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變幻來得如此之,甚至沒有任何前兆,她便鋃鐺入獄,被獨囚在宮中大牢。
問徐熹發生了什麼事,徐熹並不吱聲,漠漠睇了她一眼便離開。
若是夏桑,她總能探聽到什麼。可惜,夏桑在如意離宮不久與玉致一前一後離了宮。宮裏的説法是,夏總管醫治傷患而去,而公主不過是回了名劍山莊。一切,順理成章。但璇璣明白,他們也許很久以後才會再回來了。
直到幾天後晚上蝶風神色惶張來看她的時候,她才知道,年相叛變!在這交戰前夕,龍非離前往西山狩獵那天,年相攜自己私下招買的數千兵馬包圍西山圍場。
仍與秋祭狩獵一樣,年少氣盛的皇帝只帶了數百禁軍過去。
當龍非離在朝堂上提出到西山打獵,年相便明白必定是因為局勢緊張,皇帝無處可泄,遂到西山圍場紓解悶氣,又聽他吩咐段玉桓帶兵隨行,這兵士人數與秋祭之時相差無幾,因有前車可鑑,他便即起了念頭,密信匈奴:若在戰前把皇帝擒殺,西涼必起內亂,匈奴與西涼一戰,匈奴要把西涼拿下則不費任何力氣。
匈奴單于立刻首肯。
可惜,一切不過是西涼少年天子的請君入甕之計。在第一次輕裝簡兵到秋山之前,便擬好的計劃。
年輕的皇帝一直等的不過是冬寒之日匈奴尋藉口發難。匈奴地處偏北,嚴寒的天氣,對其作戰更利。匈奴若要開戰,必挑冬日。
圍場內早有精兵埋伏。
年相徹底倒台,年家垮了。除去璇璣被禁在宮裏牢室,年家數百口人全部被囚宗人府。
璇璣知道龍非離不會殺他,卻滿心憂慮,惦念着年夫人和六子,也有些惱怒為何那人不告訴她,是不想她為年家求情索性暗中進行而不告訴她嗎?
她問起年夫人,蝶風支吾了半晌,方紅了眸低聲道:“娘娘,只等這年關一過,便滿門抄斬。”
滿門抄斬!璇璣大驚,半晌説不出話來。那無辜的年夫人和可愛的六子呢?雖説年相謀逆,年相兄弟兒子難脱關係,但至少,年家近百女眷和一干下人僕從卻是毫不知情的啊!
“蝶風,你跟他説,讓他來見一見我。”璇璣急了,她明白他難做,畢竟判國之罪,非同小可,年府諸人,她無法可圖,但年夫人與六子
蝶風本垂着頭,這時突然緊捂了嘴巴,哭道:“娘娘,這外面都變天了,朝中大臣都聯名上書要皇上殺掉你,與温將軍交好的,昔日與你爹爹年相交好的,還有與鬱相為首的一班老臣,他們統統都想殺死你。”
“金鸞殿上皇上他是同意了!”
“什麼——”璇璣渾身一震,隨即又低聲笑道:“不會的,怎麼會,他怎麼可能要殺掉我?”
“是陵瑞王爺一力阻止,還有段大人苦苦求的情,現在誰也不知道皇上怎麼想!”蝶風啜泣着,又瞟了一眼門口的幾名看守,壓低聲音道:“娘娘,現在咱們鳳鷲府一眾奴才也被禁軍看守着,是陵瑞王爺暗中幫的忙,奴婢才能進來看你。”
璇璣蹙眉,即使蝶風如此説,她仍篤定龍非離不會殺她,他必定有他的思慮。
朝臣都要殺她並不奇怪,年相叛國,誰不視她為禍國妖孽?往日與年相交好的官員此刻必然更加積極倒戈相向,保住自己再説。
“娘娘,王爺説,他一定會想辦法把你救出去。”
蝶風臨走前,在她耳畔擱下了這樣一句話。
璇璣有種感覺,這或許是那人借龍梓錦的口告訴她的。她不擔心他會殺她,現在她最擔心的是年夫人和六子。他不是個心慈手軟的人!她一定要見他一面!
徐熹只在押解她進來的那天出現過,後來便沒有來過,牢裏有數名看守,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人,她向他們提出要見皇上,一名面肉橫生的牢卒狠狠啐了她一口道:“妖孽!”
“這邊疆開始打仗了,賤貨,知道麼,是咱們西涼軍首戰告捷!”
另一名牢卒笑道:“白將軍神機妙算,這突然發難,將匈奴打個措手不及!”
先前那名牢卒接口,“可不正是,這廂年相陰謀方敗,那邊白將軍便立刻出兵狙擊,匈奴還在等年相謀弒皇上的消息吧,哪來得及防備?”
幾人説着越發興奮起來,又對璇璣啐罵了幾句,便回到牢門前喝酒。
璇璣抬手抹了抹臉上的污穢,慢慢踱回牀~邊,抱膝坐上去,知道白戰楓打了勝仗,心裏也是高興之極,細細一思量,想明白了些事情。
龍非離與白戰楓必然早有約定時間,龍非離誘反年相是勢在必行,同一天,兩邊行動,趁着匈奴在等皇帝被殺的消息,先發制人。
和談不過是幌子,對西涼與匈奴來説,都是幌子!
匈奴必打西涼。
西涼兵弱,卻先贏一仗,壯了士氣。
這場仗,終於是打起來了!
她深深吸了口氣,既掛念龍非離與白戰楓,又憂年夫人此刻狀況。
想了好陣子,拿捏了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