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重把唐心送回小樓安頓好,然後來到和阿格尼絲?温雅約定好的紅樹林見面。
紅樹林裏面有一涼亭,是為病人出來散步曬太陽時提供休息的場所。
唐重把手裏抓的兩本書分別鋪開在長椅上,自己坐上其中一本,做了個邀請的手勢,對着阿格尼絲?温雅説道:“請坐。”
阿格尼絲?温雅並沒有坐,她挺直脊樑站在唐重的面前,問道:“你和奧古斯丁説了什麼?”
無論任何時候,她都驕傲的昂着腦袋。而且,此時的她和剛才的她相比,多了一股盛氣凌人的氣勢。
興師問罪?
唐重在心裏冷笑。
唐重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她,問道:“你想知道什麼?”
“我想知道,他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改變。”阿格尼絲説道。
“你覺得這種改變不好嗎?”唐重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出聲反問。
“沒有什麼好或者不好。這是他自由的人生,他選擇什麼,那就是什麼。”阿格尼絲説道。“只是,這樣的選擇不是我喜歡的。”
“是嗎?你更偏向於讓他繼續在樹幹上刻字?把那漫山遍野的梧桐樹上面全部刻上你的名字?”
“我沒有這種想法。這對我來説沒有任何意義。”
“那你來找我的目的是?”
“他要出院。”阿格尼絲説道。
“出院?這有什麼不對嗎?”唐重笑着説道。“如果沒病的人,幹嘛要住在醫院裏?”
“不。他病了。”阿格尼絲?温雅怒聲説道。“他不能出去。”
“對你來説,他是病人。對我來説,他是固執的天才。”
“你想要什麼?”阿格尼絲問道。
“奧古斯丁家族的友誼。”唐重笑着説道。
阿格尼絲冷笑,説道:“真是個笑話。你以為奧古斯丁就能夠代表整個奧古斯丁家族嗎?”
“也許可以。也許不行。”唐重説道。“對我來説有什麼損失?”
“你把他推向險地。”阿格尼絲憤怒的説道。“他會被人殺死。”
“那是宿命。”唐重説道。“對於一個男人來説,在遊戲的過程中被人殺死也要比整天窩在荒郊野外的樹林裏刻一個名字要轟轟烈烈的多。”
“他不適合做這種事情。”
“是嗎?”唐重冷笑。“我倒覺得他的希望很大。你見過他在樹上刻的那些名字嗎?”
“見過。”
“你的心裏是怎麼想的?”
“無聊。”
“是的。確實很無聊。一件這麼無聊的事情,他都能夠堅持這麼久。現在,我給他推薦一款精彩刺激讓人熱血沸騰的遊戲,你説,他會不會做的更好?或許,有一天他會綻放出讓人眩目的光彩。”
“你是隻野獸。”阿格尼絲俏臉緋紅,就連脖頸也爬上了一層紅潤。“為了達到你的目的,就這樣把奧古斯丁一腳踢進那個泥潭。你這是在殺人。你知道嗎?”
“當然。”唐重笑着説道。“也是在救人。我喜歡偏執狂,因為我也是這樣的人。所以,我要拉着他和我並肩作戰。以後,這個世界會是我們的。”
“做夢。”
唐重的身體靠在後面的柱上,腦袋後仰,看着阿格尼絲説道:“你是在關心他嗎?”
“我只是不想看到他死。”阿格尼絲説道。
“那還是關心。”唐重説道。
“那又怎麼樣?”阿格尼絲説道。“他是我的表弟,阿格尼絲家族和奧古斯丁家族有着深厚的情誼。我希望他活着,即便像是個病人一樣活着,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願意讓他把精#塞進你的#宮嗎?”唐重問道。“反正對於你們王室來説,近親結婚也不是什麼難以接受的事情。”
“你説什麼?”阿格尼絲大怒。“你不是紳士。”
“你看我全身上下哪裏像紳士了?”唐重攤手説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你願意接受嗎?——好吧,我們換個説法。假如他一直這樣,你會接受他的愛意嗎?這麼講會不會文雅一些?”
“不願意。”阿格尼絲説道。
“果然如此。既然刻一輩樹幹也做不到,幹嘛不把時間拿出來去做點兒更有意義的事情?當他的實力足夠強悍時,是不是他的希望會更大一些?”
“——”阿格尼絲沉默。王室之間的利益交換是非常頻繁的。她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未來。假如有需要的話,她也得為家族犧牲。
在這一點上,無論是東
方人還是西方人都是相同的。
唐重嘆了口氣,説道:“或許,那個時候就輪到他來保護你了。”
唐重站起來拍拍屁股,説道:“抱歉,我要回去陪我妹妹了。”
他走了幾步,又轉身對站在涼亭裏面的阿格尼絲説道:“你是一個好姑娘。應該得到你應有的幸福。等着吧,你喜歡的男人會身披金甲,腳踏五彩祥雲來迎娶你。你要做的,只是給他多一些時間和給自己多一些耐心。”
“我們還會再見嗎?”阿格尼絲問道。
“當然。”唐重笑着説道——
世界上沒有不散的宴席,也沒有不分開的兄妹。
在英國的這幾天,他陪着唐心説了好多話好多話。可是,幾天之後,他仍然覺得有好多話好多話應該和她説有很多很多事情應該陪她做。
即便心裏百般不捨,可唐重還是要返回華夏了。
他已經接到了無數個電話,無數個人催促他回家。
做為一名藝人,長期不出現在公眾眼前是件很麻煩的事情。而且,《黑俠》第四部要上映了,有數不清的活動需要唐重這個男主角去參加站台。
妹妹重要,吳森林對自己那無私的信任也很重要。他不能在這關鍵時刻選擇逃離,卻把所有的麻煩都留給別人。再説,配合電影宣傳是合同上註明的條件,他也不能違約。
他在房間裏面收拾東西,除了幾件衣服,也沒有什麼好帶的。
咚咚咚——
房間門口有人敲門。
“請進。”唐重喊道。
他以為是蓮花過來敲門,沒想到推門進來的卻是唐心。
唐重大驚,趕緊上前攙扶着她,説道:“小心點兒。你怎麼下樓了?”
其實唐心的腿並沒有問題,也能夠正常走路。只是她的身體太虛弱了,而且心臟剛剛做過第三次手術,還非常的脆弱,情緒不能夠過於激動也不能太過於勞累。
大多數時候,都是她坐在輪椅上由蓮花推她出門。唐重過來後,這些事情又轉移到了唐重的手裏。甚至連睡覺都是由唐重抱她上牀,根本就不讓她的雙腳沾上地板。
“我沒事啊。”唐心笑着説道。“以前也走路的。醫生説可以適當的走走,只要不累着了就好。”
“還是注意一些。快坐下。”唐重扶着她的手臂想要讓她坐下來。
可是,這一次唐心卻固執的站在那兒不動。唐重不敢用力,只是一臉迷惑的看着她。
“怎麼了?”
“我幫你收拾行李好不好?”唐心笑着説道。
“不用了。”唐重笑。“就是幾件衣服,我自己整理一下就好了。你好好坐着,我們説説話。”
唐重説話的時候,又拉着唐心的手想要把她拖到沙發上坐下。
“不行。我要幫你收拾。”唐心還是站在原地不動。臉上帶着笑,説話的表情卻那麼固執。
唐重看着唐心,輕輕點頭,説道:“好。你來幫我收拾。”
“那你在旁邊坐着。”唐心高興的説道。
她走到牀邊,把唐重的箱打開,然後把衣服一件件的摺疊起來,整整齊齊的裝進箱裏面。
不得不説,女人幹這種事情確實有天賦多了。唐心收拾的行李整齊美觀,不像唐重整理的那麼粗糙。
她的臉上帶着幸福滿足的笑意,説道:“這是我一直期待着想幫你做的事情。現在終於有機會了。”
“等你病好了,讓你天天給我收拾房間。”唐重説道。
“好啊。只要別人不和我搶。”唐心説道。
“哪有人和你搶啊。”唐重笑。
“有啊。蘇山啊。”唐心一臉認真的説道。“她要是我嫂,我就不能和她搶了。”
“都説了,我和蘇山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唐重説道。“累不累?”
“不累。”唐心搖頭。“一點兒都不累。”
這一晚,兄妹兩人又講了好多好多話。
最後,困極了的唐心躺在唐重的牀上睡着了,唐重坐在地板上徹夜未眠。
天色剛亮,唐重就走進洗手間洗漱。
然後,他站在牀邊看了一陣閉着眼睛熟睡的唐心,拖着行李箱小心翼翼的開門。
“哥。”唐心突然間睜眼喚道。
唐重停步轉身,微笑着看向唐心,説道:“我把你吵醒了?”
“哥。”唐心再次喊道。“你説,我們一家人能夠團聚嗎?”
“能。”唐重笑着説道。“誰不讓我們一家團聚,我就讓誰一家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