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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蘇曼雲那小樓上仍透着微弱的燈光。

    一近小樓,仍可聽見蘇曼雲那低低的呻吟,跟夢囈一般的話聲。

    西門厲像沒聽見一樣,低頭就往樓上走。

    卓慕秋伸手攔住了他,道:“你聽見了麼?”

    西門厲冷然説道:“我又沒聾。”

    卓慕秋道:“好好的待她,好好的安慰安慰她!”

    西門厲冰冷地看了他一眼,一句話沒説,轉身往樓上行去,走了兩步,他突然回過身來道:“你就站在樓下不上去麼?”

    卓慕秋冷冷説道:“我怕害眼睛耳朵疼。”

    西門厲道:“你不怕我跑了麼?”

    卓慕秋道:“你跑得了麼?”

    西門厲倏然一笑道:“那可難説啊。”

    扭頭行了上去。

    卓慕秋聽得登登樓梯響,聽見了開門聲,也聽見了蘇曼雲激動地直叫慕嵐。

    片刻前還在昏迷中的蘇曼雲,這時候似乎已經清醒了,她激動地直叫“慕嵐”的話聲仍像夢囈一般,可是現在的夢囈已跟適才的夢囈大不相同。

    卓慕秋也聽見了,西門厲很温柔、很體貼,的確説了不少安慰話。

    紗窗上映着人影兒兩個,兩個人影兒幾乎成了一個,然後,相擁着緩緩倒了下去。

    那些個話聲,由高變低,由清晰又轉變得隱約難辨,終於寂靜一片,什麼也聽不見了。

    卓慕秋一直默默地站在樓下,這時候他揚聲發了話,道:“你那兩處穴道一個時辰之後不動自解,我走了,明天夜深時,你我‘劍莊’後門外再見。”

    他走了,當真地走了。

    英雄氣概,豪傑胸襟。

    他卻不知道,這時候蘇曼雲睡得很香甜,懷裏抱的只是她那滿布淚痕的繡花枕頭。

    口口口

    嚴寒貞靜靜地躺在牀上,一雙美目望着帳頂,是那麼失神,已然洗盡脂粉,而略顯蒼白、憔悴的嬌靨,神色木木然,沒有一點表情。

    突然,兩扇門開了,一陣風吹了進來,吹得几上的燈火為之一黯。

    嚴寒貞馬上變了個人,嬌媚、柔婉,挺身下地,跑着投進了西門厲的懷中,仰着臉道:“慕嵐,你回來了,可沒讓我揪心死,慕秋找你去了,碰見他沒有?”

    西門厲抬手推開了她,冷冷説道:“碰見了,怎麼沒碰見,你的舊日好情人,差一點沒要了我的命!”

    他走過去坐在了牀上,幾近粗暴地道:“把門關上。”

    嚴寒貞兩眼睜得好大,直楞楞地望着他,抬手關上了門,道:“怎麼説,他差一點要了你的命?那怎麼會?你不是習了‘血花錄’上……”

    西門厲一巴掌拍上牀沿,道:“不提‘血花錄’還好,提起來我恨不得撕了它,辛辛苦苦,不眠不休地鑽研了那麼多日子,結果……”

    又一巴掌拍上牀沿。

    嚴寒貞驚楞地走了過來,拉過一把椅子在他對面坐下,道:“究竟是怎麼回事,説給我聽聽好不?”

    西門厲道:“還有什麼好説的,敗了就是敗了!”

    嚴寒貞欠身把椅子拉往前些,突然間變得更見柔婉,道:“慕嵐,我是你的妻子,只有我能替你分驚擔憂,你有什麼話不告訴我告訴誰?”

    嚴寒貞的話聲不但温柔,而且十分嬌美,令人心旌動搖,蕩氣迴腸,就是鐵石人兒也無法抗拒。

    西門厲沒説話,沉默了一下才道:“是這樣的,他先到蘇曼雲那兒找我……”

    他把跟卓慕秋拼鬥的經過,從頭到尾一絲兒也沒隱瞞地説了一遍。

    顯然,他並不怕嚴寒貞知道他在外頭拈花惹草,另有女人。

    靜靜聽畢,嚴寒貞道:“他既然閉了你兩處穴道,你是怎麼回來的?”

    西門厲倏然一笑,笑得頗為得意,道:“我習了‘血花錄’上所載武學,穴道雖不能移位,但卻能以真氣鼓起肌膚護穴,他以為他點了我兩處穴道,其實他根本沒能閉住我的穴道。”

    嚴寒貞道:“那你當時為什麼不再跟他……”

    西門厲道:“再跟他什麼?明明白白地我不是他的對手,我還敢再跟他怎麼樣?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只有乖乖地聽他的了。”

    嚴寒貞道:“他呢,他現在在那兒?”

    西門厲道:“還在蘇曼雲那賤貨樓下。”

    嚴寒貞一驚忙道:“萬一要讓他知道你跑回來了……”

    西門厲陰陰一笑道:“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這種事兒他怎麼會跑到樓上看看去?他既然不能跑到樓上去看究竟去,就只有在樓下幹守着了,當然,他遲早會發現蘇曼雲抱的只是個枕頭,可是到那時候他再想找我……”

    哼哼一笑,住口不言。

    嚴寒貞似乎放心了,沉吟説道:“這就怪了,你怎麼會不是他的對手……”

    西門厲道:“還不是那冊‘血花錄’……”

    “不,毛病不會出在‘血花錄’上,”嚴寒貞搖頭説道:“‘血花錄’是人人皆知,人人夢寐以求的武學寶典,只參悟了‘血花錄’上所載武學,便可天下無敵,稱尊宇內,這是任何人都知道的,即使‘血花錄’上所載武學是套騙人的東西,你本身的所學跟他也在伯仲間,斷斷不可能這麼輕易地敗在他手下。”

    西門厲道:“那我就不明白是什麼道理了,反正,我不是他的對手是事實,也許他有什麼奇遇,學了比‘血花錄’上所載武學還要高,還要奇絕的武功!”

    嚴寒貞忽然冷笑一聲道:“以我看不是這麼回事兒。”

    西門厲目光一凝,道:“那麼你説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嚴寒貞道:“還記得十丈飛紅跑來找你拼鬥,讓你拿他試招這件事麼?”

    西門厲呆了一呆,旋即搖頭説道:“你的意思我懂了,只是這麼回事,十丈飛紅沾血畫下的那張圖已經被我自小青手中奪下毀了……”

    嚴寒貞冷笑一聲道:“看來這是你糊塗,小青本身就夠機靈的,跟着白娘子這麼多年,還怕不學得更鬼更滑嗎?焉知她不是已把那張圖熟記腦中,然後故意冒殺身之險把那張圖送到你面前來,讓你自己親手把它毀了,以免除你防範之心?”

    西門厲呆了一呆,臉上變了色,良久方道:“是這樣麼,那丫頭會這麼鬼麼?”

    嚴寒貞冷冷一笑道:“你可是從門縫兒裏瞧人,把人都瞧扁了,難道這世上只有你一個富心機,有心智不成?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卓慕秋既知己又知彼,焉有不勝的道理?”

    西門厲臉色煞白,睜大了一雙眼,道:“經你這麼一説,我倒想起來了,我跟他拼鬥的時候攻勢相當凌厲。一招一式無不是我那‘龍蛇十八式’刀法揉合了‘血花錄’上所載的武學,可是都被他化解了去……”

    嚴寒貞道:“這不就是了麼,卓慕秋他分明知己知彼,他是怎麼能知彼的?毛病除了出在那張圖上之外,還有別的麼?”

    西門厲兩眼暴射兇光,霍地站了起來。

    嚴寒貞忙站起攔住了他:“慕嵐,你要幹什麼?”

    西門厲狠聲説道:“那賤丫頭既能重給一張圖交給卓慕秋,當日她分明是詐死,我去找她生劈了她去。”

    嚴寒貞道:“你又糊塗了,你怎麼知道她不是先繪下一張圖交給了卓慕秋,然後才故意跑到你面前來的?”

    西門厲為之一怔。

    嚴寒貞接着説道:“即使她是詐死,憑你現在已被人盡知深淺,而且已被挫敗過一次的一身所學,你還能往外頭跑麼?”

    西門厲顯然亂了方寸,剎時間像個泄了氣的皮球,道:“那,那你説我該怎麼辦?躲着不出去?那不是辦法,卓慕秋會找上門來的,再説我也不能這麼示弱!”

    嚴寒貞道:“大丈夫能伸能曲,有道是:‘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就暫時躲躲他又何妨,只要你能把‘血花錄’上所載武學全部參透,卓慕秋自然得乖乖躺在你腳下,又何況一個差卓慕秋八丈遠的鬼丫頭小青。”

    西門厲道:“你的意思是……”

    嚴寒貞把一個誘人的嬌軀貼了過去,貼在西門厲耳朵上低低説了一陣。

    靜聽之餘,西門厲一雙眼瞪得好大,聽畢,他笑了,一隻手摟住了嚴寒貞的纖腰,另一隻手在嚴寒貞臉蛋兒上輕輕擰了一把:“我的親親,還是你行。”

    擰嚴寒貞臉蛋兒的那隻手滑了下來,落向嚴寒貞那成熟而豐滿的酥胸。

    嚴寒貞抬手抓住了那隻手,臉紅紅的往几上呶呶嘴,輕輕説道:“傻子,燈還亮着。”

    西門厲兩眼陡現異彩,那是難以抑制的慾火,他抬手一彈,燈滅了,小屋裏剎時一片黑暗,什麼也看不見了。

    口口口

    這是一座八角小亭。

    名雖小亭,亭子可不小。

    要以八仙桌來計算的話,亭子裏足能擺上五張八仙桌。

    亭子裏有兩個小攤兒。

    一個賣酒,一個賣茶。

    賣酒的也好,賣茶的也好,老闆是一個人,一個人做兩種生意,而且是就地取材,不怕風吹雨打太陽曬。

    亭子裏擺着五六張小方桌,小方桌周圍擺着四張高板凳,兩張桌子已經坐上了客人,客人共是六個,都是女的,而且年紀都不怎麼大。

    這六位女客一個是獨自一個人,另五個是一夥。

    那位單身女客穿一身雪白的裙褂兒,豔得醉人,美得迷人。

    那五個一夥的都穿紅色宮裝,一個個身材都十分美好,只是臉上都蒙着一塊輕紗,令人難窺廬山真面目,不過隱隱約約地可以看見一點臉部的輪廓,五張臉的輪廓都長得很好。

    她五位唯一的不同處在她們的髮型,有四位前頭梳劉海兒,後頭雙髻高挽,斜斜地插着一枝鳳釵。

    這身裝束,這身打扮,很惹眼,可是那白衣女子也好,賣茶酒的老闆也好,始終沒正眼看過她五位一下,想必是久走江湖,知道這個忌諱。

    六位女客兩桌.兩張桌子上擺的各有不同,那位白衣女客桌上是一壺酒,兩碟小菜。

    那五位紅衣女客桌上擺的則是一壺茶,五隻茶杯。

    兩桌六個人都自己喝自己的,誰也沒看誰一眼。

    突然,那雲髻高挽的宮裝女子,抬眼往遠處看了一眼。

    接着,那單身的白衣女客也抬起了眼,她看的方向正是適才那雲髻高挽的官裝女子所看的方向。

    那個方向出現一個小黑點,這小黑點移動的非常快,越來越大,看清楚了,那是一輛高篷黑馬車,風馳電掣般,不過一轉眼間已帶着震耳的轆轆車聲與驟雨般得得蹄聲馳近了小亭。

    突然,白衣女子站了起來,揚着玉手衝馬車叫了一聲:“呼延明!”

    趕車的正是“霹靂斧”呼延明,他轉眼一看,立即收繮停住了馬車,道:“我當是誰,原來是白娘子,久違了。”

    白娘子笑吟吟地道:“可不是許久不見了麼,這-回你上那兒去了,條條路上看不見你的人影,下來喝兩杯吧!”

    呼延明搖頭説道:“不了,我還有事兒。”

    “喲,”白娘子瞟了他一眼道:“老朋友了,怎麼這些日子不見,就變得生份起來了,難道還要我過去攙你下來不成麼?”

    呼延明道:“不是生份,我真是有事……”

    忽聽車裏傳出了西門飄的話聲:“一路到如今,難得遇見幾個朋友,你就下去坐坐吧,也好順便打聽打聽咱們要找的人。”

    十丈飛紅在車裏可揪緊了-顆心,可是他又不能攔阻。

    呼延明恭應一聲跳下了馬車。

    白娘子可詫異地直往馬車上看,容得呼延明走近,她低聲問道:“呼延明,你什麼時候當了人的車把式,車裏是那位大人物啊?”

    呼延明笑笑説道:“説來話長,坐下再説吧。”

    他坐了下去,白娘子要來一付杯箸給他倒了杯酒,呼延明喝了一口酒之後才道:“車裏是我的主人,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

    白娘子眉鋒一皺道:“你怎麼雷聲大,雨點兒小啊,這用你説,我還不知道車裏坐的是你的主人?我是問他是誰?你‘霹靂斧’也是數一數二的人物,怎麼會……”

    呼延明截口説道:“我再告訴你一點,他是個遠比我來頭大的人物,要不然我呼延明不可能做他的車把式為他趕車,是不?”

    “廢話,”白娘子柳眉一豎,輕輕地嗔叱了一聲,道:“我還不知道他遠比你來頭大?我是問……”

    呼延明道:“你最好別再問了,我只能告訴你這麼多。”

    白娘子眉鋒皺深了三分,一點頭道:“好吧,我不問了,誰叫咱們是老朋友,多少日子沒見面,一見面就鬧彆扭未免説不過去,不過我要告訴你,你用不着這麼神秘兮兮的,遲早我會把車裏的那位摸的一清二楚。”

    呼延明笑笑説道:“那是你本事大,你打聽出來的,不是經由我嘴裏説出來,跟我沒關係。”

    白娘子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道:“那麼你這一回都跑那兒去了,這總可以説吧?”

    呼延明倏然一笑,舉杯喝了口酒道:“白娘子的心智不亞往昔,我要是告訴你我這一回在那兒,不就等於告訴你車裏那位是誰了麼?”

    白娘子臉一紅,咬牙輕罵,嬌媚畢露:“死鬼,你可是學機靈了……”

    呼延明笑了。

    白娘子話鋒忽轉,道:“那麼,我剛才聽車裏那位説,要你順便打聽個人,這……”

    呼延明一點頭道:“這能説,跟人打聽人還不能説,那還打聽什麼?”

    白娘子道:“説得就是嘛,那,車裏那位讓你打聽的人是誰呀?”

    呼延明道:“神劍’,‘魔刀’,‘霹靂斧’,我打聽的是那中間一個!”

    白娘子道:“西門厲?”

    呼延明點道説道:“不錯。”

    白娘子眨動了一下美目道:“打聽他什麼?”

    呼延明道:“打聽他行蹤何處!”

    白娘子道:“打聽他行蹤何處?幹什麼?”

    呼延明看了她一眼,道:“這我也不能説。”

    白娘子柳眉一豎,道:“姓呼延的,別忘了你是打聽人的,這不能説,那也不能説,既然什麼都不能説,那你何必找人打聽?老實告訴你,我知道西門厲的行蹤,放眼當今也恐怕沒人比我更清楚,你不告訴我為什麼找他,你就另問高明去?”

    呼延明目光一凝,道:“你知道西門厲的行蹤?真的?”

    白娘子道:“騙你幹什麼,我告訴你個地方,你要在那兒找不到西門厲,可以唯我是問!?呼延明沉默了一下,微一點頭,道:“白娘子,我算是服了你,你可比往昔刁多了,好吧,我告訴你,有人懷疑西門厲是昔日‘天魔教主’西門飄的兒子,我這位主人急着找他,就是為了看看他究竟是不是西門飄的兒子。”

    白娘子説道:“是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他是不是西門飄的兒子,跟你這位主人有什麼關係?”

    “是這樣的,”呼延明道:“‘魔刀’西門厲以刀法着稱,他要是西門飄的兒子,他的刀法就是正宗的‘龍蛇十八式’我這位主人也擅刀法,而且早就想見識見識這套‘龍蛇十八式’,你明白了吧?”

    白娘子的一雙目光投向那停在幾丈外的馬車,然後又從那輛馬車上移注到呼延明臉上,深深一瞥,旋即點頭説道:“是這樣麼?那你這位主人為什麼不直接找西門飄?”

    呼延明道:“這位‘天魔教主’早在十幾年前就失蹤了,要是你能告訴我他現在什麼地方,我這位主人當然願意直接找他。”

    白娘子沒説話,沉默了片刻之後突然説道:“告訴你那位主人,到‘劍莊’去找吧,找卓慕嵐要西門厲,絕錯不了。”

    呼延明怔往了,道:“找‘劍莊’卓慕嵐要西門厲?你……”

    白娘子道:“我仍是那句話,絕錯不了,要是有一點差錯,你可以唯我白娘子是問!”

    那五位紅衣女客站起來出亭而去。

    呼延明詫異欲絕地望着白娘子,方待再問。

    只聽車裏傳出了西門飄的話聲:“呼延明,夠了,走吧,欠這位姑娘的這份情,容我異日再行償還!”

    呼延明恭應一聲,向着白娘子一抱拳,道:“咱們後會有期。”

    騰身一掠上了車轅,抖繮揮鞭,趕着馬車疾馳而去。

    望着那飛也似遠去的馬車,白娘子那嬌豔欲滴的嬌靨上,浮現起一絲懍人的森冷笑意,道:“西門厲,是你不仁,別怪我不義!”

    她丟下酒資,站起來追馬車去了。

    西門厲怎麼得罪了她?大半是為那一個情字。

    古來這個“情”字救過不少人,可也害過不少人。

    口口口

    馬車往前疾馳。

    十丈飛紅一顆心揪得緊緊的。

    這是上“劍莊”找西門厲去,除非到時候他不下車,要不然非被西門厲一眼認出他是誰來不可。

    再等西門飄跟西門厲父子相認,他這條命又要交到姓西門的手裏了。

    難不成他該死在姓西門的刀下?他這裏心念轉動,正在思忖對策。

    只聽西門飄開口問道:“呼延明,你知道不知道去‘劍莊’的路?”

    呼延明在車外應道:“去‘劍莊’的路屬下是知道,只是屬下有一點不明白?”

    西門飄道:“為什麼上‘劍莊’找那卓不凡的兒子要西門厲?”

    呼延明道;“正是。”

    西門飄那裏遲疑着尚未説話。

    十丈飛紅心裏忽然一動,忙道:“這不難明白,只要略為想一想當年,也就不足為奇了。”

    西門飄轉眼望向了他,道:“只要想一想當年就不足為奇了?你這話什麼意思?”

    十丈飛紅道:“請問城主,城主當年是受了誰的害?”

    西門飄道:“卓不凡那匹夫啊。”

    十丈飛紅道:“這不就是了麼,當年卓不凡害了城主,而如今卓不凡的兒子又要害城主的後人,這不就很明白了麼?”

    西門飄兩眼精芒一閃,道:“你説卓不凡的兒子要害西門厲,那西門厲確是我失散多年的愛子?”

    十丈飛紅道:“屬下是這麼推測,不過屬下這推測卻是根據事實,以屬下看必然是西門厲知道他是城主的後人,必然知道卓不凡當年害了城主,當他挾怒往‘劍莊’找卓不凡的後人尋仇的時候,失陷在‘劍莊’,落進了卓不凡後人的手裏!”

    西門飄道:“西門厲怎麼知道他是我的後人,又怎麼知道當年是卓不凡害了我。”

    十丈飛紅道:“城主怎麼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這前因後果別人或許不知道,夫人總不會不知道吧?”

    的確,十丈飛紅這推測的的確確合情合理,對一個不明內情的人來説,也的確只有這一種可能。

    西門飄臉上看不出有什麼表情,但兩眼之中的綠光卻為之大盛,只聽他冰冷的説道:“呼延明,‘劍莊’離這兒還有多遠?”

    呼延明在車外應道:“回城主,約莫還有十幾里路。”

    .西門飄道:“我限你在太陽偏西之前趕到。”

    呼延明恭應一聲,聽得皮鞭幾聲脆響,馬車頓時又快了不少。

    十丈飛紅心念轉動之間又道:“要是屬下的推測不錯的話,稍時到了‘劍莊’找卓慕嵐要人的時候,城主還不能報出姓名,讓卓慕嵐知道城主是誰呢。”

    西門飄扭過頭來,那兩眼綠光直盯在十丈飛紅臉上,道:“怎麼?”

    十丈飛紅道:“城主請想,要是讓卓慕嵐知道城主是誰,他會把西門厲交出來嗎……”

    西門飄冷哼一聲道:“我不怕他不交,他若是不交出西門厲來,我夷平他的‘劍莊’,殺他個雞犬不留。”

    十丈飛紅道:“恕屬下直言一句,城主這是意氣用事,要是讓他知道城主就是當年的‘天魔教主’西門飄,他馬上會想到城主是為尋仇而來,交不交出西門厲,他‘劍莊’的命都是一樣,既然這樣,他何必交出西門厲來,再説他要是以西門厲為脅,城主投鼠忌器,又能拿他‘劍莊’怎麼樣,豈不是白跑一趟?以屬下看白跑一趟還算事小,打草驚蛇讓‘劍莊’有了準備,把西門厲移往別處,或者是做出點更狠的,那才算事大。”

    西門飄靜聽之餘,兩眼綠光連閃,他沒説話,直點頭,過了一會兒才道:“對,對,想不到我救你救對了,或許是我這一念仁慈,上蒼給我的報償,讓我得了你這麼一個富心智的下屬,只要你的推測沒錯,只要我能從卓不凡的後人手裏救出我的兒子來,我馬上擢你為我的侍衞統領,他日我再收有人手,一概歸你指揮歸你管。”

    十丈飛紅道:“謝謝城主恩典,只是屬下不敢奢求這麼多,但求能保住一命,屬下也就知足了。”

    西門飄自然明白他何指,道:“這個……好,既然你為救我的兒子盡過心,盡過力,我的兒子又為什麼不能給你這個報償,你放心,我絕不會讓我的兒子再動你就是。”

    十丈飛紅道:“謝謝城主,屬下會感激城主一輩子。”

    口口口

    呼延明車趕得不錯,儘管馬車奔馳如飛,坐在車裏卻是覺不出有什麼顛晃。

    半晌過後,只聽呼延明在車外説道:“稟城主,已經看見‘劍莊’了。”

    西門飄的兩眼之中騰起了懍人的殺機,道:“看看還有多遠?”

    呼延明道:“不到半里……”

    西門飄道:“於金剛才説的話,你都聽見了麼?”

    呼延明道:“回城主,屬下都聽見了。”

    西門飄道:“記住,只許説我是‘白龍堆’前古迷城的城主,不許説出我是當年的‘天魔教主’西門飄,好,現在把馬車緩下。”

    呼延明恭應一聲,馬車立即減速慢了下來。

    西門飄道:“於金,你熟知‘劍莊’麼?”

    十丈飛紅心想:應該可以算得上熟知了……

    、心裏這麼想,口中應道:“屬下知道‘劍莊’,也知道‘劍莊’卓家名滿天下,可卻從沒來過‘劍莊’,甚至連‘劍莊’門朝那個方向開都不知道,城主不知道,‘劍莊’的規矩大着呢,閒雜人等一向不許近‘劍莊’百丈……”

    西門飄道:“那麼我的座車已進入‘劍莊’百丈之內,為什麼不見有人喝止?”

    十丈飛紅呆了-呆道:“這個屬下就不清楚了!”

    嘴裏雖然這麼説,心裏卻不禁暗想:對啊,這輛馬車已然進入了“劍莊”百丈內,為什麼不見有人現身阻攔,莫非卓慕秋已把西門厲殺了,真要是這樣的話,那可真是大快人心,一了百了,自己這身傷也沒有白受……

    可是轉念一想,又覺不對,即使是卓慕秋藉着那張圖佔了上風,殺了西門厲,卓慕秋必然會回到“劍莊”,如今這輛馬車直闖“劍莊”百丈,“劍莊”也一定會有個人現身問問。

    他這裏正自心念轉動,百思莫解。

    只聽車轅上呼延明恭聲道:“稟城主,‘劍莊’已經到了。”

    隨着他這句話,馬車也停下了。

    西門飄道:“莊外有人麼?”

    呼延明道:“回城主,沒看見有人。”

    西門飄冷哼一聲道:“莊門呢,是關着還是開着?”

    呼延明道:“回城主,莊門關着。”

    西門飄轉望十丈飛紅道:“你看這是怎麼回事兒?”

    十丈飛紅比他還納悶,搖搖頭,道:“屬下不敢説……”

    心裏忽然一動,道:“會不會是卓慕嵐知道城主還健在,他怕城主到‘劍莊’來找他,已經跑了。”

    西門飄搖頭説道:“不可能,當今世上除了你跟呼延明之外,不可能再有第三個人知道我還在!”屍十丈飛紅道:“那屬下就不知道……”

    西門飄冷哼一聲道:“呼延明,你下去看看,必要的時候用你那把利斧劈開他的莊門。”

    呼延明剛恭應一聲,忽又聽他一聲沉喝:“站住。”

    一陣衣袂飄風聲掠了出去。

    想必是呼延明有所發現撲了過去。

    西門飄伸手撩開了車篷,他看見了,十丈飛紅也看見了,馬車停的地方就在‘劍莊’那大門口,十丈飛紅遠遠站在莊西圍牆下,他身前站着五個紅衣女子。

    西門飄怔了一怔道:“這是誰,是‘劍莊’的人麼?”

    十丈飛紅心裏一跳道:“屬下不清楚。”

    他知道眼下五個紅衣女子是什麼人,他聽佟福説過,可是為了怕稍時“海角紅樓”的這五位找上西門飄,説出到“劍莊”來的原因時,惹得西門飄動了疑,所以他乾脆來個不知道。

    只聽西門飄道:“要是‘劍莊’的人,她們怎麼這種打扮,要不是‘劍莊’的人,她們到‘劍莊’來幹什麼……”

    他這裏話聲未落,呼延明那裏已跟五個紅衣女子動上了手,一名前梳劉海兒,後挽雙髻的紅衣少女香袖飄揚向着呼延明拂了過去。

    呼延明縱身倒退。

    西門飄兩眼綠芒一閃,冷哼説道:“沒用的東西,手使一把利斧,卻連個女子的衣袖都不敢碰,於金,跟我下去。”

    未見他作勢,他已然身軀飄起,平平地射出了馬車,如鳥飛行般向着呼延明那邊直掠過去。

    十丈飛紅這些日子來在車中經西門飄的每天擦藥,一身傷勢已好了十之八九,他本想賴在車上不下去的,可是現在西門飄召他同行,他不得不下去,只好鑽出馬車掠廠過去。

    這時候西門飄已然掠近,只聽呼延明喝道:“城主小心,她們擅施毒。”

    西門飄掠勢……頓。立即落在地上,敢情他有腿,不但有腿,而且一雙腿既瘦且長。

    西門飄那張臉嚇人,十丈飛紅這張臉也好看不到那兒去,只聽適才那攻呼延明的紅衣少女一聲驚叫,立即退了回去。

    西門飄冷哼一聲道:“老夫是人,又不是鬼,你怕什麼?”

    轉眼望向呼延明,道:“怎麼回事,她們是幹什麼的?”

    呼延明微一躬身道:“回城主,屬下還沒問清她們的來路,不過她們是從‘劍莊’裏翻牆跳出來的。”

    西門飄立即轉望那五個紅衣女子,一雙冰冷陰森懍人的目光落在那雲髻高挽紅衣女子的覆面輕紗上,道:“看樣子你像是個頭兒。”

    那雲髻高挽紅衣少女冷然説道:“不錯,她四個是我的侍婢,怎麼樣?”

    西門飄道:“那最好不過,你既是她們的主人,老夫就找你説話,答老夫問話,你們是幹什麼的?”

    那雲髻高挽紅衣少女道:“你們又是幹什麼的?”

    西門飄道:“老夫‘白龍堆’前古迷城的城主,這兩個是老夫的左右。”

    十丈飛紅真恨不得説聲:“我們這位城主就是前‘天魔教主’西門飄。”

    雲髻高挽紅衣少女道:“‘白龍堆’前古迷城?我怎麼沒聽説過有這麼一個地方?”

    西門飄冷冷説道:“那是你孤陋寡聞,答老夫問話,你們是幹一名後挽雙髻的紅衣少女突然説道:“我們不管你是什麼的的城主,你對我們姑娘説話最好客氣一點兒……”

    西門飄兩眼綠芒暴射,直逼了過去,道:“你一個丫頭角色,不配老夫動手,要不然……”

    那雲髻高挽紅衣少女道:“要不然怎麼樣?”

    西門飄道:“要不然老夫就一掌斃了她。”

    那雲髻高挽紅衣少女冷笑一聲道:“好橫啊,你試試看。”

    適才那後挽雙髻的紅衣少女道:“婢女聽説只有吃過人肉的人兩眼才會發綠,他吃過人肉,而且八成兒是橫人肉,怎麼不橫!”

    西門飄怒哼一聲,衣袖一抖,拂了過去。

    他內功造詣驚人,這一拂之勢威力千鈞,一片排山倒海般勁氣向着後挽雙髻的紅衣少女掃了過去。

    那雲髻高挽紅衣少女冷冷一笑,也抖袖飄揚迎着西門飄這一拂之勢拂了一拂。

    呼延明忙叫道:“城主,小心毒!”

    西門飄一個身軀突然橫移三尺,他躲開了雲髻高挽紅衣少女的一拂,那後挽雙髻的紅衣少女也同時躲開了他一拂。

    西門飄躲開一拂之後冷然説道:“當世之中擅於用毒的沒幾家……”

    雲髻高挽紅衣少女道:“在這僅有的幾家之中,應以‘海角紅樓’為最。”

    西門飄兩眼厲芒一閃,旋即呆了-呆道:“你們是‘海角紅樓’的人?老夫怎麼沒想起你們是‘海角紅樓’的人……”

    話聲忽轉冰冷道:“你‘海角紅樓’的人素來不進中原,如今你們不但進了中原,而且跑到了‘劍莊’來,你們是來幹什麼的?”

    那雲髻高挽紅衣少女道:“是誰定的規矩,我們‘海角紅樓’的人不許到中原來?又是誰定的規矩,我們‘海角紅樓’的人不許到‘劍莊’來?難道只許你們來,不許別人來?”

    西門飄猛吸一口氣道:“小姑娘,你最好客客氣氣,老老實實地回答老夫的問話……”

    那雲髻高挽紅衣少女道:“要是我不客氣,不老實呢?”

    西門飄道:“那是你逼老夫動手……”

    “逼?”雲髻高挽紅衣少女冷笑一聲道:“説得好,剛才我這侍婢也逼你動手了麼?自己對人這麼橫,卻叫人對你客氣,你通不通禮數?”

    西門飄縱橫半生,何曾受過這個,尤其是讓一個年輕輕的女孩子家當面奚落。

    可是他卻忍了,十丈飛紅心裏明白,他是怕“海角紅樓”那防不勝防,使得武林中人談虎色變的“毒”。

    西門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點點頭,道:“好,小姑娘,算老夫理曲,現在老夫客客氣氣地問你,你們到‘劍莊’來是幹什麼的?”

    那雲髻高挽的紅衣少女道:“這還差不多,我們到‘劍莊’來是來找卓慕嵐要西門厲的。”

    十丈飛紅心裏一跳,暗道:行了,開了頭了。

    呼延明臉色為之一變。

    西門飄呆了一呆,道:“你們也是到‘劍莊’來找卓慕嵐要西門厲的?”

    那雲髻高挽紅衣少女道:“不錯,不行麼?”

    西門飄道:“你們到‘劍莊’來找卓慕嵐要西門厲是為了什麼?”

    十丈飛紅暗道:看不出這老兒倒挺鎮定,挺會裝的。

    那雲髻高挽紅衣少女道:“這個麼,私事,不足為外人道。”

    西門飄道:“這麼説你是不肯説。”

    那雲髻高挽紅衣少女道:“可以這麼説。”

    西門飄道:“小姑娘,老夫現在可是客客氣氣地問你話。”

    十丈飛紅心想:還問什麼,你不比誰都清楚?雲髻高挽紅衣少女道:“我非得什麼都告訴你不可麼?”

    西門飄道:“老夫也是來找卓慕嵐要西門厲的,既然也有別人要找卓慕嵐要西門厲,老夫不能不問個清楚。”

    雲髻高挽紅衣少女道:“你是來找卓慕嵐的,我也是來找卓慕嵐的,我都沒有問你為什麼找卓慕嵐要西門厲,你又為什麼要問我找卓慕嵐要西門厲的目的何在?”

    這位姑娘詞鋒相當犀利,既然怕毒,西門飄就不能讓雙方在言談之間弄僵,他只有移轉話鋒問道:“你進過‘劍莊’了,是不?”

    雲髻高挽-衣少女道:“不錯,事實上你這位下屬也看見我從‘劍莊’裏出來的!”

    西門飄道:…你找到卓慕嵐了麼?”

    雲髻高挽-衣少女搖搖頭,道:“沒有。”

    西門飄道:“他不在莊裏麼?”

    雲髻高挽紅衣少女道:“大半是的,要不,我怎麼會找不到他。”

    西門飄道:“他上那兒去了?”

    雲髻高挽紅衣少女道:“你問我,我問誰?你想知道他上那兒去了,不會進去問他卓家的人麼?”

    西門飄道:“你問過他們卓家的人麼?”

    雲髻高挽紅衣少女道:“我想問,可是我沒辦法問。”

    西門飄惑然説道:“這話什麼意思?難道誰不讓你問,難道他們聽不懂你的話?”

    雲髻高挽紅衣少女道:“我告訴你,你可別害怕,卓家的人都死了,沒一個活口。”

    十丈飛紅心頭猛地一震,一聲驚呼几几乎脱口而出。

    西門飄呆了一呆,臉上馬上變了色,道:“怎麼説,卓家的人都死了,沒有一個活口?這是誰……”

    雲髻高挽紅衣少女道:“想知道是誰下的毒手,你進去問問他們吧,也許你能讓他們開口説話,我是沒那個能力,我還有別的事兒呢……”

    扭過頭去道:“小萍,咱們走吧。”

    她邁步要走。

    呼延明一橫利斧攔住了她,道:“慢着。”

    雲髻高挽紅衣少女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我還不能走麼?”

    呼延明冷笑一聲道:“半日前我跟人打聽西門厲行蹤的時候,你們也在那座亭子裏,當我問出何處可找到西門厲的時候,你們馬上離桌出亭走了,如今你們又先我們一步抵達‘劍莊’,‘劍莊’的人卻又沒剩下一個活口,現在想想實在讓人動疑。”

    西門飄臉色又是一變道:“呼延明,你怎麼説?當時她們也在那座亭子裏。”

    呼延明道:“回城主,是的!”

    西門飄兩眼綠光暴射,直逼雲髻高挽紅衣少女道:“小姑娘,你怎麼説?”

    雲髻高挽紅衣少女道:“我怎麼説?八成兒你們以為卓家的人是我殺的,我這麼説,我進去的時候他們已死了快一天了,你相信麼?”

    西門飄冷笑一聲道:“這是假不了的,呼延明,你進去看一看去。”

    呼延明恭應一聲,騰身掠進了“劍莊”,轉眼工夫他又從“劍莊”裏掠了出來,一躬身道:“稟城主,卓家的人是中毒死的……”

    西門飄兩眼綠光暴射。

    十丈飛紅暗道:卓家的人是中毒死的,那不是卓慕秋下的手,卓慕秋不會用這種手法,他也不會濫殺卓家的人。

    只聽呼延明接着説道:“只是,卓家這些人確實死了有一天了。”

    西門飄為之一怔。

    雲髻高挽紅衣少女冷然説道:“聽清楚了,我或許説話虛而不實,你們這位下屬説話應該實而不虛。”

    帶着四個侍婢嫋嫋行去。

    十丈飛紅心裏好急,他真想叫一聲:“別走,西門飄就在你眼前!”

    可是這一聲他卻喊不出來。

    他並不是怕死,十丈飛紅不是個怕死的人,他要貪生怕死,也不會把生死置於度外,跑去探西門厲的武功深淺以及招式路數了。

    他只是怕“海角紅樓”這五位奈何不了西門飄,而且旁邊還有個在當世之中名列第三的“霹靂斧”呼延明,萬一“海角紅樓”

    這五位奈何不了西門飄,那豈不是功虧一簣,白賠上一條性命。

    “海角紅樓”的五位走了,西門飄沒動,當然,十丈飛紅更不會動。

    半晌,才聽西門飄道:“這是誰下的毒手……呼延明,你認識卓慕嵐麼?”

    呼延明道:“屬下認識,那些僵直的屍體裏沒有卓慕嵐!”

    呼延明這個人不怎麼樣,當初他曾經為嚴寒貞抱不平,在半路上截卓慕秋,現在他卻反過來幫西門飄找卓慕嵐的麻煩。

    只聽西門飄顫聲説道:“可曾看見‘魔刀’西門厲?”

    虎毒不食子,即使是再殘暴的人,他也會愛護他的骨肉的。

    呼延明道:“屬下雖沒見過‘魔刀’西門厲,可是看‘劍莊’裏那些僵直的屍體,屬下敢説裏頭沒有一個是‘魔刀’西門厲。”

    西門飄道:“你是憑什麼……”

    呼延明道:“西門厲號稱‘魔刀’,大凡這種高手都有一種懍人的殺氣跟不同常人的氣度,而‘劍莊’裏的那些屍體個個都是庸俗之輩,所以屬下敢説西門厲沒在裏頭。”

    事實上呼延明説的不錯,大凡這種人都有一種逼人的殺氣,就是死了也一樣,尤其被人毒死是凶死,臨死以前一定有掙扎,當他掙扎的時候,那股子殺氣-定會聚於眉宇之間,人死了,這股子殺氣是一時半會兒不會消散的-

    剎時間西門飄像變得十分軟弱,他輕輕“哦”了一聲,點着頭,道:“那就好……”

    呼延明道:“城主,現在……”

    西門飄道:“自然是找卓慕嵐!”

    呼延明道:“以屬下看,與其毫無線索,茫無目的地到處找,不如在‘劍莊’附近守候個一兩天。”

    西門飄微楞説道:“守候個一兩天?守候什麼?”

    呼延明道:“找線索,守候那可疑的人。”

    西門飄兩眼綠芒一閃,道:“我被困在迷城這麼多年,武功雖然因禍得福,有所精進,可是這心智卻變遲鈍了,於金不錯,看來你也不錯,好,我就聽你的,姑且在這‘劍莊’附近守候個一兩天。”

    話落,抬眼四下掃視。

    十丈飛紅知道他在看什麼,上前一步道:“城主,這‘劍莊’附近沒有絕佳的藏身地,大半這是卓不凡當初蓋這座‘劍莊’時,為防外人潛進‘劍莊’,把附近一帶可資掩蔽身形的東西除掉了,以屬下看咱們不如索性進‘劍莊’裏守候去,城主也可以有個歇息地兒。”

    西門飄一點頭道:“好主意,走,呼延明把車趕進去。”

    他騰身掠起,先近了“劍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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