翹眉一震,低聲道:“原來如此,你適才走出來,殿下不過是裝作吃驚。”
她眉眼一挑,看向太子,咬了咬唇,道:“殿下心裏所想,從不告訴臣妾。”
太子伸手一招,翹眉站起來,走到他身邊。
方鏡朝曹昭男一笑,二人隨即往旁邊一坐,將位置讓給二人。
孔太子伸臂將翹眉摟住,“眉兒,若孤不願讓你知道,方鏡不會向你解釋這些。”
翹容瞧着二人情狀親暱,抿了抿唇,低下頭。
殊不知,翹眉心裏卻並無面上的清歡。
陂翹眉明白,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告訴她。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得悉當日蟁樓的事。
他已知悉了那個秘密,那她派人到北地外境將翹楚的母親汨羅捉走還有任何意義嗎?
她父親雖愛她母親,但對汨羅也並非無一點半滴情,否則,當年她給翹楚餵食了母親的毒藥脅迫她不能將蟁樓的事説出,太子走後,他不會令她交出解藥給翹楚。
本來當日翹楚若死了,今天便一了百了。
他雖似甚寵她,她卻走不進他的心。
男人的天下。
她想要母儀天下的華貴,但也想要那一份真心。
她,也不過是個女子。
她突然又想起那個殘廢的男人。
她拿捏不準,他會不會真罰翹楚那兩個奴婢。畢竟,他若不喜歡翹楚,當初似乎沒必要將她收為妃,省卻今日許多麻煩。他若假意相罰,那他對她確實有幾分真心。
她又想起他將朗霖鈴抱進懷裏時的霸道和温柔。當他説“你既肯為我舍蓮丹不服,我便不能為你做回一點事”時,她雖不知這蓮丹的前緣後果,卻總覺得,那一瞬,他愛着郎霖鈴。
若是如此,那兩個女人,豈非比自己更幸福百倍?
那個男人,似乎計謀絕不下她的夫君,似乎會成為與她夫君爭奪天下的最大的對手
天下,男人們的天下——
*****
睿王府。
這是翹楚第一次看到真正的老鐵。
這名男子臉上都是坑坑窪窪的傷痕,容相極為醜陋。
碧水差數名婢女將受刑的四大和美人攙了進來,老鐵遞給她兩隻瓷瓶,淡淡道:“一內服,一外敷。”
她道了謝,方明道:“翹主子,奴婢有奴婢歇息的地方,奴才先將二人送過來讓翹主子看一看,稍會,會遣人過來領她們過去歇息。”
她點點頭,又謝了方明。
待眾人離去,她才顫抖着去看斜卧在榻上的四大和美人。
二人身上均血跡斑斑,看去甚是驚心。
四大已昏過去,喚她她也不懂得答應,倒是美人低聲道:“主子,這五十板不礙事,下手不算重。就四大的內傷棘手,我剛才摸過,骨頭斷了,傷了內腑,我怕她熬不過今晚。”
她一震,手中藥瓶,啷噹落地
*****
睿王卧室。
滿室黑暗,男人粗啞的呼息將女子低碎的嬌喘聲全部吞沒。
“驚鴻,驚鴻”
激~烈過後,男人將身下猶自微微顫抖的女子抱到身上。
撫住她光潔的脊背,柔聲道:“還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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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嗔,“你是問我的病還是什麼?”
“都問。”男人微微笑道,語氣裏有份揶揄。
她捶了他一下,慢慢將手伸到他臉上。
她的手隨即被男人按住,“別。”
“把燈火弄亮,我看看。”
“你不會願意看到的。”
“我不在乎,我若在乎,當初便不會選擇要當你的女人。”
“鈴兒,我在乎。”
良久,男人淡淡道。
她心裏一陣失望,卻沒再堅持。
她愛他,她知道他有着怎樣的才智。
男人突然將她輕輕放下。
“驚鴻”
“我去讓人備水,幫你洗洗身子。”
他的聲音仍舊淡淡,卻瀰漫着一股清淺的温柔。
“別去,你陪着我。”
她從背後緊緊抱住他,“你惱我吧,我害了翹楚的人。”
“不。”
“為什麼?”
男人轉過身將她整個抱起來,“人人都以為,你這元妃要給側妃一個下馬威,包括你家裏的人。你祖父和父親一心助你表哥賢王登上王位,他們以為我與你成親後,會全力輔助賢王。”
“但你從來就知道,我想要的到底是什麼。你今天所為,目的只有一個,非為翹楚,只是想讓郎相和郎將軍知道我是如何待的你。”
她伸手掩唇,“我就知道,你會懂的,在那房中,只有你一個人懂我。”
男人將她抱緊,“為我舍蓮丹不服,為我謀劃一切,有妻如此,夫復何求?”
“翹楚的事,我很抱歉。”
“抱歉?”男人一聲輕笑,“我對那個女人到底抱着怎樣的心思,你很清楚。”
*****
睿王似乎不喜紅豔。
按習俗,這新婚一晚,整個府邸該高掛紅燈籠,燈火不滅,但除去他卧室前一盞橘色宮燈低懸,這一壁院落再無燈光。
卧室門口的迴廊上,是景清、碧水和數名婢女守的夜,以候睿王和郎妃隨時囑咐。
當看到她出現,景清率先鐵青了臉色,將頭側到一邊。
翹楚只好看向碧水。
“碧水姑娘,可否通傳一聲,我有急事要見八爺。”
碧水唇角一挑,譏道:“喲,翹主子莫不成不知道今兒個是什麼日子?爺早便歇下了。”
翹楚咬了咬唇,懇求道:“翹楚知道難為姑娘,但請姑娘通傳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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