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文學 > 言情小説 > 《路從今夜白》在線閲讀 > 第四十章

第四十章

    第一百四十七話首日賽

    Linda想,很久以後,她還會記起今日的情景。

    八十五層。藝詢社早在年前已定下此層做大賽之用。

    八時,人們陸續進場,一二零大廈迎來最大的盛典,人聲如沸。

    八時三十分,包括所有參賽者,評判,客籍嘉賓,藝詢社理事,創作部……觀眾,視訊攝影后勤的工作人員都已齊集。

    可以篤定,必,座無虛席。

    現場喧鬧,交談聲,笑聲不斷。其實該迎賓的,卻獨自避開人羣,挑了角末位置,去看這場繁華。

    顧夜白的老師夏教授攜了同是著名畫家的夫人已到,與顧瀾碰了面,還有國內幾位畫壇大師一塊攀談起來,未幾,顧騰宇父子到,也加進了交談圈,林子晏,許晴便在一旁照拂着。林子晏這人平日鬧鬧攘攘,此時卻彬彬有致,那恰到好處,進退有度的優雅倒教人不刻失神。

    人,三五一撮,談説着什麼,畫壇裏,新人舊人,聚集一堂,這熱鬧可叫做非凡。

    八時四十五分。顧夜白首席弟子辰意農攜周懷安到,現場又是一波高xdx潮。未幾,各人就座畢。評判,參賽者也被經由工作人員引到場中央的位置。

    八時五十五分。聲息突然有些深凝。有人似乎神色如常,有人卻已忍不住翹首以望。

    大門的位置,成了最神秘的所在。甚至,早有大批記者雲集。

    “怎麼?”男人微笑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Linda也輕輕一笑,是那林副社長。

    “少一人。”

    林子晏瞭然的點點頭,身旁的許晴眼光也已飄至門口。

    八時五十八分,主持人也已到了場中,眼角餘光略過所有人凝聚探視的位置,便要做開場的説話。因為九時整比賽便將正式拉開帷幕。

    突然,不知誰高喊了一聲。

    “他來了!顧夜白來了!”

    不過數秒,或者一分,全場,沸騰。

    幾乎半數的人從座位站起,似乎什麼力量,蠱惑了人心。

    門口,鎂光燈閃爍,多個男子阻隔開一湧而上的記者。

    “顧社長,請問你的手是誰所傷,是不是已有了什麼線索?”

    “聽説你的復原情況不是很好,你的手上這手套,是不是有什麼表徵?”……

    “謝謝各位關心,只是比賽開始了。失陪。”

    CERRUTI,一襲黑色微冷,領袖翻酒紅紋線,男人嘴角輕揚,致命的優雅與華貴。讓人瘋狂追逐的是他右手的白色手套。

    無人可窺。Linda一凜,坐於客座的顧騰宇早已冷了笑意。

    那裏,還有懷安。只見懷安猝然站起,緊緊看向男人。

    那人腳步不停,已走到評判席。

    站定,重瞳環了全場一下,頷首。聲音,立刻響徹整個會場。

    Linda一怔,卻是聽得身旁數人興奮的聲音。

    “他看我了。”

    一怔之下,看向場中央的社長。

    是的,不過一眼,卻讓所有人都有了這個感覺,顧夜白在看我!

    顧夜白淡淡一笑,向着評判台上所有人微微彎腰。

    “你這學生,越來越出息了。大有叫人不逼視之勢。”夏夫人回以一笑,俯身在丈夫耳邊輕輕一語。

    夏教授拍拍夫人的手,又朝顧夜白微一點頭。

    顧夜白始走進評判席。他的位置,居最正中。主評判。

    有工作人員立刻從夏教授手中接過信封,交遞給主持人。

    主持人拿過信封,鄭重拆了封,朗聲讀了試題。

    瞬間,場中上百參賽者埋頭,作起了畫。

    這首日最受矚目的一場,Linda卻思緒紛亂,絲毫聽不進那題目。大門在顧夜白進入那一刻,已緊緊閉上。

    可是,有一個該來的人,還沒有到。

    時間,便在焚了心的逼切與等待中走過。

    一個小時,已走過幾近一半。Linda知道,那個女子,該是不來了。

    闔上眼睛,即使此刻,她來到,也已趕不及了。

    而且,奇蹟,不會總是出現,不是麼。

    絕望到達極點。空氣中,似乎輕閃過什麼波動。

    微響。

    數百人的會場,因賽事的進行而安靜,予留給畫者一個空間,這不是一場選秀,無需喧鬧。需要的只是,用畫筆記刻下的容顏,景緻,時間和空間。

    於是,突如其來的,那落在大門上的微響,敲動了所有人的心。

    甚至,有作畫者也抬起頭來,看向那門口的位置。

    靜然,似乎,等待什麼的發生。

    響聲,遽大。門被緩緩推開。三人並立。

    一男一女,男人極為英俊,女子則高挑美麗。

    一個年輕的女子,純白雪紡衣裙,悄立在中間。長髮微亂,輕揚,眉清淺,彎如新月。一雙水般澄澈的眸子緩緩環過全場,似乎在急切搜索着什麼。

    她臉色微緋,那薄薄的紅,有幾分不自然,她的姿勢,也有點怪異,右手撫在胸口上。

    最終,她的目光落到裏主評判上的男子身上。那人,黑色西裝,重瞳深凝,正看向她,位,最正中。

    有工作人員上前詢問,那女子微促了語氣。

    那一話,全場動。

    “抱歉,我遲到了。第103號,路悠言來參賽。”

    第一百四十八話師承遲箏

    那工作人員也犯愁了,這比賽已進行了一半,該引她進場還是怎樣?又不能不反應,這是全程直播的比賽。

    G城百萬人都在觀看這場賽事。

    趕緊望向評判席上的眾人。

    不僅工作人員,全場目光都聚焦到評判席上。

    夏夫人微覺奇怪,丈夫在瞬間詫了神色,輕聲道:“老夏,怎麼?”

    夏教授一詫之後,很快又回覆平靜。

    “這女孩你以為她是誰?”

    夏夫人蹙眉,疑惑地看向丈夫。

    “路悠言。”

    “小顧的——”夏夫人脱口而出,不禁往顧夜白的方向望去。

    率先站起來的卻是顧瀾。他沉了聲音。

    “煩把這位小姐請出去,我們的參賽者需要有特定的入場券。”

    緊跟在悠言背後的Susan一急,要待上前,章磊卻輕扶了一下她的臂。止住了她。

    “章磊,你這是做什麼?她早上犯了病,才稍稍壓制了下去,又急急趕來,我不能讓人欺侮了她去。”Susan咬牙。

    章磊凝了前方的白衣女子一眼,淡淡道:“我們陪她到這裏,剩下的就交給她吧。第一,這是直播節目,再有心的人也不能胡來。第二,如果那人任人欺了她去,我們便立刻把她帶走。他亦再也不配。”

    Susan閉了閉眼,終於點頭一笑,退了下去。

    再也沒有哪個時候比現在更篤定。在所有的探視中,悠言快步走到評判席前。

    左手微微一揚,道:“這是我的邀請函。”

    顧瀾眉眼一沉,瞬間變了臉色。

    “路小姐,不管怎樣,你確是遲到了。畫者畫魂,這一場比的不僅是畫技,更是態度。”

    場中響起聲音淡淡。

    居中,俊美的男人起身,眸光淺揚,嘴角輕勾。

    直直望進情人的深邃的瞳眸裏,悠言笑,又語氣微挫。

    “就知道你要不允。”

    Linda凝着場中悠言的背影,握緊了手。

    “是路姐姐呢。”不妨耳邊響起清清的女聲,微詫,一看,是創作設計部那邊的黎小靜,她正與身邊的同事説着什麼,一臉興奮潮紅緊盯着悠言。

    卻是無望了,Linda苦笑,身旁林子晏皺了眉,又一笑,神色複雜,許晴則早已失了神。

    眼睛,不由自主再次回到悠言身上。

    那抹白色的身影,略過顧瀾,直接把他當作死人,急奔到其他評委面前,神色懇切。

    “求求你們,讓我賽這一場。”

    幾位評判都是畫壇大家,看着眼前這個髮鬢微亂,臉色漲紅的女孩,一時倒不知該如何定奪。

    時間,在僵峙中悄悄又走過去了一些。

    悠言急得蹙了眉。最終奔到夏教授夫妻前面,站定。

    “教授。”喚了一聲,便沒有再説話。只是一雙眸卻緊緊看着二人,睜大的眼睛裏盈滿了懇求。悲痛又堅定,那雙清澈的瞳眸,彷彿要滴出深淚來。

    夏教授一震,與夫人對視一眼,夏夫人疑慮重重,道,“她會畫?”

    夏教授卻已緩緩道:“這餘下的時間,要完成一幅畫是絕不可能了。路小姐雖然遲到,但只求一試,既説畫者畫魂,這明知不可為卻仍追執的勇氣不也值得鼓勵麼?”

    “小顧,這樣吧,你是主判,可抵半數席位,但如果在座的評判有超過半數同意的話,就請給路小姐一個機會。”

    眉輕斂,顧夜白微一沉吟,很快,重瞳一揚,道,“就按老師説的辦吧。”

    Susan掩了臉,握上章磊的手,章磊攬了攬她的肩,二人對望一笑。

    林子晏凝眸,目光落在那二人身上,微沉了神色。

    悠言大喜,迭聲而謝。

    夏夫人蹙眉,輕聲提醒,還不快問可其他幾位評判。

    悠言下意識看了情人一眼,那人一雙利眸正緊攫着她。

    略過評判席上所有人,悠言凝眸,看向虛空中,目光微遠。

    “十多年前,畫家遲箏猝死廬山,留下未及完成的畫。她死的時候,路悠言還不很懂事。如果各位老師也曾知道這位女子,請給我一個機會。”

    “我師承遲箏,是她唯一的學生。”

    言落,聲息寂靜。一瞬,場中又沸。

    “遲箏是誰?”

    “你不認識遲箏,可遲箏卻是二十多年前最負盛名的天才畫家,她不到滿十的年齡已臨摹出世界上最出色的畫家的畫作,可亂真。”……

    懷安一震,看向身邊的辰意農,後者秀眉怔然,只失聲道:“她是遲箏的學生?”

    夏教授站起,驚喜之情滿臉,“你是遲箏的徒弟?”

    顧瀾撐桌而起,神色大變,一時竟説不出話來。

    “不必再表決,時間快到了,還要磨蹭嗎。”輕沉的嗓音,顧夜白眸光揚落在前方女子身上。那黑曜的輝芒,似要把女子的靈魂看透,裹進身體。

    “路小姐,試題,是會場牆壁上的牡丹壁畫。臨摹。畫法隨選,不受限。”問了黎小靜,觀眾席上,Linda欣然站起,揚聲道。

    終於認同了她嗎。

    點頭作謝,悠言含淚而笑,望向她的情人,不動聲色的按緊了胸口。吃了藥,可以支持。

    背後,Susan把她的背囊遞上。

    街頭,行人紛紛駐足。

    一二零大廈外,巨型的電視屏幕上,一個女子髮絲微揚,埋了頭。沒有多餘的畫具,一筆,一紙。

    時針,此時,指到了九點四十分。

    第一百四十九話在他手裏盛放

    心裏冰冷一片,懷安自嘲一笑,凝向顧夜白。

    他的目光淺淺淡淡,卻始終落在場上女子的身上。

    當然,懷安不曾留意到的是,顧夜白輕掃過一側嘉賓席。席上,顧騰宇眼神暗沉,那顧夜亭看向悠言的眸光,閃動着狩獵的興味。

    突然,聲音響起。

    “時間到,參賽者請展示畫稿,也請評判閲稿。”主持人一笑,宣告比賽結束。

    場上的氛圍,開始滲進不安份。

    幾乎半數的人都站起,踮高了身子,去看那一幅幅畫作。

    評判離位。按序號一個一個審閲而過。多名工作人員緊隨其後,記錄。評分飛快,一路走下,眾人眼光嚴謹,竟無一人打出10分滿分。

    但也有少數幾幅優秀的作品被挑出,再做複審。其中一個男子和一女子的畫,均是墨潑的寫意,卻意境迥異,一赫貴,一傲然。無愧看遍花無勝此花的絢爛華美,拿到了幾位評判的八分高分。

    再往下看去,已杳無新意,都是一例國畫寫意。只較意藴高下。再看到一處,卻是一個少年頗吸引了眼球,大膽用了抽象技法來表現。顧夜白微凝了片刻,俯身與少年説了一句什麼,那少年怔仲了好會兒,又兩眼閃亮。

    這一畫,各人給出的分數都不低,只是,似乎對那少年甚是欣賞的顧夜白卻只給了六點五分的古怪分數。

    Linda只覺心都懸到了嗓子,一個,二個,下一個便是悠言,瞟了一眼四周,Susan,章磊,懷安,辰意農,還有身旁的林子晏,許晴……同她一般焦了心思的人不在少數。不過有的看成,有的盼敗。

    終於,一干人在悠言面前站定。

    “這是?”一個評委疑惑道。

    顧瀾冷笑,“遲箏的弟子原來是這個樣子,她若有知,估計也該不瞑目了。”

    悠言咬唇,筆墨髒了一雙小手,目光便落在那墨跡上,不吱聲。

    夏夫人蹙眉,抬眸看了丈夫一眼。夏教授微微皺眉。

    懷安冷笑,辰意農嘴角輕撇,又微哼出聲。

    巨型屏幕。街道,很多人都屏了息,更不少有人焦急的詢問着身旁的同伴,“她畫了什麼?”

    擁擠的街頭,一刻,突然變得潮湧,又安靜。

    鏡頭一切,便到了那突如其來,擾亂了比賽的女子前面。

    潔白的畫紙上,是最簡單的工筆白描,線條輕勾。似乎是花的形狀,只是映入眼簾的卻偏是滿紙凌亂的墨線。

    “這什麼跟什麼?”人羣中有人聲音失望而氣憤。

    緊跟着,暴動般的大片嘈雜,兑評的聲息,頓時,凌亂了整個街頭。

    “看。”

    突然,不知誰驚叫了一聲。

    屏幕上,一隻手,戴着潔白的手套,輕落到那畫紙上。

    長指微翻純白,似未染。三個動作。

    畫紙被反過,露出背面,上下傾倒,又斜了稜角。

    重瓣若雪。一朵,開出晶瑩削立。

    白紙,墨線,顏色不沾,卻偏開出瀲灩如桃李,色之灼夭,華光不可逼視。

    不見,以為世間三千繁華,花似錦美,一見,才知,原是不與他花共爭發。

    千百年前,女王一令,洛陽花開,卻原來,不過是尋常。

    可,這不過是最簡單的工筆畫。

    評判中,沒有人出聲,良久,夏夫人低低道:“老夏,我今天才知道,原來工筆也可以做到這個境界。”

    夏教授舒眉一笑,“如果這只是工筆。你説是嗎?顧老?”

    最後一句向顧瀾而説。

    顧瀾眸大睜,此生從未遭遇如此失算,緊盯着那畫,早已震驚得不能成言。拄在枴杖上的手,顫抖着,誠如夏教授説的,如果這只是工筆,卻偏偏是工筆反畫。

    亂了角度,一筆一線,無可憑藉。

    “二十年前,只聞遲箏的名,原來這就是遲箏的畫。”顧騰宇淡淡道,聲音掩了隱隱的酷厲。

    一個評委輕聲道,“10。”

    “10。”夏教授夫婦互望一眼,笑道。

    “10。”……

    良久,顧瀾看了悠言一眼,閉了閉眼,又睜開。

    “10分。”

    街頭,車輛來往如昔,圍觀的人羣徹底炸開。

    與此同時,場內,所有目光落在顧夜白身上。

    藝詢社的社長首席,大賽的主評判。

    純白的手套輕揚,食指一點,男人眸光緘斂,深不見底。

    主持大訝,試探道:“1分?”

    “路小姐遲到了,這1分還是要扣的。”顧夜白淡淡道。

    全場似乎陷入瘋狂。

    屏幕上,參賽者,觀眾潮湧至場中。

    人羣晃動。與那人,隔着人羣,隔着桌椅,雖不遠,但終究隔了距離。

    輕輕綻出一笑,悠言凝向顧夜白。

    聽説,他的手,也許再也畫不出最絕美的畫。但他是她的他。只有他。她的牡丹,只在他手裏盛放。

    那一端,她的情人瞳如晦,盛了責怪,微勾的唇,卻是,無垠的愛寵和温柔。

    第一百五十話挑戰賽vs中場休息

    無人想到,首場,工筆勝寫意。

    主持人正要宣佈首日賽果,突然有聲音制止。

    “等一下,比賽還沒結束。”

    眾人一凜,看去,嘉賓席上,清秀的女子緩緩站起。

    “路小姐,今天如果增加一場挑戰賽,你願意嗎?”

    此話一出,震驚了所有人。

    顧夜白的弟子要挑戰路悠言?!

    悠言看了一眼情人,顧夜白微皺了眉,卻也並無示意不好。

    Susan走到悠言身邊,狠狠瞪向辰意農。

    辰意農眯眸,神色複雜,末了挑眉一笑。

    “東京的比賽,我手上有一張邀請函。即使你連勝剩下的九人,最終拿到的邀請函,也只是單人賽,我的這張邀請函,是組合賽的憑證。”

    一個好字,全場氣氛再次被點燃。

    悠言沒有絲毫猶豫,便應承了。眸光大亮,她太清楚,這組合賽意味着什麼。

    顧瀾俯身到主持人耳邊,説了幾句。

    主持人一頓,走到場中,又笑道:“今天的比賽到此結束,待評判擬下試題,挑戰賽將接着開始。大家可選擇離場或觀看接下一場的特別比賽。”

    原來的參賽者,紛紛走到觀眾席位上。由參賽變為觀眾,評判也回到席上。

    大門的方向,竟是無一人走出。

    許晴自嘲一笑,道:“原來,這才是真正的路悠言,怪不得顧夜白——”

    心裏一澀,哽了咽喉。

    “許理事,別怪我多嘴,畫畫和喜歡是兩回事。”Linda忍不住插了一句。

    林子晏笑,又搖搖頭。往場中看去,卻見顧夜白招過主持人,輕聲囑咐着什麼。

    很快,前方,主持人的聲音又響起。

    “各位,抱歉,考慮到評判需慎重擇題,挑戰賽將於兩個小時後進行,現在大家可離場稍作休息。”

    人開始離場。

    一道熟悉的眸光似乎一直繚縈在她身上。Susan看過去,卻對上了不遠處觀眾席上林子晏黝黑的眸子。她心裏微微一慌,迴轉過來,卻發現悠言不見了,頓時焦了臉色。

    章磊淡淡道:“沒事,顧夜白離場,她跟着過去了。”

    Susan點點頭,男人的語氣像在敍述無關痛癢的事情,明明,還在乎。心裏不覺一嘆。

    瞪着眼前類似休息室的物體,悠言想了想,輕輕推門進去。

    茶水間加休息室。

    男人正好整以暇的坐在一側的沙發上,淡淡看着她。

    她關上門,嘿嘿一笑,快步跑了過去,在他前面站定。

    “過來。”瞥了她一眼,顧夜白輕輕道。

    悠言小心翼翼看了男人一下,屁股便黏上他的膝蓋,又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顧夜白把她的手拿下,不説話,倒也沒把懷裏的膏藥捻開。

    他在生氣?!悠言撇撇嘴,小手不安份的又纏上他的脖頸,小臉蹭蹭他的臉。

    “長進了,還會跟過來。”男人微哼了一聲。

    “我不過來,你會很失望的。”悠言皮皮一笑,腦袋往男人的懷裏拱了拱,“你走開,不就是想我跟過來麼?”

    “言,你幾時變得這麼通情達意?”顧夜白危險一笑,挑眉。

    “據説,向來都是。”

    “那敢情把我的話當做耳邊風的不是你?”

    悠言理虧,知他為她擅自參賽的事生氣,噤了聲。

    好一會,悶悶道:“我要打敗你二叔那個死老頭。”

    “你一定可以拿到最後的優勝資格?”男人低沉的嗓音,促狹。

    悠言吐吐舌,眼睛一亮,又喜孜孜的道:“小白,我畫的畫還好麼。”

    顧夜白不禁失笑,這女人的神態就像一個愣愣獻寶的孩子。

    “嗯,估計我是吃飽飯沒事幹給的九分。”微微一笑,手,不動聲色擁緊了她。

    悠言一呆,滿心喜悦,湊唇輕吻了男人一下。

    偷了香,剛要離開,後腦勺卻給男人的大掌牢牢固定住。

    他湊近了她,氣息便噴薄在她的臉上。悠言臉上一熱,男人另一手已撫上她的額,輕柔得,彷彿她就是他最珍貴的寶。

    “小笨蛋,還好麼。”聲音輕落在她的耳側,抿進了一絲不易覺察的擔憂。

    悠言一愣,男人的手已覆上她的胸口。

    “你的手別亂放。”

    “早便亂過了,那時你怎麼不説?”聲音不緊不慢。

    “……”悠言決定不去與這人去爭誰的臉皮厚。

    心裏一驚,又微微甜暖。

    “一進場,臉色就白得什麼似的。”男人的語氣有一絲嚴厲,“告訴我,哪裏不舒服了?”

    第一百五十一話甜蜜的中場休息(2)

    悠言吃了一驚,垂下眸。

    “不過是粉底弄厚了點。”説着,又皮皮的去蹭男人的臉,“你看看。”

    “遲到半小時,説來這個粉底可真的夠厚。”顧夜白挑眉。

    悠言心慌,這男人的眼睛毒,又拿不到話去堵他,哼哼哧哧的只好去親他的臉。

    “嗯?”某人不為色動,修長的指輕輕按壓在她的胸口,皺了眉頭:“這裏不舒服?”

    悠言心裏一疼,卻惡作劇道:“作悶,不會是有了小小白吧?”

    微紅爬上男人的臉龐,隨即狠狠捏了女人的鼻子。

    “我做過的事情我自己知道。”

    這下悠言也紅了臉,鬧彆扭,也是她撒那個彌天大謊前的一些日子裏,二人晚上的運動頻率並不低,呃,那件事,據説,她沒有什麼主導權,顧夜白也不放過她,只是,措施,男人是做足了的。

    與他膩多了,她的臉皮也厚了,一天,賊賊的問他為什麼要用這些東西,難道打算對她始亂終棄。

    他淡淡一句,豬還是養胖了再宰的好。

    他的懷抱温暖,安全,氣味是熟悉的,淡淡的清新好聞。這樣的環境,隱藏着卻又是微微的寵溺,似乎瀰漫有舊事重提的意味。

    “生一個小小白好不?”悶悶道。

    明知沒有這個可能,還是忍不住去問。悠言突然有點厭惡自己。

    “不好。”

    悠言一愣,大惱,抬頭,惡狠狠道:“為什麼不好?”

    “生個女孩吧。”

    悠言懵了,呆呆問,“為什麼?”

    “不為什麼。”

    他不置可否的態度,悠言不覺委屈,紅了眼圈,悻悻去扒他擱落在心臟位置的手。

    捧起她的臉,帶着薄荷氣息的輕吻落在她的眼簾,鼻翼上。

    “不是説要到那幾個地方看看嗎,你還想帶球跑?”

    有人哄,悠言心裏一甜,眼珠轉轉,還是不依不饒。

    “為什麼不要小小白?”

    顧夜白皺眉,沒説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使勁憋了憋,眼眶水意浮出。

    “想看看小豬崽子是什麼樣子的。”語氣,淡得不能再淡。

    破涕為笑,小手摟緊了情人,“你丫滴才是豬崽子。”

    “小白,你為什麼不肯對我説些好聽的話。你明明心裏是這樣想的,你這人真彆扭。”想了想,又得意起來,“人人都喜歡你,你只喜歡我。”

    顧夜白擰眉,有想掐死她的衝動。看她酡紅的臉,不禁心裏一蕩。

    只是,怎能讓她知道,他那麼迫不及待的想與她糾纏,他的她,會説謊把他逼瘋的她,有時乖巧,有時卻是氣焰囂張。

    重瞳印着她亮晶晶的眸,粉嫩欲滴的唇,所有自控瞬間瓦解。

    聲音微啞。

    “言,抬頭。”

    悠言一愣,當然,他的話,對她來説是條件反射,便乖乖抬眸望向男人。

    唇,被堵住了。開始,只是,若有若無的,輕觸着,很快,她的柔軟清香引誘了他。他氣息粗促,舌撬開了她的唇舌,滑進裏面,吸吮掠奪她的甜香。

    只想把她整個據為己有。

    悠言被吻得暈淘,心裏幸福得要滿溢,悄悄回應着,卻引來了他更狂熱的侵佔,大掌撩開了她的裙,撫上她的肌膚。

    她的肌理滑膩,他手套微微的粗糙,顫慄了她,也愉悦了他。

    她氣息不穩,小手抵上他的胸膛,去推拒,控訴他的侵佔。

    把她摟得更緊一些,他稍稍放開她,下巴擱落在她瘦削的肩上。

    長指輕點過她微腫的唇瓣,道:“眯一會兒。”

    推開了他,自動自覺的在他懷裏找了個舒適的位置,悠言愣愣道:“眯?”

    “不然我要這兩個小時來做什麼。”男人摸摸她的眼底,和國寶可以一拼,這女人昨晚都在做什麼?

    語氣不悦。

    “睡了多久?”

    悠言本來樂得滋滋的,一聽,心虛,男人的眼睛太過犀利,不敢説謊,只得悻悻道:“昨晚,畫畫。”

    顧夜白心裏微疼,要説她幾句,看她滿臉的委屈。到了嘴邊,也只剩了“快睡“二字。

    “小白,你的那個小弟子很厲害是不?”攥着他的衣衫,悠言閉上眼睛,有點擔憂。

    “知道厲害,你還敢答應?”

    “我要和你一起畫畫。”

    “如果説,我的手畫不出以前的造詣了呢?你去,還有意義麼?”

    悠言猛的抬頭,頭又撞上男人的下巴。

    顧夜白摸摸總是無辜受禍的下頜,皺眉,又失笑。

    “我替你畫。”她的聲音很低。

    “好,你替我畫。”重瞳一暗,心裏的柔軟又開始不可抑制,撫撫她的頭,輕斥,“別説話了,快睡一下。”

    悠言點點頭,往他懷裏拱了拱,枕上他寬闊的肩。

    他的話淡淡傳來。

    “比賽結束,回家。”

    她一怔,睜開了眼睛,“回家?誰?”

    “你。”他捏了捏她的鼻子。

    “回哪裏的家?”悠言覺得她再度懵了。

    “跟我回去。”

    “為什麼?”她一呆,“不是説好暫時不見面麼?”

    “現在已經沒有這個必要。顧騰宇已盯上了你。”顧夜白眸光一深,“你只有待我身邊,我才放心。”

    悠言大喜,呼哧着又去親他。

    “明天,去醫院做全身檢查。你過來之前,我已經跟那邊的醫生約好了。”

    “我沒事……”悠言嚇的心驚肉顫,差點沒把自己的舌頭給咬掉。

    “我説,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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