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筆人:獨孤紅
靈芝道:“就因為如此,咱們更應該查個明白。”
劍東道:“是麼?”
靈芝道:“怎麼不是,老主人被害,威震天下的神劍山莊毀於一旦之後到如今,又發生這麼多懸疑離奇的謎團,而如今小主人也突然離咱們而去,若是咱們從此心灰意冷,不再追查下去,怎麼對得起老主人跟小主人在天之靈?”
劍東聽得心頭連連震動,默然未語。
青青道:“靈芝嬸説得不錯,事既至今,就算咱們真又心灰意冷,不再追查,劍尊谷的人卻未必會就此罷手,放過咱們,事情很明顯,劍尊谷的人對咱們大夥,是要斬草除根,趕盡殺絕。”
劍東緩緩道:“我就不懂,劍尊谷跟神劍山莊還有鄧老之間,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何況這裏頭還可能牽扯着李、鄧兩位夫人。”
鄧飛龍的毫臉上,閃過了一陣抽搐,一剎那間,他似乎顯得蒼老了許多,風過處,白髮飄動,映着靈堂裏的燭光,益發顯得憔悴,透着淒涼。
劍南雙眉揚處,大聲道:“神劍山莊的人不能任人宰割欺凌,等安葬了小主人,咱們就主動找上劍尊谷去,拚個敵死我活,查個水落石出,哪怕落得血濺屍橫,死也死個壯烈。”
只聽鄧飛龍輕咳一聲,緩緩道:“劍尊谷哪怕就是龍潭虎穴、地煞冥府,咱們自是要闖上一闖,但是咱們之間誰也沒那麼好的耐性,要破若干謎團,恐怕還要應在眼前這位身上,不要讓金蘭弟妹老抱着她了!”
一句話提醒了眾人,這才想起金蘭還抱着那被劍飛拚着受創閉了穴道的青衣婦人,當下忙讓金蘭把她放在椅子上靠坐,此刻,劍飛包好了劍傷也走了過來。
劍東道:“解鈴還得繫鈴人,劍飛,還是你來吧。”
劍飛應一聲,就要出手。
青青突然伸手一攔道:“慢着。”
眾人齊望青青。
鄧飛龍道:“青青,你可是要提醒劍飛,先閉她四肢穴道,以免她醒來有所異動。”
青青嬌靨上浮現起一種令人難以言喻的異樣神色,搖頭道:“不,爹,我是突然之間感到害怕!”
這句話的意思,劍東等都懂,一語驚醒夢中人,此時此地,突然之間誰又能不怕。
當年難解的玄疑謎團,一旦面臨即將可能破解前的一刻本該激動、興奮才是,可是誰又知道其中隱藏着多少不為人知的秘密、多少駭人聽聞的恩怨,一旦揭曉,或許能使多少人無法立足於世,即使是已經故世的,也可能於九泉之下蒙羞,面臨此一刻,誰又能不怕,這也是人之常情。
只聽鄧飛龍輕輕一嘆道:“不來的不用擔心,要來的躲也躲不掉,世間本多殘缺,人生又那有那麼多美滿事,何況咱們致力的,本就是解開這個謎團,只有抬頭挺胸去面對它。”
青青雙唇啓動,欲言又止,終於默然無語。
鄧飛龍有氣無力的輕聲道:“劍飛。”
劍飛應一聲,抬手就要先閉青衣婦人的四肢穴道。
劍東等也忙雙目投注,等着看劍飛拍醒青衣婦人之後的事情變化。
而,就在這眾目投注之際,卻突然發觀了一件根本不可能,也使得每個人都不相信自己目光的事。
這件事,使得劍飛一怔,一驚,連忙收手。
這件事,也使得劍東、劍南、靈芝、金蘭,還有鄧飛龍、青青驚得神情震動,駭然失聲呼叫。
只因為,就在這前後不過片刻的工夫中,靠坐在椅上,因穴道被制而昏迷的青衣婦人,已經完完全全變了一個人,變成了另外的一個人。
仍然是一身青衣,仍然是一個女人,但年紀又增加了十歲不止,原來烏黑的一頭秀髮,變得灰裏雜白,毫無光澤,原來成熟風韻動人一張豔麗嬌靨,也變得皺如雞皮,肌膚松馳,白裏泛青,不只是年紀增長,根本就已經不是那活脱脱像極了的李夫人。
這種事前所未有,這種事不但見所未見,也聞所未聞!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但,畢竟,這是眾目親睹,伸手就可以觸及的鐵一般事實。
青青頭一個掩口驚叫:“這,這怎麼會,這是怎麼回事?”
眾人定過了神,互相驚望,卻都張口結舌,説不出一句話來。
還是靈芝先定過了神:“我見聞淺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是有一點大家都明白,她不是我們大姐,不是神劍山莊的李夫人。”
金蘭道:“可是,可是她是誰,為什麼原來那麼像大姐?”
這,誰也不知道所以然,誰也無法回答。
只聲鄧飛龍震聲道:“劍飛,拍醒她。”
劍飛瞿然應聲,抬掌拍出,但就在他的手掌剛觸及青衣婦人之際,他臉色陡然一變,一雙手掌久久沒有收回。
劍南忙道:“劍飛,怎麼了?”
劍飛失神地緩緩收手,道:“她,她已經死了。”
人已經死了?
眾人齊震動,鄧飛龍脱口叫道:“這怎麼會?”
揮掌如飛,一把扣住了青衣婦人的腕脈,他的手,也久久沒有收回。
顯然,人真已經死了。
明知道,但是劍東還是問了一聲:“鄧老……”
鄧飛龍緩緩鬆了手,面無表情:“已經沒有脈了,身子都涼了。”
劍南轉臉望劍飛:“劍飛你……”
劍東驚詫欲絕:“我沒有,我閉的是她的睡穴,決不是死穴,我怎麼會那麼糊塗?咱們也懷疑她是小媽媽,我又怎麼會。”
不錯,劍飛不會下殺手,決不會,他不至於那麼糊塗,也不至於那麼冷酷絕情。
那麼,人怎麼會突然死了呢?
只聽金蘭道:“她穴道被制,人在昏睡中,也絕不可能自絕。”
那是當然不可能,決不可能。
劍飛叫道:“是不是他們的人暗中出手滅了口?”
一語驚醒夢中人,靈芝、金蘭連忙動手,從頭到腳,仔細搜查,但是沒有一點傷痕,就是沒有,甚至連一點可疑的地方都沒有。
鄧飛龍道:“事實上,咱們這些人,沒有一個人發覺,除了她還有第二個人……”
青青叫道:“可是好端端的,她怎麼會死了呢?”
這不是青青一個人的疑問,是在場每一個人的疑問,只不過青青叫出了聲罷了。
鄧飛龍突又伸手把住了青衣婦人的腕脈,片刻,他鬆手出指,在青衣婦人身前身後幾處大穴輕點輕按,只見他神情連連震動,臉色連連變化,等他最後收回手,他臉色一轉凝重,道:“我猜着了,但是在此之前,我做夢也沒有想到,也決不會相信,簡直駭人聽聞……”
劍東忙道:“鄧老,什麼?”
鄧飛龍道:“這個婦人身上的穴道,不但是都移了位,甚至已經都變換了位置。”
眾人一怔,齊聲叫道:“有這種事?”
鄧飛龍道:“所以,劍飛閉的是她的睡穴,但是,實際上閉的卻是她足以致命的重穴。”
劍南叫道:“鄧老,穴道移位我們聽説過,可是穴道互相變換位置……”
鄧飛龍道:“這是有可能的,學無止境,武學一途淵博浩瀚,無邊無際,中原武林,加上外方異城,宗流門派之多,難以計數,有很多至今尚不為人所知,穴道既能移位,當然也就能互相變換位置。”
劍東道:“這是哪一門、哪一派的功夫?”
鄧飛龍搖頭道:“這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
靈芝突然道:“鄧老,把這些事事連起來,我大體上可以説出個所以然來了!”
眾人忙望靈芝。
鄧飛龍道:“弟妹説説看。”
靈芝道:“這個婦人,不但習有一種詭異奇奧的武功,還可能服用一種藥物,那種詭異奇奧的武功,或者是藥物,可以使穴道變換位置,使青春永駐,容顏不老,但是一旦死亡,那種武功或藥物便失去了功效,因而使得身體容貌起了變化,恢復了本來面目,也恢復了實際的年齡……”
鄧飛龍點頭道:“我也這麼想,但是要使某個人像另一個人,就不是武功或者內服的藥物所能奏效的了。”
靈芝説道:“對,還有,為什麼他們要使別人看來像李夫人,這又是兩個暫時解不開的謎團。”
鄧飛龍道:“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使某個人去像另一個人,必須藉助神奇的靈藥,或者是神奇的醫術!”
青青突然道:“還有一點可以肯定,被摹仿的人必定在他們那邊,否則,決不可能塑造得那麼像,也就是説李夫人跟我娘,確實在他們那邊,至少曾住在他們那邊。”
靈芝一點頭道:“對,咱們上劍尊谷找李夫人跟鄧夫人,應該是不會錯的。”
青青道:“這個像極李夫人的人不是李夫人,那麼那個像我孃的人,也可能不是我娘,也就是説,李夫人跟我孃的化身,恐怕不在少數。”
金蘭道:“世間的人有多有少,為什麼劍尊谷不使她們像別人,偏使她們像李夫人跟鄧夫人呢?”
靈芝道:“真正的原因猶待求證,不過現在可以這麼説,因為李、鄧二位夫人在劍尊谷,或者曾在劍尊谷,也就是説劍尊谷跟李、鄧二位夫人的失蹤、我們老主人的被害,有直接的關係。”
劍東道:“看來,不闖那神秘的劍尊谷,是解不開這個謎團的了。”
鄧飛龍道:“再碰上劍尊谷的人,動手搏殺之際要小心,因為他們的穴道位置都可能已經有了變換,一旦到了劍尊谷,見到了那個幕後主使者,更要小心,因為這些人的穴道位置都能變換,那主使人的一身武功可想而知……”
青青道:“這個主使人究竟是誰?他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魔力,能使得這些人寧願失去本來面貌變成別人……”
靈芝道:“那是因為他們規法嚴峻,促成他們的自絕就是最好的例證,還有就是”
劍東忽然目閃寒光,沉喝道:“什麼人?”
眾人忙轉眼望去,只見廳門口站着一個身材美好的銀衣人。眾人一眼就認出她就是那位白銀夫人,也就是酷似鄧夫人,可能是青青之母的那位。
鄧飛龍臉色一變,就要閃身迎上。
忽聽白銀夫人一聲驚叫:“她怎麼……是你們殺了她?”
鄧飛龍腳下一頓,道:“可以這麼説,怪只怪她的穴道已經變換了位置。”
劍南叫道:“你來得正好,我們正愁沒有活口……”
金蘭忙扯了劍南一把,劍南有所悟,連忙住口。
青青看見了,悽然一笑道:“不要緊,她未必就是我母親,擒下她,不必猶豫。”
鄧飛龍就要動。
忽見白銀夫人那襲銀衣起了一身輕顫,隨聽她嘆聲道:“她死了以後,怎麼會變得這麼難看,要是我……我受不了,還不如現在死了呢!”
話落揚手,回指疾點心窩,身軀一晃,猝然倒地不動。
她竟然真的自斷心脈自絕了。
這變故過分出人意料之外。
鄧飛龍,青青、劍東、劍南、劍飛,還有靈芝、金蘭一起橫掠過去,鄧飛龍一把白銀夫人腕脈,輕嘆一聲道:“沒救了。”
青青伸手揭去了白銀夫人的面具,面具後姣好的面目,正是酷似鄧夫人,也就是青青生母的一張臉,縱然明知她未必就是真正的鄧夫人,真正的生身母,青青拿着銀色面具的手,仍然不免為之一陣輕顫,就連一顆心,也起了不少的震動。
就在這時候,也就在眾目睽睽之下,白銀夫人的頭髮跟臉,已經開始起了輕微的變化,不過一刻工夫,變得跟先前那青衣婦人一樣,一樣的老醜,一樣白裏雜灰的枯乾頭髮,當然,她也就不再是酷似鄧夫人的白銀夫人了。
眾人自不免又是一陣震撼。
鄧飛龍暗吁了一口氣,青青也漸趨於平靜。
靈芝道:“青青姑娘,這就是我剛才要説沒説,她們寧願失去自己,變成別人的另一個原因。”
青青似乎還沒有完全定過神,抬眼道:“什麼?”
靈芝道:“女人看自己的青春及容貌,重逾性命,當她發現如果在變成別人的情形下,可以使自己青春永駐、容顏姣好的時候,她當然寧願失去自己!”
青青道:“當她發現真實的自己仍是抵不過歲月的摧殘,仍不免衰老,而且是既老又丑時,卻又有一種恐懼,這種恐懼竟使得她不惜提前結束自己的生命,外表對一個女人,真是那麼重要麼?”
靈芝道:“在你這個時候,你年輕,你有美好的面貌,當然是無法體會,而我們幾個,已經漸漸地有這種感受了,不過這也因人而異,因生活而異,當一個女人,如果她能在別種幸福上獲得滿足時,她就會不計較,甚至於忘掉這些的。”
青青若有所悟,嬌靨上浮現起一種異樣神色。
劍東跟劍南,情不自禁地互望了一眼。
而鄧飛龍,老臉上卻是閃過了陣陣的抽搐,似是,靈芝所説的話,正擊中了他的心靈深處。
只聽劍飛道:“這個白銀夫人,或許是因為黃金夫人而來,而黃金夫人既不是李夫人,她又為什麼到這裏來?”
金蘭道:“當然不會是因為小主人的故世。”
劍飛道:“可是這兒任何一個人的生死,又怎麼會引得起他們的關心。”
金蘭道:“畢竟,或者在附近,或者在遙遠的劍尊谷有關心咱們這裏任何一個生死的人。”
劍飛雙眉一揚,大聲道:“那兩位既是還關心這兒的人,為什麼會有從當初到如今的變故,那兩位既是還關心這兒的人,為什麼她們自己不來?”
一陣靜默,沒一個人説話,因為,這問題誰都無法回答。
半晌,鄧飛龍輕輕一嘆,打破沉寂:“不管她們是誰,不管她們的來意是什麼?人死入土為安,哪位幫個忙,把她們埋了吧。”
鄧飛龍自己,還有劍東、劍南、劍飛都動了手,把兩具屍體抬了出去。
廳堂裏,只剩下三個女流,靈芝、金蘭,還有青青。
青青呆呆地站立着,似乎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
靈芝輕叫道:“青青姑娘。”
青青突然道:“靈芝嬸,剛才你竟然沒有明説,但是你的話我懂,婚姻的美滿與否,對一個女人真那麼重要麼?”
靈芝道:“青青姑娘,這也是因人而異。不過,對大部分女人來説,在家從父,既嫁從夫,婚姻就是她的全部,就是她的一輩子,如果跟丈夫感情不好,那種痛苦可想而知,她還有什麼指望?”
青青的目光從那些垂着的條條白幔上掠過,白幔後,停放着李秀的棺木,她緩緩道:“那麼,一個女人,在選擇終生伴侶的時候,就應該十分謹慎了。”
金蘭沒在意。
靈芝看在眼內,聽在耳中,卻為之心頭一震,她怕自己説的話影響了青青,正打算解釋幾句。
鄧飛龍、劍東、劍南、劍飛已隨後進來了,各人的臉色,顯示出各人心情的沉重。
謎團到現在仍是謎團,不但未能破解,反而又自增加,再加上李秀的突然故世,怎不令人心情沉重?
就在這時候,劍北跟白菱回來了,只他們兩個人,神情疲累,還加上臉色沉重。
劍東忙道:“劍北,迴天漁隱公孫敬……”
劍北搖頭道:“沒找到。”
劍南道:“怎麼説,沒找到?”
金蘭道:“不是説他住在湖北宜昌沿江一帶……”
白菱道:“迴天漁隱公孫敬,是住在湖北宜昌沿江一帶沒有錯,咱們清楚,鄧老跟青青姑娘也知道,我跟劍北也都在宜昌三里外江邊,找到了公孫敬隱居的茅廬,可就是人去屋空,沒找到他。”
靈芝道:“或許屋已空,但怎見得人已他去?”
白菱道:“我跟劍北來回五十里,遍訪沿江漁家,沒人見到公孫敬,甚至有人説,公孫敬那座茅屋,已經空了年餘。”
眾人為之一怔。
靈芝道:“那麼你們有……”
劍北道:“茅屋裏用器漁具仍在,甚至他那根舉世無二的百節紫竹鈎竿都還在,只是到處塵埃厚積,的確像空有年餘。”
靈芝訝然道:“百節紫竹鈎竿?他若是人已他去,別的東西可以一概不帶,但那根百節紫竹鈎竿,卻是他珍愛異常、從不離手的……”
鄧飛龍點頭道:“的確,此老閒雲野鶴,一生淡泊,什麼都不在眼內,唯有那根百節紫竹鈎竿,他卻是珍愛過於性命,從不離手,只因為那根百節紫竹鈎竿,舉世難覓其二,堅中帶韌,甚於百練精鋼,但卻遠較鋼鐵為輕,不但上百斤的大魚掙它不斷,還可以兼作兵刃來用,是他幾年前在南海發現,整遍紫竹林中,唯一長結上百的一根。”
靈芝道:“那麼……”
鄧飛龍道:“只從這根百節紫竹釣竿,十九,此老已遭遇什麼不測了。”
劍飛失聲道:“那麼小主人……”
鄧飛龍嘆道:“我把過秀侄的脈,不管公孫敬是不是能來,秀侄是早已沒救了。”
金蘭叫道:“不,鄧老,公孫敬既稱迴天漁隱,他當力可迴天。”
鄧飛龍道:“就算他有回天之力,可卻找不到他,又有什麼用?”
眾人齊為之悲痛俯頭。
劍北突然大叫一聲,揚掌拍向自己天靈。
白菱失聲驚叫:“劍北!”
眾人猛抬頭,劍東眼明手快,伸臂撞在劍北手肘上,劍北的手掌立即走偏,拍在了他自己左肩之上,拍得他身軀一晃。
劍東趁勢抓住了他的胳膊,喝道:“劍北,你這算什麼?”
劍北悲道:“公孫敬或有回天之力,可是我跟白菱無能……”
劍東道:“就算是,該死的不只是你們倆,大家都自絕了,神劍山莊老主人慘死,夫人失蹤,還有小主人的靈柩,這些事怎麼辦,別人誰該擔當?”
劍北厲聲道:“我顧不了那麼多了,放開我。”
他沉腕猛掙,掙是掙脱了,但是劍東抖手一掌正打在他臉上,劍東悲喝道:“你再多想想,老主人、夫人、小主人,你對得起哪一個。”
劍北的唇邊流下了一縷鮮血,他沒再揚掌,沒再吼叫,他顫抖着低下了頭。
只聽鄧飛龍啞聲道:“誰都不能怪,這也許是天意。”
劍南道:“天意何其殘酷,絕我神劍山莊?”
劍飛目眥欲裂,振臂大叫:“不,咱們都姓李,只要咱們幾個有一個人存三寸氣,神劍山莊就絕不了。”
劍北突然跪倒在劍東之前:“二哥,我錯了。”
鄧飛龍鬚眉皆動。
劍東、劍南、劍飛、靈芝、金蘭、白菱為之熱淚奪眶,連青青都流了淚,恨不得想馬上明説,李秀只是詐死,但是她還是忍住了。
劍東伸手扶起了劍北,把自己的汗巾遞了過去,劍北接過去擦掉了嘴角的血跡。
劍東忽一揚眉,轉身道:“咱們馬上安葬小主人,趕到劍尊谷去。”
劍飛道:“對,咱們馬上闖劍尊谷,分個敵死我活。”
靈芝一驚,要説話。
青青已先開了口:“不,劍東叔,我不贊成這麼急。”
劍東道:“青青,每個人都等不及了。”
青青道:“再急也得從禮,秀哥不過剛入殮。”
劍東道:“眼下的情勢,只能從權,再説,我等也不必拘這個禮。”
靈芝道:“劍東,你這種説法,我不敢苟同。”
劍東道:“靈芝,非常之時,我得拿主張。”
靈芝道:“我知道,神劍山莊除了大哥就是你,大事是該由你拿主張,可是你這種主張不對。”
劍東道:“我這種主張不對,你……”
目光一掠劍南等:“你們幾個怎麼説?”
他不問還好,這一問,劍南、劍北、劍飛,甚至金蘭、白菱,異口同聲,都主張馬上安葬李秀,然後趕往劍尊谷。
靈芝怔住了,她沒法再攔阻,更不能明説。
劍東道:“過來幫忙。”
帶着劍南等就要拿那條條垂着的白幔。
青青伸手一攔:“你們不能……”
劍東道:“青青……”
鄧飛龍伸手攔住了青青,道:“青青,這是神劍山莊的事。”
劍東道:“謝謝鄧老。”
帶着劍南等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