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四個人當中至少有三個人都是人精一樣的人物。
郭美珍在準備問罪蘇山之前,就先幫蘇錦懷做了一些鋪墊。先説蘇錦懷要去明珠做生意,家裏是知道的。又説蘇錦懷找蘇山幫忙拿項目,他們也是支持的。
在家族知道家人支持的情況下,蘇山不僅僅沒有給蘇錦懷拿項目反而還找人對他大打出手,這就不是簡單的和蘇錦懷之間的矛盾了,而是蘇山和整個蘇家的矛盾。
你還把不把自己當做蘇家的人?蘇家的人不應該互相幫助嗎?你不幫忙還打人是什麼意思?
唐重怎麼可能聽不清楚她話中的意思,知道蘇山有些話不方便説不能説,所以唐重就主動把話頭給接了過去。
而且,他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半陳述半忽悠,把自己和蘇山説成了無限委屈的小羊羔而蘇錦懷就是無惡不作無法無天的紈絝大少,責任全是別人的,痛苦全是自己的。
最最最不要臉的是,他差點兒用剷車把人給活埋,現在竟然説蘇錦懷把他的肋骨打斷使他住院三天,還稱讚蘇錦懷‘小夥的拳頭挺有勁兒’。
完事之後,以一幅九世大善人的口吻説道:“不要擔心,我不是來找事的。我是來拜訪長輩的。”
所有的台詞全部都被他一個人説完了,你都不知道用什麼樣的台詞去反駁他。
郭美珍詫異的看了唐重一眼,開始重新定位這個年輕人給自己的印象。
前些日子,聽了兒子蘇錦懷的講述,她覺得唐重就是蘇山新靠上的一個小白臉,是一個動輒打人有勇無謀的肖小之徒。屬於上不得枱面的人物。
因為她們的主要目標是蘇山,所以也沒有把唐重放在心上。更重要的是,他們都沒想到唐重這次會陪着蘇山一起回來。
現在,她開始正視這個狡猾的犯賤的對手了。
“這是你的一面之詞,事情真相如何,我會想辦法查清楚的。”郭美珍説道。“如果蘇山受了委屈,我一定會做出彌補。但是,如果是有人欺負了我兒子,我也不會讓他好過。”
“二嬸果然是個公平公正的人。難怪蘇山經常在我面前誇獎你。”唐重徑直走到郭美珍身邊坐下,一臉討好的説道。“二嬸看起來真年輕啊。剛才我還以為錦譽大姐就是二嬸呢。因為蘇山經常説你很年輕很漂亮——不過你們母女坐在一塊兒,還真像是一對姐妹花。”
雖然知道這小子滿嘴鬼話,郭美珍心裏還是舒服的不行。
哪個女人不希望男人稱讚她年輕漂亮?
可蘇錦譽就差點兒吐血而亡了。她看起來有哪麼老嗎?她們母女一點兒也不像好不好?
可是,這樣的話是萬萬不能説出來的。
如果她否認,那不是在罵自己的母親不如自己年輕好看嗎?
她知道這是姓唐的那個混蛋在給自己設置圈套,可她偏偏還無從反擊跳不跳都讓人心裏不舒服。
“精彩。真是精彩啊。唐重,你以為這是在演戲嗎?你以為誰都會相信你的滿嘴鬼話?”蘇錦譽準備直接攻擊唐重,避免回答那個問題。“事情我已經聽我弟弟説過了。你把他打的半個月沒辦法出去見人,還差點兒用剷車把他碾死,把他的車子也推進了黃浦江——當時欺負人欺負的過癮,現在怎麼有膽做沒膽子承認了?”
“你怎麼能這麼説話呢?”唐重生氣的説道。“二嬸確實是極品美女。只要是長了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到,這算是什麼鬼話?難道所有人都在講鬼話?是不是在你的心裏,只有你才是最漂亮的?”
無論她跑題多遠,唐重最終還是把她給繞了回來。
“你——我什麼時候説過我媽不是美女了?”
“那你剛才説我説的是鬼話?”
“我説的是你編造的故事全是假話。事情的真相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你又不在現場,你知道故事是什麼樣子的?”
“我信我弟弟説的。”
“那是當然了。他是你弟弟嘛。所以我和我女朋友活該倒黴。在明珠被你弟弟欺負進醫院,現在被你們一個電話招回蘇杭還要再次被你們羞辱一頓?”
“你——明明是你欺負我弟弟。”
“是啊。你弟弟當然會這麼説啊。我才住院三天,你弟弟都十幾天沒辦法出去見人——像他們這樣的公子哥,當然是損失慘重了。”
“唐重,你別胡攪蠻纏。”
“我這叫胡攪蠻纏?我只是把真相講給你們聽——我才剛剛講完,你就説我是滿嘴假話。”唐重也很生氣。“你又不在現場。你憑什麼認為我説的就是假的?”
“因為我知道我弟弟根本就打不過你。”
“是嗎?”唐重驚喜的問道:“你也覺得我很厲害?”
“——”
“好了。”郭美珍知道自己的女兒鬥起嘴來不是唐重的對手,為了避免她繼續吃虧,趕緊出聲阻止。“到底怎麼回事兒,讓錦懷出來對質不就知道了。”
“我去讓他下樓。”蘇錦譽説道。然後,她氣呼呼的上樓,顯然是去叫她的弟弟去了。
郭美珍看了蘇山一眼,説道:“坐吧。”
“謝謝二嬸。”蘇山坐到郭美珍對面的沙發上。
“去看過你爺爺了嗎?”郭美珍問道。
“還沒有。”蘇山説道。“剛剛從高速下來。”
“嗯。”郭美珍的臉色好看了許多。蘇家老爺子還是挺喜歡蘇山的,平時也護着她。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蘇家的其它人都不太喜歡蘇山。只是這幾年老頭子的病症越來越嚴重,不再過問蘇家的事情,也就沒辦法再為蘇山説話。而蘇家的大權也落在蘇家老二蘇榮柄手上去了。蘇榮柄有三子一女,算是超生游擊隊。而且,他的大兒子二兒子全都從政,算是小有成就。小兒子和大女兒經商,官場結合,所向披靡。
蘇榮柄一家子自我感覺還是很不錯的,可是,蘇家老爺子就是不看好老二這一家子人。甚至還對一個好友説蘇家的希望在蘇山身上。
也不知道這個消息怎麼會被蘇家老二一家子人知道了,他們更是視蘇山為眼中釘肉中刺。
一會兒的功夫,蘇錦譽和蘇錦懷姐弟倆就從樓上下來。
蘇錦懷看到唐重,眼裏兇光閃爍,卻怎麼也不敢再站到他面前去。
“弟弟,你把真相説出來。讓咱媽聽聽。也讓他們死個明白,讓他們知道咱們沒有冤枉他。”蘇錦譽鼓動着弟弟説道。
“我不是説過嗎?”蘇錦懷避開唐重威脅的眼神,小聲説道。
“廢物。”蘇錦譽罵道。“都回到家了,你還怕他能把你怎麼着?你不把情況説出來,誰能夠幫你出氣?咱媽怎麼幫你討回公道?”
蘇錦懷心想也是,在明珠被唐重欺負,難道在蘇杭自己家裏他還敢欺負自己?
於是,他挺起腰背,滿臉戾氣的盯着唐重和蘇山,説道:“我知道蘇山在錦繡地產公司做副總經理,就想請她出面幫我拿下錦繡城的土木工程。這種工程給誰不是做,幹嘛不給自家人做呢?我先是跑到錦繡公司,第一次她還在辦公室見了我,第二次去直接就見不着人了。”
“我想,或許是她比較忙的緣故,就打聽到她的去向,開車趕到錦繡城的施工現場。果然,我在黃浦江邊發現了她在那邊,我就再次提出接工程的請求。她不同意,還説我憑什麼給你?你們蘇家人對我那麼壞,我為什麼要把好處給你們?我氣不過,就和她吵了起來,然後他——唐重就動手打人。他把我推倒在水坑裏,還要用剷車把我埋了——我——我差點兒就回不來了。”
説到最後,想起當時所受的委屈,蘇錦懷的眼眶都有點兒紅了。
郭美珍最是寵愛自己的小兒子,雖然之前聽過好幾次,但是再次聽到,還是生氣的不行。
她招了招手,説道:“錦懷,坐到我身邊來。”
郭錦懷坐到郭美珍身邊,乖巧的幫她削起蘋果。
“你還有什麼話説?”蘇錦譽冷啍着説道。
“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我打了你?”唐重看着蘇錦懷問道。
“你——”蘇錦懷生氣的説道:“我身上到處都是傷,還有醫院的證明。難道這些還不能夠證明?”
“那也不能證明就是我打的啊?説不定是你勾引別人老婆被人老公堵在家裏了呢?説不定是你和小流氓賭博,結果沒錢付高利貸被他們給打了呢?那些傷能夠站出來證明它們是我打的嗎?”
“唐重,你太過份了——”蘇錦譽生氣的喊叫道。
唐重搖了搖頭,説道:“我就知道你沒辦法證明。”
“不過,我可以證明。”唐重説道。“我可以證明他是被我打的。”
他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打開相冊,從相冊裏面找出蘇錦懷四腳朝天像是一隻翻蓋烏龜似的照片,然後遞給蘇錦譽,捧腹大笑着説道:“你看他被我欺負成什麼樣子了。好搞笑啊。這些照片我看一次笑一次,真是笑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