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問的正是鎮坪丐幫堂主,他搖頭道:“稟譚護法,小的從沒見過此人,剛才來時也沒有他。”
譚知德見説,心中更是狐疑,但此時又不容查究,只有懷着滿腹疑雲,靜觀眼前的形勢。
忽然和尚喝間道:“你叫什麼名字?”
林斌做然一笑,搖頭説道:“你還不配知道我的姓名,可是我到想看看你是何門何派,哪一個廟裏出來的和尚!”
林斌已把無相看作是冒充他的同伴,恨不得將這些暗中嫁禍於他的人全都殺死,故言詞間充滿敵意,説話毫不客氣。
無相和尚為林斌這種神出鬼沒的動作和疾言厲色所鎮,停了半晌,才嚅嚅説道:“你也不配知道我的師門,不過沖着你這小花子的膽色,佛爺今天放過你們,不過,還要看你們如何衝出這周圍十里之地。”
説罷向暗影中的人一擺手,作勢就要離去。
林斌喝道:“慢着!咱們的事還沒了呢!”
無相和尚讓他一喝,不由自主地回過身來問道:“你待怎的?”
林斌微微一笑道:“剛才你説的,只要贏得過你的方便鏟,就可安全而退,哼!現在我告訴你,只要你贏得我丐幫的左拳右掌,你就可安全而退。”
無相和尚被説得下不了台,硬着頭皮撿起地上方便鏟道:“好!佛爺就見識見識丐幫的拳掌絕招。”
五丈外的鐘定遠見此情形暗暗想道:“這姓文的功夫果然深不可測,居然將元相和尚的方便鏟全沒看在眼內,幸虧丐幫未見信符不肯對我下手,不然,真不堪設想。”
譚知德在一旁也是暗忖:“這個弟兄到底是誰?竟敢空手對付和尚方便鏟,我自問還沒這功力呢!丐幫中代所有弟子幾乎無不認識,四代以下絕沒有這等功力。“林斌見和尚拿起兵器,舉手阻止道:“你絕打不過我,不過,只要你老實答覆我的問題,今天就放你一條生路。”
無相和尚在師門中是傑出人才,在江湖上也有點名氣,不想今天竟為一個年輕花子盛氣所凌,心中的味道實難形容,正在遲疑不決,林斌已做然問道:“我問你,你見過神步林斌嗎?”
無想和尚望着林斌,猶豫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
林斌又追問道:“人呢?現在何處?”
無相和尚輕聲道:“剛才還跟在我們後頭,現在不知何處去了。”
林斌厲聲道:“你不必向我打誑,到底受何人指使,來此招搖撞騙?”
無相和尚心下一驚,忙向身後之人一打手勢,那人即轉身向後縱去,林斌本可將他截住,但又恐和尚趁機逃走,忙高聲喊道:“白靈何在?快將那人截住。”
大樹上颶地一聲,一道白影凌空而下,斜刺裏攔在那人前面。
眾人正在驚疑不定,陡聽那人淒厲地一聲慘叫,接着便倒地不起。
無相和尚本非林斌對手,此時且聞同伴慘叫,知已遭難,心中又驚又怕,忙趁林斌不備,方便鏟摟頭蓋頂,直向林斌砸去。
林斌一聲冷笑,右手倏伸,向上撩去,無相和尚突覺虎口生痛,方便鏟已到了林斌手中,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急忙轉身,點足向後飛逃。
林斌哪會讓他逃出手去,雙足一點,已飛掠過去,方便鏟頭輕輕按在無相和尚肩上。
無相和尚嚇得亡魂喪膽,四處逃竄,但是林斌如影隨形,方便鏟始終按在左肩之上,任憑無相躲閃騰挪,竟脱不出敵人之手,他把心一橫,乾脆立定腳步,不再逃竄。
林斌喝道:“快説實話,是誰指使你來的?”
無相內心甚感為難,眼前之人似乎深知內情,不説實話,勢不可能,若將真情透露,今日縱然逃得一命,但後果……。
他內心打了千萬個轉,始終不敢作一決定。
林斌見他久久不答,厲聲喝道:“你説不説,只要我輕輕一按,就可將你廢掉,現在我數三聲,你再猶疑不決,只好送你歸西了。聽着,一……二……”無相和尚眼珠骨碌碌轉,計上心來,忙大聲道:“我説!我説!”
林斌喝道“快説!”
無相和尚趁林斌分心之際,集運全身功力於肩上,兩腳用力一點,向前疾縱,滿以為這一着出其不意,先逃出敵人掌下再説。
豈料他腳方離地,口中悶哼一聲,人已跌撲在六七步之處。
林斌跟着縱身過去,將無相和尚翻轉一看,只見他臉色蒼白,嘴角微動,正是奄奄一息,林斌也愕住了,想不到自己順勢一送,竟將他重傷。
林斌雖惱恨嫁禍於他的盜名之人,但無相和尚到底並非罪魁禍首,深覺過意不去,遂低頭問道:“你的傷很重麼?”
無相和尚眼露詫異的目光,嘴唇微微裏動着,似乎是在説話,林斌俯耳過去,才聽見他斷斷續續地道:“你……使的……可是……般……般若……禪……”林斌心中一怔,忖道:“這和尚怎知般若禪功?該不是…”林斌急忙蹲下身去察看他的傷勢,但是無相和尚這時呼吸已停止了。
這一人一猴轉眼間就將兩個強敵擊倒,鍾定遠和丐幫幾個花子們看得咋舌不已。
還是譚知德較為冷靜,他走到林斌面前道:“謝謝兄弟援手之恩!請教貴姓大名,在幫何名?”林斌稍一遲疑道:“譚護法,剛才得罪之處,還請原諒,在下姓名日後譚護法自會知曉,現在只認我作姓文的吧!我並不在幫,可是與貴幫淵源甚深,這一點等以後再説。”
這幾句話帶給譚知德的疑問,他想要知道的,人家不願説,自己更不便多問。見林斌打扮,心中一動,於是道:“文兄仗義解危,實乃丐幫恩人。如蒙不棄,咱們就結為兄弟吧!”
林斌忙道:“譚護法快不要這樣説,我欠丐幫的太多了,今天只不過適逢其會,譚護法既然瞧得起在下,敢不應命,不過在下年紀還輕。”
這幾句話又使譚知德詫異不止,他實感林斌太過神秘了,雖然如此,但他認為能結納這人也是好的,故即説道:“既然如此,譚某就託個大,叫你一聲文老弟了。”
林斌為人也很隨和,也就抱拳道:“咱們來日方長,現下小弟尚有要事,不能暢談,請先帶弟兄們離去,免得小弟走後又有麻煩。”
譚知德道:“不是做哥哥的氣餒,剛才無相和尚説我們勢難走出十里,如此看來,必然有強敵環伺,老弟是否可助一臂之力,帶領丐幫兄弟衝出去?”
林斌接道:“不必,我在此地,他們絕不敢再生事端,請放心回去吧!保你一路平安。”
譚知德一指地下兩具死屍道:“我叫他們料理了這兩具屍體再走。”
林斌阻止道:“不必了,你們儘管去吧!這裏未了的事,自有人料理。”
譚知德道:“那……我走了,老弟事情一了,請到丐幫總壇找我,咱們哥兒倆多聚聚。”
林斌默然答道:“好!事情一了,定去總壇一行。”
譚知德率領眾人,向暗影中疾掠而去。
這時,鍾定遠來到近前,拍拍林斌肩膀道:“文兄,你真是個了不起的人,不僅丐幫要謝謝你,就是我鍾某,若非文兄恐怕此時早巳沒命了,真不知要如何答謝大德?”
林斌謙虛地道:“文某隻不過僥倖得手,哪算什麼大德,咱們酒還沒喝完,走!進去喝酒!”
鍾定遠迫不及待地問道:“聽剛才文兄逼問無相和尚的話,文兄對今夜之事似乎知之甚詳,難道這事不是林斌主使的?”
林斌想一想道:“我想不是,但我還弄不清楚,現在仍難説清,這事咱們不談,煩請命人將這兩具屍體埋了吧廣鍾定遠也不再問,陪林斌走回屋內,即命人去料理屍體。
他們甫一離去,兩丈外的樹上飄落三條人影,俱是一式勁裝。
其中一個青年對着林斌去路道:“哼!你竟沒死!又裝成姓文的花子,別人不認識你,哼!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認得出來!”
旁邊一人間道:“他是誰?”
青年人道:“林斌!”,説罷,低下身解開無相和尚的衣服查看,發現周身無一傷痕,詫異地自語道:“這是什麼手法,竟連一點傷痕也沒有?”青年人臉上掠過一道陰險的冷笑,復又自語道:“哼!我要嵩山派與你結下不解的冤仇,逼得你走頭無路,嘿嘿!你才知道我的厲害。”
他轉頭對同來二人道:“將無相抬走,送到嵩山去。”
三人剛將無相和尚扛走,屋裏也走出四個人來,這四個人正是鍾定遠的家人,奉命來掩埋屍體。
四人來到空場上,兩個人將其中一人的屍體扛走,另外兩個人四下察看,哪有無相的屍體,內中一人道:“奇怪,不是説兩具屍體的嗎?怎麼只有一具,還有一具哪兒去了?”
他倆又仔細地找了一遍,仍是無所發現。
不一會兒,林斌和鍾定遠走了出來,他們仍是沒找到和尚的屍體。
鍾定遠懷疑道:“難道有人在我們走後將和尚屍體搬走?”
林斌暮自驚覺道:“對,一定被人盜走,今夜事過,貴府想可沒事,我得走了,咱們再見。”
一人一猴三縱兩躍,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鍾定遠望着他們遠去,長嘆一聲,搖了搖頭,徑自返回屋去。
林斌領着白靈猴,展開上乘輕功,一口氣跑了二十多里,天色漸漸發白,路上已見行人,並沒發現一個可疑的人,他知已把人給追丟了,無可奈何地自語道:“唉!算了,説不定會得到明明的消息。”
巫山周圍數百里,巫山雙煞的巢穴在什麼地方林斌並不知道,他在羣山亂巒中奔來奔去,直到天黑,累得他筋疲力盡,就是白靈兒生長在山嶺之間,不但有千年氣候而且又得丐幫前輩近百年的調理,功力不為不厚,這時也已吱吱地叫鬧不休。
林斌搖了搖頭道:“好吧!咱們到那邊去歇歇。”
前行不遠,有一破小的廟,碎瓦破磚撒滿一地,林斌就盤坐在牆角,運功調息,白靈兒耐不住這裏悶氣,立又退了出來,“颶“地一聲縱上廟前一棵大樹。
林斌確是疲勞太甚,不一會兒工夫他已進入忘我之境。
不知過了多久,林斌陡然感到衣袖被什麼輕輕拉扯,將他拉醒,睜眼一看,原來是白靈兒在拉他衣袖。
白靈兒見林斌睜開雙眼,悶聲不響,小毛手指指廟外。
林斌知廟外必然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向白靈兒點點頭,白靈兒見他會意,首先走出廟外,縱上樹頂,林斌也跟着縱上大樹,只見白靈兒靜靜的伏在樹上,望着山上。
林斌心裏雖然感到奇怪,也只有坐在樹上。
這時,他聽到輕微的腳步聲,和衣袂帶風聲,他忙不迭屏着氣息,注視來路,心道:“這猴兒功力不在我之下,得它幫手,真是獲益不少。”
片刻之間,林斌已看見兩個黑影向這邊奔來,前面一人好像挾着一個大包,漸行漸近,林斌已可看清,前面那人挾着的是個人,被挾之人長頭髮飄散下來,幾可及地,心中一驚。
啊!挾人的人還是個老女人呢!被挾的當然也是女人了。
他內心極為激動,再仔細一看後面那人,他緊緊地咬着牙,壓制着內心的激動,嘴裏吶吶道:“明明!毒蝶!毒蜂!”聲音小得連他自己也聽不見。
毒蝶、毒蜂由林斌腳下走過,到了破廟前,毒蜂馬其熊道:“咱們就在這破廟休息一會兒吧。”
羅蓮姥姥進了破廟,馬其熊忙拿出火摺子,打燃一照,道:“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走,另外找地方去。”
毒蝶羅蓮姥姥並不理他,將肋下的明明往地上一扔。
林斌在樹上看得清楚,心裏一陣絞痛,他見明明受這虐待,心裏感覺到無比地難受。
羅蓮姥姥將明明放下後,走至剛才林斌坐過的牆角,坐下來道:“老毒物!你怕髒的話,你走你的。”
馬其熊乾笑道:“毒婆子,我走了,你不怕任一飛追來?”
羅蓮姥姥怒道:“哼!我老婆子怕過誰來?你別以為我怕癲丐,他真追來,又豈奈我何?怕瘋花子的恐怕只有你毒蜂馬其熊。”
馬其熊冷哼道:“誰説我怕他?”
羅蓮姥姥面露不屑之色,道:“你不怕他?怎麼一連幾天,一見他你就跑,害得我跟着東藏西躲,你不怕他,怎不和他較量較量。”
馬其熊像是對羅蓮姥姥容忍相讓,不怒反笑道:“毒婆子,你別激我,你説,幾次聽説瘋花子來了,不都是你領先開溜的嗎?”
羅蓮姥姥圓睜二目,怒道:“怎麼?你瞎了眼,我挾着一個人,和他打起來多不方便,我不走怎麼辦,你帶了什麼?剛才在右邊山頭,你和他錯身而過,他打你一掌,你怎麼不敢還手?什麼礙着你啦?”
林斌聽得心中一喜,暗道:“癲丐也追來了,有兩個人,搭救明明就容易多了。”
馬其熊又道:“毒婆子,你真不懂,假的不懂,我怕他?不過在我們計劃還沒成功之前,不願惹這瘋子罷了,尤其為你這孽徒,從他手中盜來,這瘋子纏上了,死也不會放手,為了咱們稱霸武林的計劃,所以我才躲他,你認為我真怕他?哼!再過些時候,我就收拾他給你看看。”
林斌暗道:“原來這兩個毒物,要稱霸武林呢!”
羅蓮姥姥平心靜氣地道:“老毒物,我不跟你扯了,我問你,地下這孽徒怎麼辦,我可沒興趣再扛她走了。”
馬其熊道:“這麼遠扛來了,何差最後一點路,再過去就是翠屏峯,咱們休息一會兒,緊趕一程,天亮前就可趕到。”
羅蓮姥姥道:“我不知你非要留她一命為什麼,你可知道她和我的關係?”
馬其熊反問道:“你與她什麼關係!她不是你的徒弟麼?”
羅蓮姥姥像是心事重重,一改冷漠之態,道:“她當然是我的徒弟,除了師徒關係,我們之間,還有很深的仇恨,這是誰也不知道的秘密。”
馬其熊詫異地道:“你怎麼收一個跟你有仇的人做徒弟?而且,以往你不是很喜歡她嗎?”
他這一問,也問到林斌內心裏去,他急切地想知道這個秘密。
羅蓮姥姥滿懷心事地道:“是的,以前我很愛她,因為她是我既愛又恨的一個人的後人。那個人……我雖然加害他,也是不得已。有時,我感到對不起他,也可説是愛他,所以我將他唯一的後人偷來,收作徒弟,我要使另一個女人痛苦一輩子,不,兩代人終生的痛苦。”
她一指地下的明明,繼續又道:“那時她還在襁褓,什麼也不懂,直到現在她還不知她的身世呢!我很高興,我真的做到使她兩代終生痛苦,有時我在暗中看見她們痛苦,我真高興死了。”
説到這裏,她真的冷冷笑了起來,可是這笑聲聽在林斌的耳中,那是多麼的刺耳!暗暗罵道:“好毒的毒蝶啊!這比殺人還要毒狠萬倍。”
馬其熊又問道:“你何不早些把她毀了,豈不省得你撫育她、教養她的麻煩?”
羅蓮姥姥冷冷地道:“你錯了,我願意找這麻煩,有我更大的目的,我將一身武功傳給她,還將我的恨也傳給她,我要她將來去殺她的親人,就是我所嫉恨的那個婦人,我內心的怨氣才能泄盡了……”
林斌想道:“天下哪有如此狠毒的女人?”
馬其熊再問道:“你現在為何又要毀她?”
羅蓮姥姥狠狠地道:“今天我才知道我的計劃不會成功,過去她一直在我身邊,不讓她接近那些自命正派的人,豈知林斌那小子勾引她,你想,他和那些自認為正派的人來往之後,難免不對我有所懷疑,説不定哪一天,她得知自己的身世,我就會成為她報仇的對象。何況她竟然跟了癲花子,我還能留得她?”
林斌這時才明白羅蓮姥姥,為何不準明明和他在一起的道理,難怪在泰山一見面就一掌要想打死自己。
馬其熊道:“她的父母是誰,你嫉恨的人又是誰?”
羅蓮姥姥雙眼圓睜,兇光異露,反問道:“怎麼!你想拆穿我的秘密?拿着把柄好威脅我?”
馬其熊乾笑道:“不,我不是這意思,只不過隨便問問罷了,其實你我既然結盟,合力領袖武林,你對我説了,我也不會揭穿你的隱情。”
羅蓮姥姥冷哼道:“老毒物,你別向我灌迷藥,誰又知你心裏打的什麼主意!將來四大門派讓你我消滅後,咱倆也難免會拆夥,你想獨霸武林的鬼心思,怕我不知道?哼!我老婆子才不怕你呢。”
馬其熊囁喘地道:“這問題,説得太早,我是毒蜂,你是毒蝶,咱們的毒狠不相上下,大家心理有數,現在先不談這個問題。”
林斌暗道:“毒蝶,毒蜂,真是千古二毒。”
羅蓮姥姥道:“我與這孽徒的關係,已對你説了,你現在同意將她毀了吧?”
馬其熊搖頭道:“你放心,她已服下我的降心丸,如無解藥,這一輩子每天子時毒發一次,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她再也不敢反對你了。”
林斌嘗過降心丸的滋味,知道毒發時的罪不好受,心裏在暗自盤算,如何先盜得解藥,然後再下手救人。
羅蓮姥姥説道:“這娃兒的脾氣,我比你瞭解,你別以為降心丸能降得住她,她知道你對他一這毒手,無法挽救時,她心一橫,自裁是絕對做得出的,到那時,你可白費心機了。”
馬其熊道:“所以我才要你將她帶到翠屏峯呀!我的大弟子現在翠屏峯幫巫山雙煞收服蜀鄂各幫會,他身邊帶着一種妙藥,叫做離魂丹,服過之後再下手救人,過往一切都不記得,你要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絕不反抗,給她服下離魂丹,你還怕什麼?”
羅蓮姥姥懷疑地道:“我真不知你花這麼多心機對她,為的是什麼?”
馬其熊陰笑道:“你想不想學歸藏步,我要利用她向林斌學歸藏步,咱們要從她身上,探索歸藏步的秘訣,她不是和林斌那小子很要好嗎?”
羅蓮姥姥毫無興趣,譏笑道:“你這是白費心血,我不是對你説過,林斌已讓我打下無底崖?哪裏去找林斌來教她歸藏步?”
馬其熊道:“毒婆子,你拿得穩林斌準死了?告訴你,我將他丟下百毒谷,他還有本事逃出來呢。你不知道我百毒谷的厲害,就是你毒婆子進去,也另想活着出來,但林斌這小子神通廣大,誰知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羅蓮姥姥不服氣道:“人是我親手打下深崖的,難道你不相信?而且兩年來,沒聽到他半點消息,他不死還會活着?”
馬其熊問道:“你可見着他的屍體?”
羅蓮姥姥恨聲道:“誰耐煩下這無底深崖!”
馬其熊大笑道:“那就是了,沒親眼見到他的屍體,我總不相信他會死,再説,就是他真死了,反正你這徒弟,你已存心毀她,留她下來,見不到林斌,對你也沒有什麼妨害。”
羅蓮姥姥罵道:“你想歸藏步想瘋了,我不和你説這麼多,人交給你,我不管了。”
林斌越聽越心驚,暗忖:“好險,要是今夜我沒聽到他們的談話,説不定就會落人他們的圈套呢。”
羅蓮姥姥沉默一陣後,道:“老毒物,你降心丸的解藥可帶在身邊?”
馬其熊一怔,道:“當然帶在身邊,你問這作甚?”
羅蓮姥姥伸手道:“拿兩顆來。
馬其熊驚奇地道:“你要這做什麼?”
羅蓮姥姥陰側側地道:“你信不過我,我也信不過你,大家心裏有數,我要防備你對我暗下手腳,在我不知不覺中,給我服下什麼降心丸,那時我老婆了又無解藥,豈不受你所制?”
馬其熊陪笑説道:“誰説我信不過你?我對你怎會下此毒手?”
羅蓮姥姥哼道:“咱們都是毒物,何必多説廢話,你到底給不給?”
馬其熊似是有所忌憚,無可奈何地道:“給你就給你,何必大呼小叫。”
伸手人懷,摸出幾個藥瓶,就着火摺子的微光分辨。
林斌腦中一轉,認為機不可失,立即叫過白靈兒,他知二毒武功都已登峯造極,稍有一些聲響,必會驚覺。
他不敢説出聲來,暗運般若撣功,以氣度音,將喉頭的聲音,迫成一線,吐向白靈兒的耳裏。
白靈兒點了點頭,轉首疾向廟內望去。
毒蜂馬其熊撿出一個綠色玉瓶,撥開瓶塞,倒出兩顆藥九。
羅蓮姥姥寒着臉道:“老毒物,你別使壞,拿假藥騙我,我要兩顆藥九,一顆留着防你下毒用,一顆等回到翠屏峯給這丫頭吃,要是她吃了不管用,看我饒你不!?”
馬其熊乾笑道:“我早知道你這毒婆子不好惹,我不會用假藥冤你,你拿去試吧!”羅蓮姥姥得意地一笑道:“你扔過來好了。”
兩人相距雖然只有七八尺遠,可是一人在牆角,一人在屋中,馬其熊不願送過去,羅蓮姥姥不肯過來拿。馬其熊無可奈何地一抬手,輕輕將兩顆藥丸向她拋去。陡然,二人只覺眼前白影一閃,藥丸已如石沉大海,無影無蹤。
雖然事起倉促,他們已知被人搶去藥九,同時迅疾地向白影拍出一掌。
一股狂風在破廟內迴旋激盪,連壁上的土屑,也被震得籟簌剝落,整個廟裏立被塵土瀰漫。
二人身形未動,已雙雙縱出屋外,腳方落地,驀聽身後吱吱一聲怪叫。
二人疾然回身,藉着點點星光,見一隻小白猴立在三丈開外向他二人比手劃腳,毗牙而笑。
二人真想不到這隻小猴兒竟如此厲害,能在這電光火石剎那之間,差不多是從他們手中奪去藥丸,更使人驚奇的是,這隻畜牲竟能承受得住他們二人合力一掌。
馬其熊不聲不響,身子微晃,疾向白靈兒抓去,在他雙手及將觸着白靈兒時,陡聽吱吱一聲怪叫,白影一晃,已然滑過一邊。馬其熊哪能讓它輕易閃開,暗中功貫兩臂,原式不變,改抓為掌,猛向白靈兒拍去。
但聽“膨”的一聲,白靈兒一個身軀直被打出兩丈以外,馬其熊雖末後退,但其前衝之勢已被阻住,他在微一怔神之後,隨即喝道:“啊!這是丐幫死鬼幫主的靈猴。毒婆子,不能讓它跑了,咱們把它逮住。”
羅蓮姥姥心中一動,微感驚懼地道:“該不是瘋花子帶它來的吧?”
馬其熊道:“你還説不怕瘋花子呢,嘿嘿!你放心,我敢説那老花子死後,瘋花子幾次要收服這隻猴兒,就降不住,這會兒又不知它從哪兒跑出來跟咱倆搗蛋,別小看它,這猴兒是千年靈猴,降服了很有用處,咱們把它逮住。”
羅蓮姥姥應聲“好”,二人一左一右,分向白靈兒撲去。
白靈兒“颶”的一聲,縱上樹梢,從這棵樹跳到那棵樹,二人也急忙縱身上樹,但是越追越遠,白靈兒在樹上躥來縱去,眨眼間,已失所在。
突然馬其熊停身説道:“毒婆子,這小猴兒靈活得緊,我看咱們還是先回破廟,那兒還有個人呢?”
羅蓮姥姥也恍然大悟道:“趕快回去,為這小猴兒,倒把那孽徒給忘了。”
二毒一陣急奔,片刻間回到破廟,陡見一個年輕花子雙手抱着明明,正向廟外走了出來。
林斌在白靈兒引走二毒時,立即飛身下樹,奔進廟內,明明長髮散亂,卷伏地下,他輕輕撥開明明額前頭髮,幾乎驚叫出聲,只見明明雙目緊閉,呼吸低微,臉色蒼白,昏迷不醒。
林斌一按她的脈搏,心中又是一驚,不禁罵道:“好狠毒,要是我遲一天到,明明雖然不死,也得殘廢了,難怪癲丐要找千年何首烏來為她醫治。”
林斌知她是被迫服下降心丸,然後又被癲丐點了睡穴,如此拖延數日,雖可減少痛苦,但也同樣地減少生機,如果再拖下去,元氣損傷殆盡,縱然治好傷毒,保得一命,這一輩子也就別想動武了。
林斌稍一猶豫,不敢再事拖延,先行解開她的穴道,又從懷中掏出千年何首烏,然後在口中嚼碎,然後再渡人明明口中,直至一隻何首烏吃完,她才漸漸掙動,嘴唇微啓,語道:“師父,請原諒我,明明聽您的話就是了。”
林斌見她念念不忘她師父,更為痛心。
驀地,他聽到遠處有人奔來,警覺地道:“你師父和毒蜂回來了,不要説話,我帶你躲開他們。”
明明聽説二毒回來,慌得什麼似的,顫抖道:“快,快躲開他們,我怕。”
林斌抱起明明衝出門外,正巧遇見二毒返來。
羅蓮姥姥本在前面,見狀疾向林斌拍出一掌,林斌騰出一手揮掌迎去,“嘭”地一聲,兩掌相觸,林斌藉她打來之勢飄退兩丈。
豈知馬其熊已飛身趕來,雙手箕張,當頭抓下,林斌滑步閃開,足下一點,一招“凌空三轉折”,斜斜縱開三丈,腳方落地,羅蓮姥姥的蓮花指又已迅疾點到。
林斌抱着一人,騰挪不便,又對二毒兇毒兇名遠播,心裏不敢硬拼,忙施展歸藏步,在二人掌指間,閃來閃去。
時間一久,林斌雖然感覺捉襟見肘,但發覺二毒在黑夜中,視力似乎不及自己,動作遲緩,心想我何不藉着樹木阻撓,迅離此地,遂即足下運勁,在稀疏的樹林間,轉來轉去。
二毒始終沒看清林斌,只覺一圈黑影在眼前晃動,一邊發掌遙擊,一邊搶身疾撲。白靈兒躲在遠樹上,這時見二毒追去,也躍下樹來,遠遠跟蹤躡去。
林斌一口氣奔出七八里,遙見二毒仍然窮追不捨,心知如此絕難逃脱,情急之下計上心來,只見左前方兩丈多處,有幾塊大石足可藏身,接連兩縱,已至石後,放下明明,返身蓄勢以待。
果然,二毒已接踵追到,向大石這邊掃了一眼,不稍停留,一直往前追了下去。
林斌見已擺脱二毒,急忙抱起明明,轉向左側奔去,白靈兒已輕巧地閃出,跟在林斌身後,一人一猴一路疾奔而去。約摸頓飯之久,天色漸漸發亮,林斌見距龍家寨已然不遠,足下加勁,一氣狂奔,到龍家寨時,天已大白,遠遠看見寨門前站着五個女子,正是龍夫人和四個婢女,每人手上拿着兵器,像是面臨大敵一般,狀甚緊張。
龍夫人見有人奔來,嬌聲喝道:“是誰敢闖龍家寨?”
林斌忙答道:“娘!是斌兒!”
當她聽説是斌兒時,已看見林斌累得滿頭是汗,氣喘吁吁,狀極狼狽,抱着一個傷痛的少女,身旁還跟着一隻白猴:林斌來至到龍夫人面前道:“娘!你老這麼早就出來了?”
龍夫人向四處望了望,道:“決天亮時,寨裏鬧賊!不知是那個沒長眼的東西,竟敢來龍家寨惹事,啊!斌兒,你手上抱的是誰?”
林斌道:“是明明妹妹,她讓二毒給打傷了,娘先帶她進去吧,我已給她吃過藥了。”
説到這兒,又從白靈兒小毛手中接過兩粒藥丸遞給龍夫人道:“娘只要替她推拿一番,再給她吃一粒藥丸,她就全好了。”
説罷,將明明交到婢女筱梅手上,微一猶豫,轉身就待離去。
龍夫人忙道:“你到哪兒去?”
林斌道:“我從二毒手中將明明救來,他們恐怕就會找來,我去引開他們,不然,他們找到這兒,可就不好辦了。”
龍夫人關懷地道:“你一個人能行嗎?走!娘和你一道去。”
林斌攔住道:“不用了!娘去了他們就不會放過龍家寨,而且,明明還得請娘助她復原呢!若打不過他們,斌兒會逃,娘放心吧!”
説罷,轉身又向來路奔去,白靈兒“呼”的一聲,縱身跟來,林斌一揮手道:“你不要來,你保護明姑娘,幫着守龍家寨。”
白靈兒“吱吱”兩聲,跳回明明和筱梅身邊。
林斌向來路迎去,果然走沒十里路,遠遠看見二毒追來。他故作沒事人一般,在路邊撿枯枝,二毒走到他身後,他也裝作不覺。
林斌在終南絕谷中,不知不覺過了兩年,這時在體形上,他已長大多了,二毒過去和他都是匆匆一面,事隔多時,印象早巳模糊不清。
而且昨夜之人,也未看清廬山真面,但二人都是一樣老奸巨滑,眼見面前花子撿柴,也覺有些蹊蹺,停下身來,馬其熊即裝作迷路之人,向林斌問道:“小哥兒,請問這是什麼地方?!”
林斌心忖:“你走了不知多少遍的路了,還裝什麼糊塗?難道已看出是我?”
他心念一轉,也故作驚異地抬頭道:“兩位老人,你們是……“羅蓮姥姥不耐地道:“我問這兒是什麼地方?”
林斌忙道:“哎,真該死,這兒是巫山,你們不是來遊巫山的?”
馬其熊也有些氣忿地道:“我早知這是巫山,我是問你從這兒過去有些什麼鎮集?”林斌恍然地用手一指,道:“啊!這邊過去是官渡口,從那邊過了河,是捕木國,向北走進山,聽説有個什麼九道梁,我可不不大清楚了……”
羅蓮姥姥正待説話,馬其熊以眼色阻止她,又問道:“剛才你可看見有人從這裏經過?”
林斌忙道:“有,有兩個人,剛走過去不久。”
馬其熊喜道:“怎麼樣的人?”
林斌想了一想,道:“先是一個老花子,瘋瘋癲癲的,他還搶了我的一塊餅呢。還有一個年輕花子,抱着一個女的,旁邊跟着一隻白猴兒。”
羅蓮姥姥嘆道:“唉!有這瘋子在一起,追上了也白費力氣,我説早將她毀了不就完了。”
馬其熊氣道:“走!咱們和他拚了,快追!”説罷,正待舉步,忽又停住,回問林斌道:“小哥,你告訴我,他們向什麼地方去了?”
林斌一指北方道:“他們向山裏去了,還説什麼趕到九道梁,剛才我説的九道梁,也是聽他們説的。”
二人不等林斌説完,已先後向北奔去了。
林斌見二人去後,微笑着道:“你們追去吧!追一輩子也不會追上。”
他高高興興地返回龍家寨,還未走到寨門,白靈兒已蹦蹦跳跳地跑上前來,一縱上了林斌肩頭。一林斌一推它道:“你別老是爬在我的肩上,下來,學斯文一些。”
白靈兒依言跳下來,可是猴子到底脱不了猴氣,走沒幾步,就又圍着他前後左右地跳躍不已。
林斌來到寨裏,明明已然痊癒,早帶領筱梅、筱菊迎上前來,笑盈盈地道:“賦哥哥,筱梅、筱菊先侍候你去沐浴更衣,我跟娘在大廳等你!快去。”
林斌微微一怔,再仔細端詳明明,只見她眉如春山,眼似秋水,俏生生站在跟前,真個是比花解語,此玉生香,無論容貌淋態,都與龍夫人酷似,正待要問個明白,卻不料已被筱梅、筱菊擁着向後寨走去。
約過頓飯之久,林斌才在婢女的服侍下,來到前廳。
林斌人本來就俊,這一洗換,更像變了一個人,臉如滿月,眉清目秀,瀟灑儒雅中透出一股英氣,豪放中不失斯文。
龍夫人望着這一對少年兒女,看看這個,望望那個,心裏有説不出的欣慰。
林斌坐下後,也是看一眼明明,又轉頭望一眼龍夫人,心頭疑團更甚。
龍夫人笑道:“孩子!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奇怪明明怎麼叫我做娘是不是?謝謝你,替我找回我的寶貝女兒,她就是我失蹤了十五年的女兒。
林斌問道:“娘怎麼認出來的?”
龍夫人道:“你看她不是很像我嗎?你還記得不,我對你説過,我丟掉的女兒心口有一顆大紅痣,當你將她交給我,我解開她的衣服替她推拿時,發現她心口有一顆大紅痣,娘當時心裏又驚又喜,幾乎連推拿也忘了。”
正當他們沉醉在這美與愛的境界裏時,陡然,後面傳來一陣吵嚷之聲。
龍夫人對彼梅道:“你去看看,是誰這麼沒規矩,又吵又嚷的!”
筱梅甫一出門,門口陡然閃進一個白髮皚皚的老婦人,這時林斌剛巧坐在靠近大門的人口處,來人不聲不響,右手倏伸,突然抓向林斌的左肩井穴。
林斌反應何等神速?指尖距肩頭尚有數寸,身形微晃,早巳閃過一旁。
老婦人怒聲喝道:“你害得我老婆子到處找你,還不快點把歸藏秘笈拿出來?”
龍夫人已搶身縱在前面,道:“娘!他是你老人家的孫子。”
林斌和明明也同聲叫道:“婆婆!”來人正是龍夫人的孃親白老夫人,她一瞪二人道:“什麼孫子,先拿秘笈來再説!”林斌站在當地,有點手足無措,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白老夫人見他不睬不理,心中不禁有氣,十指箕張,又向他胸前六大要穴點到。
林斌只有連向後閃,躲過來勢。
摹地,白影一閃,白靈兒已躥了過來,兩隻小毛手一圈一推,左拳右掌直向白老夫人打去。
白老夫人連忙改指為掌迎了上去,但聽“膨”地一聲,白老夫人竟被震退一步,白靈兒也蹦蹦跳跳地向後縱退七尺。
除了林斌外,其餘祖孫三人俱都為這小猴兒招式所驚,愣愣地站在當地。
林斌轉身喝道:“小白靈!不得無禮!”
白靈兒見林斌叱喝,身子一晃,一式“乳燕穿簾”,輕靈巧妙地落在林斌身旁。
白老夫人氣極敗壞地道:“連這畜牲也欺負我老太婆,我就先收拾你。”
説着,雙手一伸,便向白靈兒撲去。
白老夫人雙手連運,幻出千朵蓮花,勁風呼嘯,疾然罩向白靈兒,一招一式都甚具威力。
明明在旁甚為擔心,他怕白靈兒毀在婆婆掌下,頻頻以眼色示意林斌出手,而林斌只報她以微笑,卻仍站在一旁作壁上觀。
明明見林斌並未出手,緊靠在龍夫人身邊,拉拉龍夫人的衣袖,輕聲説道:“娘!小白靈好危險!你勸勸婆婆別傷了它,好不好?”
龍夫人微笑着道:“你放心,婆婆外表雖然很惱怒,其實她是很慈祥的,絕不會傷小白靈,她老人家手下自有分寸。”
白靈兒雖被白老夫人圈在掌指之中,但它靈活非常,往往似要傷在一招之下,不知怎地白影一閃,又已避了開去。它不僅閃避自如,而且不時還出一招窮家拳掌,逼得白老夫人收手不迭。
白老夫人越打越氣,倏地招式一變,雙手連環拍出,勁風呼呼,直打得白靈兒連翻帶滾。
明明看此情景,急得團團亂轉,龍夫人也是微微色變。
林斌看得眉頭一皺,童心又起,暗忖:“開她一個玩笑,讓她們也見識見識小白靈兒的能耐。”想着嘴唇微動,不知在説些什麼。
白老夫人雙掌連環,劈空擊去,掌影如山,勁風厲嘯,只逼得白靈兒連連後退。
陡然,白靈兒站立當地,不躲不閃,似要等她掌到,全身功力已聚集於一隻小毛掌上,猛然左臂一圈,右掌疾推,一招“日新月異”,迎向白老夫人劈來之掌。
“砰”地一聲,白靈兒的身軀直被打得向後飛去。
明明一聲驚叫,雙手矇眼,不忍再看。
龍夫人正待縱身搶救,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剎那間,突地一聲尖鋭厲嘯,震懾心絃,隨見白老夫人搖搖晃晃地向後退了兩步。
這一出人意料的事情,龍夫人母女俱被驚得怔住,白靈兒竟能將一個武林一流高手打退兩三步遠,真是駭人聽聞。
白老夫人又驚又怒,見白靈猴被打撞在牆壁上,身子一彈,輕靈地站在白老夫人五步之前,齜牙一笑,然後跑到林斌身邊去了。
白老夫人道:“逃到你主人身邊也不行,我連你主人也劈了。”
白老夫人招式不變,轉向林斌身邊的白靈兒劈去,來勢既快且猛。
林斌説罷,挺身上前,直向白老夫人掌勢迎去。
説時遲,那時快,白老夫人一掌,正好打在林斌胸前,林斌哼了一聲,旋即倒在地上。
白靈兒伏在林斌身邊,“吱吱”地亂叫不已。
明明撲到林斌身上,“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龍夫人也縱過來,伸手一按林斌心口,不禁搖了搖頭,淚珠兒滾滾落下。
幾個婢女早也圍攏過來,悽楚地望着躺在地下的林斌。
白老夫人可怔住了,緩緩移步過來,蹲下身子,悲慼地道:“孩子,婆婆失手傷了你,真不該難為你,逼你拿出秘笈來,孩子,我不是貪心秘笈,實在是想學會絕藝為你公公報仇……早知如此,老婆子就不學這勞什子也罷!”
她一邊訴説,一邊垂淚,整間房子,充滿了悲傷淒涼的氣氛。
驀然,林斌身子微微一動,接着一躍而起,向老夫人打躬作揖道:“婆婆!你真的放過斌兒,斌兒先謝謝您老人家。”
白老夫人雙眼一瞪,不由怒道:“好呀!你哪兒學來的鬼門道騙我老婆子,我老婆子可不是饒你。”
林斌忙道:“婆婆報仇的事,交給斌兒好了,斌兒會辦好的。”
白老夫人搖頭嘆道:“罷了,你這是什麼武功?死得這麼快,又會活回來?”
林斌打定主意,運起般若禪功在挨一掌時,立即散去功力,不讓反彈的力量震傷對方,然後,隨勢一倒,閉起血脈,有如死人一般,所以大家都以為他真的死了。明明怔得一怔,撲過去,兩隻小手在林斌身上又捶又打,嬌嗔地道:“你害人,你害人,我不依你。”
林斌奇道:“我害你什麼了?”
明明氣道:“還説不害人,你害人家哭,還説不是!”
林斌哈哈一笑,伸手握着明明打他的雙拳,做了個鬼臉道:“這麼大的姑娘了,還鬧?不怕婆婆和娘笑話你。”
明明偷眼一看旁邊的人,羞得竟抬不起頭來,甩開林斌握着她手,投進龍夫人懷裏去了。
白老夫人和龍夫人哈哈大笑不已。
這時,筱梅急匆匆地跑來稟道:“夫人,廚房做好的酒菜,不知誰偷吃了,廚師也遭了毒手,穴道被點,婢子也解不開。”
大家聽得一驚,白老夫人怒道:“誰敢在這兒撒野?”
説罷,急向後院走去,龍夫人、明明、斌兒也緊隨在後。
廚房很是寬大,早有十幾個男婦下人圍在裏面,他們一見主人進來,紛紛退開。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為難地道:“稟老夫人,小的也弄不清楚,聽到吵嚷就跑來,已見他們躺在地上,而且做好的菜不見了,酒缸倒在地下,散發出醇香的酒香。”
龍夫人奇異地道:“這偷吃的人不像是有意為敵,可是這麼做又是為什麼?”
林斌蹲下身子,查看躺在地上的人,發現並無受傷,只是被點了穴道,再一撫脈,他臉露微笑,伸手在每人後頸拍了一掌,五個人全都醒了過來。
這五人一醒過來,見老少主人道:“你們還擺什麼酒席,看看你們準備的酒菜在哪兒?”
五人向四周掃了一眼,又面面相覷,不知廚房何以會變成這般情形,吶吶他説不出話來。
白老夫人和龍夫人都知這分明是個武功極高的人所為,也不責備他們,心中暗自憂慮。
林斌微笑道:“婆婆!娘,沒什麼事,只是一個餓鬼偷吃罷了,現在讓他們做些更精美的萊餚,叫小白靈在廚下監管,不怕有人敢乘機偷吃,咱們出去吧!”
白老夫人恨道:“誰到龍家寨來撒野;我老太婆非要找出他來不可。”
林斌勸道:“婆婆彆氣,他吃飽早已走了,你老找不着他的。”
白老夫人不服氣道:“就這麼讓他白吃一頓?”
林斌笑道:“婆婆要找他容易,包在斌兒身上。”
明明插言道:“斌哥哥!你真能找出他來?”
林斌點點頭道:“妹妹!偷吃的是鬼花子老哥哥,咱們出去吧!”
明明高興:“是他!”
白老夫人間道:“誰?”
明明道:“癲丐任一飛老哥哥。”
白老夫人及龍夫人同聲驚問:“人呢?”
林斌笑道:“他吃飽了,早走了,哪兒去找他?”
林斌撮口一嘯,白靈兒由外面如飛縱來,林斌道:“小白靈,你在這兒看守,不準任何人搗亂,有饞嘴的人來,你就打他,地下這壇沒喝完的酒賞給你,但是可不準喝醉了。”
白靈兒高興地向林斌又作揖,又叩頭。
林斌一手拉着明明,跟着兩位夫人後面走出廚房。明明遂道:“斌哥哥!我要你送小白靈給我,你到底送不送嘛?”
林斌道:“你能降服它嗎?你看過它和婆婆對招,你比起婆婆如何?”
明明也知林斌所説非假,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搶步走出廳去。
大家落座,閒話一了,林斌向她們敍述在終南絕洞裏的情形,聽得她們又驚又喜。這時,一桌豐盛的酒席已擺好,老少四人,分坐四方,婢女們站在一旁侍候。
白老夫人端起酒杯道:“這一杯酒慶祝咱們一家子今天團圓。”
三人依言飲盡,一邊吃喝,一邊談笑,非常愉快。
席間,明明要林斌多住幾日,林斌説有要事在身,不能耽擱,次日即須上路,明明聽罷不依,定要他多住兩日,然後跟他一起出去歷練。
龍夫人無奈地道:“好吧!女生外嚮,你去吧!我留住你,你心裏也不痛快。”
説話之間有些悽楚,明明也聽得心裏一酸,撲到龍夫人懷裏,道:“娘!明明不去了,明明陪娘在一起。”
龍夫人反而憐惜地道:“你還是去吧!事情一了,就馬上回來,免得娘擔心你們。別耍孩子氣,以後相聚日子正長呢,十幾年都過去了,娘還怕寂寞嗎?”林斌插言道:“這樣吧!二毒仍不知明明已認祖歸宗,想不會找上門來,明明出去一趟也好,轉移他們的注意,這樣,也免得龍家寨不得安寧。”
白老夫人頷首道:“斌兒説得對,這樣也少些麻煩。”
明明道:“我還是女扮男裝方便些,娘替我準備兩套男子衣服就行。”
龍夫人答道:“也好,乾脆你們五人都着男裝,身栽也差不多,只有斌兒高大些,都着男裝倒也方便。”
明明奇怪地問道:“筱梅她們化男裝作什麼?”
龍夫人道:“讓她們陪你們去,也好沿路服侍你們。”
明明反對道:“不,我不要,她們去了,娘更寂寞了。”
龍夫人笑一笑,沒説什麼,事情就如此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