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笑天下可笑之人!
“被坑了。”這是唐重的第一反應。
焦老師生日,自己竟然沒有任何準備,大大咧咧的就跑來吃飯——有自己這麼做徒弟的嗎?這於情於理都不適合啊。
轉念一想,以焦育恆老師的性子,他不可能提前告知自己生日的事情讓自己去準備禮物。大概也就是給焦南心説一聲,讓自己到家裏來吃晚飯吧。
可是,焦南心這女人也是。焦老師讓你這麼説,你就當真這麼説?一個多餘的字都沒有?一個小小的提醒都沒有?
如果焦南心在面前的話,唐重真想扒下褲子打她的屁股。
當然,唐重想做的是南大所有男生都想做的事情。
無論如何,他們也是同學,是戰友——是互相戰鬥的朋友。而且,自己是她的班長,她怎麼就沒想過要討好自己呢?真是不把班長當幹部。
這女人太不講義氣。唐重決定了,以後她不想上課的時候再打來電話請假,自己是不會批的。她要是敢不來,自己就去找輔導員打小報告——讓她掛科讓她交錢讓她補考。
王其奎這番作態引的師母哈哈大笑,説道:“難得你還記得。以前在學校讀書時,想吃就來,非常方便。現在你人在國外,就是想讓你過來吃頓飯也不方便了——”
“師母這是批評我沒有好好盡孝。”王其奎一臉誠摯的説道:“一會兒我一定多吃幾顆餃子。”
一羣人哈哈大笑。
焦育恆招呼着幾人出去吃飯,唐重看到擺在茶几上的蛋糕,恨不得把焦南心這女人給活活掐死。
他剛才進門的時候,沒有看到這茶几上的蛋糕。如果那個時候看到了,他就一定會知道今天有人過生日。問清楚情況,出去買份禮物再過來也不遲。
可是,自己在書房裏傻站半天,直到師母過來喊吃飯,自己才知道焦老師過生日這回事兒,再出去哪還來得及?
蛋糕之前在哪兒?肯定是被焦南心提到房間藏起來了。
唐重轉過臉看向正在餐廳幫忙收拾碗筷的焦南心,她雖然裝作一幅面無表情的樣子,但是她的眼角卻有一抹笑意。
這是她的一個小動作。每當他們辯論時,焦南心如果對自己的説辭很有信心或者她在話裏偷偷給自己挖了個坑,就會露出這樣的表情。
現在,她的心裏一定很得意吧?
唐重一臉的羞愧,不好意思的説道:“沒想到今天是焦老師的生日,我什麼禮物都沒來得及準備——”
禮物沒有準備也就算了,自己的心意總是要表達出來的。
焦育恆擺了擺手,説道:“過什麼生日喲?其奎從國外回來,迪歐也來了,讓你過來一家人一起吃頓飯。老年人和你們年輕人不一樣,我們過生日,那是過一個少一個——”
“呸呸呸。”師母出聲打斷焦老師的話,罵道:“你這老頭子,好好的日子,説這些做什麼?”
然後她看向唐重,笑着説道:“你們老師不喜歡張揚,就是想安安靜靜一家人吃頓飯。你就別想着禮物的事情了。自家人不興這個。”
兩位老人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對唐重也非常非常的好。
“是啊。”王其奎也出腔説道。“學生手裏也沒幾個閒錢,年輕人的開銷又大,還是把這錢留着自己好好唸書吧。老師也不會在乎這點兒東西——等到以後有出息了,再好好盡孝吧。”
王其奎表面上是在幫唐重開脱解釋,實際上還是有訓斥教育的意思。
不過,有了之前的教訓,王其奎再次出招就謹慎很多。
他故意把焦育恆也帶上,説他不會看中唐重那點兒東西。如果唐重反駁,難道是想證明焦老師很在乎這件生日禮物嗎?
唐重知道,王其奎是想説自己現在沒錢沒勢,就是一個窮學生,就算送禮物也送不出什麼好成色。一條煙一瓶酒什麼的,焦育恆老師會在乎嗎?
他這麼一激,反而讓唐重想到自己身上其實是有一件東西可以做禮物的。
“師兄這麼説就不對了。”唐重笑着説道。“我當然知道焦老師不會在乎這些東西,我一個窮學生也確實送不了什麼值錢的東西——可是,這也不能做為我不盡孝的理由。王師兄一個小時三千美金,就是送上十萬百萬美金,那也不多——”
王其奎的臉又被抽了一記。
雖然他買了不少禮物,可是,那怎麼可能有十萬百萬美金?那得買多少東西啊?
“我是學生。每月幾百塊錢的零花錢還得靠家人贊助。”僅憑姜可卿過户到他名下的錦繡館,資產就要超過王其奎幾十數百倍。每月錦繡館那邊的分紅數百萬計,現在卻説每個月只有幾百塊錢的零花。唐重這是不要臉到底了。“要送禮物,也只能自己動手去做了。一是省錢,另外也是代表了自己的一番心意。”
唐重從懷裏摸出一個還帶着温度的木雕,雙手捧着遞了過去,説道:“祝老師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焦育恆院長不愁吃不愁穿,兒孫孝順,老伴賢惠,還真是不缺什麼了。要祝壽的話,也就是祝他越來越長壽。
焦育恆眯着眼睛盯着唐重手裏捧着的那個小玩意兒,笑着問道:“這是什麼?”
“大肚佛。”唐重説道。“這尊佛是我自己雕刻的,從開學雕到現在,斷斷續續的用了盡三個月時間,前兩天才完工,都沒來得及好好打磨——現在把它送給老師,希望老師大肚能容容天下難容之事,開口便笑笑天下可笑之人。”
王家父子臉色又是一變。他們都感覺的出來,唐重這話有些含沙射影。
誰是可笑之人?
“自己雕的?”焦育恆一臉詫異,接過來細細打量。佛像入手微沉,有淡淡的馨香,應該選的是海南黃梨或者越南梨等木材。不過,雖然都是黃花梨,前者可比後者珍貴無數倍。
以焦育恆的見識,這尊佛像木質紋飾漂亮如鬼臉,香味淡雅如松香,應該屬於海南黃。
再看這雕工,疏密有致,深淺得當,應用重刀時用重刀,應要細磨時便細細磨。有人説,大肚佛是最難雕的一尊佛。
為什麼?
因為大肚佛全身圓滑,刀尖稍微打滑,這尊佛就會出現稜角。有稜角的大肚佛,便是有瑕疵的大肚佛。
而唐重送上來的這尊無一處不圓滑,無一處有稜角。可見其刀工精湛,不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玩意兒。
“好。好。好。”焦南心一連喊出三個好字。“唐重啊,沒想到你還有這麼一手好手藝。真是能時時刻刻給人驚喜啊。你這份禮物老師愛不釋手,難以割捨啊。你送來,我就厚着臉皮收下了。”
“如果老師拒絕,那才是讓人傷心啊。”唐重笑着説道。“希望老師別嫌棄禮物不值錢才好。”
“你這孩子。”師母慈愛的説道。“這是你一刀刀的雕出來的,花費了無數心血在裏面。怎麼能説不值錢啊?”
“馬屁精。”焦南心在旁邊小聲嘀咕道。
唐重笑眯眯的看了她一眼,沒有説話。
“上桌吃飯。”焦育恆説道。“我先去把這尊佛給供起來。”
説完,轉身就朝着書房跑去。由此可見,他是愛極了唐重送的禮物。
“這老頭子。”師母笑着責怪了一句。然後拉着王其奎和唐重上桌吃飯。桌子上早就擺好了好幾盤餃子,還有兩個燉菜和幾碟炒菜,看起來晚餐非常豐盛。
“其奎和迪歐難得回來。唐重也在——咱們爺幾個喝幾杯。”焦育恆一邊説,一邊走向客廳的酒櫃。
説完,拿着一瓶白酒過來。
“在國外都是喝紅酒,沒勁兒。今天嚐嚐老師的好酒。”王其奎笑着説道。不得不説,這個人能夠混到今天這樣的地位確實有其原因,他那麼多年沒有回來,一回來就瞬間融入到焦老師的家庭,不裝腔作勢,也沒有刻意表現自己的大牌身份,仍然保持着他讀書時和焦家的交往狀態,所説的每一句話即讓人覺得親切幽默,又能夠瞬間接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
譬如剛才師母進書房請吃飯,他立即站起來做出一幅着急要吃的樣子。雖然看起來表現的對老師不夠尊重,但是也間接的在誇獎師母做的餃子實在太好吃了。那麼多年,仍然讓人難以忘懷啊。
對焦育恆來説,老伴高興,他才會真的高興啊。
當然,這隻針對他所想要討好的人而言。譬如唐重,就沒覺得他説的話多麼親切幽默讓人親近。
“爺爺,讓我來倒酒吧。我難得回國,給我一個盡孝道的機會。”王迪歐笑着説道,從焦育恆手裏接過酒瓶開始給眾人分酒。
這讓唐重暗暗後悔,自己漏掉了一個拍老師馬屁的機會。
“是啊老師。讓迪歐倒酒吧。”唐重笑着説道。“我要是給他倒酒,他肯定心裏有壓力——回去他爸也該罵他。”
王迪歐正在倒酒的手一抖,差點兒沒把酒水灑了出去。這小子還真把他當成自己的長輩了,心裏能不氣嗎?
“我心裏有壓力?屁的壓力啊。”王迪歐想道。不過,既然接下了這活,無論唐重説什麼,只能硬着頭皮幹下去了。
王其奎眯着眼睛打量着唐重,心裏很不是滋味。
自己是世界公認的心理學大師,兒子也是自己番心培養的,出行研究都帶上他。因為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所以王迪歐的進步很神速。年紀輕輕,便在美國專業期刊發表了多篇論文,更是獲得心理學領域的‘進步青年獎’。
兒子一直是他的驕傲。這次帶他到自己的恩師面前,也不無炫耀的意思。
沒想到的是,他被老師的新徒弟給壓得死死的。
“不行。迪歐必須要贏。”王其奎想道。不然,自己就永遠別想超越焦育恆這座大山,永遠都擺脱不了他的陰影。
喝了幾杯酒後,王其奎像是為了調節氣氛,笑哈哈的説道:“南心、迪歐,還有唐重都是學心理學的,我給你們三人出一道題,看看你們的論點和論據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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