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館。
蘇山正在表演茶藝。師從茶藝大師的蘇山平時很少給別人泡茶,也只有屋內這幾個人時不時的有機會品嚐一杯。
唐重、姬威廉、賈英雄三人齊聚一室,分散坐在蘇山的四周。
蘇山表演茶藝時的動作行雲流水,曼妙優雅,誘人之極。
可是,姬威廉和賈英雄的視線卻一直投放在唐重的臉上。好像對他們來説,唐重比此時的蘇山還要更加迷人一些。
等到蘇山一整套工序表演完畢,開始用竹鑷給大家分茶的時候,唐重這才出聲抗議,説道:“有美女,有好茶,你們老盯着我一個大男人看什麼?”
“驚奇。”賈英雄説道。
姬威廉笑而不語。他是最早知道替身真相的知情人,也是受害者。
現在,事情曝光,他卻還要身受毒藥控制,想想就覺得委屈。
“奇倒是奇。有什麼好驚的?”唐重説道。“你連大牢都坐過,這點兒小事也能讓你受驚?”
“如果是別人,我不驚。是你,我才驚。”賈英雄笑着説道。“你的性格我知道。一言不合就和人大打出手,在監獄裏那些混混頭子大毒梟沒少受你的欺負——一個連毒販和殺人犯都不怕的人,卻願意為了妹妹男扮女裝站在舞台上高歌勁舞,驚一驚有什麼不對?”
“那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就是一個有情有義有愛有擔當鐵血和柔情融合一身的有為青年靠譜男?心裏想着為我赴湯蹈火在所不惜的衝動感?”唐重笑着調侃,想要轉移話題。
賈英雄端起面前的瓷器杯小抿了一口茶,閉上眼睛陶醉的享受着這茶湯帶給人舌頭和味蕾的美妙感覺。
良久,才睜開眼睛回了一句:“你想多了。”
“你看,我還是我。沒有任何改變。”唐重笑着説道。“所以,你們也不要再把我當做怪物了。”
賈英雄轉身看向坐在他旁邊的姬威廉,問道:“你早知道了吧?”
“為什麼這麼問?”姬威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句。他和唐重之前的那番過招,其它人都不是很清楚。賈英雄怎麼知道?
“猜的。”賈英雄説道。“你表面熱情,內心平靜。”
“什麼都瞞不過你。”賈英雄笑着説道。他看向唐重,問道:“我是最早知道的?”
唐重點了點頭,説道:“你是最早懷疑的。曾經我還懷疑那個‘唐心身份十重疑’的稿子是你找人寫的。”
“我真是榮幸。”姬威廉苦笑。“找出兇手了嗎?”
“是誰寫的已經不重要了。”唐重説道。“反正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這對我來説是一件幸事兒,對蝴蝶來説也是一件幸事兒——我們沒有任何損失。所以,雖然作者的寫作動機是壞的,但是最終結果卻是有利於我。我不怪他。”
“嗯。那更要找出來請他喝酒了。”姬威廉説道。
“你是不是一直懷疑你沒有中毒?”唐重問道。
姬威廉點頭,説道:“我去了好幾家醫院,都沒查出異常。”
“你確實中毒了。”唐重説道。“這種事情,我不會開玩笑。”
説着,他把一個白色的小瓷器瓶子丟了過去。
姬威廉一把接過。
“這才是真正的解藥。”唐重説道。“吃過這些解藥,你的毒就徹底解除了。”
姬威廉即喜又驚。
“唐重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這是試探?”
“還是説——這是另外一種毒藥?”——
他複雜的表情落在唐重的眼裏,笑着説道:“別想太多。這確實是解藥——咱們接觸的時間久了,你應該清楚,我是一個和平主義者。如果沒有必要,我是不喜歡和人打架結仇的。鬥來鬥去的,累不累啊?”
“——是的。”姬威廉艱難的説道。這個問題真是讓人難以回答啊。
可憐自己這些被他揍過的人,原來在他眼裏也只是因為‘有必要’捱揍。
“下了毒,我們也可能是對手。解了毒,我們也可以做朋友。”唐重説道。“我做好我應該做的。把選擇權交給你。”
姬威廉笑笑,倒出解藥當場吃掉了。
他們倆談話,賈英雄和蘇山冷眼旁觀。根本就沒有插嘴問詢的意思。
“你也早知道了?”賈英雄問蘇山。
“知道。”蘇山答道。
“你連裝都不裝。”賈英雄笑。
“需要的時候才裝。”蘇山説道。
“看這情形,你還要繼續留在娛樂圈吧?”賈英雄看着唐重問道。
“我還要等她回來。”唐重點頭説道。心情突然間有點兒沉。
她要是回不來呢?
好在,賈英雄沒有問出這個問題。
“也好。”賈英雄説道。沒説為什麼好,就是簡單的兩個字評語。
“工作做的怎麼樣了?”唐重問道。“我在香灘的時候也關注過這邊的一些新聞。”
“火點着了。先等他們滅火。”賈英雄笑着説道。
雖然最近一段時間唐重都在香灘忙活演唱會的事情,但是,對香灘東江那塊地的所有權他還是一直很關注的。
在他離開香灘的第二天,就有一位明珠大學歷史學系的教授站出來,撰文抨擊東江政府行事粗暴絲毫不顧及羣眾對先人的感情平墳填海是忘祖忘宗——這頂帽子扣的有點兒大。
而且,這一篇文章一經發布,就引起了各大媒體的轉載和跟進,普通民眾自然是對這篇文章的觀點持支持態度。
確實。
對華夏人來説,每一座墳墓裏面都埋葬着他們最親近的人。這些人把他們帶到這個世界上,給他們生命,一代一代依靠這種方式傳承。
政府説平就平,也不拿出一個安置章程,這如何給這些墳墓的後人交代?
事情越炒越烈,東江區政府也扛不住這巨大的壓力。開始在媒體上公佈,説那是一塊亂葬崗,很多墳墓根本就找不到後人。他們把墳地平了,也是為了土地充分利用,把東江區建設的更加和諧美麗。
話音剛落,就有一大羣人跳了出來,説他們是那些墳包的後人——他們要和政府談拆遷條件。
政府不信,讓他們拿關係證明。
直到現在,這件事情還在互相扯皮。
“這麼一來,公孫翦不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唐重笑着問道。
“如果僅僅是這樣。”蘇山搖頭。“不會。”
“怎麼?他們不怕擔風險?”
“什麼風險?”蘇山輕笑。“在哪一個時代,民眾能鬥得過官府和富豪?更何況是幾個掏錢聘請的臨時工。如果政府認真的話,他們能夠堅持到什麼地步?最終的結果,仍然是公孫翦拿地。”
“當然,這件事情爆出來後,也有可能會增加公孫剪拿地的變數。會出現和公孫翦一樣有實力有背影的公司來和公孫翦爭搶——可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最終也不會落在我們頭上。”賈英雄解釋了一句。
“這麼説來,你們還有後招了?”唐重笑。
“我們在等一個人。”姬威廉説道。
“哦。”唐重點頭。“那就等吧。”
外面風大雪大,室內卻温暖如夏。
美女香茶,笑料八卦,實在是人生一大樂事。
正在這時,房間門被人輕輕叩響。
不待人回答,房間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身穿一套黑色職業套裝的林微笑站在門口,笑着説道:“回來了。”
她側身閃到一邊,讓出一個身材瘦小的老頭子。
老頭子身穿黑色布褲黑色棉布大褂,黑色布鞋。外面天寒地凍,他卻臉色紅潤。臉頰消瘦,眼神明亮,看起來精神頭非常好。
老頭子看到唐重,笑着説道:“這位小兄弟,咱們又見面了。”
“是你?”唐重驚呼。
老頭子認識他,他也認識這個小老頭。
當時他和蘇山去鏡海請賈英雄出山時,在鏡海街上遇到賊窩圍攻,是這個小老頭出面解圍,給了唐重天大的面子。唐重不知道這老頭兒的身份,但是看到當時眾人對待他的態度,想來也是空空門輩份極高的人物。
沒想到的是,他此時竟然出現在錦繡館,再次站在他的面前。
“鹿老。進屋坐。”賈英雄站起身迎接。
蘇山看了唐重一眼,説道:“鹿老是我請來的貴客。”
“原來是這樣。”唐重心中瞭然。也站起身迎接,笑着説道:“辛苦鹿老了。”
小老頭大大方方走到唐重面前坐下,笑着説道:“要是你肯出手,我都沒必要來香灘一趟。老年人腿腳不利索,就怕誤了你們的大事兒。”
小老頭和唐重打過交道,知道自己那些徒子徒孫在唐重面前根本就是一碟碟小菜。上不得枱面。
如果唐重出手,還用得着自己跑來獻醜嗎?
“鹿老謙虛了。”唐重客氣的説道。
“鹿老,有什麼收穫?”賈英雄奉上茶水,出聲問道。
小老頭接過茶杯一口飲儘裏面的香茶,眼睛一亮,讚了聲‘好茶’,這才從懷裏摸出一個土黃色的皮革本,説道:“幸不辱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