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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至少你比我好,他還肯當面跟你説清楚,要分也分得乾乾淨淨,不像那個不要臉的爛人,表面忠厚,內心是淫蟲一隻,把我騙得團團轉,還以為他在為我們的將來努力。」何桃花説得咬牙切齒。她還想張志輝是多好的男人,不嫖不賭不煙不酗酒,對人有禮、孝順長輩,以為她撿到寶了,結果是虛有其表的假鑽。

    「哪裏好了?我寧願他瞞我瞞到底,什麼也不告訴我,好歹還能作作夢,幻想他是愛我的。」阮明月託着臉,一臉悽楚。

    「別傻了,男人都是畜生,他們只靠本能生存,愛一個人不代表忠實一人,瞧瞧,我就是你最好的借鏡,我歷任的男朋友哪一個不説得天花亂墜,説愛我愛得比他們生命還重,可是身邊一出現誘惑,就立刻投奔別的女人懷裏。」天性使然。

    「我跟你不一樣好不好,每一次都是你主動提分手,一點餘地也不留地説切就切,人家只是犯了一點點小錯你就無法容忍,兩個人相處要有退讓、要有妥協才走得長久。」偏偏她是退得太多,人家嫌她不夠獨特、不夠獨立,是株只能依附別人生長的菟絲花。

    何桃花沒好氣地冷瞪好友一眼。「都上牀了還是一點點小錯,等收到喜帖、喝他們孩子滿月酒才是大錯嗎?男人只要一犯錯就會不斷犯錯,到死也改不了,這是我的經驗之談。」

    「好好好,經驗之談。唉,我們兩個的戀愛運未免太差了,老是碰不到一朵正桃花。」全是讓人傷心的爛桃花。

    她一聽,五官皺成一團。「是啊,簡直像詛咒,沒完沒了。你出生時有沒衝煞到什麼?」

    「沒有,那你呢?」除了感情,她其他事順風順水。

    「我也沒有。」外婆説她八字好,宜室宜家。

    兩人一説完,不約而同地互看了一眼,同時很感慨地嘆了一口氣。

    「不行、不行,我們不能認命,一定要想辦法突破愛情不順遂的命運。」阮明月堅定的説。她要談戀愛,她要找一個愛她的人共結連理,絕不輕易放棄。

    何桃花卻沒好友積極,「説得簡單,做得困難,這些年來我還不夠倒楣嗎?男友有小三、小四、小五、小六,我永遠是最後知道的人。」唉!她不是鋼鐵人,刀槍不入,被傷得全身是傷還越挫越勇,毫無懼怕。

    説真的,她感覺有些累了,都已二十七歲,卻不曉得自己到底在追逐什麼,老覺得心裏空了一大片,怎麼填也填不滿。

    「桃花,我們去算命吧!算算看是哪裏出了問題?」阮明月實在不想再「坐以待斃」眼睜睜看着自己喜歡的人成為別人的老公。

    「算命?」她心動了一下。

    「對,看面相、算流年、排命盤……不管是哪一種,只要算得準就去算,我就不信楣神一直住在我頭上。」為了戀愛運順利,阮明月決定跟「命運」拚了。

    「可是神棍也不少……」萬一被騙了得不償失。

    「哎呀!你們要算命呀!問我美花姨就沒錯了,這整個幸福裏全歸我在管,哪位老師算命最準,問我最清楚。」一顆米粉頭……是燙得像花椰菜的卷卷頭突地從兩人身旁冒出。

    「啊~美花姨」

    嚇……嚇死人了,突然冒出來,跟鬼一樣。兩人拍着胸口。

    身材有點圓的美花姨咧開一口白牙,笑得好不熱情。「桃花,你信我美花姨,早就該去算算你的命,看看問題出在哪了,怎麼三天兩頭換男朋友,女孩子太花心不行啦!」

    「我……我不是……美花姨,你別拉,我還沒考慮好要不要算命……」何桃花頗委屈。男朋友劈腿是她的錯嗎?怎麼每個人都認為是她的因素。

    「呵呵……別不好意思,都老鄰居二、三十年了,你是我從小看到大的,我會害你不成!明月呀,一起來,不用害羞,人遇到自己解決不了的事時,去算命是正常的,可以得到一點建議嘛……」

    幸福裏裏長朱美花一手拉一個,把兩人拉離幸福公園,笑呵呵地服務里民,將一臉彆扭的兩人拉進一間你漫檀香香氣的算命館。

    ……你呀!造太多業障了,所以才感情坎坷,一直不順利,要想你的正緣趕快來,就要好好彌補那些你所虧欠的孽緣對象,不要再造孽了……

    什麼孽緣、什麼造孽,她到底做了什麼才招來亂七八糟的業障?明明她每次都很用心想談一段感情,可到了最後不是劈腿收場便是無疾而終,她是被捨棄的那一個。

    美花姨介紹的算命師根本不準,她是受害者耶!幾時成了加害者,那些劈腿的傢伙才是罪大惡極,他們讓她身心受到極大的傷害!

    你不愛他們卻和他們交往,這是你的罪衍。

    她不愛歷任男友們?這又是哪門子的鬼話!若沒有一絲絲喜歡,她連多看對方一眼都嫌煩,哪會成為男女朋友。

    即使在公司上班,瞎眼算命師的話仍猶在耳際,何桃花滿心的不甘願,小小的反省了一下,還是不認為自己有錯。她頂多承認愛得不深,也是因為這樣才沒讓那些混帳真正傷了她的心。

    她善於保護自己的心,不想再受傷,不想再像那年送竹蜻蜓給她,那個説會陪她一輩子的男孩……

    啊!不想了,儘想些髒東西,她何桃花可是獨立自主的新女性,不需要緬懷過去,夏去秋來的季節,蜻蜓漫天飛舞的景象已不復存在。

    「桃花姊,你的黑眼圈怎會這麼嚴重,昨晚去做賊呀?聽説你終結了第十七任男朋友,天呀!你好強哦!」朱玉臻誇張地喊着。

    「閉嘴,小臻,我頭很痛。」她最近睡眠不足,快要掛點了。

    「我有經痛止痛片,阿斯匹靈和普拿疼,你要哪一種?」朱玉臻生性外向,一張嘴仍是停不下來。

    撫着額,何桃花咬牙低哼了聲,「你離我遠一點就不痛了!你的聲音有謀殺效用。」聽到了會發瘋。

    「哎呀!桃花姊,我是看你不舒服才問一聲,有病要去看醫生不要硬撐,別像咱們老闆操勞過度又不肯就醫,一拖再拖會拖出大毛病啦!」錢要賺健康也要顧,朱玉臻説得振振有詞。

    「小臻,你的事做完了嗎?包裝部那邊還缺人手。」真要太閒就去幫忙,少在她耳邊嘰嘰喳喳。

    她和她不過差三歲而已,怎麼感覺差了一輩?體力和精力明顯有一大段落差。

    想當初她才十六歲,為了幫外公外婆分擔家計,她千求萬求才進了這間糕餅店打工,從最基礎的掃地開始做起,每天一下課背起書包不是趕着回家,而是趕來店裏,就怕工作遲到,老闆不肯用她。

    一晃眼十一年過去了,她由大家喚來喚去的工讀小妹變成人家口中的桃花姊,想想也滿感傷的,媳婦熬成婆中間的辛勞不足為外人知。

    至於她的爸媽嘛,不提也罷。兩人離婚時,他們爭着要優秀又美麗的雙胞胎兄姊,她這意外誕生的老麼反而乏人問津,交惡的父母互相推來推去,她只能像個小可憐窩在角落看他們倆爭執。

    後來上了法庭,法院把兄姊的監護權判給了父親,而她判給母親,但母親不想養她便丟給年老的外公外婆,自個兒另覓第二春,嫁人去了。

    所以她有爸爸也有媽媽,還有哥哥姊姊,可是有也等於沒有,她有好些年沒見過他們了,記憶中的容顏早已模糊。

    朱玉臻乾笑兩聲,把椅子挪回座位,專心工作,可過沒幾分鐘,她又忍不住説話的慾望,「桃花姊,你聽説了沒?咱們的小老闆要回國接掌家業,不知道他長得好不好看,真教人期待耶!」她眼中閃着夢幻的星星,一副等着被富二代看上眼的懷春少女樣。她很迷時下的羅曼史,老是幻想著書中的情景有一天會降臨她身上。

    「有什麼好期待的?一樣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而且心腸有點黑。」在何桃花看來小老闆真的沒什麼,雖然是個不錯的大哥,但那惡趣味的個性教人有些受不了。

    專注於將資料建檔,她沒發現辦公室門外多了一雙充滿興味的眼,好笑地盯着她後腦勺。

    朱玉臻一聽,咖啡色眼眸迸出亮亮的光彩。「桃花姊見過小老闆?」

    「桃花姊讓你叫假的嗎?我在這裏的年資超過十年,糕餅店的大小事我無一不知,何況小老闆,不像你才來三年,連老闆的親戚也會搞錯。」上回還把老闆的堂弟當顧客,極力推銷新開發的香芋酥,鬧出笑話來。

    「人家又不是故意的,早八百年沒來往的親戚我哪曉得。」突然,朱玉臻聲音一壓低,賊兮兮地轉動眼珠子。「桃花姊,你跟小老闆有沒有纏綿悱惻的一段,以你的能耐應該不會放過眼前的大魚……啊!痛,你用什麼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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