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們有沒有發現到最近廚房裏的氣氛有點怪?”可是又説不上來怪在那裏。
“對呀、對呀!我也覺得似乎是哪個地方不對勁。”感覺毛毛的。
“你們想是不是船上有‘那個’而我們都沒發現到。”晚上最好少出房門走動,多念幾遍佛經。
“不會吧!我聽説這艘遊輪很乾淨,首航日還請大師算過好時辰。”難道他們都被騙了?!
“乾不乾淨見仁見智,你們忘了我們這艘遊輪是有名的賭船嗎?總有幾個輸得不甘心想翻本,一輸再輸連老婆孩子都賣了,萬一想不開在客艙上吊或跳下海……”
冷颼颼——
幾個船務和廚務人員聚集在員工餐廳,聊是非談時事,其中一人突然談到和餐廳只有-道透明窗之隔的廚房,大家的表情都為之一變。
雖然有海風吹來不致太炎熱,但是夏季一到普遍高温,沒有空調的環境絕對熱得人出一身汗,想有幾個小時乾爽也挺難的。
一羣人同樣額頭冒汗,只不過冒的是冷汗,明明室温控制在二十五度,卻有置身低温十度左右的錯覺,手涼腳冰不太舒服。
由於各種版本的流言因應而生,有人説這艘遊輪生意太好被下了降頭,有人説某某號艙房曾發生兇殺事件,更離譜的,還有人信誓旦旦指稱遭外星人入侵,白影晃動。
習慣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大家都沒注意到一旁無精打采的小兔正在削馬鈴薯,而她面前擺了用透明箱裝封上鎖的胡蘿蔔。
看得到吃不到的痛苦真是非人的折磨呀!白小兔一雙兔子眼看得顯目,口水直吸的只能改吃洋芥菜過過癮。
“小兔好可憐喔!她好象有三天沒吃胡蘿蔔了。”對-個嗜吃胡蘿蔔的人怎麼受得了。
“不只可憐還很悲慘,每天晚上都聽她肚子咕嚕咕嚕叫,一邊作夢一邊喊着——我的胡蘿蔔、我的胡蘿蔔……”所以眼睛才紅通通的,睡眠不足。
“真的呀!難怪我看她都不笑,一副天快塌下來的模樣。”連走路都像用飄的似,一點力氣也沒有。
包括福嬸在內的幾個廚房成員都非常同情她的遭遇,可是又想不出什麼好辦法幫忙,左一句右一句地只能付出憐惜而已。
所謂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為了出人頭地只好多忍耐了,只要熬到出師,她就得救了。
只是大家心裏都有一個懷疑,她能熬到那個時候嗎?
一顆皮還在、肉卻削掉一大半的馬鈴薯忽然滾到他們腳邊,不約而同的嘆息聲清晰可聞,身後的大簍子已裝滿半簍,再多努力幾分鐘就可以當廢渣丟掉了。
“我們要不要找大鬍子廚師商量商量,讓他別對小兔那麼嚴苛。”人家還是孩子嘛,多點包容心又怎樣。
“很嚴苛嗎?我看她這幾日安份多了,不會到處亂跑。”一道驀然插入的男音跟着加入討論行列。
“不跑不跳哪像我們的小兔子,你沒發覺她人都瘦了!”臉頰凹陷沒有精神。
“女孩子瘦一點比較好看,省去一筆瘦身費用。”瞧瞧那美人尖多有女人味,透出一股嫵媚。
“再瘦下去就皮包骨了,你們看她的大腿都沒我胳臂粗。”不行、不行,她一定要多拿幾隻雞腿喂她。
眾人一聞言,臉上的表情就顯得好笑了,他們看看福嬸那隻粗胖的手臂,再瞧瞧白小兔纖細的腿部線條,他們想不只她的大腿沒有福嬸胳臂粗,相信廚房裏的工作人員都差不多。
福嬸的胖和白小兔的瘦正好是減肥前減肥後的對照,而且明顯甩掉近八十公斤重的肉,由臃腫變苗條。
“不會啦!她瘦得剛剛好,臉色紅潤又沒瘦到重點部位,越來越像個女人了。”
讓人垂涎萬分。
“你這人在説什麼呀!不正經的胡説一通,她是眼睛紅不是體質改善,你這頭豬……啊!大鬍子?!”
呃,呵呵……乾笑,無言以對。
“繼續説不用客氣,我一點都不會介意,真的。”他也很想聽聽大家的意見。
凱恩自認裝出一副好好先生模樣,但那一嘴鬍子讓他看來兇惡又不好相處,是那種會偷打小孩,還丟棄在森林裏任其自生自滅的紅髮妖怪。
人一旦被貼上標籤就很難撕得下來,尤其受他欺壓的是他們最寵愛的小女孩,他的笑臉擺得再久也會變得虛假。
何況他是“新來的”,怎麼能和相處半年多的小可愛相提並論,大家不排外已經很給他面子。
大野狼、小紅帽,小紅帽、大野狼,明眼人都看得出誰具有危險性。
“你不介意我介意,你幹麼不准她吃胡蘿蔔,一根胡蘿蔔又花不了幾塊錢,我替她出總可以吧!”母雞護小雞似的福嬸用她福態的身體一擠,聲援受處罰的小人兒。
“不是錢的問題,你們應該有發現她偏食得厲害,魚肉不吃、油炸不吃,連白米飯都嫌是煮熟的,你們想她能不瘦嗎?”
尼姑都吃得比她豐富,素雞素鴨素豬肉,即使茹素拜佛還少不了“肉”欲。
“咦,他説得有道理,小兔的偏食習慣真是糟得叫人看不下去。”只吃生的蔬菜水果,川燙過的食物幾乎一律不碰。
除非被逼。
“對耶!我上次特別炸了一條熱狗要給她吃,她居然吐了我一身還説我殘忍。”
二廚到現在還想不透“熱”狗有什麼問題。
凱恩將話題一打開,大家當真熱絡的討論起小兔子的不良飲食習性,這不吃那不吃的真像一隻兔子,只適合吃草。
可惜她是人不是兔子,名叫小兔並非真的兔子,人的食物一定要吃,絕對不能由着她消極拿胡蘿蔔當主餐,即使它營養成份極高。
大家説得起勁,渾然忘卻原本要聲討的主兇就是他,還和他聊得不亦樂乎,聯手當“幫兇”調整白小兔的三餐內容。
“所以説不是我殘酷的逼她戒掉胡蘿蔔,而是真心為她的健康着想。”並非每個人都有他這般偉大的胸襟,犧牲個人名譽來行善。
“我們錯怪你了,真是對不起。”
“原來你的心地這麼善良呀!”
“小兔真是遇到貴人了……”
她看是鬼人吧,滿腦子詭計拉攏人心。
“沒什麼、沒什麼啦!盡一己之力拉拔她,當是自個妹子照顧……”他説到妹子兩字時有點心虛,還特地清清喉嚨。
“什麼妹妹,你會不會説錯了,她當你女兒還差不多。”一大把年紀了還裝小,真是不害臊。
“女兒?!”
“就是嘛!也不想想自己都幾歲了還好意思占人家便宜,你有五十了吧!”看外表不準,也許該再加個幾歲。
五……五十?“咳!我才三十五歲而已。”
一聽到佔便宜,凱恩的聲音轉弱不好強辯,做過賊當然理不直氣不壯,心底有點小小的心驚。
“什麼,你才三十五呀!怎麼看起來像四、五十歲?!”人不可貌相説的是他吧!
“我……”他是有苦衷的,不得不偽裝。
可是應該也沒那麼老吧!他故意裝扮得和實際年紀差不多,比較不容易露出破綻。
“三十五也不小了,我們小兔才十八歲,相差十七歲,你要早點開竅也有這麼大的女兒了。”她十六歲就當媽了,兒子女兒都比小兔大。
“呃,這個……”苦笑一記,他還真説不出一句反駁。
年齡的差距真是一大致命傷呀!老讓他午夜夢迴之際有着深深的罪惡感,擔心哪天下雨打雷會朝他頭頂一擊,轟得他五腑俱焦。
開始他絕對沒有染指幼蕊的企圖,只覺得小小的她看起來挺好玩的,走路搖搖擺擺像喝醉酒,愛笑又貪吃。
吻她是意外、是巧合、是一時神智錯亂,他已經一再發誓絕不再碰她,維持極單純的“師徒”關係,他相信自己不會再亂來。
只是他的發誓好像起不了作用。“一再”用太多都失效了,他還是會忍不住回想吻她的滋味,然後不小心又碰了她的嘴。
他覺得她像塊吸力超強的磁石,而他是地上的破銅爛鐵,只要磁石一經過,他就無可抗拒的被吸附過去,沒有選擇餘地。
“我要胡蘿蔔,我要胡蘿蔔,我要胡蘿蔔……蘿蔔……蘿蔔……我的胡蘿蔔……”
聽到近乎鬼魅的陰森氣音,大家心裏打個突的直覺得毛,既同情又怕怕的猛吞口水,希望四周空氣別再有類似令人寒毛直豎的迴音。
“呃,我想就給她……一根吧,改善飲食可以慢慢來。”不然陰魂不散的詭魅氣氛將一直籠罩不去。
看着白小兔兩手弓起放在腦前乞討的可憐樣,幽幽一嘆的凱恩發現他被打敗了。“她是我人生一大挫敗。”
就算愛要寶的James都沒她那麼難搞,即使他的厚臉皮和諂媚老讓他苦笑不已,可是他總會有辦法治他,不像她……唉!讓人有虐待小動物的自我厭惡感。
眼角一瞄愣在當場的眾人,忽然警覺到自己的寵溺口氣太過感性,完全不符合他此時扮演的角色,表情倏地一變的捉起走過面前的遊魂。
“白小兔,你再給我偷懶看看,我要你做的工作做好了沒?”吼聲隆隆,震得耳朵發出輕嗚聲。
籲!果然是錯覺,大鬍子怎麼可能會突然像個人,讓人感覺他有人性。鬆了一口氣的眾人如此想道。
“我要胡蘿蔔……我要胡蘿蔔……我要胡蘿蔔……”白小兔完全不理會他,口中唸唸有詞都是同一句話。
嗯,毅力堅強地讓人想哭。“除了胡蘿蔔外,你不會想要其他的東西嗎?”
“胡蘿蔔、胡蘿蔔、胡蘿蔔,我要胡蘿蔔……”好餓哦!她快餓死了。
她一定會是世界上第一隻食物就在身邊卻餓死的兔子。
“我可以給你一根胡蘿蔔,但是……”話才説了一半,他訝異她動作的神速,一下子就蹦到他面前,睜着晶瑩的大眼。
“蘿蔔、蘿蔔、我要、我要……”大爺,施捨一根蘿蔔吧!我給你做牛做馬。
“你……”眸光一淡,他笑着摸摸她的頭。“真拿你沒轍,活像只沒人要的小貓小狗。”
是兔子啦!她在心裏抗議。
不過在看到他從廚師專用的白圍裙前取出一根發育不良的小蘿蔔,她馬上像見到鈔票的守財奴,蹦地跳到他身上用嘴叼。
這……真的很難看,毫無身為女孩子的自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率性而為,根本沒考慮她現在的姿勢有多麼不雅觀,叫人看了連連搖頭。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兔子為了蘿蔔犧牲一點點形象也是值得的,在快餓死的當頭,誰會記得尊嚴怎麼寫,先吃再説。
只是喔,有點不夠填牙,才剛嚐到胡蘿蔔的鮮甜就吃完了,難怪水汪汪的大眼睛淚漣漣,雙手撥弄起他的鬍子看有沒有偷藏幾根。
“還要啦!你不要拿釣蝦子的份量來釣我,不然我會恨你一輩子。”她一定要力爭自己的權利到底。
“我都不曉得有沒有一輩子讓你恨,你想纏我到死呀?”拍拍她的頭,凱恩不費氣力地將她的身體推開。
好歹他是身心健全的熱血男兒,別輕易挑逗他,火星易着難滅。
“喔,那要好久吶!”她乖乖的退開,對着他的面相直瞧,“你會活到九十七。”
她才不要被他欺負那麼久,等到她完成一百件善行後,她要回月宮陪娘娘和吳剛大哥,繼續沒人管的神仙生活。
“你怎麼知道我會活到九十七歲?説不定明天我就被你用怨恨的胡蘿蔔砸死。”
不求長壽,但求活着的日子都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貪權貪勢貪世界,人心之大是無法填得滿的,有幾人懂得放開心更寬的道理,他們只是不停的要要要,永遠也沒有底線。
他的一生已經比別人精采了許多,不能再強求了,能多活過一天他都覺得是賺到,滿心感謝他的生命又多豐富一天。
她很想。白小兔用深受侮辱的眼神一瞪。“我看出來的,你的這裏沒有濁氣。”
指指他清朗的天庭,她殘存的仙法還能看到-些凡胎肉眼所看不見的東西。
“我也看見你的頭上飄着一朵烏雲,而且就快要打雷閃電了。”他的視線落在那堆分不出是皮還是垃圾的馬鈴薯上。
那曾經叫過馬鈴薯的東西。
“什麼,凡人也能看見烏雲罩頂……”騙人,什麼也沒有嘛!
她還真傻傻的抬頭一看,然後雙腳離地。
她又被當無重量物體給拎起來了。
“今天我們來做一道最簡單的龍井蝦仁,我就不信教不會你,現在先把燙熟的蝦子去殼取肉,一整隻完完整整的不能少點肉,否則我會把你和一整鍋的胡蘿蔔一齊燉煮。”讓她與最愛的食物同葬。
一鍋,不是那種煮飯的小電鍋,而是足足有半人高的蒸桶,蓋子一掀是滿滿熟透的紅,沒有上萬起碼有數千,看來他是不足本跟她拼了。
只是,她下一個動作卻讓人徹底傻眼了——她雙手合掌念起往生咒。
※※※
“聽説你有伊凡的下落,他現今在何處,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波羅的海附近海邊有座人煙罕至的小島,島嶼上有一座類似沙俄時期的皇城,形式與俄羅斯首都莫斯科中央宮殿克里姆林宮十分神似,簡直是依其為模型重建一般。
宮城前方有個富麗堂皇的噴水池,水柱可到三十五尺高,四周陳列俄國各朝代知名將臣和歷史人物的雕像,壯觀雄偉的令人驚歎。
偌大的宮殿本該繁華似錦,人聲喧嚷地帶動生氣,僕婢成羣,將士來往巡邏,高傲的貴族穿梭其中,不應如今日的冷清。
一度它也是歌舞昇平、充滿熱鬧的氣氛,但因沙皇的出走而逐漸失去昔日的歡樂,慢慢變成一座安靜的死池。
這裏是T組織的總部,由一羣對俄皇室效忠的保皇黨組合而成,成員大多是皇室後裔或和帝王之家扯得上關係的權貴子弟,在當時的身價貴不可言。
可是共產黨的崛起顛覆了叱吒風雲的俄國皇室,流亡海外的皇子皇孫從此不知下落,除了少數被尋獲而接到島上外,其餘都與平民同化不再提及自己的身世。
組織內有所謂長老席,由當初建立皇宮的幾十上位者把持着,他們的責任是保護新的儲君和幫他搶回帝位,並嚴格督促其他成員累積實力,經營勢力,賺足財力,將他們的復國之計延伸到世界各地。
“沙皇”是唯一的權高者,他説的話就是命令,包括長老席的諸位在內,所有人都要聽他一人的指示做事。
另外還有“天后”,“地帝”兩位為其輔佐,天后顧名思義就是為沙皇選定的終生伴侶,一生只為服侍他而存在,不得有二心。
而地帝相當一國的首相或行政首長,有動員及號令麾下成員的權力,地位僅次於國家元首。
近幾年T組織內部出現不一樣的聲浪,利之所趨人心逐漸浮動,不願再當一個人的應聲蟲而有自主意識。
於是激進派在權勢的引誘下有了異心,以地帝為首開始培育鞏固自己的勢力。
“你怎麼沒帶侍女自己出來,風大容易着涼。”安吉羅-培塔斯手一揚,立即有人送上披風。
他的舉止有禮又不失敬重,輕輕的為柔美如天使的金髮女子披覆披風,並在不驚動她的情況下,輕撫着她和陽光一樣燦爛的髮絲。
高貴而有騎士風度,謹守本份不腧禮、眼神如矩帶着不二的忠誠,這是他給人的第一印象。
“我一急就忘了,下次-定牢牢記住。”潘蜜拉-史塔夫做了個抱歉手勢,神情單純的像個小女孩。
不過她不再是個孩子了,而是擁有帝王之後氣勢的雍容女子。成熟的外貌透露皇室的尊貴,今年二十八歲,是沙皇的嫡親表妹亦是他早過了婚期的未婚妻。
“有什麼好急的,身體健康最重要,你要什麼我從沒不給你過。”都出汗了,需要急成這樣嗎?
“話不是這麼説啦!我只是想知道伊凡的下落,他好久沒回來了。”自從數年前一別就不再有他的消息,她非常想念他。
“知道又怎麼樣,不知道又如何,橫豎你又走不出這座島嶼。”還不如認命的接受事實,別再有任何期望。
“哎呀!你老是潑我冷水,真是討厭,我不能曉得他目前在哪是嗎?”輕嗔的一跺腳,快三十歲的女人流露出一股少女的嬌色。
“沒必要,省得你想東想西的逼我帶你去找人。”他是不可能讓她離開這座島,他要一輩子囚禁她。
無知的人不會想飛。
潘蜜拉嘟着嘴表示不滿:“我想我未來的丈夫不成呀!你們老是怕我發生危險,非要我待在島上,我都快悶壞了。”
“悶總好過被鯊魚一口咬死,你沒忘記幾個月前那個漁夫吧!他的屍首支離破碎的衝上岸,頭剩一邊少了腳,還……”
“啊!不要説了,我明白島外世界的殘酷,你不要再説來嚇我了,我怕作惡夢。”她臉色發白地口裏直泛酸意,嚇得直往他懷裏撲。
正中下懷。
安吉羅嘴角噙了抹笑,“潘蜜拉,你的膽子越來越小了,怎麼為一國之後?”
“呸!盡愛取笑我,有你和伊凡的保護我很放心,什麼都不用擔心。”她的臉上浮起因為有他們兩人存在的自信。
“如果我們之間有一個不在了,你該怎麼辦?”銀髮隨風飄動,紫色的眸子飄散對某人的憎恨。
他們之間有一個必須消失,永久的,不能有一絲死灰復燃的可能性。
秀氣的眉一擰,潘蜜拉心頭不舒坦地低視池水。“你不要嚇我,你們都是我喜歡的人,我兩個都不能失去。”
“可是若只有一人能存活,你希望是他還是我?”二選一的選擇連小孩子都會作答。
他在逼她,逼她變節。
被困在四面環海的綠色島嶼上,她的世界只有兩種顏色——藍與白,一是天空,一是海洋,根本走不進瑰麗的夢幻。
她的孤單隻為一人而生,她的等候只為一人引頸,她的青春只為一人消耗,一年又一年的虛度,一年又一年的失望,直到她的世界失去色彩。
不該只有一個人,也不會只有一個人,她是擁有白色羽翼的天使,有權不為一個人守候。
“你到底在胡扯什麼,我怎麼可能放棄你們之中一人,你是説來讓我生氣的嗎?”沒有答案,因為她不想想這個荒謬的問題。
他們都要好好的活着,不可以比她先死,他們是她這一生最大的精神支持。
一個是她的最愛、她的天,一個如同她兄長,給予她親人的温暖,她愛他們,一輩子也不會分離。
“這是假設問題,讓你有個心理準備。”免得消息傳來她會崩潰。
“什麼假設、什麼心理準備?!是不是伊凡發生意外,他有生命危險嗎?”她心慌的拉起他的手,眼中有着深深的恐懼。
他淺笑地拍拍她肩膀予以安撫。“他沒事,非常快活的旅遊各國,短期內沒打算回來。”
她有點失望地流露落寞。“你沒告訴他我在等他嗎?我想他,非常想念他。”
她的深情話語刺激到身邊的他,他撫發的手一僵握成拳頭,在她沒注意的時候捏碎她別在發上的珍珠。
“等我遇見他時我會轉述你的思念。”對着他僵硬的屍體。
臉微紅,她嬌羞的嗔惱着,“就你們倆可以任意跑,想想還真是不公平。”
“想要公平就把槍法練好點,等哪個時候你能射中十公尺外的大象,就能和我們討論公平的問題。”而她唯一的弱點是怕見血。
“安吉羅,你是一個非常傲慢的混蛋,我討厭你。”不想忍受他的取笑,潘蜜拉氣呼呼的跑掉。
討厭嗎?你的喜惡未免太鮮明瞭。
陰沉的勾起嘴角冷笑,安吉羅的眼神轉為冷厲,散發出不肯服輸的狂佞,關於“他”的一切他都想要,包括“他”棄如敝屣的女人。
他會得到她,不惜一切代價,一如“他”的王國。
“地帝,我們查到‘亡靈’上了凱薩琳女王號,那是否意味着我們要找的人也在船上?”
陰影下立了個男人,恭敬的向他報告。
“凱薩琳女王嗎?”俄國最偉大的女性統治者。
低吟的思忖下一步,安吉羅冷靜的揚起一笑。
“跟着他,我們需要他領路。”他不信任一個拿錢辦事的殺手,即使他索取的報償是T組織最冷豔的女人。
“要留還是要殺?”
“殺。”
“地帝指的是亡靈還是沙皇?”
沙皇?!
一道冰豔的身影由樹後走過,神情一肅地佇足聆聽兩人的交談。
“一個也不能留,全部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