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哥,你來高雄怎麼不找我當地陪?我是土生土長的高雄人,哪裏有好吃、好玩的問我最清楚,比導覽手冊還管用……」
華燈初上,月掛夜空,微風徐徐吹得樹葉颯颯地發出星夜低語。
閃爍的霓虹燈時起時滅地招喚迷路靈魂,似河中女妖以迷人光芒引誘路過的男男女女,使其墮落以吸取生命元素。
繁華的夜生活越夜越美麗,滿街的招牌佈滿商機,夜店、舞廳、PUB生意興隆,人來人往地散發都市的頹廢氣息,為紙醉金迷的一夜拋擲僅剩的青春年華。
在諸多的特種行業中,有一處散發裸女曲線的暈黃燈光特別顯目,它的入口處位於地下一樓,對進出對象有着嚴格的把關,店名為「-物線」。
一對衣着時尚的男女狀似親密地在門口交談,髮絲微卷的女子小鳥依人地偎在男子胸前,雙手似麻花捲地攀上他手臂。
若是仔細一瞧,不難發現男子眼中的漠然,少了一絲熱情像是在敷衍,視線越過女伴看向音樂聲喧鬧的門內,以及成雙成對的--
女人。
「我跟你説喔!這種龍蛇雜處的新興行業我最熟悉了,熟門熟路通行無阻,不論走到哪裏都吃得開,幾乎每一個人都認識我。」還沒人敢得罪她。
「浮華,-的口紅掉了。」口水氾濫把顏色都吃進肚裏。
「是芙華啦!芙蓉的芙、光華的華,也就是人如芙蓉花的意思。」人比花嬌,出水芙蓉。
心情激奮的周芙華始終維持高亢的情緒,高明的化妝術將她的眼睛描繪得水汪汪,又大又亮活像琉璃珠子,轉動着些許春情。
粉色的雙C提包裏備着各式化妝品及錢包,還有女人家必備的小對象,譬如小梳子、修眉夾和避孕藥等,充份表現出都會女子的需求。
她取出唇膏就着小鏡補妝,邊畫唇線邊開口,生怕少説了一句,豐唇色豔微噘着,似在邀請男人一親芳澤,她絕對會配合到底不做任何反抗。
不過對象要是她仰慕已久的男人才行,一旁油嘴滑舌的脂粉男最好滾遠點,別來招惹她。
「-走的是時尚路線,應該不曉得黑社會份子出沒的場合,擾煩-諸多真是過意不去。」意思是到此為止,不用再麻煩了。
可是身為記者的周芙華髮揮黏人的本事,直説不打緊地搪塞過去。「我有很多朋友跑社會新聞,這類的消息來源比警察還亨通,我們偶爾也會到那種地方進行採訪。」
而且她父親是分局局長,平時閒聊時或多或少都會談到工作上的事,警察之女自然比一般人多了一條秘密管道。
「若非必要,潔身自愛的女孩子最好少到不良場所,它會讓人沉淪。」杜玉坎做了個眺望的動作,不着痕跡地將手舉高好擺脱她蛇般的攀纏。
他被人耍了一記,誤信正和親密愛人吃龍蝦大餐的某人,不然他也不會落得進退兩難的處境。
「杜大哥的叮囑我一定聽從,其實我也不喜歡陰陰暗暗的吵鬧環境,總覺得不符合我的氣質。」她裝淑女地捻起蓮花指,放在唇下低笑。
氣質?他懷疑她明白這兩字的意義。「酒吧、PUB並非一徑的昏暗見下得人,有的佈置得非常有古典味道,例如這間『-物線』。」
看來裏頭大有文章。
「杜大哥想進去瞧瞧嗎?」她躍躍欲試地想在他面前力求表現。
周芙華的眼-成心型,神色痴迷有如追星族的少女,一見到心儀偶像就心花怒放,巴不得把最好的一面呈現出來,好讓他感受到自己的一片真心。
杜玉坎看了一眼守門的壯漢,低聲地説:「我看不太容易,這裏好像有資格審查。」
就算再無知也曉得這是T與婆的聚會場所,他一個大男人恐怕還沒踏進一步就曾先被轟出大門,外帶兩句問候一家老小的不雅言語。
「什麼資格審查?我出馬絕對沒問題,三兩下就搞定了。」周芙華大言不慚地發下豪語,想給他好印象。
「別太逞強,若是人家不願通融就算了,雖然會有點遺憾。」他説得雲淡風輕,不多做堅持。
「不逞強,不逞強,杜大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竭盡心力也要為你辦好。」誰敢不賣她父親面子就走着瞧。
拍着胸口豪氣萬千,周芙華信心十足地定向「-物線」,瞧見門口的橫肉大哥時微微懾了一下,但仍是鼓起勇氣與之交涉。
只見她胸前起伏地猛吸了幾口氣,一下子點頭、一下子搖頭似在乎理,不肯妥協也不願讓步地爭得面紅耳赤,好像不爭個道理來她就不離開。
大約過了十五分鐘後,瞧她猶不死心,杜玉坎正打算勸她放棄,世事不如意十之八九,他早料到會有這種結果。
此時門內走出一位四十上下的女人瞄了他們幾眼,低聲在守門的男人耳邊説了幾句話,隨之他便放兩人通過。
或許是杜玉坎的「美貌」奏效,他一路走來並無受到異樣對待,反而讓不少女人為之驚豔的趨之若騖,不時對他拋媚眼。
「呃!杜大哥,你有沒有發現這間餐廳有點奇怪?」感覺毛毛的,像是被人當成獵物般盯牢。
不過對象不是她,而是她身邊的人,莫名地起了危機意識,周芙華下意識捉牢他的手,以突顯自己對他的重要性,要她們誰都別想覬覦。
「以格局和擺設來看相當有特色,摻入非常前衞的個人思想,構得上五星級的水準。」杜玉坎避重就輕地説道,怕影響到她的心情。
畢竟不要每個人都能接受異於常人的性向,同志的存在是人們口中的禁忌,避之不談當做一種病,而且是不能言明的隱疾。
「可是店裏連一個男客人也沒有,清一色全是女人……」噢,天啊!她是不要看錯了?居然有兩個女人在熱吻,還……還做出限制級的動作。
她不要不懂,而是過於震驚,一時半刻腦部當機,沒法立即把影像傳向大腦,停擺了將近一分鐘才後恢復正常運作。
當週芙華再看到一對對舉止親暱的「情侶」,當下明白這是一間什麼樣的店,表情隨即僵硬得像是遇上不潔之物,手腳不自然的擺動。
「輕鬆點,別把她們看成怪物,在這裏我們才是闖入她們世界的異類。」同性戀不要病,而是上帝開的玩笑,將靈魂錯置。
「我也想放鬆點,但她們的眼神讓我覺得不舒服。」充滿掠奪性。
「那-就不要看她們,專心數着腳下的燈泡,不分心就不會胡思亂想。」他帶着她往吧枱的位置走去。
什麼,數燈泡?未免太幼稚了,她才不要丟人現眼。「杜大哥,我們先走好不好?我胃痛。」
「既來之,則安之,我看-的胃沒有毛病,純粹是心理作用。」杜玉坎做主地為她點了一客套餐,自己則叫了不加糖的黑咖啡。
「但……」她不安呀!好像每個人都想跟她搶他,虎視眈眈不在乎身邊有沒有伴。
以兩人的外表來看,外人不容易分辨出其中有一個是男人,拜杜玉坎的容貌所賜,再加上週芙華的緊緊相偎,十分緊張他被搶走的模樣,在場的人莫不相信他們是一對同性情人。
在薔薇圈裏多得是女人做男人打扮的T,雖是女兒身卻像極了動作豪爽的男人,一舉一動比男人更像男人,讓人難辨雌雄。
所以説他們的出現一點也不引起騷動,大家視為平常地對新面孔投以注目禮,同時評估自己有沒有機會換個胃口。
其實大部份的同性戀者都很温和,不會做出反社會的行為,他們的要求並不多,只希望大眾能給他們相愛的肯定,不要因為性別相同就加以排斥,甚至把他們歸納成無藥可救的-瘋病人,稍一走近就立即迴避。
「説得好,既來之則安之,為人豁達心胸才會寬廣,我請你喝一杯算是有緣。」有緣千里來相會,把酒言歡一宿嫌短。
「我不喝酒,請問-是?」基於禮貌,杜玉坎謙遜一問。
「喝酒談交情,我是這間『-物線』的股東之一,我叫胡心蝶,朋友都叫我蝴蝶。」一看到男人就兩眼發直的花蝴蝶。
「-就是『蝴蝶』?!」微訝的眼透着驚奇,他極力掩飾心底的衝擊。
不知該怎麼説才能描述出此刻的心情,他很難將胡心蝶和傳説中的「蝴蝶」重暨在一起,感覺像是少了什麼,讓他有點失望下太能接受她是如此「平凡」。
並非説胡心蝶長得不美,相反的,她是難得一見的空靈美人,渾身上下充滿超貺世俗的靈性美,給人一種非常不真實的美感。
她的外形確實如一隻蝴蝶般美麗,細眉桃目菱角嘴,臉小小的不及巴掌大,彷佛隨時會羽化成蝶飛入花叢間。
「我是蝴蝶呀!有什麼好驚訝?這裏的每一個人都認識我。」她故作無知地回應,一對黑且卷的長睫毛掀呀掀的裝天真。
她不能叫蝴蝶嗎?綽號是隨人高興而起,她還沒説不的權利。
「我是沒想到『蝴蝶』會藏身於同志餐廳,一時閃了神。」她是「蝴蝶」嗎?這點仍有待商榷。
「藏?」她像是十分意外地眨眨眼。「我為什麼要藏?我不偷不搶又不做虧心事,活得光明正大,哪有必要躲躲藏藏。」
就算是那隻「蝴蝶」也不會畏畏縮縮地躲在陰暗處,反而大大方方地以陽光女孩自居,形象健康得不像耍陰弄狠的惡徒。
杜玉坎精眸審視她,「聽説-最近事業做得很大。」包山包海包工程,連人命都可以輕賤。
她笑笑地揚揚手下當一回事。「混口飯吃的小生意而已,不餓到肚皮就是賺。」
「殺人的生意好做嗎?夜裏睡得安穩吧!」想到有九條人命離奇死亡,他攏耙的雙眉就無法鬆開。
「這是指控嗎?」胡心蝶冷笑地揚起唇,少了先前的熱絡。
「是為死去的人感到不平,死得莫名其妙枉做離魂鬼,想想也欠了幾分公道。」未審先判並不公平,即使他們罪有應得,死不足惜。
「先拿出證據再來評論是非,該死的人留不到三更,這是閻王下的帖,誰也沒法抗拒。」反正他是拿她沒轍,「蝴蝶」下手是找不出破綻的。
她是不曉得「蝴蝶」以何種方式取人性命,但她佩服她果決的行動力,以及洞燭先機的智慧,否則哪能輕易地統御道上的大頭。
那些個大哥各自為政,誰也不服誰地為了一塊地盤打打殺殺,刀裏見紅,槍口下見真章,不拚個你死我活不肯罷手。
可自從「蝴蝶」以黑馬之姿竄出黑白兩道,短短的幾年間不僅收服了各角頭的老大,還能令他們和平共處不生隙嫌,共分利益並使其勢力企業化。
以往的刀光血影已然消失,取而代之是成功人士的正常生活,走路有風不怕警察圍捕,更能在親友中抬得起頭。
更難能可貴的是她並未用武力脅迫,僅單純的利用南部人的重情守諾逐一擊破,以逐漸喪失的義氣將他們組合成一個小社會。
兄弟人也有兄弟人的氣魄,只要讓他有利潤可得又不剝奪其權力,他絕對會力挺到底沒有二話。
「那麼不該死的人呢?誰來決定他們的生死?」杜玉坎語氣略重地質問。
「喔!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上帝,我們是人不是神,無法代替天開口。」她打馬虎眼地推卸責任。
「-……」
「噓!小聲點,精采的重頭戲就要出場了,你不要打擾我觀賞的情緒。」食指往唇上一放,胡心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重頭戲?」
胡心蝶笑得很神秘地指指燈光一暗的舞台。「鋼管女郎的豔舞秀,包管你回味無窮地想把舞者打包回去收藏。」
音樂起,熱情的拉丁舞曲啓開序幕,一道光打在舞台中央,噴起的乾冰出現黑色倒影。
女人的形態開始曼舞,肢體的語言向四周伸展,伸進每一個人心裏,紮根生芽,如藤蔓般包裹住每一顆寂寞又脆弱的心。
那不是一支舞,而是心靈的-喊,在無數無助的星空中,眼淚化為力量破蛹而出,重新獲得新的生命。
他們稱之--蝶舞。
就是她!
心底的聲音如火山爆發般強烈,以七萬五千度高温深烙心的缺口,他找到心口拼圖的最後一角,終於完成一幅曠世鉅作。
沒有一絲疑慮,直覺明明白白地告訴他人就在眼前,稍縱即逝的機會若不把握,失之東隅的悔恨怕難追回。
杜玉坎盯着台上攀着鋼管旋舞的女郎,目光炯然發出緝捕的光束,以一個男人的眼光來決定她是否有罪。
雖然她以面具矇住真實容顏,僅露出弧度優美的下顎和一雙冷豔的眸子,但那熟悉身影神似得不做第二人想,雙面性格如同蛹和蝴蝶,一是蟄伏,一是飛舞。
在那舞動的四肢中可見武術的招術,攀、拖、拉、牽、曳,都在在流露出習武者的身段。
若非正統武學出身,怕也看不出其中玄機,只當是普通的豔舞看待,渾然不知她是個練家子。
毫無一絲預兆,杜玉坎忽然脱下外衣走向舞台,將以蝴蝶面具遮面的舞者往背上一掛,像是扛沙包似地直接往外走,置同行女伴於不顧。
此舉當然引起軒然大波,眾女鼓譟地將杜玉坎圍困其中,怒目瞪視地要求他把人放下,否則今晚別想完整的用雙腿走出大門。
「各位姊妹別擋他,讓他走。」她倒要看看這傢伙在玩什麼把戲。
「蝴蝶,-這麼做是壞了店裏的規矩,以後誰敢相信『蝴蝶』有保護我們的能力。」當着大家的面也敢目中無人,當她們是死人嗎?
「就是嘛!我們來這裏消費是因為『-物線』隱密,不受干擾,有着絕對的安全性令人放心,今天若真讓他把人帶走,明天又是誰會遭殃。」
女人們此起彼落地討伐着,句句不落人後急忙聲援,不許新來的客人欺人太甚,當街擄人還無愧色,居然還敢一副處之泰然的神色。
「稍安勿躁,大家冷靜點聽我一言,這是他們小兩口起口角鬧的一點小事,驚動了各位真是抱歉。」給我脱序演出,這筆帳先記着。
「是這樣嗎?-別編出一套説詞唬弄人。」這場面很難叫人信服。
「我蝴蝶説出的話幾時打過折扣?今天掃了大家的興是我督導不周,我請大家喝一杯當是賠禮。」
胡心蝶灑脱地當場開酒息事寧人,心裏頭XX○○地咒罵了一大堆,氣某人瞎了眼扛錯人,不要美人要浪女,還把一堆麻煩留給她。
這説得過去嗎?她可不要專門替人擦屁股、處理善後的危機專家。
「好吧!看-的面子這事就算了,我們也不想把場面弄得太僵。」免得以後沒地方幽會。
事情圓滿的落幕,眾家姊妹均作鳥獸散地回覆談情説愛的姿態,卿卿我我毫不親密,上下其手一點也不在乎旁人的目光。
更甚者有人將上衣脱了,裸露上身與情人調情,交迭成一體的愛情鳥耳鬢廝磨,看得少見多怪的周芙華目瞪口呆。
「要不是看在你是警察的身份,我絕對不會讓你直着走出大門。」胡心蝶説得有幾分恨意,怪他不識相。
「-知道我是警察?」是肩上的女子告訴她的嗎?
她不屑地一哼。「我是幹哪行的需要提醒嗎?不用花錢的小道消息多得會嚇死你。」
打從他出現在高雄的第一天,「蝴蝶」已下令要大家小心這個人,別露出馬腳讓他抓到把柄,一切容易曝光的活動暫時停止,以防萬一。
所以她打野食逛牛店的休閒被迫取消,不玩男人不算計別人的壽命長短,每天無聊地守着這間T吧當公關,沒個男人好打賞她的辛勞。
一想到有塊上等肥肉從嘴邊飛走她就心痛,即使他是她的死對頭玩玩又何妨,她前前前男友因為劈腿而吃了她一顆子彈,現在墳上的草長得比她人還高。
她是不會留情的,只要有人敢對不起她。
「那麼-最好小心行事,別有任何犯罪行為出現。」法理不容情。
「叫我小心?」胡心蝶不是滋味地酸他,「該小心的人是你,走路記得靠右邊,別橫越馬路,見貓繞路,看狗後退,喝水先試毒,吃飯插銀針,免得突然暴斃,死因不明。」
對於一個缺乏男人滋潤的女人,説出口的絕沒一句好話。
「這是警告或是威脅?」令他聯想到之前幾件尚未偵破的命案。
「不,是讓你有所警惕,對女人不能為所欲為,一旦點了火就有燎原的可能,你不會永遠順遂地過完一生。」強龍不敵猴羣,支手難撐天。
在她的地盤上還敢囂張,真以為她動不了他嗎?
殺警算什麼,只要該死就不能活,若非「蝴蝶」下令按兵不動,靜觀其變,她只要手一揚準讓他變成血骷髏,全身都是洞。
胡心蝶從不認為自己是善心人士,為達目的她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在南台灣也算得上是響噹噹的人物,掌管南一路到南七路的商店收益。
也就是收保護費,維持這幾條路的「治安」,不讓其它勢力介入。
以一千家商店為例,每月酌收一萬元當守望相肋費,她只要不時派人去逛逛,看看有無人鬧事,確保自己的利益沒有被併吞,零風險的收入便有千萬人袋。
加上她本身也有兩間酒店、三間PUB、一間地下賭場……零零星星加起來也實在可觀,難怪她會自願走上這條不歸路。
可惜真正賺錢的事業她不沾,否則利潤更為驚人,像走私、販毒和人口買賣。
「我也有一句話要奉送,夜路走多了終將遇到鬼,凡事適可而止別太過份。」他遲早會查出她的底細,交予律法評斷對錯。
「你……」哼!誰要見鬼還沒個定數。「保重了,杜警官。」
胡心蝶不懷好意地一笑。
「你也一樣,蝴蝶。」他相信不久的將來她會笑不出來。
杜玉坎優雅地點頭致意,神色從容地當着她的面將人帶走,毫無窘迫、氣定神閒,穿過一對對擁吻的女人走出壯漢守門的關卡。
夜色中,他的身影融入五彩繽紛的霓虹燈下,曳長的影子顯得特別迷離,彷佛在夜風裏被吹散。
「看不出來-的氣量這麼大,不讓他留下一點紀念品就放人。」有負她花蝴蝶的盛名。
「少在背後説風涼話,剛才需要-的時候-躲到哪裏孵蛋了?」居然放她一人與之周旋,自己樂得隔牆觀虎鬥。
什麼朋友嘛!比敵人還不如,沒有同仇敵愾的義氣。
端着一杯酒從陰暗處走出的丁加恩一身勁裝,勾勒出她惹火的身段。「我是給-機會發浪,別不識好人心地亂栽贓。」
自己魅力不足還能怪誰,媚相盡出還勾引不了男人。
「説得真好聽,-可以考慮往影藝圈發展,包管-大紅大紫。」説得好像她只會玩男人,一無所長。
「是有這個打算,我準備開一間經紀公司。」網羅俊男美女大撈一票,十年後收山環遊世界。
「-?!」吃飽了撐着,沒事找事做。
「要不要入股,我算-一份。」她丟出利多的誘餌引她上鈎,多幾人投資才能分散風險。
「好,不過-旗下的男星要做外場。」先讓她試試滋味如何。
開女同志餐廳不代表她就是同性戀或雙性戀,相反的,她對男人的身體十分熱中,也嚴禁員工有同性戀傾向,以免與客人發生爭風吃醋的事端。
除了來此消費的女客外,一律必須是異性戀者,並非有所歧視,而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煩。
胡心蝶很有生意頭腦,精於賺錢之道,若非一時胡塗走錯了路,此時大概是叱吒商場的女強人,企業界不容小看的新兵。
「咦!我們是不是忘了什麼事?」怪了,怎麼一時想不起來?
「有嗎?-八成事太多搞混了,我們能有什麼事做。」就算她們沒吩咐,底下的人也會攬起來做。
「也對,夜的深沉是用來做壞事的,我們來琢磨一下要怎麼做才能大放異彩。」
不做則已,一做驚人。
兩人賊笑地舉杯一碰,裝做善忘地不去理會那個被扛出去的舞者,那是她的報應到了,別怪她們冷血無情陷害她,誰叫她沒良心地將她們拉進這個世界。
什麼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玩玩當消遣沒關係,隨時可抽身不必擔心。
可是現在呢?
一個個沉淪到無底深淵,想往上爬都滑手,只好任其腐爛地跟着發臭,白石在日積月累的情況下也會染成黑色,再也找不回原來的顏色。
不遠處欲哭無淚的周芙華被幾個強勢的T圍住,酒一杯一杯的下肚,神色渙散得分不清眼前的人是男是女,傻笑地抱住其中一人,看成是她愛慕的男人而送上香唇……
夜深了,晚歸的人兒要早點回家,小心落入大野狼的肚子。
風,悄悄地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