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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回 (5) 劫後喜逢君 共吐平生隱痛 舟中成敵國 驚回弱女餘生

    主僕二人挽手同下,全都悲喜交集,出於意外。秋棠見淑華流淚,想起一事,氣憤憤道:“主母不必傷心,我們去尋小畜生算賬。”淑華忙喊:“你到船上換了衣服再去!”秋棠已如飛往前趕去,因是大腳,雖在江中把鞋失去,襪子還在,路又平整,跑到狗子面前,見狗子仰卧地上,正在哭喊饒命,想起前情,恨他不過,便用泥腳朝着狗子頭臉上猛踏了一下。

    狗子原會一點水性,先前落水時,秋棠本來不免毒手,也是命不該絕,又是拼命,死活已置度外,狗子頭頸先被掐緊,只顧想把秋棠的手分開,未先傷人,剛一入水便悶死過去;秋棠吃江水一嗆,也是暈死過去,於是二人全都抓緊對方,順流而下。醒來發現身旁站着日間駕舟的少年,狗子橫擱在一根樹幹之上,正在順口流水,還未醒轉;恨到極處,哭喊一聲便要上前拼命,吃少年攔住,説起遇救經過,才知身剛人水,少年便由篷頂跳下,流出不遠便被救起,因防賊黨人多,虛實未知,準備把秋棠藏好,救醒狗子將其捆綁,相機行事,決不容他活命。快上岸時,發現水中二賊追來,正在水中亂抓,一劍一個,相繼殺死,到了岸上,先把秋棠救醒,又將狗子長衣撕成布條,就要捆綁。

    話剛説完,狗子也回醒過來,見秋棠和一少年同立面前説笑,還不知道厲害,縱身上前,舉手便抓,剛罵得“狗丫頭”三字,猛覺脊樑上好似中了一把鋼鈎,痛徹心肺,一聲慘嗥過處,已被少年夾頭一把抓起,甩向地上。秋棠也自趕過,連踢帶打。狗子從小嬌生慣養,幾時受過這樣痛苦?急得哀聲慘嗥,哭喊“饒命”。少年止住秋棠,將狗子用布條反綁起來,笑道:“你小小年紀如此忠義,實是可嘉。暫時不必打他。你主人遇救,我還要去接應。此時雲霧雖消,月色昏茫,時明時暗,這把刀乃是水中賊黨之物,被我奪來。你在此看守狗子,如敢呼喊求救,便用刀背打他,只不可殺死。等我擒到老賊,還要叫他親眼看點惡報呢。春寒有風,你剛出水,想必怕冷,暫且忍耐,不多一會我就回來了。”秋棠依言,把刀接過,正在跪地拜謝,少年已匆匆回身往水中鑽去。

    狗子還想秋棠年幼,容易受騙買放,剛一開口,便吃秋棠照肩頭一刀背,疼得連聲慘叫起來。秋棠想起少年行時之言,恐將賊黨引來,抓起一把泥土,朝狗於口中塞去,不料內有鳥糞,狗子聞得一股腥穢之氣,一個噁心,連同未吐完的江水也嘔了出來。秋棠厭恨之下,又朝腿上抽了幾刀背,疼得狗子滿地打滾,又不敢喊,只得顫聲哀求:

    “秋棠姊姊饒命,無論何事我全答應,只要容我活命,要多少金銀都有。”秋棠罵道:

    “想不到你也有今m你這豬狗不如的畜生也配喊我姊姊!你那臭錢我也不要,只將狗嘴閉上,等恩人回來發落,就可免受好些活罪。”狗於見什麼都打她不動,再往下説,才一開口必遭毒打,只得住口。

    當夜江風甚涼,又剛出水,秋棠周身雖也濕透,衣服未脱,又當死裏逃生,眼看仇敵受報,高興頭上,還好一些。狗子平日酒色淘虛,淹死還魂,遍體鱗傷,自知凶多吉少,必無生理,衣服又被撕裂,上身全裸、江風陣陣,透體生寒,連痛帶冷,苦不可言。

    隔了一會,少年迴轉,説:“賊黨全被制住,如等船來延時太久,衣服也不好換,索性由我挾了你們,去到前面船上換衣,再報仇罷。”説罷,一手挾了秋棠,一手挾了狗子,沿着江邊危崖走去。秋棠見了淑華,想起前仇,又踹了狗子一腳,才往船上走去。”

    狗子剛把腹中陳食連同苦水嘔完,又吃秋棠一腳,鬧了滿嘴髒土,急得口鼻不住哼哧,哀聲慘叫,亂嘔不已。老賊也自醒轉,橫卧地上,手足不能轉動,見愛子赤着上身,滿頭泥沙狼藉,遍體傷痕,鮮血直流、不住哀聲慘嗥,哭喊:“爺爺奶奶,饒我狗命!”

    一邊往外嘔吐,身受奇慘,不由心如刀割,先朝彭氏兄妹哭喊道:“小爺爺,小祖宗!

    什麼惡事皆我一人所為,千刀萬剮我自承當,與我兒子無關。如能饒他狗命,情願獻上贖命金銀,只求饒他一命如何?”

    少年怒喝:“近年常聽人説川、湘間出了一條無名賊船,常時謀財害命,造孽甚多,偏不知他名姓下落;出沒無常,一年只有幾次出動,形跡隱秘,不易尋蹤;也曾命人幾次查訪,終無下落。近日聞報,才知內中有一老賊為首主持,狡猾異常,無事時照舊經商,不現絲毫痕跡。每次行劫,必要探明商客底細,值得下手方始發難,照例不留活口,事後必將原船改裝,所劫財貨,均要過上些時,改頭換面,方始出外銷售;只看出船客稍微形跡可疑,或是常跑江湖的人略會一點武功。哪怕堆滿金銀也不下手。內有兩次,我們派出的人已然裝成商客上了賊船,均未看出,端的陰險狡猾,無與倫比。我爹爹退隱已久,先還不知此事,後來聽説連派多人均未查見,上月忽又聽説有一家寡母孤兒扶樞回籍,突在附近江中失蹤,後由江中發現浮屍才知遇害,因此大怒,一面發動傳牌,由灌縣起直達湘江,沿途搜索查探。不久探出有一大紅船,乃一姓陳老年商客自備,往來載貨,向無定期,才生疑心,一面命人在水路碼頭加緊查訪,一面命我兄妹自駕小舟沿途尋蹤。也是你這老賊惡貫滿盈,賊船雖被我們發現,先見船中所載女客乃是隱居温泉峽的官眷,與你兄妹相稱,帶有男女下人,以為看錯,幾乎放過,誰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如不為狗子貪色,急於逆倫犯上,由小三峽溯江而下,我們也不會生疑心。

    因你推説辦貨,改道上游,回往老巢,這一繞路,被前見的人發現,忙回送信。我因屢次撲空錯認,惟恐老大公生氣,也未奉告,便駕小舟追來。本來還拿不定,後在無意之中救起常升。此時他已落水順流而去,中途被一漁船救了起來,我正遇上,等他醒來,問知前事,斷定不錯,命人將他送走,忙又追來,一時腹飢,不知賊巢是在老王壩,偶往酒樓用飯,打算吃飽再追,無意之中與你相遇,聽出好些陰謀毒計,才由我妹子藉着賣花為由上船查探,可笑賊黨還敢無禮,如非當地還有人家,恐累好人,你們當時早已死她劍下。經此一來,雖累她主僕二人受了虛驚,一個還幾乎淹死,你父子卻是現世現報,你那同黨也被一網打盡。如此正是惡貫滿盈,不為了要你知道報應,狗子早已殺死,也不帶他來了。”隨令賊黨自吐罪狀。

    羣賊自是異口同聲推在老賊父子身上。老賊見此形勢,嚇得周身亂抖,又朝淑華哀嗥求救,請代請情。淑華天性仁慈,見滿地鮮血,賊屍狼藉,已然膽小害怕,又聽出老賊父子將遭慘殺,哪裏還敢看他?後聽老賊連呼“姑太太”,哀號不已,心中一軟,剛要回身問他幾句。秋棠已換了一身乾淨衣服,手持尖刀匆匆趕來,見小賊還未曾死,老賊又向淑華哀聲求救,惟恐發生變故,忙向彭氏兄妹跪請道:“這兩個畜生狼心狗肺,黃昏前威逼我謀害主母時,親口説這些年來死在他父子手內的人有好幾百,上月有一女子為了不肯從順小賊,被他綁起先好後殺,同船男女十六人無一活命。就請將此老小二賊交與我們主僕手刃報仇如何?”

    少女首先説“好”。少年笑道:“你小小年紀,初次殺人,哪有這大膽子?我還要多收拾他幾下,替那些屈死冤魂報仇呢。”秋棠慨然答道:“恩人放心,我譬如方才淹死江中,有什麼害怕?想起他那禽獸行為和對我所説那些不要臉的怪話,恨不能咬他幾口才稱心意,決不會便宜了他!”説時,老賊見那秋棠手握利刀侃侃而説,滿臉都是殺氣,狗子也嚇得連聲驚叫,滿口“祖宗奶奶”亂喊,語聲戰抖,神色慘變,情知難免,急得嘶聲哭喊:“二妹開恩!情願殺我,饒你侄兒一條狗命。”

    秋棠怒喝:“老鬼你還想活命不成!主母就肯饒你,我也不容!”説罷,一刀先朝狗子腿上斫去,無如手中牛耳尖刀太輕,氣極心忙,沒有看清,狗子腿上綁有好些布條,一刀下去,只將布條斬斷了些,狗子害怕,再一打滾,刀便滑過,並未受傷,耳聽彭氏兄妹身後發笑,心更發慌,又槐又憤,忙把刀柄反握,改斫為刺,一刀照準狗子大腿上扎去。狗子瞥見明晃晃的尖刀刺上身來,不禁膽落魂飛,急喊得一聲“媽呀”,全身就地迸起,待往旁邊滾去。秋棠見狗子滿地亂滾。恐又扎空,趕將上去,一刀紮下,本來手慌心亂,狗子再一打挺,一下扎歪,噗刺一聲紮在大肚子旁邊,直刺進去。

    秋棠用力太猛,一見刺穿;連忙拔出。狗子負痛慘號,橫迸起三尺多高,當時痛昏死去。那刀本已透穿肚皮,再經狗於拼命一掙,一股鮮血立時湧起,隨刀而出,濺得秋棠滿身都是,初次殺人,年紀又小,先是想起前事傷心,一時悲憤,怒火頭上,及至一刀刺穿,鮮血直流,狗子連驚帶痛已然暈死,還濺了一身鮮血,由不得手中一軟,“噯呀”一聲,便鬆手丟刀,倒退回來,吃少女一把拉住,笑道:“我們説你不行,你還不信。狗子雖未制命,也快斷氣,真個便宜了這禽獸。”

    老賊見狗子暈死,肚腸外流,鮮血滿地,料知醒來也難活命,悲痛已極,反倒氣壯,剛嘶聲急叫,怒喝“秋棠狗丫頭”,待向淑華主僕破口大罵。少女已走上前去伸手一捏,老賊下巴便掉了下來,鼻中只管慘哼,兩隻豬眼向外怒突,似要冒出火來,一句話也説不出。淑華忍不住偷看了一眼,覺得慘不忍睹,忙即回過身去,對少女道:“姊姊拉倒了吧。”

    少女見狗子也痛醒過來,疼得不住哀嗥,老賊惡睛怒突,淚水長流,偏説不出話來,只將頭連搖,疼得滿頭大汗,父子二人全是神情慘厲,戟指喝道:“照你父子所行所為,一死不足蔽辜,本想凌遲碎剮,為那些被害人雪恨,只為秋棠一刀刺破狗子肚腹,轉眼必死,這位姊姊又太心軟,這才給你一個痛快。”説罷,把手一揚,奪的一聲,狗子忽然住口。秋棠過去一看,頭上打穿一個小洞,腦漿外流,人已死去。老賊目睹愛子慘死,身遭惡報,自己又是口張不開,連痛帶急帶傷心,二次暈死過去。

    少女又要下手,吃少年攔住,説:“老賊害人大多,不能太便宜他,留到未了再行發落。”隨將眾賊黨喚至面前,問知賊巢中只有幾個婦女,向眾喝道:“爾等為惡害人,已全遭報。剩下你們九人,再三哀求,方才又未絲毫抗拒,雖從寬免,饒你性命,就此放走,難免害人。現為你們各留一個記號,再將真力卸去。以後如作小本營生,改惡向善,自無話説,這川。湘一帶只敢再有惡跡,被我擒到,休想好死!再説真力已散,此時休説持刀殺人,稍微用力便吐狂血而死,能否改頭換面,全在你們。少時可將老賊父子屍首掩埋,把船上血跡打掃乾淨,選出三人送她主僕回去。如無二心,去的人還可格外開恩,免留記號。但這三人,必須以前不曾親手殺人,由你們自行選出。如有虛言,或是賊巢中還藏有餘黨,我往查出,仍難免死。”

    下餘九盜黨聞言,倒有七個力説:“以往殺人,均是老賊、船老大和死的幾個賊黨所為,下餘不是無什麼本領,便是不得老賊歡心,只在寨中留守,或是隨同操舟,運銷所劫貨物,未殺過人。”彭氏兄妹早已留心,這類話已然拷問過兩三遍,知非虛語,無奈前言已發,不便改口,正自尋思,向五忽和另兩同黨慨然説道:“他們實在未殺過人。

    因老賊陳玉-人太好猾,照例把人分成兩班,一半在水上作強盜,謀財害命,一半無事,為他開墾田地,劫來貨物,再由他們扮成客商,出去販賣。我是第二頭領,雖然曾隨老賊動手,這兩個弟兄也曾在內。現蒙小爺饒命,我也不敢隱瞞。但他七人雖然水賊,從未親手見紅。我此時天良發現,情願由小爺將我三人腳筋挑斷,回往老家種地經商,了此一生。這七個弟兄,還望小爺格外開恩。”另二盜黨也同聲自承,跪代七人求恩。

    淑華在旁暗忖:“這次回家,須要他們駕船,正可買好,又想起老賊方才想逃,彼時只剩少女一人,極易逃生,全仗向五將其擒回。”便在一旁代説好話。彭氏兄妹互相笑道:“想不到這夥毛賊倒有義氣,又看在這位姊姊面上,一體從寬,連這三人一同免留記號,為他點上穴道以後,只不和人動武縱跳,稍微用力也可無妨。少時我往賊巢查看有無餘黨,就照此辦法便了。”羣賊聞言,歡聲雷動,均覺出於意外,忙朝淑華和彭氏兄妹拜謝不迭。彭氏兄妹又朝羣賊告誡了幾句,令其分頭下手,先將賊船打掃乾淨,將老賊吊在樹上,令其觀看。

    淑華見老賊兇睛怒突,倒吊樹上,又被秋棠拾起一柄鋼刀,用刀背在腿骨上打了好幾下,疼得周身不住搖擺,下巴已掉,不能説話,只是喉嚨裏不住哼聲怪叫,狀甚慘厲,幾次想代説情,殺死了事。秋棠力阻,説:“主母你不知道投水死的人有多難受呢?主母方才差一點沒有受害,此時看他可憐,卻不知受害的人那是多慘!正為讓他現世現報多受一會,管他做什?常升還不知道怎麼樣呢?”椒華聞言,猛想起只顧忙亂,常升下落還未聽説,自己蒙人救命之恩,也還不曾請問姓名。少女正由船上走來,笑説:“船上業已打掃乾淨,哥哥現往賊巢查看,少時就回,請上船吧。”

    淑華笑道:“我蒙賢兄妹救命之恩,因見太忙,未及請教,還望姊姊原諒。”説罷拜了下去。少女連忙拉起,笑道:“姊姊比我年長。不可多禮。難得你我一見如故,小妹想和姊姊結為姊妹,尊意如何?”淑華忙答:“姊姊飛仙劍俠一流,妹子求之不得。”

    少女笑道:“既然這樣,為何還要客氣,喚我姊姊?”淑華連忙改口,笑問道:“只顧説話,還忘了請問芳名呢。”少女笑道:“妹子彭玉瀾。這裏太涼,同到船上再説罷。”

    主僕三人隨去船上。操舟賊黨已加為四人,神態十分恭謹。淑華終恐當夜殺賊大多,有他兄妹同行是不妨事,否則卻是可慮,難得彼此投契,意欲請其同行,正想如何措詞,少女己先開口。

    原來少女之父彭揚乃川東大俠,水旱武功均臻絕頂;以前隨同祖父川東五老中的彭勃隱居北天山,後來祖、父兩代人山修道,奉命迴轉川東故居,因見彼時盜賊橫行,商客受害甚多,仗着門人子侄和兩代世交均有一身驚人本領,欲為桑梓造福,決計把全川盜賊一起除去,費了兩三年的光陰果然如願,由此威名遠震,江湖上賊黨一聽彭家子弟兵,個個膽寒。近數年來,彭揚年老喜靜,又因得於太晚,四十歲後才生了一兒一女,男名彭濤,女名玉瀾,全都聰明英秀,從小練有一身武功。想起近二十年所殺盜賊大多,這類雖是極惡窮兇之輩,其中難免有的迫於飢寒不是本心,好在近年川中盜賊多半斂跡,雖有好些成名大盜,多半年老歸隱,愛兩川風土物產之美,來此隱居,輕不出手,再不便是往來路過,雙方均是多年盛名,平日井水不犯河水,兩虎相爭必有一傷,誰也不願無故生事,除卻一些不知名的毛賊草寇偶然打劫而外,已比前些年相差天淵,於是變計,除非真有多人受害連傷人命,或是有人求上門來,已不再多事。近年因聽江湘間出了一條奇怪賊船,每年總有幾次謀財害命,偏是行蹤詭秘,難於捉摸,彭揚才生了氣,隨命子女門人出來查訪,欲為行旅除害,與淑華相遇之後,雙方一見投緣。事完再一細談,淑華見玉瀾秀外慧中,文武雙全,又受救命之恩,加上好些感激,越談越投機。玉瀾見淑華美豔如仙,温柔靜好,令人自生親切之感,也是喜愛非常。雙方敍定年庚,就在船上拜了姊妹。

    船家雖是盜黨,震於彭氏兄妹威力,見同黨死得那樣慘法,驚魂乍定,互相提説前事,已全膽寒悔禍,後聽彭氏兄妹向眾聲言,賊黨頻年所留金銀財物,均由向五為首主持公平分配,只要從此改頭換面,全成小康之家,比起以前受老賊和幾個強橫有力的同黨欺凌挾制,常被打罵,稍一違忤立有性命之憂,要強得多。又因淑華曾為講情,心生感激,奉命操舟的固是奉承惟恐不至,下餘諸賊也都忙着侍候,巴結非常,見天已深夜,船上帶有不少雞鴨魚肉、各種菜餚,原是老賊買來,想為狗子喜筵之用,全都現成未動,恐三女腹飢,便有兩個會烹調的,在船頭上升火煮飯,配製菜餚,不多一會,備好一席極豐盛的消夜盛設出來。

    彭濤原帶向五去往賊巢查看有無餘黨,並將所有財貨搜出,責成向五向眾分配,限令十日之內全數遣散,並將盜窟房屋燒去,一切停當,也正趕回。淑華主僕又朝彭濤拜謝,請同人座。彭濤笑答:“如今諸事辦完,天也快亮,只剩老賊一人還未發落,待我去去就來。”説罷,帶了四名賊黨往岸上走去。

    三女憑窗遙望,見老賊被人放下之後,彭濤先將下巴代他捏好,又給他喝了一點水。

    雙方問答了一陣,老賊已是鬥敗公雞,戰戰兢兢跪在地上,絲毫不敢倔強,神情十分可憐。淑華不忍再看,方要回頭,忽聽玉瀾在旁急呼:“哥哥留意!岸上有人。”同時瞥見先前藏伏的崖頂有一白影,由離地好幾丈的危崖之上,疾如飛鳥,朝着彭濤身前飛墮。

    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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