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唐重的勁氣推拿,蘇山的母親出了一身熱汗後,全身有種虛脱的感覺。
她被蘇山用毯子裹緊,躺在椅子上竟然就那麼睡着了。
在唐重的指示下,蘇山又進屋拿了一條更加厚實的毯子出來蓋在母親的身上,把她包裹的嚴嚴實實,避免她受到任何寒氣風邪的入侵。
然後,蘇山這才搬了張椅子坐在唐重面前,問道:“你會治病?”
“不會。”唐重搖頭。“我又不是醫生。”
“這是怎麼回事兒?”蘇山問道。
唐重笑了起來,説道:“是不是覺得我很厲害?簡直是好萊塢電影裏面無所不能的超級英雄?”
蘇山看着唐重不説話。
“你要是誇我兩句我就告訴你原因。”唐重説道。
“我已經習慣你給人帶來驚喜。”蘇山説道。
唐重大笑,説道:“從不拍人馬屁的人一旦拍起馬屁來效果會這麼明顯。這句話聽着還真是讓人開心。其實原因很簡單啊,蘇杭今天的温度有二十七度吧?街上那麼多人都穿着單衣短褲甚至裙子,可是伯母穿的衣服那麼厚實而且還在身上蓋着毯子,那就證明她的身體屬於寒性。而且看她的膚色和身體,這種寒還不是一般的小寒,應該是極寒了吧——雖然我沒學過中醫,但是我也知道中醫的辯證之術。既然身體寒冷,那就把身體加温好了。”
唐重看着蘇山,問道:“你剛才所説的那個林醫生開的藥方是不是全都是温補的藥?”
“是。”蘇山點頭。“林醫生説她的體質太寒了,必須要温補才行。”
“可是,單純的温補是沒有作用的。”唐重説道。“因為伯母的體質寒成這樣,消化能力和吸收能力肯定也都會受到影響。如果吃的藥不能消化和吸收,對人的身體其實並沒有什麼用處。就是從腸胃裏面過了一遍而已。伯母之所以這麼瘦,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想,伯母不願意吃藥就是因為她知道吃這些藥其實是沒有作用的吧?”
“她已經停藥兩個月了。”蘇山感嘆。其實她知道,母親這麼做差不多等於是在等死。以她現在的體質,其實是堅持不了太長時間的。而且,春節的時候她還生了一場大病。她的體質原本就弱,再加上生病,差點兒就沒辦法扛過去。
也幸好蘇家不是普通的家庭,有名醫幫忙救治,這才把人從閻王爺那兒給搶了回來。
“人體最好消化的就是血氣。經常有人稱讚我是血氣方剛的好男兒——”
“‘有人’的那個人不是你嗎?”蘇山問道。
“我偶爾才誇自己一次。大部份都是別人誇我。”唐重嘿嘿的笑。“這就説明血是熱的,氣也是熱的。我用熱氣幫她曖血,讓她的身體温暖起來。這樣的話,她的五臟六腑的功能也可以趨向於平衡——再讓伯母出一場熱汗,把體內的一些有毒物質給排解出來。這樣,她的身體也就能夠好的快一些。”
“這樣可以治好她?”蘇山激動的問道。
即便她的性子再清冷,關係到自己母親的生命安危,她也很難保持鎮定。
“我不敢保證。”唐重説道:“但是,我覺得理論上應該沒錯吧。當然,還要和那個林醫生的藥配合使用才行。我用氣功幫伯母曖身體排除掉她身體裏面的寒毒,促使林醫生的藥能夠吸收,那些藥才是養生和治病的。”
“唐重,謝謝你。”蘇山感激的説道。
“沒關係。反正這身力氣都是自己的,也不用花錢買。”唐重笑着説道。
蘇山看了一眼在院子中間熟睡的母親,説道:“她就是身體寒症嗎?”
“肝氣鬱結。”唐重説道。“她的身體堵得厲害。”
唐重摸摸胸口,説道:“特別是這裏。”
“這是心病。”蘇山臉色黯然。
唐重沉默不語。
肝氣鬱結,導致身體陰陽失調。近而變成現在的極寒體質。
蘇山的經歷唐重大概知道一些,蘇母有心病也是理所當然的。
哪個女人早年喪偶不會傷痛難過?當然,沒有任何感情的夫妻除外。
再説,後來的蘇家對他們母女倆的態度也出現了問題。蘇母遭遇的打擊一件接着一件,直到現在還能夠活着也是天大的幸運了。
唐重不説話,蘇山也不再説話。
唐重是休息,蘇山獨自想着心事。院子裏一下子變得安靜起來。能夠聽到彼此的呼吸,也能夠聽到微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音。
半個鐘頭後,蘇母終於甦醒了過來。
她臉上的倦容一掃而光,臉上也有了一絲血色。
她看看蘇山,又看看唐重,説道
:“這一覺是我半年來睡的最安穩的一次。”
“身體曖和,心神不容易出竅。”唐重笑着説道。“如果人體的火氣太大或者身體太寒,就壓不住心神。靈魂出竅,就會做夢。一整晚都睡不踏實。”
蘇母點了點頭,説道:“唐重是醫生?”
“不是。其實我是一名明星。”唐重説道。
“明星嗎?那也很好。”蘇母説道。“蘇山從來都不給我説她的事情。所以,看到你來,我很高興。”
“對不起伯母,我應該早點兒來看望你的。”唐重歉意的説道。嘴上是這麼説,心想,蘇山同意才行啊。
“嗯。以後經常過來。蘇山這孩子從小就性子倔,你要多包涵。”蘇母説道。
“媽。”蘇山趕緊走過去,説道:“我扶你進去洗澡吧。”
她又轉身看向唐重,問道:“現在可以洗澡了嗎?”
“可以。”唐重點頭。“不過,洗過澡後還是要穿厚實一些的衣服。不能吹風。”
“好。”蘇山擔心母親繼續和唐重説那些古怪的話,就把母親給扶了進去。
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她沒有立即解釋自己和唐重之間其實並不是母親所想象的那種關係。
唐重正坐在廊檐下發呆的時候,蘇山急忙跑了出來,説道:“洗過澡後她覺得累,又躺到牀上睡了。這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沒有問題。”唐重説道。“她累了是正常的。因為她堅持太長時間了。而且,身上的寒毒去掉,她會感覺很舒適。想好好的睡一覺也是正常的。你不用管她,只是等到她醒了之後喂她多吃兩碗稀粥就好了。不要油膩。”
蘇母泡了個温水澡後,覺得身體還有些疲乏,然後再次躺到牀上去睡覺了。
蘇山原本還有些擔心,聽到唐重説這是正常反應後,她才放下心來。
蘇山知道,過去的幾年,媽媽真正能夠安安穩穩的睡熟的日子真是沒有多少。能夠有這樣的轉變,也是好的開始。蘇山的心裏對唐重充滿了感激。
剛才幫助母親洗澡的時候,蘇山身上的裙子也浸濕了。
於是,她也索性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出來。
當蘇山梳着兩個小辮子,穿着一身白底青花的旗袍走出來時,唐重的眼睛珠子差點兒掉在地上。
他以前就想象過,像蘇山這種清雅脱俗的女人穿上旗袍一定是世間最美麗的風景。
剛才去拜訪蘇榮柄看到蘇錦譽穿旗袍的時候,唐重還在想着,如果蘇山穿起旗袍的話,一定會比蘇錦譽更加的讓人驚豔忘俗吧。
現在,他竟然就得償所願了。
天色近黃昏,庭院幽暗沒有亮燈。
蘇山悄無聲息的走出來,梳着小辮,穿着旗袍,踩着高跟,像極了那些畫中的人物。
你很難用一個詞語或者一句話來形容此時的美態,但是卻會情不自禁的想起戴望舒的一首小詩:
撐着油紙傘,獨自
彷徨在悠長、悠長
雙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個丁香一樣地
結着仇怨的故事
丁香一樣的顏色
丁香一樣的芬芳
丁香一樣的憂愁——
她默默地走近
走近,又投出
太息一般的眼光——
“我帶你去看爺爺。”蘇山避開唐重的眼睛,用清脆悦耳又酥又甜的蘇杭話説道。“爺爺住後院。”
唐重覺得自己醉了。
美人如酒,聞之醇香,飲之癲狂。
在蘇山的引領下,唐重又隨着蘇山出門。
他們穿過一座小型花圃,又走過了一小塊農田,農田裏栽種着各種作物,現在還不是收穫的季節,可是綠油油的,十分好看,就像是一個農家樂園。
蘇山走到小樓的客廳,剛才幫他們開門的銀髮老人迎了出來,説道:“三丫頭是來看望老爺的吧?”
“嗯。爺爺吃飯了嗎?”蘇山問道。
“沒呢。他知道你回來了,還在等着你呢。”銀髮老者説道。他説話的時候一直和藹的看着蘇山和唐重,就像是長輩在注視着自己的晚輩。
“那我們陪他吃晚飯。”蘇山説道。
在客廳裏面,一個乾瘦禿頂的小老頭坐在椅子上,椅子太大,而她的身形又太小,看起來有點兒滑稽。
他盯着唐重,冷聲説道:“小子,第一次來看望老人家連禮物都不帶,你是不把我放在眼裏還是不把我孫女放在眼裏?”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