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旋風白孤移轉到另外一個話題上,道:
“一眨眼離卜固山‘蒲雲谷’已十來年了……阿代魯可好?”
谷真抬起臉幽幽地向白孤道:
“醉伯伯離開‘蒲雲谷’第二年,爹就去世了……有一年,我在屋子前廣場上,練你傳我的那套‘越女劍’,突然來了一個七十歲的老婆婆,她就是我師父‘九幽飛狐’盛瑜,帶我上川北玉斧山,去年才離開師父!”
白孤一笑,問道:
“谷真,你是不是再要向醉伯伯的四弟姜青,交出這個公道?”
谷真臉一紅,朝橫邊姜青望了眼,沒有開腔回答,而是沉默下來。
大施風白孤將眾人替谷真引見介紹一番。
這時晨曦初曙,東方魚白,已是黎明時分,眾人折騰了半夜,已是飢腸轆轆……
戰千羽叫起廚司,吩咐擺上酒筵,接待這位化干戈為玉帛的玉面羅剎谷真。
吃喝中,大旋風白孤似乎想來感到有點奇怪,就即問道:
“谷真,你怎麼把‘洛蒂娜’這名字,換了現在這樣一個名號?”
谷真輕輕一笑,道:
“這是在玉斧山時,師父替我取的……她説‘洛蒂娜’這名字不好,就改用了‘谷真’……”
戰千羽聽來有趣,含笑問道:
“谷姑娘,你師父怎麼不替你取名‘李真’,‘張真’用了‘谷真’這個名字?”
剛才經大旋風白孤等一番疏導後,谷真已把要姜青交出“公道”這件事想通……
而當初白孤在苗嶺卜固山“蒲雲谷”時,視谷真不啻自己女兒,是以此刻隔閡,敵視已完全消失。
谷真見戰千羽問出這話,臉一紅,道:
“咱本來就是卜固山‘蒲雲谷’,山谷里長大的姑娘嘛!”
長離一梟想到前些時候,谷真叫窮家幫弟子洪三七送來的那隻鐵盒,問道:
“谷姑娘,那次你叫一個小要飯,送來的那隻‘凌芒針盒’,是請誰設計構制的?”
谷真並不掩飾的道:
“沒有請誰,是我自己做成的。”
眾人聽來,不由暗暗感到驚奇……
這樣一個年紀僅在二十四五歲的年輕女子,會造出如此詭秘的暗器來?
谷真又道:
“我師父除了一般武家絕技外,擅於使用,構造各門暗器……剛才那十二把飛刀手法,就是她老人家傳授谷真的……”
她話到這裏,微微一側臉,朝向姜青這邊,目光投過一瞥!
玉面羅剎谷真這一微妙的動作,已引起桌座上大旋風白孤的注意……
他發現谷真的兩道眼神中,並未含有敵視,或是仇恨……可能是她想到剛才打出飛刀,遭這“火雲邪者”姜青化解的那回事上。
他們在大廳吃喝談着時,“巧手魯班”鮑玉和楚楚夫婦倆已起牀,出來外面。
白孤將玉面羅剎谷真,替他夫婦二人,引見介紹了一番。
戰千羽吩咐添上杯筷,請他們夫婦倆入座。
鮑玉和楚楚兩人,雖然昨夜並未出來,但他們也已知道這件事。
姜青接觸到玉面羅剎谷真投來的視線,倏然想到一件事上,問道:
“谷姑娘,‘鹿鳴幫’掌門人,是哪一位武林前輩?”
他問出這話,也是桌座上眾人所想要知道的一個謎底。
谷真道:
“‘金衣幫’瓦解後,西南江湖上才有‘鹿鳴幫’這一門派出現……”
長離一梟聽來,谷真這話似乎尚有其他含意,試探問道:
“谷姑娘,‘鹿鳴幫’與過去活躍西南江湖的‘金衣幫’有淵源關係?”
谷真點點頭,道:
“是的,‘鹿鳴幫’就是過去‘金衣幫’的持續……”
“‘持續’?”紅面韋陀戰千羽聽到這兩個字,臉色微微一怔。
谷真又道:
“‘鹿鳴幫’的掌門人,是‘獠牙文魁’曲池……他過去是‘金衣幫’總壇主事……”
長離一梟等眾人,經谷真説出這些話後,才知三年前,並未將“金衣幫”一網打盡……
目前“借屍還魂”,用了“鹿鳴幫”的名義,依然出現西南江湖。
玉面羅剎谷真又道:
“‘獠牙文魁’曲池,知道我這次來江南武林的用意,就派了‘鹿鳴幫’中一位堂主,‘八臂猿’龐通陪伴我來此。”
姜青見玉面羅剎谷真,提到“八臂猿”龐通這一名號,心頭不由暗暗一沉……
此“八臂猿”龐通,在杭州城外山坡處,已喪命在自己劍下。
他心念閃轉,試探問道:
“谷姑娘,你目前是否‘鹿鳴幫’中人物?”
玉面羅剎谷真見姜青問得有點突然,微微愣了下,才回答道:
“‘鹿鳴幫’掌門人‘獠牙文魁’曲池,有這意思邀谷真入‘鹿鳴幫’,但由於當時師父諭示,是以尚未答應下來……”
大旋風白孤問道:
“谷真,當初你師父囑咐了些什麼話?”
谷真道:
“師父‘九幽飛狐’盛瑜在我離玉斧山時,她老人家説……江湖上各門各派,良莠不齊,有的固然兩肋插刀,以道義為旨……”
微微一頓,又道:
“師父告訴我,也有不少江湖中人,設立門派看來道貌岸然,暗中卻專幹那些傷天害理,不仁不義的勾當……”
姜青聽到這些話,倏然想到“天地門”這一門派,就是眼前谷真所説的情形。
谷真顯得很認真的又道:
“‘獠牙文魁’曲池雖然邀我入門‘鹿鳴幫’……但師父曾囑咐我,是以我對此一門派在尚未有完全瞭解之前,不能輕易投入,以免誤了自己……”
紅面韋陀戰千羽,緩緩點頭,心道:
“玉面羅剎谷真能説出這番話來,可見她心田純直,還是個好女孩子。”
大旋風白孤道:
“谷真,難道你對‘鹿鳴幫’,尚未十分了解?”
谷真似有所語,後又沉默下來。
姜青問道:
“谷姑娘,你是否知道,目前‘八臂猿’龐通的行蹤去向?”
谷真見姜青問得出奇,朝他注視了一眼,才搖搖頭答道:
“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姜青就把那天在“南湖樓”,窮家幫杭州分舵主玉笛郎胡睜所説,有關龐通的情形説了下,接着道:
“杭州城西南,一處‘平林塘’鎮上,‘八臂猿’龐通將‘柯氏三雄’兄弟三人置於死地……”
谷真怔了一下,道:
“出於什麼原因?”
姜青把當時“雲中鶴”雷森所説的情形,也告訴了谷真。
接着又道:
“據雷森所説,柯氏三雄在‘平林塘’鎮街,只是多看了龐通一眼,龐通將他們兄弟三人殺害……”
谷真一聲輕“哦”,似乎聽來感到很意外。
姜青又道:
“雷森跟‘柯氏三雄’是武林中好友,他找龐通論理,龐通亦要將他處於死地,幸虧姜某出手所救……最後龐通喪命姜某劍下……”
谷真微微怔了一下,道:
“你把龐通殺了?”
姜青道:
“姜某雖然已將龐通屍體入土掩埋,但這件事需要讓你谷姑娘知道!”
谷真朝他注視了一眼,卻沒有作更多的表示。
長離一梟道:
“谷姑娘,這是‘八臂猿’龐通咎由自取,不能責怪老夫小兄弟姜青出手不留情。”
谷真輕輕“嗯”了聲,替代了回答。
這件事似乎在谷真心裏,並沒有佔很重的份量……她想到一樁百思不解的事上,不直喚“姜青”的名字,換了個稱呼,道:
“姜大俠,昨夜我來這裏,似乎事前你已知道,才在前面庭院裏等着……”
姜青尚未回答,紅面韋陀戰千羽哈哈哈笑道:
“谷姑娘,吾等不但知道你昨夜要來戰宅……還知道你那天走在西門大街……你有沒有走進大街那一家‘同春飯店’?”
玉面羅剎谷真不由一驚一奇……他們對自己行動,如何這等清楚?
谷真囁嚅了一下:
“戰……戰……”
戰千羽笑着道:
“谷姑娘,老夫痴長几歲,姜青等都叫咱一聲‘大哥’,你就稱老夫‘戰大哥’行了。”
谷真臉一紅,道:
“戰……戰大哥,你等有指派人,暗中銜尾跟蹤谷真?”
“‘跟蹤’?”戰千羽紅光滿臉的臉上,滿是笑容,一指桌座上的“巧手魯班”鮑玉,道:
“不錯,就是咱們這位‘巧手魯班’鮑玉鮑兄弟跟蹤你的!”
靜靜聽着的鮑玉,見這位戰大哥,突然把話題移到自己身上,一時回不出話,臉上一陣紅熱起來。
旁邊楚楚一努嘴,道:
“戰大哥,玉哥平時少有出大門一步,你怎麼指到玉哥身上啦!”
戰千羽理直氣壯,道:
“怎麼不是……如果沒有鮑兄弟的‘折角瞭望鏡’,吾等如何知道,那天谷姑娘走進西門大街那家‘同春飯店’……”
一笑,又道:
“如果沒有鮑兄弟‘迴音繞聲’的裝置,吾等又如何知道昨夜谷姑娘會來這裏?”
玉面羅剎谷真雖然聽來無法會意過來,但,她是個心眼乖巧的女孩子……
不然,雖然有她師父“九幽飛狐”盛瑜所傳,但她卻憑着自己的智慧,造成一隻“凌芒針盒”,這種威猛無比的殺人暗器。
幸虧一山還比一山高,戰府的“巧手魯班”鮑玉,有了一個適當的處置,才消弭了一幕血淋淋,駭人聽聞的慘劇。
由於“凌芒針盒”,並未釀成一幕可怕的慘禍,眼前才會有這等融合的場面。
長離一梟指着鮑玉,向谷真道:
“谷姑娘,上次你叫小要飯送來的一隻鐵盒,若不是這個‘巧手魯班’鮑兄弟,事前有了警覺,那場面就不堪收拾了!”
玉面羅剎谷真,聽得既羞且愧,臉上一陣火辣辣紅熱起來。
大旋風白孤含笑道:
“谷真,事情已經過去,你也別感到不安了……”
他想到另外一件事上,帶着關切的口氣,又道:
“谷真,你回去卜固山‘蒲雲谷’,已沒有親人,不如跟醉伯伯一起,暫時杭州逗留下來……”
谷真聽到下面幾句話,感到很意外,抬起臉朝白孤這邊看來。
白孤一笑,又道:
“以後醉伯伯回去黔東錦屏,陪同你一起回黔地。”
長離一梟已聽出大旋風白孤話中含意,緩緩點頭,向戰千羽這邊投過一眼……
大旋風白孤用心良苦……他不希望玉面羅剎谷真這樣一個女孩子,給“鹿鳴幫”所收攏。
戰千羽連連點頭,道:
“谷姑娘,你醉伯伯説得不錯,你在老夫這裏耽留下來……這裏戰府你可以視作自己的家……”
谷真帶着不安的神情,道:
“戰大哥,谷真如何敢打擾尊府?”
戰千羽含笑道:
“谷姑娘,吾等俱是武林中人,這你就別見外了……”
他想到另外一件事上,又道:
“你能製造‘凌芒針盒’,足見你聰明過人之處……”
谷真接口詫異問道:
“戰大哥,‘凌芒針盒’是我替那隻鐵盒取的名字,你們怎麼會知道?”
旁邊姜青道:
“‘八臂猿’龐通向姜青提到四個字,吾等才知道這鐵盒叫‘凌芒針盒’。”
戰千羽一指鮑玉,向谷真道:
“這位‘巧手魯班’鮑兄弟,能設計出各種詭秘離奇的玩意兒,你們旨趣相仿,你住下老夫這裏,有時不妨向他討教討教!”
這話聽進玉面羅剎谷真耳裏,不由引起她的注意,縱臉一笑,道:
“鮑先生,以後谷真要請你多指教!”
她向“巧手魯班”鮑玉説出這話,顯然已願意在戰千羽府邸逗留下來。
鮑玉含笑道:
“谷姑娘,‘指教’兩字不敢當,不妨彼此琢磨切磋,交換心得好了。”
“玉面羅剎”谷真來戰千羽府邸後,她把這裏上下倫序的輩份搞“亂”了……
大旋風白孤是紅面韋陀戰千羽的二義弟,谷真稱他“醉伯伯”,但她向戰千羽卻叫了聲“戰大哥”。
谷真對這位“化敵為友”的“火雲邪者”姜青,前一陣子,苗刀、飛刀都敗在他手下,不但並不恨姜青,而是恭恭敬敬稱了聲“姜大俠”。
“彩鶯”於秋秋雖然身懷絕技,乃是武林一代前輩“玉真師太”的傳人,但她年歲最輕,谷真卻是不見外的叫她“秋妹”。
玉面羅剎谷真對“巧手魯班”鮑玉,十分崇敬,欽佩……
她從戰府眾人所説的話聽來,知道這位“巧手魯班”鮑玉,堪稱天下武林中一位少有見到的鬼才“異人”……
同時,旨趣相仿,谷真也喜歡想出一些新鮮玩意兒,是以稱他一聲“鮑先生”。
至於那長離島的長離一梟衞西,谷真早在西南江湖時,已聆聽長離一梟的英名,於是,她以“衞前輩”相稱。
眾人在大廳上談着時,老門房戰貴匆匆忙忙一步踏進來……
他向戰千羽施過一禮後,道:
“老爺,那……那個小要飯找來啦……”
“‘小要飯’?”戰千羽微微怔了一下,道:
“就是上次我吩咐你去尋找的那個洪三七?”
戰貴一彎腰,道:
“是的,老爺,就是他。”
戰千羽一瞪眼,問道:
“戰貴,你是不是把他趕跑了?”
戰貴一笑,道:
“老爺,體面光彩的戰府,當然不能讓要飯的上門,只是上次你吩咐過小的找他,那要飯的這次找來戰府,説不定有重要事……所以小的讓他站在外面,先來問問,是不是要讓他進來……”
戰千羽點點頭,道:
“戰貴,你快讓他進來!”
戰貴哈腰應了聲,退出大廳。
眾人都在這間偌大的大廳上……長離一梟劍眉微轉,道:
“窮家幫弟子突然找來戰府,又是怎麼回事?”
大旋風白孤突然想到那件事上,向戰千羽道:
“大哥,那小要飯上次你賞了他五兩銀子,他嚐到甜頭,這次他找了些什麼花樣,又想來領賞了……”
姜青含笑接口道:
“二哥,窮家幫弟子不敢亂來的……那個洪三七可能是他們分舵主‘玉笛郎’胡睜,有什麼事派他來的……”
戰貴帶了洪三七進來大廳……
洪三七趴倒地上磕了個頭,道:
“三七向眾位大人問候……”
紅面韋陀戰千羽,乃是富堪敵國,江南武林中頂尖兒人物,但對眼前的洪三七,含笑和悦的道:
“三七,不必多禮,有話起來説!”
戰貴悄悄退出大廳。
坐在大廳橫邊一端的玉面羅剎谷真,看到老門房陪同進來的這個小要飯進來,似曾相識,十分眼熟,好像哪裏見到過……
她倏然一轉念,想了起來……
不錯,就是他,那天那隻“凌芒針盒”,和一封書信,自己就是叫這要飯的送來戰府的。
玉面羅剎谷真有這樣一個發現,對紅面韋陀戰千羽,在杭州地面上的威望,勢力,似乎又有了另外一個的估計……
這樣一個沿街求乞的小要飯,居然跟戰千羽如此的接近。
洪三七站起身,嘻嘻一笑,道:
“三七有樁新鮮事兒,來告訴各位大爺……”
姜青問道:
“三七,什麼新鮮事,你説來聽聽!”
洪三七道:
“搶金子,搶金子,再不是搶貴重值錢的東西,可能有人聽到過……大街上搶一把刀,該是新鮮事了……”
眾人聽洪三七説出這幾句簡短的話,無法全然理會過來……
不過可以聽出,有人在“搶”一把刀。
這個窮家幫弟子,雖然是個要飯的,也不致會來戰府,信口雌黃,編造出這麼一回事來。
大街上“搶刀”,那該是一場打鬥場面了!
長離一梟問道:
“三七,你看到大街上有人打鬥,有人在搶一把刀?”
洪三七搖搖頭,道:
“不是打鬥……剛才小的是過西門一條橫街,有一個年紀二三十歲的漢子,席地坐在街道,前面放着一把刀,説是要賣出……嗯,那把刀怪怪的,很少看到……”
“‘怪怪的’?”大旋風白孤問道:
“三七,怎麼樣一口刀?”
洪三七比手劃腳做了個手勢,道:
“人家刀鋒口鋭利,閃亮光滑,那人放在地上的那把刀,錯錯落落,像狗牙狼牙似很多尖刺,看來真有點怕人……”
紅面韋陀戰千羽一聲輕“哦”,道:
“那是‘鋸齒狼牙刀’!”
洪三七接着又道:
“小的一時好奇,就站在那人邊上,看看有誰把這把‘怪刀’買去……”
姜青接口問道:
“後來有人來搶這把刀?”
洪三七點點頭,道:
“是的……沒有多久,走來一高一矮兩個大漢,看到地上這把刀,就蹲了下來……那高個子拿起地上怪刀,看了又看,接着向那矮個子,輕輕説了幾句話……
矮個子向席地坐着的漢子問道:
‘你是這把刀的主人?’
那人站了起來回答説:
‘我不懂武技,這把刀是撿來的,留着沒有用,誰要就賣給誰。’
矮個子好凶,一瞪眼説:
‘小子,什麼東西沒有給你撿到,偏偏撿到這樣一把刀……你得説個清楚明白,這把刀的主人在何處?’説着,‘啪’的聲,送上一記大耳光。那人抱屈不迭的説:
‘這位大爺,小的一點不騙你……昨天小的經過南門外一塊山坡地,那一帶冷靜清清少有人跡,小的在地上看到這把刀,就撿了回來……’”
洪三七口齒伶利,詳詳細細説出這段經過。
姜青聽到“南門外山坡地”這句話,臉色一怔,朝“彩鶯”於秋秋這邊看來。
秋秋可能也想到這件事,轉過臉時,正接觸到姜青投來的視線。
洪三七接着又道:
“高個子更兇更壞,向那人説:‘刀的主人不是你,你是地上撿來的,這把刀咱們拿走……’那漢子説:
‘兩位大爺要把刀拿走,付小的一點錢才是!’高個子,狠狠的説:
‘小子,你還想要錢,爺們不宰了你,還是你的運氣呢!’兩人要把刀拿走,那漢子扯着不肯放……説也奇怪,高個子在他身上輕輕一點,那人哇哇直叫,撲地翻滾,再也站不起來,兩人搶了那把‘怪刀’逃跑啦……”
洪三七説完這段經過……長離一梟目注紅面韋陀戰千羽,道:
“戰兄,那高個子用的可能是‘分筋錯骨手’……一個不諳武技的人,如何受得了?”
“‘分筋錯骨手’?”戰千羽臉色一變,道:“衞島主,如此説來,搶走‘鋸齒狼牙刀’的兩人,手上還有兩下子!”
姜青向這個窮家幫中弟子,道:
“三七,這是多久的事?”
洪三七道:
“就是小的剛才來這裏之前……”
嘻嘻一笑,又道:
“不搶金銀財寶,去搶一把刀,是樁新鮮事兒,我就來這裏告訴幾位大爺。”
戰千羽取出五兩一錠銀子,給了洪三七,含笑道:
“三七,這個給你,辛苦你了……以後再有新鮮事,再來告訴咱們!”
洪三七趴地磕了個頭,道:
“謝謝大爺!”
話落,從地上起來,出大廳而去。
就在眾人沉思的短暫間,於秋秋向姜青道:
“青哥,不會錯,就是那把鋸齒狼牙刀!”
當時兩人從南門外山坡地回來戰府,已把這件事告訴眾人……
紅面韋陀戰千羽目光向於秋秋,問道:
“秋妹,你是指那把鋸齒狼牙刀,是‘八臂猿’龐通的隨身兵刃?”
於秋秋尚未開腔,玉面羅剎谷真兩眼直直地朝姜青、秋秋這邊看來。
於秋秋道:
“江湖中使用‘鋸齒狼牙刀’這類兵刃的人不多,地點又在那塊山坡地上,看來就不會錯了!”
姜青接口道:
“當時我和一位‘雲中鶴’雷森,將龐通屍體挖坑掩埋,忘了將狼牙刀一起埋入坑中……”
長離一梟緩緩頷首,道:
“剛才洪三七所説那高矮兩人,可能來自西南江湖,‘鹿鳴幫’中人物……”
玉面羅剎谷真突然接上道:
“高個子是‘鐵塔神’周欣,那矮個子是‘穿山虎’石源……”
大旋風白孤目注一瞥,道:
“谷真,你知道?”
谷真道:
“當時‘鹿鳴幫’掌門人‘獠牙文魁’曲池,曾有這樣説過,要對付江南武林中人,恐怕勢單力薄……是以我與‘八臂猿’龐通先走一步,‘鐵塔神’周欣,和‘穿山虎’石源,銜尾而上……”
輕輕籲吐了口氣,又道:
“可是眼前情形的演變,已完全出於‘鹿鳴幫’諸人的意料之外……”
眾人在大廳上談着時,老門房戰貴又匆匆走了進來,向紅面韋陀戰千羽稟報道:
“老爺,有位‘甩箭手’陳景,説是長離島‘飛燕樓’弟子,前來求見!”
旁邊長離一梟聽到這話,臉色微微一怔……陳景找來此地,可能又有不尋常之事發生。
戰千羽連聲道:
“戰貴,你説有請,有請……”
戰貴哈腰退下。
姜青問道:
“衞前輩,陳分舵主突然找來大哥這裏,不知為了何事?”
長離一梟朝谷真處望了一眼,道:
“前番‘南湖樓’窮家幫中弟子‘玉笛郎’胡睜,曾提到‘鹿鳴幫’三字,老夫吩咐‘飛燕樓’弟子,探聽來龍去脈,陳景可能就為此事而來……”
説着時,“甩箭手”陳景已進來大廳……見過島主長離一梟,又向紅面韋陀戰千羽等施禮招呼。
長離一梟一笑,道:
“陳景,老夫如果沒有猜錯,你是為了‘鹿鳴幫’之事來戰府的?”
甩箭手陳景道:
“正是此事……前番島主吩咐,探聽江南武林少有聽到的‘鹿鳴幫’來龍去脈……”
長離一梟眼前雖然清楚有關“鹿鳴幫”,和那隻“凌芒針盒”之事,他還是接口問道:
“陳景,可有情況發現?”
陳景道:
“是的,島主……有一高一矮看來是江湖中人,在東門大街‘同慶飯店’,向掌櫃的探問戰大俠府邸何在,‘飛燕樓’弟子發現這兩人行跡可疑,是以陳景趕來戰府,告知島主……”
長離一梟微微一笑,道:
“不錯,這兩人正是來自西南江湖的,‘鹿鳴幫’中人物。”
陳景聽得一怔,一奇……島主比“飛燕樓”弟子還清楚?
長離一梟向旁邊姜青道:
“小兄弟,你去‘座樓’告訴祝兄弟,將‘瞭望鏡’玻璃鏡眼,轉向東門大街‘同慶飯店’,如有一高一矮兩人出來,注意他們行蹤去向!”
姜青應了聲,急步走向座樓。
長離一梟轉身向陳景問道:
“‘同慶飯店’掌櫃的,可曾告訴這兩人,有關戰大俠的府邸所在?”
甩箭手陳景道:
“小的曾暗中注意……原來那掌櫃的只知道,杭州城內有‘紅面韋陀’戰千羽這樣一位人物,至於戰大俠府邸何處,就不清楚了。”
姜青從座樓來大廳,向長離一梟道:
“衞前輩,姜青已跟三哥説了,一有動靜,他會按下‘座鈴’。”
長離一梟含笑點頭,向戰千羽道:
“戰兄,‘敵明我暗’,我等控制了整個形勢,對方已無法擺脱咱們的掌握!”
紅面韋陀戰千羽笑着道:
“衞島主,過去你曾經説過一句話……任何謎底都有揭開的時候,只是早和晚而已……”
接着問道:
“如果論功行賞,最大的‘功臣’,該是誰?”
長離一梟沉思了一下,笑道:
“那該是非玉面羅剎谷姑娘莫屬了!”
戰千羽含笑道:
“不錯……不過這裏如果沒有谷姑娘的‘醉伯伯’,情形演變,可能又是一回事了!”
谷真輕輕一笑,朝“醉伯伯”白孤瞟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