小臉嘟着瞼。

    雨停之後,雷向揚以方天平的四哥尚未回來為由,哄騙她繼續留在他身旁,好安心照顧。方天平想想也有道理,就賴在他家裏當食客,沒想到他照顧得過了頭,連他上班也帶着她,怕她在外面閒逛被拐,所以他特地在總裁辦公室加了一張小桌子,標明她私人專用。

    “別埋怨了,小……八德,表哥可是為你在加緊赴工,相信……很快就好了。”風翔説得有些牽強。

    “很快?!請問你用的是月還是年的換算法?當我是三歲孩童呀!”從她坐在那開始已經兩、三個小時,他桌上的山丘並未因愚公的毅力而稍減,反而剛剛風翔又對座泰山在旁邊。

    “平兒,你要是嫌無聊就先在沙發上睡一下,等你睡飽了我也差不多做完了。”雷向揚知道是委屈她了。

    “唉!要睡我不會回家睡,家裏的牀又大又舒服。”她把雷向揚陽明山的居所當成自己的家。

    “可是沒人帶你去哈美味的午餐。”他知道這個弱點太好利用,莫怪方天平老是喚他奸商——奸得有夠厲害。

    “小人這兩上字你會不會寫?一點羞恥心也沒有。”方天平在心中罵他,卑鄙又下流的大混蛋。

    “小人?!會呀!你就是我心目中的小人兒。”雷向揚以調侃的口吻取笑她。

    “啊——小人和小人兒不一樣。”方天平忙辯申道,可惡,他存心逼瘋她。

    “八德,你小聲一點,這幢建築很脆弱,不堪你高分貝的音量震動一下。”風翔難受的捂住耳朵。

    “與其逼瘋我自己,不如大家一起死,幽冥路上好作伴。”她喜見有人一樣受苦,大家一起瘋比較快樂。

    “平兒,不許胡説,下次再談這話題,小心你的小屁股三天下不了牀。”他不喜歡她小小年紀,動不動就把死掛在嘴上。

    方天平鼓着腮幫子瞪他。“説説都不成呀!你知不知道人家好悶?”她覺得好冤,暑假耶!難不成他要她整個暑假都泡在這個二十幾坪的辦公室裏?現在她倒懷念起四德來了,至少四德不敢管她的日常作息,而且還無條件提供她玩樂的場所。

    “這樣吧!表哥,我帶她出去逛一下,待會兒再送回‘宮’。”風翔滿同情這個性頑皮的小丫頭。

    “你嫌事太少嗎?我不介意你一起分享我桌上的工作。”雷向揚冷視着,意思是叫他少碰她。

    “我是好意耶!算了,當我沒説。”風翔無辜的説,沒想到他連自個兄弟也防,當每個人都像他這般不挑食?

    “好悶、好悶哦!我是悶蝦子,遇火三分鐘就熟的悶蝦子。”方天平以自吟頌的方式抒發悶氣,一次又一次的高唱。

    “好了,平兒,我知道你很悶。風翔,去搬台電腦來,順便買幾片最新型的遊戲磁片。”他受不了了,再這麼吵下去,連他都要瘋了。

    “遵命,老闆。”風翔惟命是從的應道,心想,教人頭痛的小不點,大老闆都擺不平,他這個“小”總經理更不用提了。

    雷向揚搖搖頭嘆了口氣,繼續他的“千秋大業”。

    ☆☆☆

    衣希堇抱着一堆新進員工資料,和近來在工作上有異狀的資深主管財務報表,她未經通報就直接用背項開門,走向正在埋頭苦幹的雷向揚。“表哥,你要的資料,都在這裏,這邊是新進員工,藍色檔案夾是資深主管。”她整齊有序的把資料分成兩份交給他。

    “嗯!我看一下。”雷向揚公事化的翻動紙張,看不出一絲情緒波動。各然,他的視線停在一個名叫王諒迅的資料上,頭略微緊繃,直覺上他似乎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再看看資料上的個人照片,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業務經理?!奇怪,人公司已近四年,他為什麼從沒見過王諒迅的面?再看着王諒迅的會議出席報告,幾乎是他人代替開會,難不成是這個人……“希堇,你對王諒迅這個人的瞭解如何?”他目光直視着衣希堇。

    “王諒迅?據我所知,他是個忠厚老實的居家型男人,憨憨的帶着副老舊眼鏡,見着人都很客氣的打招呼。”

    忠厚老實?憨憨的業務經理?“商場上的變化多端。像他這種老實人有本事推廣業務嗎?”

    衣希堇笑笑説:“因為大家都瞧他一副老實相,反而不好意思欺負他,再加上他憨直的個性令人信服,所以下游廠商樂於與他相交。”

    “是這樣嗎?可是你不覺得以他的個性來看,不太可能拉到這麼多客户,包括辰陽、三統這類大公司?”雷向揚覺得奇怪,辰陽、三統在國內算是一流企業,就算他親自出馬也不一定談得攏,憑王諒迅一個不出色的老實人也有此能耐?倒教人匪夷所思。一般企業若出此奇人,必定會引來各界挖角風浪,可是連他這個大老闆到今日才得知此人的才能,若不是王諒迅隱其鋒芒怕被排擠,就是另有所圖。

    “怎麼?表哥,你懷疑他入公司的動機不正?”經他這麼一提醒,衣希堇若有所察的驚覺王諒迅不凡之處。

    “一般主管在會報時一定力求表現,將最好的一面呈現出來,可是他反而藏其鋒芒退居幕後不邀功。”他覺得光這一點就值得懷疑。

    “也許他不愛出鋒頭,喜歡默默耕耘。”她認為聰明人懂得潔身自愛,不與強爭。

    雷向揚不認同的將他的履歷表遞給衣希英。“你看看他這份履歷表像是甘於平談的人嗎?”

    “學聯會主席、辯論社社長、全國辨認比賽冠軍、西洋劍社長、足球隊長……天呀!太出色了。”衣希堇念着上面的資料,不禁大為驚訝,和她印象中那個呆板、靜默的形象相距甚遠,以他的條件來説,一個小小業務經理算是屈就了。

    “為什麼他在履歷表上大肆吹捧自己,進入公司之後反而收起光華,怕他人發現他有多優秀?”雷向揚敏鋭的説出可疑點。

    “的確值得深思。”

    “還有,從他升任業務經理之職後,所有的主管會報他都是由他人代表參加,這表示什麼?怕有人認識他嗎?”

    “難道他是最近公司事件的幕後首腦?”她擔憂的想,如果他是這種人,心機未免深沉得可怕。

    “我不這麼認為,他背後必定有一股強大力量在操腔,以他的實力吃不下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我會交代安全主管特別留意他的動向,把真正的首腦揪出來。”衣希堇特別抽出他的資料準備深入追查。

    “好,我知道你可以輕易的解決此事。”雷向揚不吝嗇的讚美她的行事效率。

    衣希堇淡淡的浮起一抹紅暈。“這是我應該做的。”為你,這句話她放在心裏頭説。“對了,今天的宴會我已經準備好了,你只要在七點來接我就可以。”

    “宴會?!什麼宴會?”他忙得焦頭爛額,哪記得其他瑣事。

    “張董七十八壽準備招幕基金,作為流浪之家的經費,你上個月還提醒我要記住。”

    “啊——你説的是那個慈善義賣晚會,還有歌星助興的那個?”他怎麼忘了這件商界年度大事。

    “是呀,你忙忘了是吧!”衣希堇心疼的想,掌管一家跨國事業,真是辛苦地了。

    “真慚愧,幸好有你在一旁提點,看來我得為你加薪。”雷向揚揉揉疲憊的頸窩,不經意的半瞄着她。

    她在心裏吶喊,她不要加薪,只要他能用點心在她身上,聽聽她心底那份熱切愛他的心,可是她不能説,只能回答,“多謝了,表哥。”

    “對了,我可能會多帶一個人去會場。”雷向揚認為該是把方天平引進自個生活圈的時候了。

    “誰?”衣希堇在心中猜測着,不會是……

    “耶!破關了、破關了,我真是個天才。”一旁的方天平自得其樂的猛敲桌面,臉蛋上泛着驕傲的光彩。

    “她怎麼會在這裏?”她定神一看,幾時多了張桌子和電腦。

    “平兒,又在胡鬧了。”看方天平高興的神情,雷向揚唇角嵌着笑意。

    “我這叫真情流露,你一張臉分不清春、夏、秋、冬。”她覺得他老闆着嚴謹臉孔對人。

    “我該當這是恭維還是侮辱?”她居然把他説得四季不分?虧她想得出來。

    “當然是……恭維嘍!因為這樣才有大老闆的威嚴。”她可是看在電腦的份上,才説出這番違心之論。

    “這個商業間諜怎麼會在這裏?”看他們融洽自在的談笑聲,衣希堇言辭尖鋭的鎖定方天平。

    “什麼是商業間諜?”方天平聽不懂,質疑的眼神困惑着。

    “她不是,希堇,你不要無的放矢。”雷向揚走向方天平,放在肩上温熱的手心中傳達着信任。

    “除非有證據説她不是,不然她的嫌疑最大。”衣希堇一口咬定方天平有罪。

    “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堅持要判平兒有罪。”雷向揚覺得不悦,只要扯上方天平,她的言行立刻如帶刺般,針針欲刺人心窩。

    “我是怕表哥識人不清,讓假相矇蔽了內心,作出錯誤判斷。”她不明白,那個小女孩有哪一點比她強?衣希堇不甘心。

    “什麼是真?什麼是假?我心裏自有定數,不會因私情而影響公司運作。”三十幾年的人生閲歷還怕出錯?風翔在心中呼咕着。

    “明明你就因私廢公,擅自讓一個有重嫌的間諜進駐辦公室。”連她都沒有權利待在他的辦公室議事,這口氣衣希堇咽不下去。

    雷向揚冷靜的吸口氣,畢竟對方不是外人,她是他從小看着成長的表妹,所以他又重申,“我有權決定公司的一切,包括在辦公室內多加張桌子、多個人,而且我不想再聽到‘間諜’這兩個字。”

    方天平不甘被忽視,好像她是隱形人似的。“喂!請你們不要當我不存在的討論好嗎?為什麼要指稱我是商業間諜?”她在心中叨唸,打架鬥事的拳腳功夫她在行,玩間諜戰可沒那閒工夫,當她是詹姆士-邦德呀!

    “沒有的事,她只是在開玩笑。”雷向揚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多心,裏面包含着安撫。

    衣希堇視若無睹的偏過頭,一道痛楚浮上心頭,她日夜辛勞只為他一人,拒絕了多少豪門紳士的求愛,結果他竟為一個相識不到半個月的小女孩推開她的關注。她要把一切説出來,“我不是開玩笑,最近有人準備弄垮公司,而那個最有可能的幕後指使者是茶蘭妮。”

    “希堇,不要再説了。”雷向揚覺得她愈來愈陌生了,一點也不像他所瞭解的衣希堇。

    “我偏要説,她跟蒂蘭妮的辛凱生私交甚篤,我懷疑你是他派來卧底的。”她指着方天平説,又在心中狠狠的説,我要讓你無顏再待在表哥身旁。

    雷向揚憤怒的瞪視衣希堇,她分明存心要排擠平兒。“希堇,你太過分了。平兒,你不要相信她的胡説,我絕對是信任你的。”

    “這不是胡説,她可是蒂蘭妮捧紅的廣告模特兒,照常理來説不該和敵對公司有所牽扯。”

    “商場上的競爭扯不上平兒,你不要妄加罪行。”

    “難道你非要她搞垮公司才清醒嗎?她根本不值得你維護她。”衣希堇激動的以檔案夾拍桌子。

    “值不值得我自有定論,你的行為太過偏差了,我要你向平兒道歉,而且不許再用這種語氣攻擊平兒。”雷向揚不禁感慨的想,變了,她變得太多了,好像失去理智的野狼,見着生人靠近就一口咬住不放。

    “你……你要我……向她……道歉……”衣希堇瞠大雙眼不敢置信,一股酸澀淚液迷檬了視線。

    “是的,你不覺得你的語氣太過蠻橫專制?好像認定平兒有錯,而你該清楚誰才有嫌疑。”

    衣希堇被指責得無言以對,她的確比任何人都清楚方天平的無辜,她平復失控的舉止,強抑住深切的苦澀,明白清亮的説:“要我道歉辦不到。”

    “希堇,你的教養和禮節到哪裏去了?”雷向揚不敢相信地居然失去平日的風度與無私。

    “對一個鄉下女孩來説,我已經夠客氣了。”要她委曲求全向方天平低頭,那是不可能的。

    雷向揚正想發脾氣,沉寂不語的方天平突然冒出一句教人膛目的話,炸得人無力招架。“衣姐姐,你一定很愛雷大哥,所以才不願接受奪走那份寵愛的我,是不是?”

    衣希堇一時詞窮,囁嚅地説道:“胡……胡説,我們只是……表兄妹。

    “你害怕雷大哥愛上我而不再理你,更怕我奪走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對吧?”方天平不顧她驚愕的表情繼續道:“也許我是年輕了點,人生閲歷也不如你多,可是我老爸常説一句話,不要用眼睛去看,要用心去聽。你的心正在説:我愛雷向揚。”方天平看得見她的心。

    “是這樣嗎?希堇。”雷向揚用探索的眼神看她,心想,如果這是真的,那一切脱軌的行為都有了合理的解釋。嫉妒是女人的天性,嫉妒會讓一個理智的成年女子失去自我,嫉妒是一把無形的劍,同時穿透三個人的心。一切若是屬實,那他就真如平兒所説的是睜眼瞎子了,竟然連近在咫尺的愛慕之心也看不見,是該説他遲鈍不識身旁的她,還是隱藏得太有技巧?

    “當然不是,表哥,一個小丫頭的話哪能信,我對你只有單純的手足情誼,絕不涉及男女情愛。”衣希堇義正辭嚴的聲明,她知道若在此刻坦言多年愛戀之情,雷向揚一定會藉口遠離她,到時別説要擁有他的愛,恐怕連表兄妹都做不成。不知是悲是怨,她隱藏在心中多年的情感,竟然被名不知人事的小丫頭揭露,是她偽裝得不夠完美,還是……唉!為何是那丫頭髮現而不是他呢?

    “我相信你的話。”雷向揚如此説道,除此之外,他別無他法,若真的把事實搬上台面,以後見着面多尷尬,不如就當是一場肥皂劇,散戲後各自回到原來軌道上繼續前進。

    “你們喜歡當鴕鳥就去找沙堆吧!本小姐恕不奉陪。”方天平很有個性的把遊戲磁卡塞在上衣口袋要離開。

    “你要去哪裏?”雷向揚眼明的捉住她手臂。

    “蒂蘭妮。”她乾脆的回答。

    “要回蒂蘭妮做什麼?”他不明白,這小鬼又要搞什麼把戲。

    “畏罪潛逃,回小情人身邊報信,不然還能怎麼樣。”衣希堇以惡毒的言辭想逼她一怒而去,再也不回頭。

    “你少説一句,平兒可沒得罪過你。”無意中得知了她的心意,雷向揚口氣少了嚴厲。

    “是要去找辛凱生,可是小情人這個名詞未免太噁心了,要是被辛凱生聽到,他定笑得在地上打滾。”

    她是很喜歡雷向揚沒錯,可是她沒傻得去當別人感情世界的第三者。他們兩人的生活背景相距遙遠,她沒把握能適應他的生活圈,再加上她還在唸書,哪比得上像衣希堇這般有女人味的大美女,還是不要妄想,少作夢。

    可是,她心底為什麼會有一股澀澀的感覺,不想把他拱手讓人?方天平把這份難解的情緒,歸究到習慣。她只是習慣有他的照顧而已,真的,只是如此,然而她的心卻好像在指責她説謊。

    衣希堇用一副你看吧!我沒説錯的眼神看雷向揚,接着説:“你還相信她的清白嗎?”她很高興,事實擺在眼前。

    “我相信,平兒,你找辛凱生幹什麼?”

    “人家不是説了,我要去找小情人通風報信。”方天平語帶酸意的説着。

    “平兒,你明知道我絕不會懷疑你,不然不會帶你到公司來,不要再耍小脾氣了好嗎?”雷向揚輕聲哄着她。

    不耐煩的努努小嘴巴,她才不情願的説:“我要去找辛凱生問清楚,是不是他在背後搞鬼。”她相信自己的朋友,絕不會做出卑劣的偷襲行為。

    “有誰聽過犯人會自己跳出來説他殺人的?小丫頭的演技不錯嘛!”衣希堇不齒冷哼一聲。

    雷向揚不再理會她的冷言冷語,怕再牽涉下去,彼此撕破臉難看,對姨丈也難交代,他説了句,“你晚上自個去參加宴會,我稍晚帶平兒一起去。”他説完便摟着方天平離開,將公事拋在腦後。

    衣希堇什麼話也來不及説,紅褐色的大門就在她面前關上。剎那間,她崩潰了,淚水如潮水般一波波湧上滴落,弄花了她臉上精心雕琢的彩妝。在風雷東諦聯合國際企業的總裁辦公室,她正在為自己無疾而終的戀情悲泣。

    ☆☆☆

    “我這樣穿會不會很奇怪?”

    “裙子穿起來好累贅,鞋子太高了。”

    “一定要化妝嗎?我可不可以卸掉?”

    “不會,你的裙子很好看,鞋子高度正好,要,不可以卸妝。”

    在慈善義賣會的某個角落裏,有一對男女正進行着如此怪異的對談。

    “你最好不要騙我,要是辛凱生沒出席這個宴會,你小心到醫院先掛好預約。”

    “知道了,小暴力家。”雷向揚滿意的看着她冷豔的裝扮,原來巧妝之後的她竟如此耀眼,美得讓他想把她藏匿起來,不讓其他男人窺視她的光華。若不是她執意要找辛凱生“對質”,恐怕很難説服她穿上紅色的及腳踝禮服和薄施胭脂,而銀色的水鑽掛在她胸口更增添冷冷的魅力。

    “咦,那個痞子的背影好面熟哦!好像我家四德耶。”方天平覺得奇怪,他不是在歐洲出外景嗎?幾時被踹回台灣?

    雷向揚眯着眼看向台上正唱着情歌的男人。“他的確是你四哥。”

    “四德?!好樣的,這傢伙回國居然沒知會我一聲,怕我掏光他的荷包不成?”她忍不住偷罵他,小氣的四德。

    “要不要去打聲招呼?他快下台了。”雷向揚盤算,先聯絡一下感情,以後的阻力會少一點。

    “不好吧!我穿成這樣,他會笑場的。”她不自在的拉拉緊繃合身的“高級布料”。早知道會碰上四德,她打死也不穿上這襲女人的衣服,四德一定、鐵定、肯定會落井下石的嘲笑一番。

    “不會的,你看起來十分美麗,沒人敢笑你。”他用冷冽的眼神逼退幾位意欲搭訕的獵豔者。

    “四德就會。”方天平沮喪的低着頭。

    雷向揚為她打氣的説:“他要敢笑你,我一定打得他找不到牙齒。”他説着還舉起握緊的拳頭。

    方天平被他幼稚的舉動逗笑,右手輕捂着唇瓣,眼神四下瞄晃,怕他人看見這副輕浮不雅的動作,會壞了他在商界樹立的形象。

    兩人剛談完,下了台的方天愛老有所思的往他們方向一瞥,接着便大步的往他們走來,方天平緊張的吞吞口水,以為他接下來會大笑。

    “小姐,你看來好面熟,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在台上表演時,他就一直盯着她臉孔研究。

    方天平愣了一下,他居然沒認出自己。“先生,你搭訕的方式是六十年代的手法,我建議你回校重修。”

    “哇拷!呃……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口出穢言,你的聲音和我家八德好像哦!”其他媽的像。

    “八德?!那是什麼東西。”她故意偏着頭打量,肚子笑得快打結的戲弄他。

    “八德不是東西,她是我弟弟……妹妹。咦!你的五官也好像八德。”方天愛愈來愈覺得胡塗,老爸不會在外面偷生一個妹妹吧!

    她氣得在心裏罵,敢説我不是東西,你這個死四德。接着她又説:“八德是你弟妹呀!那你兄弟一定很早婚。”太……太不像話了,哪有兄弟不識自個親妹子,不過化個妝換個衣服而已。

    這個妹妹也真調皮,這麼捉弄自己兄長,雷向揚看了在心裏好笑着。

    “不是啦!八德是我妹妹,不過她一點也不像女孩子,粗魯得像個野孩子。”方天愛想,如果八德能像她一樣就好了。

    粗魯的野孩子?該死的四德,她生氣的想,咱們這個樑子結定了。“我有多粗魯呀!四德兄。”趁沒人注意時,方天平在他小腹上送上一拳。

    “哎喲……八……八德?!”他捂着肚子,佯裝一切都好的苦笑。

    “沒錯,就是你粗魯又不像妹妹的妹妹。”她給方天愛一個教訓,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批評她。

    “你……你怎麼穿成這樣?像個……女人。”話一出口他自個也覺得好笑,她本來就是女孩子。

    “想秤秤我一個拳頭有幾斤重嗎?”他説得好像今天才發覺他有個妹妹似的。

    “平兒,文雅些,旁人在瞧着。”雷向揚適時提醒她,可能明天報紙會寫着新鋭歌星慘遭冷豔美女毒手。

    “算你好運,本小姐今天不想宰豬屠羊。”她至少也要裝一、兩個小時淑女。

    方天愛看看方天平身旁的高大男子,以自己一七八公分的身高相較,他至少有一八五公分,不過,她幾時認識這號人物?

    “請問你是?”

    “雷向揚。”

    “風雷東諦聯合國際企業的總裁雷向揚?!”他嚇了一跳,不會吧!八德是不是偷搬人家的米缸。

    “是的,以後請多指教。”雷向揚謙恭有禮的點了個頭。

    “你跟我們家八德是什麼關係?灰姑娘的神仙保母?”方天愛是指他化腐朽為神奇,將醜小鴨變成天鵝公主。

    “喂、喂!虐待妹妹的後母姐姐,你喜歡南瓜馬車還是老鼠駿馬呀?玻璃鞋不錯。”方天平臉上帶着可人的笑意説,然尖細的高跟鞋腳跟正踩在方天愛的黑色皮鞋上。

    被踩的方天愛跟她一樣笑容滿面的和賓客打着招呼,但卻痛在腳底呀!

    這對兄妹真是寶,什麼時候了還能鬥,雷向揚看了只能在心中偷笑。“平凡,你在欺負人哦!”

    “哪有,在哪裏?”她還故意在四處眺望。

    “平兒——”她再不住腳,他可能有個跛腳大舅子。

    “好嘛、好嘛!這次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他一馬。”她輕盈的移開酒紅色高跟鞋。

    “夠狠,八德,謝了。雷總裁,你對我家八德有影響力,我決定把她打包送給你。”方天愛開着玩笑打趣着。

    “正有此意,希望你不會反悔。”雷向楊笑笑説,語中含着認真的成分。

    方天愛臉色一斂。“你是認真的?”

    “絕對。

    兩個男人神色不變的相視,方天愛在他眼中看到誠懇和篤定,但隨即搖搖頭,拍拍他的肩,露出會心的一笑説:“她很難纏又潑辣。”

    “我知道。”

    “她的外號是火藥庫。”

    “大概……瞭解”

    “她才十七歲,還沒斷奶。”

    “我等。”

    “夠了吧,你們,菜市場賣肉的大叔呀!論斤論兩的出售。”方天平生氣的怒視無視她存在的兩個大男人。

    “兄弟,感謝你不嫌棄。”方天愛斜照着一臉怒意的方天平,同情雷向揚的遭遇。

    “哪裏,我的命格屬石頭。”雷向揚回答道,他自認他不怕水淹、火燒,且敲不碎。

    “哈……她是你的了。”

    “你……你不覺得我的年歲……太大了?”

    “只要有人要,管他是殺豬還是捉蛇的,我一律沒意見,這也是我方家男人的心聲。”方天愛在心中替他哀叫,可憐呀!看上小八德。唉!

    “四德,可惡的大笨蛋,我不理你了。”方天平生氣的道,氣他説得真難聽,活像她沒人要。“雷向揚,辛凱生什麼時候會來。”

    “再等一下,咱們先去拿點食物墊墊肚子,免得餓着。”他牽着她走向食物區。

    有得吃方天平暫時忘記辛凱生,方天愛則抱持着看熱鬧的態度跟在她身後。如果有人問他做什麼?他一定會大言不慚的説:保護小紅帽免得被大野狼吃掉。至於誰是小紅帽?誰是大野狼,只見他眼中閃着詭橘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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