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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愛情苦梟

    在杜南奇律師和尤奧卡議員的陪同下,凌渡宇離開了被拘禁的國防部建築物。

    掉凌渡宇在探索者大廈附近的街頭被押走時,上校的手下都看在眼內。

    蘭芝驚悉此事,立即運用影響力,展開對他的營救。

    首先就是通知父親的兩個好友,杜南奇和尤奧卡。

    此兩人是法律界和政壇上德高望重的人,一向都支持探索者。

    尤奧卡以眾議員的身分,親自打電話給總統,向國防部施壓力,而杜南奇則循法律途徑,直接向聯邦政府要人。

    蘭芝表現出女強人的本色,透過與亡父和探索者有關係的傳媒,索性把事情鬧大,針對國防部濫權的問題,使聯邦調查局亦陷於非常尷尬的處境。

    金統乃交遊廣闊、朋友滿天下的人,知道好友出事,巧妙運用影響力,加強對國防部的壓力。

    所以縱使加能千萬個不情願,可是當他發覺唯一可入凌渡宇以罪的證據已在電腦內神秘失蹤時,便知大事不好,魂飛魄散下,只好乖乖放人,那時杜南奇律師和尤奧卡眾議員已親自在那裏等了兩個小時。

    杜南奇當面向加能表示了當事人保留追究人權被侵犯的權利後,才陪着凌渡宇離去。

    凌渡宇謝過兩人,坐進了蘭芝正在等候他的房車內。

    車子開出,目的地是蘭芝在郊區的豪宅。

    肖蠻姿撲入他懷裏,罵了加能一串可令任何男人側目的粗話。

    蘭芝忿然道:"他們憑什麼這樣做?太過分了。"凌渡宇油然笑道:"他們的確過分,但手上卻非沒有籌碼,只是給-救世主-破壞了,加能今趟若不丟官,算他好運。"接着把事情説了出來。

    蘭芝既叫好險,又是怒不可遏,翎着俏臉道:"這算什麼?竟敢偷拍我們,此事我必不肯罷休,當我們是罪犯嗎?那侵犯到私隱權!"凌渡宇冷靜地分析道:"聽加能的口氣,事情並不簡單,在後面支持此事的人,説不定去到國防部長甚或總統的級數,以後應該還有風風雨雨,我們須加倍小心。"蘭芝想起這火藻之事,仍只是個開始,默然下來!

    凌渡宇愛憐地撫弄着肖蠻姿柔軟好雲的秀髮,輕鬆地道:"炸彈兇徒的問題,算是暫時解決了。"肖蠻姿由他懷裏坐了起來,大喜道:"什麼?"蘭芝亦不能相信地呆望着他。

    凌渡宇道:"到了!在餐桌再説吧!"

    上校、強生、霍克深都在宅內恭候凌渡宇的大駕。

    眾人喜氣洋洋,共進晚膳。

    當他們聽到凌沈兩人在船廠內發現了一艘潛水艇,都為之駭然,又聽到兇徒全體藏在潛艇內,硬給他們炸翻了潛艇,更是笑彎了腰。

    強生這闊別多時的戰友,唏欷無限地道:"假若今晚莫歌和船長他們能和我們共聚一堂,該是多麼圓滿美好。"想起慘被殺害的戰友,連本是笑得最厲害的肖蠻姿也失去了笑容。

    蘭芝問起了沈翎。

    凌渡宇道:"這是我們一向的戰略,永遠一明一暗的配合着,絕不教人有一舉擊破的機會。"上校咬牙切齒道:"解決了那班俄國悍匪後,該輪到梟風了。"強生冷然道:"我要親自把一顆炸彈塞進他的口裏。"凌渡宇平靜地道:"此事切勿輕舉妄動,梟風本身固是財雄勢大,與各地黑幫又有聯繫,但最令人頭痛的還是背後的支持者,那包括了一些火藻有直接利益衝突的國家和跨國企業。所以我們除非不動手,一動手須像打蛇般捏着他的要害。這事已由我們組織的另一要員負責,她定有方法取得最迫切需要的情報。"霍克深舉杯道:"來!我們為梟風的未日喝一杯!"眾人舉杯痛飲。

    餐後蘭芝到了樓上處理公司的事務,剩下了這幾個曾共歷患難,現在又再次並肩作戰的好友聚在廳內閒聊。

    凌渡宇告了個罪,避往偏廳與金統通電話。

    金統哈哈大笑道:"小凌你真行,照我的內部消息,加能這個代罪羔羊的官是丟定了的。國防部現在暫應不敢明目張膽插手此事。曹華洛告訴我,火藻變成非常敏感的政治事件,沒有人敢輕舉妄動,你可放心在電話裏暢所欲言,保證無人竊聽。"凌渡宇道:"還是小心點好,你知否有關潛艇的事?明早我到你處再詳談吧!我尚要藉助你的力量。"約好了時間後,凌渡宇道:"楚媛是否知道我被扣的事?"金統道:"我怕她擔心,尚未通知她,你自己告訴她好了。"掛斷了線,凌渡宇撥了卓楚媛的電話。

    那端傳來是卓楚媛悦耳的聲音道:"誰?"

    凌渡宇笑道:"是個掛念着你的人。"

    卓楚媛大嗔道:"哼!原來是你這個沒良心的人,人家又不知怎樣找你,難道打電話給馬諾奇小姐,問道:-喂,你的新男友在你旁邊嗎?我是他的舊女友!-"凌渡宇啞然失笑道:"卓小姐呷錯醋了,馬諾奇小姐和我沒有半點男女私情,此事天地皆可作見證,這幾天我挽救了一次電腦大危機、炸了一艘潛水艇,又給國防部拘押起來,剛剛才脱險,不信可垂詢我的監護人金統。"卓楚媛有點無精打采地道:"不要誇大其詞好好嗎?事實上這一輪我忙得差點沒了命兒,心疲力累,哪還有時間去想在身邊或不在身邊的人呢?"凌渡宇一呆道:"聽來你真的另外有了要好的男友。"卓楚媛淡淡道:"人總是會感到寂寞的,是嗎?我不是怨你,就算你在我身旁,在某些時刻仍可以有寂寞的感覺。生命從來就不是完美的。唉!我的口氣愈來愈像-救世主-了。"凌渡宇默然片晌,緩緩道:"你仍在忙他的事嗎?"卓楚媛道:"我對-救世主-愈來愈有恐懼感,他的影響現在已不止侷限在網絡裏,那些書商把留在網絡的電子郵件,輯成語錄,每一本高踞各地暢銷書的榜首,迷倒了千萬計的人,也迷倒了我。若他要競選總統,保證絕無對手。他是否真的-救世主-呢?現在這變成了一個嚴肅的宗教問題。"凌渡宇道:"他談的是什麼呢?"

    卓楚媛有氣無力地道:"宗教、政治、科學、生死、宇宙、終始、環保、道德……我從未想過有人可以擁有這麼既精且博,又能發前人所未發的識見和智慧。"凌渡宇擔心地道:"楚媛你是否生病了。"

    卓楚媛幽幽道:"哪有空閒生病,只是覺得很累,也很害怕。"凌渡宇愕然道:"害怕什麼?-救世主-到現在仍未做過任何壞事,至少對我來説還是個好幫手,不!應該説是-救世主。"卓楚媛訝道:"他還有與你交談嗎?"

    凌渡宇當下把所發生的事和盤託上。

    卓楚媛沉吟片晌後,大奇道:"為何他對你特別垂青呢?難道愛上了你嗎?"凌渡宇求道:"請勿這麼説,這對我和他再交談時的心理會有很大的影響?"卓楚媛哂道:"他是男是女,有誰弄得清楚?以他的神通廣大,要變什麼聲音出來,均是輕而易舉的事。讓我告訴你一件使他聲名更盛的事,那涉及一宗冤枉無辜的政治黑獄,他把所有證據在網絡上抖了出來,累得某國政府幾名部長因而辭職,首長則須公開向國民致歉,你説這樣像正義之神化身的人,對羣眾的魅力有多大?可是我總感到他是別有用心。"凌渡宇道:"可惜他只肯與我單獨交談,否則真希望你能直接問他。"卓楚媛回覆了點生氣,道:"有什麼分別呢?由我起草題目,交給你問他好了。"凌渡宇提醒道:"千萬不要用電腦來寫。"

    卓楚媛笑道:"差點忘了,唔!我看看能否抽身到你那裏去,是公事嘛!"凌渡宇喜道:"終聽到你的笑聲。"

    卓楚媛嗔道:"你這人哩!不和你説了,我有很多事要辦,卡林棟的失蹤現在歸由我處理。拜拜!"凌渡宇放下電話,朝偏廳的入口望去,肖蠻姿正倚在門處,笑着道:"和女友通電話嗎?"凌渡宇無奈聳肩,來了個默認。

    肖蠻姿笑罵道:"你這死鬼。"

    接着眼中射出回憶的神情,嚮往地道:"我們那段在大海的日子多麼美麗!就像活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天地裏,關心的只是天氣和海洋的變化,什麼事都拋開了,那是我一生人裏最美麗的回憶。記得我穿上三點泳衣時,你們這班色鬼,人人都狠狠盯着我的色迷樣嗎?"凌渡宇心中一熱,站起來,過去把她擁入懷裏,柔聲道:"你現在仍是人人矚目的美人兒。"肖蠻姿指尖在他胸口比畫着,有點苦澀地輕輕道:"不若今晚我們就當是在那艙房裏,除了你和我外,另外只有天和大海,好嗎?"凌渡宇起牀時,肖蠻姿仍酣睡未醒,臉上帶着滿足的笑意,沉醉在昨夜未完的甜夢裏,只不知夢境發生的地方,仍是否那令她念念不忘的旅程。

    凌渡宇想起金統的約會,梳洗後換上輕便的衣服,外披一件皮褸,輕輕鬆鬆來到靜悄無人的大廳。

    蘭芝一個人坐在外面與大廳相連的陽台上,吃着早點,默然沉思,神色惘然。

    在這一刻,凌渡宇深切感受到這位被《財富》雜誌排名全球一百位富人榜內的天之驕女,心境實是非常空虛和孤獨。

    凌渡宇走了出去,在她對面坐下,喚了早晨後,道:"不怕冷嗎?"這時管家來到凌渡宇旁,問了他要的早餐,退入屋內去。

    蘭芝凝望山下雪白的世界,輕柔地道:"我還以為你像他們三個般喝得酩酊大醉,唔!你是個很有節制的人。"打量了他兩眼後,道:"有約會嗎?車房有幾輛車子,隨便用吧?若想省神,可撥個司機給你。"凌渡宇微笑道:"不想送我一程嗎?"

    蘭芝忽地垂下頭去,低聲道:"我有點怕你。"凌渡宇愕然道:"怕我?"

    蘭芝點了點頭,才仰起俏臉橫了他一眼道:"你是那種天生能使女人傾心的男人,不止因為你長得既好看又有本事,而是你有種正義的氣質,噢!我不懂説了。"凌渡宇啞然失笑道:"原來你是怕愛上了我,至於我是否正義的人,自己都弄不清楚,只知應該做的事就去做。問題在後梟是正面還是負面,則只有天才曉得了。"蘭芝咀嚼着他的説話,霞生玉頰道:"一個女人,可不可以同時愛上幾個男人呢?"這時下女端上早餐,兩人停止了説話。

    下女走後,凌渡宇呷了兩口中國茶,油然道:"男女愛情是一種虛無飄渺,難以捉摸的東西。而且往往牽涉到其他的問題;或者可説在某種條件下,加上天然的吸引,因而產生出來的一摯需要和感覺。當你把感情和靈魂都投射在單一的對象時,自會產生非君不嫁,山盟海誓的感覺。你這麼説,可能仍未遇上過這樣的一個人。不過讓我先警告你,那查實只是一種主觀的感覺,時間可以令任何事物變質的,那時就只有靠深厚的感情和生活來維持了。"蘭芝道:"你似乎不大相信愛情的存在。"

    凌渡宇想起了夢湖和晴子(事見拙作《湖祭》),心中宛若被刀割了一記,苦笑道:"我曾經受過嚴重的創傷,但那又怎麼樣呢?在生的人總是要堅強地活下去,經歷多了,甚或會害怕愛情那種痛苦歡樂難分的時候?並不真懂得愛,卻都是傷害別人的專家。"蘭芝呆看了他一會後,柔聲道:"知道嗎?你現在的眼神憂鬱得使人心顫。"凌渡宇湧起神傷魂斷的感覺,晴子教曉了他愛的真諦,那是無須肉慾便可達致的境界。只有心靈的融合,才能真正驅走私慾和孤獨。

    否則人只是一個孤獨隔離的個體。

    愛情在某一剎那忽然燃點起來,可是由於人性的本質,在一段時間後,愛火會逐漸黯淡,甚至雲散煙消。

    人們因想克服孤獨而聚集起來,最後仍將是失多於得。

    像他和卓楚媛,雖曾熾烈地愛戀過,可是由於環境的問題,又或自己不能長伴她旁,現在終生出了變化。

    自晴子之後,他不自覺地去尋覓愛情的刺激和代替品,每次他都很投入,帶來了很多既傷感又美麗的回憶。

    往事一幕一幕湧上心田。

    驀地蘭芝温暖的玉手按到他手背上,憐惜地撫摸着。

    凌渡宇從回憶裏驚醒過來,朝她望去,後者歉然道:"對不起!我惹起你的心事了。"一聲乾咳傳來,嚇得蘭芝忙把手縮回去。

    肖蠻姿若無其事在凌渡宇旁坐下,俏皮地道:"是否在講我的壞話?"湊過來親熱地吻了凌渡宇的臉頰。

    凌渡宇站起來道:"若沒有什麼事,正午我來找你們吃午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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