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離自己越來越近,耳朵可以清晰的聽到樹枝被踩斷的‘咔嚓’聲音。
出租車司機的身體緊緊的貼在地上,恨不得用腦袋拱出一個洞來把自己整個人全都給塞進去躲藏起來。
他的身體簌簌發抖,感覺有一股強烈的曖流噴湧而出。
尿褲子了!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出租車司機在心裏祈禱着説道。
出租車司機叫王海,今年三十一歲。未婚,主要資產就是家裏這輛從他父親手裏傳過來的出租車。
他開車已經五年有餘,三教九流,明星大腕,流氓白領,什麼樣的人物沒有載過?
他原本以為自己拉上了一個志同道合的‘高雅人士’,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
腳步聲音在他面前停了下來,他感覺到有一雙眼睛正虎視耽耽的盯着自己的後腦勺。
他知道,自己的行蹤已經暴露了。
他突然間就痛哭流涕,聲音嘶啞的喊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什麼都沒看到,我什麼都不知道——不要殺我,我上有老下有小中間還有一個不會賺錢的醜老婆——你們就饒我一命吧。”
“我不殺你。”唐重笑着説道。“我殺你幹什麼?我是好人。”
王海聽出是唐重的聲音,詫異的抬起頭,説道:“大哥,那壞人?”
“壞人當然要遭惡報了。”唐重説道。
“惡報?”
“就是被我殺了。”唐重説道。
“——”王海的身體一哆嗦,不敢再説話。
感情這位也是能殺人的主。
現在荒郊野外,他不會把自己也給做掉吧?
有句話是怎麼説的來着?斬草除根。又有句話是怎麼説的來着?殺人滅口。
越想越害怕,對待唐重的態度也就更加的小心翼翼了。
唐重聞到空氣裏面的尿騷#味,問道:“你能不能站起來?”
王海努力的試了試,哭喪着臉説道:“大哥,我爬不起來了。腿沒力氣。”
“那你就趴着吧。”唐重説道。
“好。你説什麼就是什麼。你讓我趴着我就趴着。”王海趕忙應道。雖然唐重的臉色看起來仍然和和氣氣的,和事情發生前兩人吹牛聊天時沒什麼兩樣。
可是,他現在可不敢再對着唐重貧嘴耍賤溜嘴皮子了。
“報警。”唐重説道。
“好。我報警。”王海説道。他早就想報警了,只是剛才局勢還不明瞭他不敢動而已。
他伸手摸向口袋,想要尋找手機。但是手突然間又停頓下來——
他低垂着腦袋,説道:“大哥,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報警的。我什麼都沒看到,我也什麼都不知道。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全都忘記了。對,我的腦袋受到了震盪,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實在不放心,把我打暈了也行。我絕對不會向警察吐露今天的一個字。不然你就讓我斷子絕孫——”
他以為唐重是故意試探他才讓他報警,所以他才發誓賭咒保證自己肯定不會幹這種事情。
唐重被氣樂了。
他一腳踢在王海的屁股上,説道:“我讓你報警你就報警,怎麼那麼多廢話?”
“大哥,你真的讓我報警?”
“當然。好人被人襲擊,不報警找誰討回公道?”
“那我——怎麼説啊?”
“就説你的出租車被人襲擊,有人開槍殺人。”唐重説道。
“那我怎麼——説你?”
“你就説他有事先走了。他們問我長什麼樣,你就把你看到的都告訴他們就行了。”
“好好。我就這麼説。”王海連連點頭。“可是,你要是先走了,警察會——會説你——”
唐重看着王海,心想,這傢伙雖然嘴貧了一些,但是心腸還真是不壞。到了這個份上,還在提醒自己逃跑可能會被警察定性會畏罪潛逃。
不過,自己在這邊又有什麼意義?
就算警察來了,事情的最終發展趨勢不是仍然朝着那條線走嗎?難道會有其它的改變?
“你的車有保險吧?”
“有有。”王海説道。“保險公司全賠。您不用擔心。”
唐重從口袋裏摸出錢包,抽了兩張鈔票遞過去,説道:“拿着。這是車費。”
他沒敢給他太多。因為警察來了一定會知道這筆錢的存在。如果他給了太多,恐怕警察會以為自己拿錢收買證人。
“大哥,不用了,真的不用——”
“拿着。”唐重喝道。
王海趕緊伸手把那兩百塊錢抓在手裏,然後又像是奴僕一般的趴在地上。他連抬頭和唐重眼睛對視的勇氣都沒有了。
是誰説的來着?要是被壞人綁架,千萬不要和他們的眼神對視。因為這會激發他們心中的殺意,或者被他們認為你在挑釁他們的權威,説不得就要遭一些罪受。
“認識你很高興。”唐重説道。“再見。”
良久。
等到王海抬起腦袋的時候,那個人影已經消失不見。
他的身體重重的癱倒在地上,這才敢摸出手機撥打報警電話——
夜。姜家。
姜立仁臉色陰沉,擰一把都能出兩斤水。
他的幾個弟妹姜立文、姜立行、姜立言、姜立青、姜立紅以及姜家一眾小輩幾乎全員到齊,屋子裏面擠得滿滿的,卻沒有一個人説話,屋子裏的氣氛幾乎要凝固成冰塊。
姜可人沒有回家,送她回去的車子和人神秘消失,直到現在還聯繫不上。
這意味着什麼?
老太太哭哭啼啼的,説道:“你們倒是説句話啊?可人到底怎麼了?誰知道可人怎麼了?怎麼好好的人就不見了呢?是不是被什麼歹人給綁架了啊?”
“媽。你別擔心。”姜可卿坐在老太太的身邊,一直在做着勸慰工作。“姐姐不會有事的。”
“是啊。大嫂,可人身邊一直帶着好幾個保鏢呢。那些保鏢的本事厲害着,不會有什麼事情的。”姜立紅也出聲勸道。她是姜立仁的小妹,以前很受姜立仁的喜歡。現在和大哥一家也非常的親。
“要是沒事兒,怎麼就找不着人?以前可從來都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事情啊。”老太太當然不相信這樣的説詞。“文靜也站在這兒,她都聯繫不上可人和那些保鏢,這還叫沒出事嗎?”
姜可人的貼身心腹文靜獨自站在客廳的門口,身材挺直的就像是一杆標槍。
姜立仁看向文靜,眉頭緊皺,説道:“文靜,你詳細的給大家講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今天去執行一樁任務。所以沒能陪在夫人身邊。”文靜臉帶歉意的説道。“我回去後,就開始瞭解夫人的行蹤。夫人從老宅回到住所,大概需要四十分鐘到一個鐘頭的時間。我看到時間超時,就給今天負責安排夫人行蹤的副組長姜軍打電話。沒想到他的電話已經關機。我又撥打夫人的電話,夫人的電話不在服務區。”
“其它人的手機呢?也全都打不通?”
“是的。”
“我在夫人的手機上安裝了預警裝置,只要他按一下按鈕,我就會知道她有危險,我的手機上也會顯示她所在的位置。但是,直到現在,我的手機都沒有接收到任何信息——”
頓了頓,文靜説道:“這一組一共有六人守護在夫人身邊。夫人的車上有一名司機和一名負責整個保鏢事務的組長。後面還會有一輛四人小隊跟隨,他們會乘坐一輛奧迪。但是,今天的情況有些反常。他們説接到姜軍的指示,夫人説他留宿在老宅,今天晚上不回去了,讓他們先回去,明天一早過來接送夫人去公司——”
“可人什麼時候説要留在老宅了?”老太太急紅了眼。“我還勸她來着,可是她執意要走。她什麼時候説過要留下來了?這個姜軍是什麼意思?他有什麼企圖?”
姜軍?
所有人的心裏都在咀嚼着這個名字,腦海裏一下子就想到了很多東西。
很明顯,這個姜軍是個內奸。
因為他沒辦法收買太多的人,所以他就把後面車子上的那四個人全都給打發走了。於是,今天姜可人回去的護送保鏢只有他和一名司機。
如果那個司機被他收買或者直接被他用其它的手段制服,那麼,姜可人必然是落在他的手上了。
可是,姜軍和姜可人又沒有利益衝突,他綁架姜可人幹什麼?
姜軍是被誰收買的?姜軍身後的指使者是誰?
各人心懷鬼胎。沒有人抬頭,也沒有任何的眼神交流。但是,他們在心裏把這些人給掂量了一遍又一遍。
這是誰做的?真是大手筆啊。
啪!
姜立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地几面上的茶杯咯咯響動。
“查。給我查。不惜一切代價給我找回可人。不惜一切代價給我代到兇手。”姜立仁嘶聲吼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先犯我,還當我軟弱可欺?既然敢動我姜立仁的女兒,那我就和他廝殺到底。不管是誰,有他沒我,有死沒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