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照他手上的傷,她絲毫不懷疑兩張榻子是他劈壞的,雖然她不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但他古怪起來的時候絕對不可理喻。
她狠狠白了他一眼,他淡淡説,這東西似乎不大結實。
他居然還能説得一本正經,他的眼神,她知道他知道她知道他的想法……
她有些頭疼,這人記憶沒了,外表看起來温文爾雅了,性~子怎麼還是一樣古怪。
具她一指最後一張長榻,命令道:“將地上收拾乾淨,我是小姐,我睡那裏,你是長工,自己打個地鋪吧。”
上官驚鴻一怔,眸光閃了閃,隨即頷首,説了聲“好”。
她被這“噼啪”兩聲搞得沒了心情再去考慮,今日又驚險刺激了整天,也着實累了,從其中一堆破木裏抱過一~牀被子,便往榻邊走去。
獻冷不妨聽到上官驚鴻在背後淡淡説了句“我本以為,你不願嫁是因為我”,她被這話微微驚住,突然明白他破壞公物的意思……他想和她一起睡。想了想,也淡淡回了句,“若雪公主他們向你簡述過我逃婚的事情了嗎……不是你想的那樣,是我心裏另外有人了。”
她説着將鞋子蹬了,上了榻,用被子將身子頭臉蓋住。
他似乎靜默了聲息,好一會,才聽到他的腳步聲輕輕傳來,似乎是走過去關上屋門。
她很累,卻睡不着,清清楚楚聽到他收拾地上東西的聲音,腦裏恍恍惚惚的想,將他留在這裏,不是剝奪了他本來的生活和理想嗎。
但若回到崖上的世界,她卻沒有辦法讓他改變修建陵寢的想法。
她錯了,將陵寢修在別的地方是不可能的,她根本不知道,東陵哪個地方將會和敦煌重合,這樣如何告訴他擇地?
另一個方法,是不修陵寢。
但這可能~性極小,因為古往今來幾乎沒有帝王不修陵寢,不墓安葬。
雖然他説過只要她好好待在他身邊,他會給她想要的,但即便他真答應她了,她離開以後,他還會信守承諾嗎,不下令全國通緝將她殺掉解氣便萬幸了。
心口悶痛起來,她趕緊收攝了心神,不敢再想,但依舊睡不着。
又不知過了多久,聽到他微微輾轉的聲音。
她下意識將被~褥掀開了些許,一看,滿室已經昏暗下來,桌上油燈沒有完全熄滅,幾滴油星子,一簇薄火苗。
她有些發怔,目光收回之際,卻被地上炯炯的眸光糾住。
被~褥半蓋,上官驚鴻緊緊盯着她。
眸光深而灼。
她説不出心裏什麼感覺,慌亂,抗拒,將被子矇頭一蓋,轉過身。
耳邊又是他輾側翻身的聲音。
怎麼老是輾轉,那樣傷口不疼嗎?
她突然想起,剛才疏疏一眼,他身下似乎只墊着幾件袍子……那是剛才翹振寧命人送過來的替換衣服。
只送來兩牀被~褥,他又拿什麼打地鋪?
她自嘲一笑,為什麼離開反而容易?這樣的對面,還是不希望他受罪,總歸是一張白紙的人,也算是另一個人了。雖説,她曾考慮等他好了再離開,但若他是以前的他,她明白,她絕不可能這樣和他共處一室,她會立刻離開。
心裏微吁了口氣,到底還是掀了被子,坐起來,道:“你上來睡吧,我睡你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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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睡這邊就好。”上官驚鴻立刻打斷了她,甚至微微沉了聲音。
她閉了閉眼,不知道怎麼就突然輕聲問出來,“沒有了記憶是什麼感覺?會害怕嗎?”
“不會,現在和你在一起很好。”
聲音低沉傳來,她心裏微微一緊,覺得自己問了個愚蠢的問題,有點好笑,更多的卻是澀然……他當真把小姐和長工的故事當了真嗎?在故事裏,長工愛上了小姐?還是説,他以前慣對他其他的女人説***的話,現在即使失憶了,説起來也還能毫不費力,就像他是極認真的樣子。
她重新躺下,用被子將自己裹個嚴實。
他不接受她的好意便罷,無論如何她説不出和他同睡一榻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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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累歸累,卻總是睡不着,很便到她輾轉反側了。
她心裏煩~躁,竟突然生了個念頭,想不顧一切離開這個屋子,離開這裏!
她終於明白,原來她還是不想和他待在一起。
榻上卻突然一陷,她一驚,被子已被人掀開,“翹楚,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上官驚鴻坐在榻邊,微微皺眉看着她,神色有些緊張,很自然的便伸手過來撫住她的額髮。
她伸手用力一格,坐起身來,沉聲道:“你知不知道我不想看到你,你走開。”
他被她一斥,眸光暗了暗,咬了咬牙,似想站起來,末了,卻盯着她,輕聲道:“我坐在這裏,你睡着了我就走開。”
她咬牙道:“滾。”
女子的聲音有絲尖鋭,昏暗的燈火裏,上官驚鴻清清楚楚看到翹楚眼裏複雜抗拒的光芒,尖尖的刺過來。
是,他的記憶是空白的,但什麼長工和小姐的故事,他不信!
胸~腔裏,薄薄的怒氣迅速被她調出,他一聲冷笑,幾乎便要站起走開……手剛才被她揮開,落到被子上,她的手就在旁邊,無意識的貼靠着他的,只是不經意的肌膚相接,他竟無法從這單薄的温度裏抽離,這時,他只想抱她,吻她,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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