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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明月如霜-6

    傾-滄雪-冷魂

    在葉初寒的記憶裏,他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應該是在他十歲以前,他帶着自己的孿生弟弟葉初雪,在大漠中與爹孃共同流浪的時光。

    他的母親是樓蘭最美麗尊貴的公主,卻與他的父親,一個居無定所的江湖客一見鍾情,山盟海誓,從此,英雄俠客隱居大漠,如花美眷相知相守,夫妻二人不離不棄,執手不放浪跡天涯。

    大漠中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傾國傾城的白衣女子,笑容如水般温柔嫺靜,十指纖纖,七絃琴聲不絕,英雄豪客身負名劍蒼玉,俠骨柔情,執手玉簫,琴簫合奏,樂聲悠悠,唱的是大漠蒼雪,天地豪情,歌的是一世知音,深情如海!

    弟弟初雪自生來多病體弱,葉初寒自幼便對着這個弟弟呵護備至,而温柔嫺靜的母親,放下樓蘭公主的高貴身份,甘願與父親隱居大漠,守在貧寒的帳篷裏,每日帶着他兄弟二人牧馬放羊,逐水草而居。

    十歲的葉初寒本以為,他們一家人會這樣寧靜地在大漠中度過。

    然而,即便是曾經仗劍江湖,少年意氣的父親退隱江湖,卻還是躲不過江湖仇家包括樓蘭王惱恨愛女離去而一路尋來的追殺!

    但縱然是大漠顛沛,居無定所,十歲的葉初寒卻從未有過抱怨,他喜歡看絕美的母親手彈七絃琴,笑靨如花的模樣,喜歡看英武的父親隨樂劍舞,豪情無限。

    斜陽晚照,神仙眷侶!

    他還記得。

    在月下的大漠裏,他和弟弟身上蓋着父親暖暖的大氅抵禦風寒,依偎在父母的身旁,他一直都抱着因為體弱而微微有些發熱的弟弟,兩人一起仰頭數着大漠天空上的星星。

    “哥,我們都一直要這樣流浪下去嗎?”躺在他懷裏的初雪,一邊仰面看着一望無際的星空,忽然這樣輕輕地問他。

    他的眼裏有笑意,“這樣流浪,不好麼?”

    “只要一家人在一起,怎樣都好!”初雪在初寒的懷裏笑着,面容因為頭髮熱而略有些緋紅,他輕輕地咳着。

    “大漠之上,到處都是我們的家。”

    十歲的初寒,緊擁着瘦弱的弟弟,爽朗的一笑,“對,大漠之上,我們在哪裏停留,哪裏就是我們家!”

    他們的父母就這樣帶着他與弟弟初雪在大漠裏流浪,躲避樓蘭王的兵馬和仇家的追殺,日復一日,直到——

    他們一家四口在大漠深處,遇到了大漠中黑城最可怕難纏的馬賊!

    黑城馬賊的大頭目冷夜梟自見到他母親那絕世傾城的容顏之後,竟生覬覦染指之心,率領近萬馬賊傾巢出動,附骨之蛆般如影隨形地跟隨他們,用盡詭計,終於將他們一家四口困在了大漠最寒冷的天山腳下。

    龍游淺水,虎落平陽!

    任憑他父親武功再怎麼高強,也無法靠一己之力帶着他的妻兒衝出重重包圍,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妻兒陷入飢寒交迫的困境。

    那一夜。

    十歲的葉初寒看到他的父親抱劍立於風雪中,面容沉重。

    他亦看到一襲白衣的母親默默地站立在暗處,將一把匕首偷偷地籠在袖子裏,華美的容顏卻依舊堅定從容。

    瘦弱的弟弟初雪被大漠的寒氣凍得瑟瑟發抖,他縮在大氅裏,抬頭看堅韌的哥哥,很小聲地説道:“哥,我餓了……”

    初寒緊緊地抱着自己的孿生弟弟,“初雪,你害怕死嗎?”

    初雪看了看哥哥初寒,長長的眼睫毛下,那雙眼睛清澈如星光,他略有些稚氣,卻很堅定地一字字地答道:

    “只要哥哥一直都在我身邊陪着我,我就不怕死!”

    初寒抬起頭,卻看到獨自站在遠處的父親同時朝着他們的方向看過來,他的父親,大漠中最驕傲的蒼鷹,眼底深處,居然也有着隱隱的悲哀與傷痛。

    第二日清晨。

    父親手持蒼玉劍,帶着母親,他和弟弟突圍,那一場廝殺,血染大漠,數不清的馬賊縱馬兒來,煙塵四起,黃沙彌漫。

    他和弟弟被馬賊衝散,轉眼之間,弟弟瘦小的身影就不在他的眼前,只剩下他和父親,揮舞着刀劍的馬賊嘍羅,乘着高大的馬匹,在他和父親的周圍呼喝,他父親雙眸血紅,蒼玉劍橫天而起,斬落馬賊無數!

    “爹,哥——!”

    遠遠地,傳來初雪膽怯的哭喊,“快點救救娘,娘……娘被抓了——!”

    十歲的葉初寒恐懼地回頭。

    娘——!

    他美麗温婉的娘,還是那一襲纖塵不染的白衣,孤身一人抱着七絃琴,被馬賊重重包圍,卻只是安靜地站立着,一動也不動,猶如玉雕!

    “葉徵!”

    馬賊冷夜梟的狂笑之聲傳來,“你的妻子已是我的囊中之物,你若想要你兒子活命,就給我乖乖地束手就擒!”

    蒼玉劍顫抖着垂下。

    初寒第一次看到父親的面容,如死灰般暗淡。

    然而就在此時,被馬賊包圍的母親卻趁馬賊不備,忽地從雪白的衣袖裏探出鋒利的匕首,嘶聲喊道:

    “葉哥,帶孩子走!”

    她一匕首朝着自己的胸口刺落!

    “娘——”

    葉初寒剛要叫喊,只覺得手腕一緊,竟是他的父親重新持起蒼玉,拽着他衝出重圍,無數把刀劍劈下,葉初寒居然一腳踩空,跌倒在沙地裏。

    他的手從父親的手中落下,兩人剛剛分開,馬賊就已經橫切進來,將他與父親隔開,葉初寒自沙地裏抬起頭,驚懼地看到了他的父親已經離他很遠。

    “爹——”

    他伸出手絕望地叫喊!

    他的父親卻只是……只是回頭看了他一眼,看着他陷入重重包圍中,父親的身形微微一頓,卻霍然轉身,直奔同樣被馬賊包圍的葉初雪!

    眨眼之間。

    揮動天下蒼玉名劍的父親已將初雪自重圍中救出,緊緊地抱在懷裏,縱身乘上了一匹無人的乘騎的馬,頭也不回絕塵而去。

    大漠沉寂!

    無數把刀劍圍繞在他的周圍,他趴在沙地裏,狹長的眼眸裏,那一抹驚愕的眸光卻是一瞬不瞬,呆呆地看着父親離開的方向。

    父親帶着初雪……棄他和母親去了……

    “畜牲!放開我——”

    母親備受屈辱的驚呼讓他乍然醒悟,他踉蹌着從沙地裏爬起去,驚恐地抬眸望去,七絃琴落入塵埃,母親手中緊握的匕首被冷夜梟奪到手裏,冷夜梟已經抱住他的母親,迫不及待一親香澤,大聲地狂笑。

    “在我的手裏,我若不想讓你死,你以為你死的了嗎?!!”

    冷夜梟的手一揮!

    圍在葉初寒面前的馬賊立刻會意,無數把雪亮的刀刃瞬間逼近了葉初寒,只待冷夜梟一聲令下,就可以將這個十歲的孩子剁為肉泥!

    美麗的白衣女子望着自己十歲的孩子,木頭人一般怔怔地僵在那裏。

    “若你死了,他也活不成,”殘酷的冷夜梟在白衣女子的耳邊輕聲説道,淫邪地笑起來,“或者你死了,我還捨不得他死呢,你看他……長的還真是少有的清秀,在我們這些兄弟面前,他跟一個女孩子又有什麼兩樣呢?!”

    白衣女子渾身戰慄,淚落兩行,“不……”

    被雪亮刀光包圍的葉初寒看着他的母親被冷夜梟抱在懷裏,他眼瞳縮緊,忽地狠狠咬緊嘴唇,徑直朝着眼前最近的一把長劍上撞去!

    他可以死!

    卻絕不可以拖累自己的母親,讓母親受這賊子半點侮辱!

    一隻粗糙的大手卻揪住了他的後衣領!

    冷笑的聲音自他身後傳來,“小子,落在我們手裏,會讓你這麼便宜的死麼?!!”

    那隻大手將他拎起,拎至半空中,在狠狠地朝前一摔,十歲的孩子被重重地摜在了沙地裏,全身劇痛,手骨折斷,口吐鮮血,當場動彈不得。

    “看到了麼?如果你不從我,你的孩子會死得很慘的!”

    冷夜梟得意地笑着,粘滿鮮血的骯髒手指慢慢地探進了僵硬的白衣女子衣襟裏,貼近白衣女子的耳朵,緩慢説道:

    “你這身衣服,還是你自己親手脱下來吧,也讓我這些兄弟看看,大漠最美麗女子的身體,是什麼樣兒……”

    那白衣女子,怔怔地看着匍匐在沙地裏的葉初寒。

    十歲的孩子,滿口鮮血,捂着斷裂的胳膊,在沙地裏痙攣顫抖着。

    眾目睽睽之下!

    樓蘭公主,温婉嫺靜的女子,慢慢地伸手解開自己雪白的衣裳,兩行滾行的眼淚卻緩緩地順着絕美的面容流下來……

    大漠風沙,蒼茫渾厚。

    那一襲純白的衣裳自悲慘女子的手中無聲落下,剎那間便隨着大漠裏的狂風而去,遠遠的……

    消失在天邊……

    自那一日後,十歲的初寒被帶到了黑城,關在了馬賊的馬棚裏。

    他的母親,為了給他換取一點食物,每日每夜遭受着馬賊的蹂躪,美麗的母親慢慢地改變了,變得形如枯槁,她再也沒有穿那一身雪白的衣裳,只是整日披着骯髒的毯子,毯子下,是□的身體。

    他的父親,卻一直都沒有來救他們!

    自那一日將他與母親扔下,父親從此絕跡大漠,再也沒有出現過。

    他被綁在馬棚裏,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看着他的母親被殘忍的馬賊□,糟蹋,他痛苦的喊破喉嚨,絕望地咬破嘴唇,滿口鮮血,卻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他開始恨——

    發瘋一般地恨!!

    這個世上,如果連至親之人都已經不值得相信,那麼,他還能指望誰!還有誰,值得他相信?!!

    半年後。

    他終於尋得機會,從馬棚裏偷得一匹馬,帶着母親連夜逃出黑城。

    只是——

    他的母親已經被折磨得瘋顛了,她只會搖頭傻傻地看人,高興時把一根木頭當成寶貝,緊緊地抱在懷裏説那是自己的兒子,不高興的時候驚叫連連,抓住不滿十一歲的葉初寒又打又罵又咬!

    葉初寒獨自帶着瘋顛的母親,在寒冷的大漠裏,相依為命地活下去。

    他被好心的牧民收留,靠着為牧民放養牛羊換取食物和衣服,他求牧民大夫救救自己的母親,卻無一人可以治好母親的瘋病。

    漫長痛苦的兩年。

    母親終於不再像從前那麼瘋顛狂燥,她安靜下來了,甚至有時會整日整日痴呆地仰看着大漠的天空,曾經清澈的瞳仁如今一片死灰,她一遍遍地喃喃自語。

    “寒兒,雪兒……葉哥……”

    他哭着喊她娘,她卻看都不看他一眼,從未回應過,在她封閉的心裏,他根本就不是她的寒兒!

    曾經尊貴的樓蘭公主,如今,不過是個瘋子!

    十三歲的葉初寒在背風處搭建了小小的茅草屋。

    他用自己攢下的一點錢從牧民的手裏買到了一隻母羊,讓滿身凍瘡的母親在寒冷的夜裏抱着羊兒入眠,他自己,則蜷縮在茅草屋的門口,為母親抵擋寒風。

    白天,他擠出羊奶,一口口地喂到母親的嘴裏去。

    葉初寒無微不至的照顧痴傻母親,母親卻整日如木頭般僵坐,不知道他在受罪,他在吃苦,他在流淚……

    終於——

    一場暴雪席捲大漠,天地蒼茫。

    他卻病倒了,身體高熱,燒到滿嘴胡話,太冷太冷了,他蜷縮在茅草屋裏,動也動不得,吃力地睜開眼睛,卻看到痴傻的母親踉踉蹌蹌地跑了出去。

    “娘……”

    葉初寒用力地睜眼睛,眼前卻越來越黑,他掙扎着朝前爬了幾下,渾身卻僵硬得彷彿不是自己的一般。

    “娘……不能出去……”

    乾裂的嘴唇浸出滴滴血珠,高燒虛軟的他再也無力,昏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不知過了多久。

    一片恍惚中,卻覺得嘴邊有着微微的濕潤,似乎有人在喂他什麼,那一點温熱讓他稍微清醒過來,他吃力地睜開眼睛。

    母親就在他的身側,一面抱着他,一面一口口地喂他羊奶喝。

    “……羊……羊跑了……”憔悴的娘看着他醒來,竟有着小女孩般的忐忑不安,“我去找羊……就有羊奶了……羊奶可以給寒兒喝……”

    他倏地崩潰,潸然淚下,哽咽凝噎,“娘……”

    她叫他寒兒!

    漫長的兩年,他的母親終於認得他了。

    “寒兒不哭,不哭……”

    母親的臉上還是痴痴呆呆的笑容,卻將高燒的他緊緊地抱在懷裏,用自己的胸懷去温暖他,如疼惜一個嬰兒般小心翼翼地哄着他。

    “乖……不哭啊,我找到羊了……寒兒不會捱餓,寒兒有羊奶喝……寒兒不能死,一定要活着……”

    歷經磨難隱忍堅強活下來的少年卻是心一慟,終於哭出聲來:“娘……我們不會死,我們一定會好好的活下來……”

    聽聞他的悲哭,痴傻的母親竟也落淚。

    那一場天地茫茫的暴雪中,十三歲的葉初寒依偎在依然痴呆,卻終於喊他寒兒的母親懷裏,哭得昏天黑地,將漫長兩年的絕望和痛苦全部哭盡。

    從那以後。

    十三歲的葉初寒,還很天真地以為,他會一直這樣伴着慢慢好起來的母親,在大漠上,跟隨着那些好心的牧民,度過自己生命的漫長歲月。

    直到半年後,黑城的馬賊再度找到他們,將這所有的一切,全部毀滅!

    那一日。

    已經被大漠的風霜磨礪的分外堅韌挺拔的少年揹負着重重的木柴返回家中,這個時候,母親都會在茅草屋外,安安靜靜地等着他。

    然而今日。

    他卻遠遠地看到了慌張奔跑來的母親身影,母親徑直跑到他的面前,眼神竟然有着從未有過的清明和透徹,不待他問一句話,就將他拽到了大漠戈壁後的大石下。

    將他藏好,她起身奔了出去。

    “報仇!”

    這是母親衝出去前,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

    他還未明白,就已經感覺到腳下大地的震動,不遠處,煙塵飛揚,黃沙彌漫,竟是黑城馬賊到來!

    母親站在空曠的大漠中,已經無處可逃!

    他的母親,是被黑城馬賊的羣馬,活生生地踐踏而死!

    他渾身驚懼戰慄着躲在戈壁後的大石下,眼睜睜地看着冷夜梟駕馭着高大的馬匹將母親踢倒,然後馬的半身立起,揚起鐵蹄狠狠地踏了下去——

    緊接着,無數匹馬奔跑而來,自倒在沙地裏的母親身上奔踏而過,瞬息間,母親的身體,就已經四分五裂,絞入塵土,慘不忍睹!

    他躲在戈壁後,死死地咬住嘴唇,直咬到嘴唇血肉模糊,雙眸更是血紅恐怖,全身骨骼咯咯作響。

    他永不忘,母親給他留下了最後一句話——

    報仇!

    那一夜,絕望的少年還沒有來得及給母親收拾零落的屍體,卻被大漠中最狠毒的人販子捉到,關在石洞裏,準備賣給絲路上來往的商人。

    石洞裏,已經有了很多的孩子被抓來。

    人販子將他們鎖在石洞內,就再未出現過,竟是不知所蹤,石洞裏幾十個孩子忍凍捱餓,最終熬受不住,人到了最悲慘的時刻,就會變成野獸!

    幾十個孩子們開始互相殘殺,再將殺死的人分而食之!

    這樣的事情,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他們開始互相防備,互相攻擊,誰都不值得信任,誰都是要殺死自己的人。

    惟有在被殺死之前,搶先動手,將對方置於死地!

    石洞內,最後活下來的,只有十三歲的葉初寒,那個狹長的眼眸裏全都是冷漠可怕光芒的少年!

    幾個牧民在一個月圓之夜發現了這個石洞,打開了這個石洞!

    那幾個牧民打開石洞,望到蜷縮在黑暗裏的葉初寒,那一刻,牧民的面孔一片駭白!

    也許。

    他們以為他們看到的是地獄裏的鬼。

    那是十三歲的男孩,全身都是凍瘡傷痕,瘦如竹竿,左手緊握着一把濕潤的泥土,右手死死地攥緊一隻死去的老鼠,蜷縮在那裏,顫抖將鮮紅的鼠肉往下吞嚥。

    他終於還是——活了下來!!

    從此後,他再也不會相信任何人,也不會再讓任何人背叛自己,離棄自己,寧可他負盡天下人,也決不會讓天下人負他!!

    十三歲的葉初寒,奔赴大漠最深處,跪在被稱為天下武功至尊的夜帝門前,整整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不吃不喝!

    大漠的夜帝最終收他為徒!

    三年後。

    十六歲的葉初寒孤身一人來到黑城,一夜間,屠盡黑城所有馬賊,男女老少,一個不留,將冷夜梟的身體吊在樹上,慢慢地曬死,屍體丟去給蒼鷹禿鷲啃噬,不留半點殘渣!

    六年後。

    十九歲的葉初寒單槍匹馬來到了天山雪門,見到他的父親,天山雪門的門主,葉徵!

    卧病在牀,已是奄奄一息的葉徵在聽得他幾句話後,還未等他動手,就已經仰天長嘯,淚流不止,觸柱而亡!

    葉初寒成了天山雪門的門主。

    他召回了遠在江南的弟弟葉初雪,九年的歲月,兄弟二人的再度相見,他淡淡一笑間,隨手倒了一杯毒酒給喜極而泣的弟弟初雪。

    十九歲的初雪孩子般開心地笑着,與初寒一樣的面容上卻有着清澈的乾淨,他毫無顧忌地拿起酒杯,聲音温和安靜。

    “哥,我終於等到你回來。”

    “哥,爹一直都在找尋你和娘,當年他帶着我逃出重圍之後,就落入了中原極樂神教的手裏,整整被關了五年,他回到大漠,卻找不到你們。”

    “哥,你要相信我。”

    只可惜,初雪所説的這些,他卻全都不信!

    葉初寒冷冷一笑,眸光淡漠,一言不發地看着弟弟初雪將那杯毒酒一飲而盡,從此身如石雕,沉睡不醒,成為他的囚徒。

    十九歲的葉初寒,冰冷,殘酷,噬殺……

    他不會再相信任何人,也或許在大漠的荒蕪流浪歲月裏,他已經忘記了,要怎樣去信任一個人。

    在別人將要背叛離棄他之前,他會毫不猶豫地,先將這個人親手毀去,這樣他就不會遭受到被背叛被離棄的痛苦。

    沒有人可以得到機會離棄他,他不會為任何人心痛!

    只要不心痛,他就永遠都是最後的勝者!!

    傾-滄雪-冷魂——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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