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要她不要我,你忘了我父親是誰嗎?竟然不識相地將我甩開,我父親不會饒過你們的,你們都給我等着瞧!」
一道負氣的身影絕塵而去,傅青蘿終究沒和杜玉坎去成賓館,因為在半路上巧遇正在採訪名人料理的周芙華,三人六目表情各異。
這原本只是一段狹路相逢的小事罷了,偏偏周芙華在這之前曾向同事大肆吹擂她的男友有多優,多愛她,還把杜玉坎的相片當寶現給大家瞧。在這種情況下,她實在拉不下臉説這是一場玩笑,雖然她心裏真的認為他理應是自己的男人。
於是不該有的爭吵由此產生,這一鬧不可收拾地吵得眾所皆知,愛面子的周芙華因為他不肯配合做做樣子而淚灑街頭,一副為情所傷的模樣。
臨走前她撂下狠話要他們小心,其實並無惡意只是咽不下這一口氣,以發飆的方式宣泄怒氣。
可是一夜過後,和他們賭氣的傅青萸卻失蹤了,衣物全在但有些凌亂,對一向愛乾淨的她而言顯得不太尋常,其它倒無太多變化。
起先傅家的人以為她鬧脾氣到附近走走,等氣消了自然會回來,所以不以為意地替她把房間整理好,照常做自己的事。
只是心裏難免有些擔心,嘴上雖説由着她去,讓她接觸人羣也好,免得想不開鑽牛角尖,越來越自閉的連自己人也不理。
所以大家還是分頭尋找,四周胡逛地猜想她會到什麼地方去,會不會有危險,遇到陌生人是不是會發病地尖叫?
畢竟在昨天之前她足足有九年沒單獨出過家門,她向來有人陪伴不曾落單,一個有輕微自閉症的女孩,最後能走到哪裏呢?
但在找了一天還找不到人後,傅家人開始着急了,各自調兵遣將四下尋人,警察和黑幫份子滿街走,只為尋找共同的目標--傅青萸。
「什麼,人在你手中?!」
一通要挾的電話在眾人急得焦頭爛額的時候響起,經過變音器改裝的聲音分不清男女,一開口就挑明瞭他們要找的人在他手裏。
所有人都神情一凜地齊聚在電話機旁,盯着話機想找出發訊的地點,以電話顯示器企圖追蹤對方的號碼,以便查出誰是電話持有者。
可是對方實在太狡猾了,用的是公共電話,通話時間短促無法追查到發號地點,才剛有個譜就斷線,顯示作案手法十分高明,必有專業人士在後指點。
所謂的專業人士並非指高智慧犯罪者,而是與警務工作有密切關係的人,因此才熟知警察的辦案模式,一一破解不留下痕跡。
「『蝴蝶』,『蝴蝶』,我們上哪裏找傳言中的『蝴蝶』?這個笨綁匪根本是綁錯人了,公然向公權力挑戰,他沒打聽清楚這裏是警察的家嗎?」
暴跳如雷的傅青蒲無法冷靜地走來走去,吼聲驚人地揮舞着雙拳,不敢相信有人膽大至此,居然敢綁走他的妹妹。
這個家裏現在住了兩個警察,而且都是小有名氣的高階警官,賊人摸到他們身邊將人帶走還一無所覺,真是荒謬得叫人跳腳。
事前一點徵兆也沒有,怎麼説擄就擄,小妹八百年沒一個人出門了,為何一出去就出事,她命中註定當一輩子自閉兒嗎?
「別像頭熊動來動去,坐下來冷靜思考,着急謾罵無濟於事,想出妥善的應對之策才是當務之急。」沉着應變才不致慌了手腳。
「不是你妹妹你當然不急,別人家的孩子死不完,你就安如泰山地思索怎麼破案,人質死活不關你事。」反正他不痛不癢。
人在氣頭上什麼難聽的話都説得出口,一想到自家小妹下落未明、生死未卜,傅青蒲遷怒得什麼人都怪,彷佛誰都是嫌犯同夥。
「我要真狠心的話就不會坐在這裏,這畢竟不在我的工作範圍內,我大可撒手不理。」他心安理得不會有罪惡感,綁架是刑事案件,自有專人處理。
照理説自己的出現已逾越了管轄權,每一個管區都有負責執行勤務的警員,他不能擅自做主接手,除非上頭有公文下來,指示他成立項目小組。
「你還有臉説得事不關己,小妹要不要因為你怎麼會離家亂跑,讓歹徒有機可趁將她擄走。」他才是罪魁禍首,事情全是因他而起。
「令妹不是在外頭被帶走的,而是在這個家裏,她自己的房間。」她並沒有出門,整齊排放在玄關的外出鞋便是證明,
「什麼,在家裏?!」傅母一聽當場掩面哭泣,眼淚如雨滴直落。
杜玉坎取出一隻透明塑料袋放在桌上。「我在廚房地板發現半截煙蒂,在沒有人有抽煙習慣的情況下,我判斷這是歹徒所有。」
廚房的後門是兩坪大的陽台,專門用來洗衣和曬衣,未加裝鐵窗與鄰居的陽台不到一公尺距離,尋常人只要腳長點便能跨越。
應該説是他們太有自信沒有人敢到警察家裏偷東西,而且附近的治安一向很好,是從未發生過竊盜案件的模範社區,因此幾乎家家户户均無防護設施。
聽説「蝴蝶」喝令黑幫份子不許在此處鬧事,所以該社區成為全高雄地區最安全的地帶,住户不會閒着沒事裝護欄或鐵窗,因此方便歹徒自由進出。
「我想他們是在伯母外出買菜時潛入的,小妹不會尖聲大呼較安穩,綁走她不怕驚動左鄰右舍,對方是預謀犯罪,有計劃地挑選人選好達到目的。」
「目的?!」他們能有什麼目的?「小妹足不出户哪有可能認識什麼『蝴蝶』,他們綁架她要『蝴蝶』出面根本是痴人説夢,人家何必為我們冒險。」
「蝴蝶」拍翅振動全台灣,人家是何許人也,豈會輕易為人出頭。
「那可説不定,據我所知『蝴蝶』常為小市民討回公道,幫助弱勢族羣奪回應有的權益和尊嚴,她的所作所為在古代可稱為俠女,鏟奸鋤惡為民喉舌,堪為大家風範。」
杜玉坎看了傅青蘿一眼,話中多有讚賞並無蔑意,對她行俠仗義的德風感到敬佩。
「俠女……」若非氣氛嚴肅,針掉在地上都會令人驚起,説不定她會大笑三聲。
他把自己捧得太高了,就怕會跌下來。
「作奸犯科的人也算好人?!這是哪門子的笑話,我們身為警務人員真要求助一個黑幫老大嗎?」豈不笑掉人家大牙,直道警察無能。
「這是下策,我同樣不希望『蝴蝶』出面,在我們有能力掌控全局之前,最好不要輕舉妄動,先靜待對方的下一步要求。」以人質的安全為首要。
「還要等?要等到什麼時候?小妹的安危迫在眉梢,我一刻也等不了。」要是知道她被囚困在何處,他一定第一個衝過去救她。
傅家人的感情一向很好,雖然傅青萸因為受到刺激而退縮、不愛説話,但是不變的親情仍將他們緊緊結合在一起,不受外在因素影響。
自從傅父不幸過世後,身為獨子的傅青蒲便認為自己是家中唯一的男人,保護家人的責任該由他一肩扛起,責無旁貸。
所以他想都沒想的就報考警察大學,一來訓練自己的體魄和臨場反應,二來也可以順理成章地當家裏的保護者,不讓外人有機會再欺到他們頭上。
沒料到在他有能力保護家人的時候,自家人居然就在他認為最安全的地方被綁走,自責和內疚讓他痛恨起自己的力有未逮。
「不能等也得等,你以為憤怒能解決任何事嗎?」杜玉坎厲聲一喝,神情冷峻得像頭陰狠的狼。
在那一瞬間,傅青蒲被他異於平常的冷厲給震住了,心口一懾順從地坐好,兩手放在膝蓋猶如在警校聽訓的學生,背脊挺直不敢有一絲鬆懈。
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杜玉坎亦是相同,優雅的表面不過是一種偽裝,好方便他進行各種調查,實際上他有着狂肆的性格,精悍而犀利。
別人看他温雅有禮,其實他是傲慢得不願與人親近,維持像水-般清淡的交情,絕不過度濃烈。
「玉坎,那你看這件事要怎麼解決?青萸的膽子小又極度敏感,我怕她的病……」又要復發了。
傅母輕拭着淚水,難忍心中的慌亂。
「伯母,-用不着緊張,歹徒目前應該不會傷害小妹,他們的目標不是她。」充其量她只是個誘餌,好引誘「蝴蝶」上鈎。
只是有一點他想不透,為什麼會挑上她?除了「雲端」的少數人之外,沒人知曉「蝴蝶」的真實身份,為何會選中她來當餌呢?
杜玉坎想着種種因素,卻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見過小妹的人屈指可數,她的存在等於不存在。
「我怎能不緊張呢?好歹是我心頭割下的一塊肉呀!要是歹徒打她、罵她,還欺負她,我、我……嗚……」她也活不下去了。
「媽,別再哭了,這件事我來處理。」既然想要「蝴蝶」她就給他們「蝴蝶」。
「-?!」傅母驚訝得忘了落淚,好像看到一個熟悉卻又陌生的女兒在她面前。
「不許胡鬧,青蘿,刑事案件歸警方管轄,我保證會把小妹平安無事地帶回來。」杜玉坎握緊她的手給予信心喊話,但傅青蘿不領情地甩開。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件事不可能輕易善了,警方的辦案手法是等待,等待對方露出破綻,這種方法太老舊了,既陳腐又不切實際,我要用我的方式解決。」
江湖事江湖了,人家既然衝着「蝴蝶」而來,定有相當的把握才敢出手,否則誰敢輕舉妄動。
「耍狠不是解決事情的手段,它往往會帶來兩敗俱傷的毀滅,-要相信警方的能力,我們不會讓-失望。」她休想以身涉險,他絕不允許。
「相信警察?我連自己都不相信了,期望越高跌得越重。」
她曾在父親墳上發誓要好好保護家人,絕不讓他們再受如父親一般的傷害,就算要她犧牲自己也要保全他們。
可是她當初的決定卻反而為他們惹來禍端,平安的背後竟是重重危機,她在得意忘形之際渾然沒考慮到他們的處境,以為自己的保護方式就是最好的。
如果這一次不能將小妹完好無缺的救回,那麼她成立「雲端」又有何用?茂叔對她的厚望恐怕要辜負了。
「別這樣,-要冷靜沉着,風雨越大越要忍受打擊,自亂陣腳只會讓人有機可趁。」温厚的手強行摟住焦慮不安的傅青蘿,這才發現她不僅手抖得厲害,連身體都無法平靜的發顫。
嚇壞她了吧!同樣的憂慮又再度上演,但這次的時間較長,讓人焦躁恐慌得不知所措。
事不關己,關己則亂。
「玉坎……」她好害怕,怕沒辦法實現對自己的諾言,有負大家的期望。
直到現在她才知道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無法面面俱到顧全一切,總會有那萬分之一的疏忽。
「別怕,有我在,我會一直在-的身邊,再大的難關我們一起渡過。」杜玉坎輕吻她的發,擁着她輕輕安撫。
鼻頭微酸的傅青蘿將頭輕靠他肩膀,忍不住啜泣地一偎。「人不是神,我是不是做錯了?」
因為她的緣故連累到家人,她始終抱持的信念受到考驗,在風雨中飄搖動盪,她已經不知道當初的堅持是對是錯了。
「-沒錯,-的出發點是好的,想想受過-幫助的人,他們的感激並不假,若是沒有-的話,將有無數的家庭面臨破碎。」這點是獲得肯定的。
雖然她走的是偏門,做法極端,以惡制惡清除社會毒瘤,但用意是良善的,與其眼見惡勢力壯大不如集中管理,起碼有着一定的約束力。
不過這條路走得特別艱辛,她沒有任何支撐得一個人走下去,既要應付國家制定的法律,還得面對來自黑幫份子的反彈和打壓:心力交瘁非一般常人承受得了。
她做得夠多了,該放鬆心情休息一下,把重擔放下交給別人,世界少了她不會停止運行。
「為什麼在這個時候,我覺得你的安慰特別受用?」讓她感覺好一點,情緒沒那麼低落。
杜玉坎笑着撫撫她的臉頰。「因為-愛我。」
「臭美。」傅青蘿苦中作樂地低笑。
「-説呢!」他是俊美但不臭。
「是的,我愛你,可你別太得意了,當你和我的原則相沖突時,我還是會犧牲你。」她説得一點也不像戀愛中的女人,反而像是一種威脅。
「是,委屈-了,我的愛。」終於鬆口了,好不容易,他並未因她的承認而感到舒坦。
一室的低迷氣氛叫人難以寬心,等待是最可怕的試煉,它會消磨人心。
「為什麼她也要跟來?!」
氣急敗壞的傅青蒲指着帶着攝影師的女人大呼小叫,難以置信上頭居然允許她隨行,還做第一手現場報導將畫面傳回電視台聯機直播。
這到底在搞什麼把戲?攻堅行動是何其危險,連受過訓練的資深警察都不一定能全身而返,何況是個一身香奈兒套裝的女記者。
他們是來救人還是指導歹徒如何應變?安靜迅速是攻擊的第一要素,絕不是像上市場買菜鬧烘烘,人越多越熱鬧。
要是小妹因此有個三長兩短,他絕對會找那指揮若定的傢伙算帳,什麼要求不好答應,竟然連這種可笑的行為也允許。
「稍安勿躁,我讓她來是有原因的,你不用太在乎她的存在。」當是空氣般漠視即可。
「什麼叫不用太在乎她的存在?當她興匆匆像來旅遊的觀光客,拉着我的組員上鏡頭採訪時,我很懷疑她懂不懂什麼叫分寸。」他都快瘋了,這傢伙還一臉沒事樣。
眼中有着淺淺笑意,杜玉坎拍拍他的手臂要他安心。「畢竟人家是來通風報訊的線人,我們要有包容心。」
難得讓她捉住一條大新聞,很難不興奮吧!
出人意料的,在等候歹徒打電話來通知「蝴蝶」出現的時間和地點時,另一通及時雨的電話適時響起,告訴他們她目睹一件綁票案。
周芙華撂下狠話後深感不安,因為她一回家便拉着父親訴苦,將一切添油加醋説得極為不堪,好像她受了極大委屈似的,其實她才是蠻橫不講理的一方。
事後想想過意不去,想上門向人道歉,因為她可不是有過不知悔改的人,該承擔的錯誤她是不會逃避的。
誰知她找了半天卻找不到人家住在哪裏,在附近徘徊了許久正想打消來意時,一輛廂型車忽然駛過眼前,裏頭的人不知丟出什麼東西砸中她的頭。
她是最不能受氣的人,一受到攻擊立即反應,當下急起直追地想討回公道,沒想過會遇到危險。
結果讓她意外的發現有一面之緣的傅家小妹遭到綁架,她考慮了老半天才決定將實情告知,並提出交換條件好換取獨家報導。
「放心,我會特別叮囑她將你拍得上相些,絕不會讓你在屏幕上看來臃腫。」杜玉坎打趣地説道。
「杜學長,請不要在這節骨眼上説風涼話,我家小妹還在裏頭受苦受難。」含恨的傅青蒲咬牙切齒地狠瞪一眼。
正了正色,杜玉坎才端出專業的形象評估形勢。「以目前的局勢看來是我們佔上風,只要小心行事不打草驚蛇,我們可以由後頭摸上去救出肉票。」
「肉票?!」聽起來不怎麼舒服,好像公事公辦不摻雜私情。
「你先帶一組人員潛行至右邊,等我的信號再引開他們的注意力……喔!該死,她居然沒喝下那杯飲料。」話説到一半的杜玉坎突然發出懊惱的咒罵聲。
「怎麼回事……」正想問個清楚,傅青蒲眼角便瞟到幾條人影在他們行動前先一步進入建築物。
咦?奇怪,他為什麼覺得其中一人的背影很熟悉,像在哪裏看過。
而且學長的反應也未免過於激動,似乎很緊張地繃緊下顎,渾身散發一股肅殺之氣息,誰靠近他都會被震開,如同即將爆發的山洪。
「計劃改變,你帶一組人跟我來,其它人在建築物外做掩護,爆發衝突時立即上前支持。」
一説完,杜玉坎似要宰了某人似的一馬當先,不等後頭的人馬跟上即率先衝出,藉着樹影的掩蔽快速接近主屋,身手之快叫人傻眼。
身後的警察沒他動作敏鋭,在瞠目咋舌之餘慢慢地小心前進,慢了大約五分鐘才到達他所處的位置,氣有點喘擔心被發覺。
不過裏頭的氣氛凝窒至頂點,沒人注意到外頭有人正在逼近中……
「白老大,你這一招要得不夠光明正大,在道上混憑的是膽識,沒種的才幹下三濫的勾當,你已經老得不行了嗎?需要靠點刺激才硬得起來,」
女子的嘲諷句句見血入骨,説得刻薄而且毫不留情,顏面不留地削個過癮,直把白雄夫貶得血管直爆,臉色乍青乍白。
「這裏沒有-説話的餘地,給我滾遠點,老子找的是真蝴蝶不是-這隻爛蝴蝶。」嘲諷他不行嗎?待會就讓她嚐嚐滋味。
「怎麼,你不要要找我呀!虧我還特地拋下牀上的猛男來赴約呢!就怕你等不及斷氣了,我們還得送上奠儀和花圈送你好走。」
嫌她腥呀!前陣子他還色迷迷的淌口水,問她要不要被他包養呢!
「住口,牙尖嘴利是討不了便宜的,老子沒啃光-的骨頭是不會死的,你們今天來了就別想走。」一個個等着吃苦頭吧!
「呸!好大的口氣,風大也不怕閃了舌頭,你真以為我們是紙紮的老虎沒點本事?!」一説完,胡心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擲出一道銀光。
只見一把亮晃的白刀插在白雄夫耳旁三寸處的酒櫃上,刀身還微晃了一下。
「-……-敢動手?!」一滴冷汗由額頭滑落,他故作鎮定地掩飾那一閃而過的驚慌。
「敢這個字怎麼寫麻煩你教教我,我小學沒畢業識字不多,不知道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她早就看他不順眼了,還沒宰了他是他的福氣。
可惡,她竟敢反過來威脅自己!「那個小丫頭的命不值錢是吧!我馬上吩咐手底下的人好好地伺候她。」
哼!不見棺材不掉淚,他手上握有兩張王牌,不信他們這羣人翻得了身。
「你……」
「心蝶,退下,讓我跟雄哥聊聊,別讓人家説我們不懂禮數。」戴着蝴蝶面具的女子揚手要她一退,低沉的嗓音顯然刻意壓低了幾分。
胡心蝶不快的一哼,抽回飛刀往她身側一站,和其它兩女一男以保護姿態護她左右。
「還是正牌的『蝴蝶』懂分寸,-那個狗頭軍師怎麼沒跟來?她不在乎自己妹妹的安危嗎?」眼一-,白雄夫笑得十分陰險。
他的用意是一網打盡,不讓一隻漏網之魚溜掉。
「雄哥的禮物送得人家一家愁雲慘霧,哪有心思上門致意,我代她向你問聲好。」她表現得落落大方,一點也不像受要挾而來。
果然有大將之風,説得話得體,可惜……「用不着挾槍帶棍地説客套話,咱們開門見山地説吧!我要-的『雲端』。」
「你胃口真大,也不怕吃撐了。」一旁的胡心蝶忍不住插嘴。
「心蝶--」
「哼!」不説就下説嘛!待會讓她動手就好。
「一個人換一棟『雲端』未免不符合經濟效應,你總要讓我們瞧瞧值不值得。」要談買賣得先看商品再議價,她不做賠本生意。
瞭解她意思的白雄夫使使眼神,一口白煙由鼻孔噴出。「人我是一根寒毛也沒碰,就看你們帶不帶得走。」
「不勞雄哥費心,我走得進來自然走得出去。」他留不住她。
「是嗎?」他的視線不時瞄向屋內的某一點,勝券在握地露出冷笑。
不一會兒,兩個健壯的男人拉着一個眼蒙黑布的女孩走過來,舉止粗魯幾次差點推倒她,縛繩的雙手出現拉扯的紅淤,甚至有點破皮。
「怎樣?還滿意吧!全身上下沒少一塊肉。」白雄夫淫穢地碰碰女孩大腿內側,得意地哈哈大笑。
「別碰她,把你的豬玀手拿開。」「蝴蝶」發怒地低吼,眼底閃動冷厲。
「什麼?!-敢罵我是豬,-以為就你們幾人能對付得了我,我給-方便-倒當隨便了。」他也火了,不怎麼高興地摔煙灰紅。
「蝴蝶」笑得極冷的打了個手勢。「把人放了,我還能留你一條活路。」
「哈哈,泥菩薩過江都保不住自己了,我把她送給-都無妨,反正都要死在一塊,多一具屍體少一具屍體沒什麼差別。」
白雄夫大方地把人丟給她,同時他身後冒出一大票持棍持棒的小流氓,神色兇惡地橫眉豎眼,直朝他們圍困。
「心蝶,-不是很愛打嗎?就交給你。」「蝴蝶」將矇眼的女孩交給徐夢生,由汪思婕打通路將人帶出。
「我?!」咕!她真瞧得起自己,出賣勞力的辛苦事就只會想到她。
胡心蝶不悦地咕噥兩句,隨即出其不意地攻向最前頭的幾人,以驚人的拿腳功夫迅速撂倒一半的小混混,甚至還嫌不過癮地用腳重踹倒在地上的肉團。
見情勢不對的白雄夫連忙調人上陣,一個接一個的出狠招不讓她佔上風。
此時有人暗地掏出槍瞄準,一旁見狀的「蝴蝶」以細如絲線的銀索往前一拋,纏繞住持槍者的頸項,手指輕叩立成血痕,索收人倒地。
以形勢來説,雖是白雄夫較佔優勢,可是他低估了傳言中的「蝴蝶」,即使人多也無法拿下他們,雙方猶自在混戰中。
就在此時,窗外的杜玉坎正準備下令攻堅,卻有一道宏亮的聲音早一步響起……
「警察,不許動,把手中的武器通通放下,不要反抗,不要妄想逃走,你們已被重重包圍了。」
奇怪的是一羣荷槍實彈的警察從屋內的起居室衝了出來,他們包圍的對象不是一臉兇惡的小混混,而是受邀前來的「客人」。
不過這怪相還不及隨後走出的中年男子讓人震驚,他穿着一身筆挺的制服走向白雄夫,滿瞼笑意地伸出手與他交握,像是達成某種交易而握手言歡。
他們沒料到一台攝影機全程拍錄,將兩人得意的嘴臉全攝入一卷帶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