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春睡。
這句話用來形容鬢髮散亂,雪胸橫舒的美人寐態再適當不過,午後的陽光暖洋洋,玉體橫陳媚態生,夢遊巫山十二峯。
可若用在男人身上,那美如圖畫的詩情就要大打折扣,漾心動人的文言文瞬間變成點點點,下面還得打上大大的問號,留人憑弔。
心存僥倖的皇甫冰影還奢望着能擺脱尋貓的任務,幻想第十九座墓園八百七十二號純屬空中閣樓,不存在地球表面,只是一連串的數字遊戲而已。
可惜希冀落空了。
繞來繞去又回到原點,這片佔地六甲的荒廢墓園,暗藏着她必須費心的工作之一,讓她想視若無睹都不成。
誰會料到先人埋骨處另藏玄機,不僅僅是貓的居所而已,它還隱藏了一股來自遠古的力量,擁有它甚至能毀滅世界,造成莫大災難。
先前她並未仔細觀察四周的環境有何異樣,可今旦見才赫然發覺她上次的誤打誤撞是多麼幸運,幾乎是萬分之一的機率。
這片墳場布的是八卦五行陣,失傳已久的古老陣法,還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皇甫冰影以前只在書上和電影看過,頭一回有幸目睹。
幸好她根基不錯,又受了不少嚴苛訓練,從天文地理到時尚八卦都稍有涉獵,才能在此穿梭自如,不然準會叫天不靈、叫地不應的困死在這墓園中。
「-……-是誰?」
「幸會了,墳裏的貓,很高興見到你本人。」與想象中略有出入。
剛睡醒的公孫靜雲有些低血壓,昏昏沉沉的似醒非醒,夜間工作的他通常睡到午後才清醒,在早晨這一段時間會如死人一般昏睡不起。
感覺頭頂有一道黑影籠罩着,睡不安穩的他以為是愛貓大波,翻個身又繼續沉睡,不受影響的呼聲大作。
可是那種身上爬滿小蟲似的感受實在有點不舒服,他勉強撐開失焦的眼,乍見人影晃動時,他仍神遊太虛的認為猶在夢中。
想不到隨口一問的「夢話」居然有人回應,而且還是清冷的女人嗓音,驚得公孫靜雲像鍋裏的蝦子彈跳而起,瞳孔放大的指着擅入者大吼。
「-怎麼進來的——」
嗯!非常有精神的吼聲,表示他的健康狀況良好。
「醒了,睡美人,我本來想用吻吻醒你。」好符合童話故事的情節。
雖然她不是英勇的王子,更無劈荊斬棘的勇猛,完全顛覆英雄美人的傳統。
「-……-見鬼的從哪裏冒出來,我有允許-進入我的家嗎?」該死的,她怎麼進得來?
皇甫冰影不答,兀自盤算着,「嗯!少了玫瑰花牀缺少一些羅曼蒂克,再掛幾張粉色輕紗就更美了,然後在牀的上方垂吊星形花環……」呃!算了,看了那張方闊大臉,再美的背景圖樣也全然破滅了。
「-到底有沒有聽見我在説什麼,別給我裝聾作啞的自説自話……住手,不許動我的東西,-放下……」那全是他的寶貝。
公孫靜雲氣憤的跳下牀,搶下他辛苦收集的各國公仔,當寶似的不準任何人碰上一分一毫。
「原來別有洞天呀!我才在想你如何得知我在你墳前閒逛……嗯!科技帶來便利,人類史上的進步全聚集於此,難怪你會樂不思蜀的當個死人。」的確叫人嘖嘖稱奇,創意十足。
「不要動我的電腦和儀器,-哪裏進來就從哪裏出去,不送了。」他有殺人的衝動,大腳丫砰砰的踩着地。
「嘖!看不出來你興趣挺廣泛的,有人文科學,還有醫學解剖,連食譜都有……咦!《航海王》和《飆風戰士》,這是漫畫吧!真是童心末泯。」
小型圖書館收藏包羅萬象,整面牆都是書籍,好學者的福氣。
「放下,放下,-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在幹什麼,聽不懂人話是不是,要我一拳打暈-才肯罷手嗎?」他要殺了她,一定要殺了她!
那纖細的脖子多像田裏的茭白筍,只要輕輕一使勁便應聲而斷,血液會逆流到頭部,不致濺髒他換上不久的新壁紙。
或者強灌她鹽酸,一點一滴慢慢折磨,死前腹痛如絞,拖上一段痛不欲生的腐蝕期,生不如死的等待死神腳步接近。
更甚者,乾脆打斷她的腿,讓她拖着沉重的上半身在地上爬行,一輩子再也難以雙足行走,看她還能不能隨意闖入別人的家。
皇甫冰影置若罔聞的研究起座標圖。「公孫先生,你跟前跟後的行為讓人十分苦惱,你該為自己找些事做,不用太介意我的存在。」
「什麼叫不用介意,-以為我愛跟着-嗎?趕快給我滾出去,不準再回頭。」他要在外面罩個大鐵籠,任誰也進不來。
她輕嘆了一口氣,轉身面對他銅牆一般的胸膛。「你確定要光着身子和我交談嗎?即使你室温維持在二十五度C,但我相信不穿衣服絕非待客之道。」而且容易受涼,導致重感冒。
「誰沒穿衣服……」
纖纖食指戳向他心臟跳動的位置,他呼吸為之一窒。
「你。」
順着她視線往下瞧,公孫靜雲整張臉為之爆紅,狂吼一聲,頸部以上全染上赤豔的顏色,惱怒萬分的動手一推,背過身衝向衣櫃——
的穿衣聲顯得倉皇,不時發出不順的咒罵聲,他左腳穿衣,右手套褲管,手忙腳亂的找不到內褲,又是一吼的撞到敞開的櫃門。
越是要穿戴整齊越是力不從心,明明平時可以俐落的打點自己,可在緊要關頭上卻笨手笨腳,怎麼弄都不順手。
「慢慢來,不要緊張,我的爪子已經收起來,不會撲向你。」皇甫冰影的聲音裏有着愉快,似乎十分滿意他的笨拙。
人太有魅力也是一種詛咒,往往下自覺的影響別人,以致失去自我。
「閉嘴!」公孫靜雲咆哮。
「脾氣有待改善。」缺點一。
「-直説我暴躁無禮好了,-可以走了。」同樣一雙大腳往她面前一站,只不過多了一層人造皮膚——布。
美眸輕輕一瞟,她順手幫他將領子翻正。「有事儘管忙去,用不着招呼我,我是最不需要主人操心的好客人。」她會自找樂子。
「-……」望着輕拍胸口的手,他失神了許久許久,消退的赤紅又浮上臉龐。
他根本沒多少和人相處的經驗,一人獨居十年有餘,除了那隻大黑貓外,稱得上朋友的對象屈指可數,五根手指頭還有剩。
貓不會開口説人話,而那些自稱是他朋友的傢伙也無法和他交談,頂多在電腦裏留言,不敢真的惹惱他。
曾經,公孫靜雲有過長達一個月的時間未張口説過一句話,這邊走走,那邊晃晃,一步未離地下墓穴,依然不覺得孤單。
他習慣了孤獨生活,而且不以為苦,沒人在身邊晃動他反而安心,少了煩躁和不安,住在與世隔絕的城堡裏,他就是唯一的國王。
誰知會遇到這個死皮賴臉的女無賴,性格惡劣的喧賓奪主,絲毫不把主人的怒氣當一回事,目中無人的當走自家廚房。
「你的臉很紅,是中風的前兆。」這般大塊頭的男人,若真有個萬一,恐怕她拖不動他。
以東方女性的標準而言,身高一六五公分的皇甫冰影不算矮,再加上鞋跟的高度,少説也有一百七十,身處黃皮膚、黑眼珠的華人世界,她是屬於高挑修長型。
可是和他一比,瞬間有矮化一截的壓迫感,他比五行使者中的金略高一點,雙肩也寬,讓人仰望的頸感到痠痛。
「-看錯了,我什麼病也沒有。」他大掌揮開她的手,以憤怒掩蓋眼底慌亂的窘色。
他從沒遇過像她一樣的女人。
正確説法應該是厚臉皮的女人,趕也趕不走,罵也罵不驚,神情自若的任由他氣得直跳腳,猶自事不關己的東摸西摸。
「你太激動了,要不要喝杯薰衣草茶?它能安定心神,撫平煩躁,幫助睡眠。」人要心平氣和,肝火才不致太旺。
剛要點頭的公孫靜雲忽覺不對,雙目微-的瞪視她泡好的一壺花茶。「-來很久了?」
皇甫冰影看了看錶。「不到三個小時,你家的『門』稍嫌麻煩了些,我試了幾回才發現『門把』的位置。」
耗時三十分鐘,光是那座半人高的墓碑,就讓她絞盡腦汁,差點宣佈放棄。
人有人氣,土有土氣,或許老天也幫她吧!就在她氣炸胸腔前,無意間發現墳前祭拜的小平台,有一處灰藍的花紋顯得特別光滑。
試壓了一下,她站立的花崗岩板突然輕微搖動,在她豁然明白的目光中緩緩下降,形成直達地底世界的升降梯。
當然,她會先觀察環境,把利於己的地理條件整理出來,謹記在心以防萬一。
人無傷虎心,虎有食人意。
「-居然識破十年來無人能破解的機關……」簡直是不可能的事。
「不是無人能破解,而是沒人有膽走進這座被野草淹沒的墓園吧!怕鬼是人之常情,如果再加上刻意的佈置……」譬如貌如鍾馗的鬼僕。皇甫冰影微笑。
「哼!別以為-進得來就大言不慚,門外漢的幸運不值得誇耀。」公孫靜雲一腳踢翻矮几,將碩壯的身軀重重的往懶人椅一拋。
下不了手殺她只好容忍她,不然還能怎麼樣?他又不是殺手出身,哪能説殺人就殺人,他只能很不爽,不爽到把自己爆掉而已。
公孫靜雲沒發現自己在面對六-年代打扮的古典美女時,暴戾的性子似乎有所收斂,並未顯現出令人退避三舍的野獸行徑。
起碼他沒抬起鐵椅砸向電腦也無破口大罵,多少像個人只踹傢俱出氣,而且還是控制力道的踹,不似以往非踹出幾個洞或是整個砸毀不可。
「你説得是,我的確是太狂妄了,不知天高地厚,煩請見諒。」皇甫冰影上身微傾,做出抱歉的姿態。
雖然她的態度誠意十足,可寫意的神情帶着淺笑,好像在應付一個頑皮的孩子,讓人瞧了以後更加氣得牙癢癢的。
「既然自知個性上的缺憾就趕快給我滾,別賴在人家家裏礙眼……等一下,-手上拿的是什麼。」非常眼熟,熟到他幾乎天天都會看上一眼。
皇甫冰影拋了拋手中之物,放在嘴邊一咬。「喔!蘋果呀!還是自家種的較甜脆。」咬在嘴裏喀滋響,肉實汁甜好口味。
「-、-又偷摘我家的蘋果,-、-這個小偷……」公孫靜雲的臉又紅了,不過是氣紅的,手指氣顫的指着她的鼻子。
「彆氣爆了血管,我沒忘了你那份,多摘了幾顆請你笑納。」借花獻佛,慷他人之慨。
「幾顆……」他的雙眼驀地一凸,嘴角開始抽搐。
那不只幾顆而已,當她掀開被毛巾蓋住的竹簍,成熟的、半熟的,只要她瞧得順眼,統統摘了放在簍子裏,大約估算有七、八十顆。
以一棵十年生的平果樹計算,她大概一口氣摘了半棵,剩下不熟的,或是拇指大小的小果實,那就等一個半月後再來採收。
只要是能吃的全讓皇甫冰影搜括一空,毫不手軟的替人家收成,不管人家是否樂見成果毀於一旦,她摘得高興,也不吝於與人分享。
不曉得是否是存心的,但踩着貓尾巴的感覺很過癮,那又何必管他人感受,龍門的行事向來乖張,不差她來畫蛇添足。
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就來逗貓取樂,誰説墳墓裏只有悲情沒有笑聲,木美人戲貓首開先例。
享受孤獨的人小心了,不安於室的小女子出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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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有路,少了翅膀難行。
地獄無門,羣魔盡入。
誰説獨善其身就能天下太平,人不惹事,事自不臨門,福禍階前過,災難飛過頭,一尊上地香火滅,一樣能保安康。
望着佔據他的電腦,並用「不求人」按鍵盤的古典美女,兩眼發紅的公孫靜雲緊握着刀柄,幻想對着那髮辮垂肩的後腦勺直揮。
他砍砍砍,剁剁剁,刀起刀落不留痕,乾淨俐落一刀分兩半,再一刀,兩半分四片,刀飛刀舞誰也逃不過。
可憐的砧板傷痕累累,不堪折騰的裂成碎片,有如東家打麻將、西家搓牌的各分東西,毫無舊情可眷戀,連聲莎喲娜啦也甭提。
他從沒想到有朝一日,他的貓居竟然會出現「女人」這種生物,一如他堅決認定沒人能破其看似墳場,實則暗藏八卦陣法的私人空間。
不可否認的,這片土地確實埋了不少無人祭祀的老墳,年代之久遠已不可考,後代子孫恐怕也已遺忘先人之墳在何處,任其腐敗。
可是在此居住多年,他連鬼影子也沒瞧見半個,除了那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女土匪,她是方圓五里內唯一出現的活人。
「公孫先生,你家電腦好像壞了。」真是怪了,連不上線。
鏘的一聲,亮晃晃的菜刀沒入牆中。
「公孫靜雲,我的名宇,還有,電腦沒壞,沒有我的指令,它頂多只能使用一個小時。」用來測試侵入者的能耐。
他也狂妄,自視甚高,故意留條路讓其他同行闖關,若能破解他設下的防火牆,裏面的資料隨人取,看要自用或轉售皆無異議。
只可惜一條便路開了十年,至今還無成功入侵的紀錄,他仍是網路中所向披靡的超級駭客,無人能出其右,獨領風騷網界稱王。
「多謝你的解釋,我叫皇甫冰影。」原來他偷藏了一手,難怪時間一到,螢幕頓時一黑。
「龍門?」他下意識的低哺,將閃過腦海中的第一個念頭默誦出。
聞言,水媚的眸子閃了閃。「你説誰家的門,魚躍龍門嗎?」她裝傻,故作無知。
「我有説話嗎?」他怔了一下,用力回想自己剛説了什麼。
「按個鍵吧!貓先生,我遊戲剛玩到一半……」咦?他的臉色怎麼又變了,看來不太友善。
「-拿我上百萬的精密電腦玩遊戲?!」公孫靜雲的聲音很低,低得像由冰窖裏發出。
聲大不代表火氣大,有時是習慣使然,天生大嗓門,可是如果聲音突然壓得很沉,一反常態,那就要提防了,火山爆發前通常會異常平靜。
「如果我説我曾用造價上億的電腦玩魔術方塊,你是不是會覺得平衡點?」「銀翼魔女」的主電腦漢斯不只一次埋怨她濫權。
「-是什麼人?」公孫靜雲不客氣的拍桌一吼,直覺認為她出身不凡。
普通人不會不卑不亢、目無法紀的闖入他人家中,面對足以致命的男人仍無懼意,反而恰然自得的逼得屋主無地自容,窘困難當。
「女人。」
「我要聽真話。」他將拳頭亮出來,在她面前揮動。
無動於衷的皇甫冰影趕蚊子般撥開他的手,左手托腮的凝視毫無畫面的螢幕。「你想我再多練兩年,有沒有可能成為破關高手?」
她太忙了。
忙着練武、忙着吸收新知、忙着提升自己的戰鬥力、忙着收拾小魔女闖下的禍、忙着和自己人鬥智,還得預防被上頭的「老人」算計。
「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不能有一次正面回答我的問題,而不轉移話題嗎?」他快被她搞瘋了,瀕臨崩潰邊緣。
「你能接受事實?」斜睨一眼,她難得善意大發的給他拒絕的機會.
「説!」他一臉兇惡,惡狠狠的一拳擊破她身後的燈架。
「出拳有力,虎虎生風,力拚猛虎綽綽有餘,記得要上藥,肉拳絕對不敵玻璃碎片。」雖然他的手背上看不到傷口。
「姓皇甫的,-……」別太過分。
食指才氣指她鼻頭,怒言滿腔尚未出口,皇甫冰影下一句薄涼的話令他氣結,當下臉全黑了。
「我餓了。」
「-餓了?」她……她居然敢……要飯,實在欺人太甚。
老虎不發威都被她當成病貓,他一定要活活掐死她,讓她惡毒的小嘴再也吐不出一句人話。
公孫靜雲撩起袖子,氣沖牛斗的瞪向她線條優美的頸肩,兩手高舉接近中,這次他絕對不放過她,要她橫死當場。
「哇!蘋果派、蘋果醬、蘋果餡餅、蘋果布丁和果凍,你真是賢慧得沒得嫌,將來嫁給你的人會很有口福。」廚藝精湛的男人才是好男人——龍門信條之一,出自門主手諭。
「哪裏,稍有用心……」等一下,他幹麼像傻子一樣回話?
他是男人耶!被説成賢慧還象話嗎?還不是因為沒人弄給他吃,只好自己將就着摸索廚藝,免得吃到木炭。
可瞧他現在做了什麼蠢事,不但壓制不了這女人高張的氣焰,還一時閃神的讓她由拳頭下走過,還把她奉若上賓待之有禮。
一定有問題,她必是非邪即魔,才會令他神智失常,大腦不開陷入混沌,由着她耀武揚威而無力阻止。
為什麼?為什麼她下伯惡人,是因為他長得不夠兇狠嗎?還是她看穿他是虛有其表的紙老虎,小指輕輕一戳就破了。
更叫他想不通的是,為何看她一臉驚喜的吃着自己調理出的點心,心中竟有一股難以言喻的開心,好像餵飽她、讓她吃得歡愉是他的責任-!全亂了,全亂了,他應該用更堅定的語氣請她離開,絕不能允許她一再得寸進尺,把他當傻子耍得團團轉,氣得內傷無藥醫。
好,拿出男人的氣魄,用力一吼,他要悍衞自己的家,讓入侵者無從橫行霸道,櫛庭的消失無蹤。
「皇甫冰影,-給我滾……唔——幹麼……塞了一片蘋果派在我嘴裏?」可惡,她又打斷他凝聚丹田的獅子吼。
「好吃嗎?」果凍和布丁,該先吃哪一樣呢?看起來都十分誘人。
「廢話,我自己做的東西能差到哪去,絕對是極品。」這絕對不是他的嘴巴、他的聲音,他怎麼會沒用的配合她,還接得如此順口。
沮喪中的公孫靜雲咀嚼着果肉鮮甜的派餅,十分懊惱自己立場不穩,又被她出奇不意的動作牽着鼻子走,喪失身為男人的尊嚴。
不行,他要一鼓作氣推倒她,用一身的重量壓扁她,把她壓成人肉餡皮,以一報偷果之仇。
「貓先生,你有沒有打算收徒弟?我可以幫你介紹一些學徒。」龍門底下那些傢伙欠缺磨練,該多方學習學習,以免輸人一着。
「-叫我貓先生?!」他哪裏像貓?他是荒野中奔跑的大豹。
皇甫冰影微笑的挑起眉。「『住在墳墓的貓』,我沒説錯吧!」
「-知道我是誰?」他警覺的-起黑沉的眸,手指又蠢蠢欲動的想掐死她。
「好吃的餡餅,你加了鮮奶油和蛋,還有淡淡的果香,你的雙手是施了魔法不成,竟能創造出獨一無二的口味,大師之名你當之無愧。」哪天落魄了,還能以此維生,賺三餐温飽。
「大師……」被她一捧,他渾身輕飄飄,忘了自己要説什麼。
「對了,別再到龍門的電腦串門子,敝家主人説謝絕參觀。」上層的資料一旦外泄,肯定是一番雞飛狗跳。
「嗄?!」這句話猶如當頭棒喝,他頓時清醒。
「-是龍門的人?」他就知道對方遲早會找上門,可為什麼是她?
瞪大眼的公孫靜雲不慎咬到舌頭,痛得大呼小叫,完全失了質問的氣勢。
「當駭客好不好賺?跟你接頭的經紀人是誰?能不能讓我插個花,我有不少名人秘辛可以爆料,你知道黛妃的死是誰下的命令,甘乃迪總統遇刺是由誰一手導演……」外星人來自哪個星球,她約略知曉一些。
聽着滔滔不絕的大八卦,他又傻眼了,無言以對,腦子裏的思緒亂成一團,分不出哪條神經該接哪條線路,當場當機。
他有做那麼多缺德事嗎?讓上天派她來執行責罰,意圖導正他走岔的路,迴歸原真,不讓他越陷越深,徒增有損陰德的罪惡。
唉!她到底是來幹什麼的,為什麼不乾脆説個明白?兜着圈子吊胃口不會比較有趣,只會醖釀他殺人的動機。
「閉嘴,不要再説下去,不然我就強姦——」
吼聲一出,貓居里頓時靜如死城,連呼吸聲都顯得沉重。
四目相對。
冷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