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紅顏見哀邪沉默不語,便在一側提醒道:“門主,此人服下藥物後,仍有驚人的戰鬥力,絕不可忽視,便讓屬下替門主殺了他,以絕後患……”
話音未落,忽聽得“譁……”地一聲,是物體破水而出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其聲並不甚響,但此時遺恨湖本就靜謐,加上尹歡所説的一番話,以及方才可怕的經歷,使眾人的心神已繃得極緊,乍響此聲,竟讓大多數驚怖流屬眾陡然色變,循聲望去。
但見遺恨湖岸邊的一道水線處,忽然出現了兩個緊密相依的身影,一個高大偉岸,另一人高挑曼妙,顯然是一男一女。那女子身着薄衫,被湖水浸透後緊裹其玲瓏身軀,將其美妙曲線顯露無遺。奇怪的是她的右臂着寬大的衣袖,左臂卻袒露於温柔的月色下。
很快眾人便明白過來其中緣故,但見這女子正半挽半扶着那高大雄魁的男子,而男子近乎未着寸縷,只是在腰間繫了一塊布,其顏色質地與那女子的衣衫完全相同。顯然,這便是女子缺少的那隻袖子。
岸上眾人鴉雀無聲。
只聞“嘩嘩……”趟水聲,那女子攙扶着男子向岸上走來,男子的頭始終低垂着,不可辨認。
星月依稀,夜色朦朧,本無法看得細緻,岸上眾人亦無法將那女子的容貌看得清楚,但不知為何,僅是在驚鴻一瞥間,每一個人竟都感到眼前女子驚心動魄的美!
也許,真正的美,並非一定要以目視之,亦可以“心”視之,以感覺觸摸。美至極致,便會有失去了實體的神秘質感。
尹歡的驚愕之情更勝他人,惟有他可以立即斷定這女子絕非隱鳳谷之人,既然如此,她又怎麼會突然出現於遺恨湖中?
那女子攙扶着男子,緩緩地涉水走來,湖畔的森然殺氣她似乎視若無睹,舉止從容而自然。
“你們是不是木帝的子民?”那女子忽然道:“木帝已受了重傷。”
哀邪與小野西樓相視一眼,兩人皆有錯愕之色。
斷紅顏冷聲喝道:“你是什麼人?在此故弄玄虛!我等是驚怖流中人,從不知有什麼木帝、火帝!”
那女子“咦”了一聲,顯得很驚訝地道:“木帝、火帝乃神祗四帝之二,你竟不識?”隨即欣然道:“既然如此,我就不用擔心你們知道我的身分了,我正是火帝栗怒的女兒爻意公主。”
斷紅顏一怔,旋即冷笑道:“你敢戲弄驚怖流的人?今日我便殺了你這個爻意公主!”話音未落,劍已出鞘,斷紅顏要將自己被擒的怒火全發泄於這個自稱為公主的女人身上!平時斷紅顏自視甚高,今日卻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擒,實是被她視為奇恥大辱!此刻她出手更為辛辣凌厲,劍身隨身形長射而至,相距丈許,冷劍已破空疾出,萬般殺機凝於一劍之中,如毒蛇般直取爻意美麗的胸膛。
劍出之時,斷紅顏突然發現爻意的眼神之中竟只有茫然不解,而無絲毫驚駭之色,似乎她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將面臨的是必死一劍!
冷如斷紅顏,亦不由為之動容。她生平第一次在對敵之時萌生猶豫的心理,但她卻分不清這種猶豫是源自爻意毫無戒備的眼神,還是因為她感到對方的深不可測。
也許二者兼而有之。
但劍勢一出,便如離弦之箭,絕無收回之理。
斷紅顏忽然聽到一聲微嘆,以及一個平靜至極的聲音:“你又何必如此動怒?”就在斷紅顏的劍即將沒入爻意美麗的軀體的那一剎間,爻意玉手輕揚,曼妙如拈花,竟以美如白玉的手掌直接擋於斷紅顏的劍尖所及之處。
這是一個稚氣得可笑的動作,即使是堅石、韌鐵亦將在斷紅顏這穿雲破日的一劍下洞穿,何況是如此嬌嫩的肉掌?
冷劍毫無滯凝地長軀直入,與斷紅顏所預想的完全相同,這本就是如太陽的東昇西落般不可改變的事實。
斷紅顏冷酷如冰的心竟也不由微泛悔意,她沒有想到這顯得有些神秘的女子竟絲毫不會武功,而且對她也沒有任何戒備之心。
當然,這種悔意僅在她心中一閃即逝,“青衣紅顏”永遠是“青衣紅顏”,他們是驚怖流中最可怕的殺手。
但爻意沒有倒下,她依舊穩穩地立着,攙扶着那個被她稱作“木帝”的男子。
與此同時,斷紅顏聽到身後岸上傳來同門的齊聲驚呼!斷紅顏本能地感到有些不妙,定神一看,赫然發現爻意的手完好無損,她的劍根本沒有洞穿對方的身軀。
她的劍竟然只剩一半握於手中!
更不可思議的是,手中殘劍絕非被外力折斷,因為在殘劍的最前端並無折斷時必然出現的稜角,在殘劍的前端,竟光滑如同球面,像是經過精心打磨一般。
斷紅顏心中之吃驚難以言喻,以至於竟在短暫的怔神之後,方駭然倒掠而退。
徑自退出數丈開外,她方略鬆一口氣。
但卻已冷汗涔涔!
對方既然可以在彈指間以詭異莫測的手法毀去她的劍,就必然有驚世駭俗的修為,那麼方才自己的略一錯愕,就足以使自己淪於萬劫不復之境。
奇怪的是,自稱“爻意公主”的女子並未出手,而這更使斷紅顏感到對方深不可測。
因為過於輕敵,斷紅顏尚不如旁觀者對方才一幕知悉更多。眾人亦如斷紅顏一樣認定爻意必死無疑,即使是哀邪也沒有把握在倉促間接下斷紅顏蓄滿氣勢的一劍。
孰料就在斷紅顏的劍與爻意纖手玉掌相觸的那一剎間,她的劍突然發生了匪夷所思的驚人變化,竟由劍尖起如冰融雪化般熔化,化為鐵水,滴落水中。
目睹這一情景,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哀邪亦為之色變,驚怖流屬眾更是心泛寒意!他們心中升起一個同樣的念頭:斷紅顏毫無理由地對對方施以致命殺招,無異於將驚怖流與對方置於相敵對之境。而此女子人這一手熔金斷鐵的可怕修為,足以證明她的武學修為絕不在被世人公認的武界第一人不二法門元尊之下!
有此對手,實非驚怖流幸事。
哀邪心念急轉,想到爻意本可在斷紅顏全身而退之前將她一舉擊殺,但爻意卻未出手,由此看來,她對驚怖流應無敵意。念及此處,他向爻意拱手道:“爻意公主的武學修為我等佩服之極,我乃驚怖流哀邪,驚怖流的人對爻意公主有冒犯之處,還望能海涵。”
為了避免與這高深莫測的爻意結下仇隙,哀邪竟肯屈意致歉,足見其梟雄本色,能屈能伸。
尹歡知道來歷神秘蹊蹺的爻意已是他最後一線生機的希望所在,他正思忖着如何使爻意與驚怖流成敵對之勢時,忽聽得爻意攙扶着的男子斷斷續續地道:“驚……怖流是武界中最為……邪惡的門派,姑娘切莫……上了他們的當。”
尹歡乍聞此言,心中大喜過望!這一番話立即使哀邪的企圖破滅了,更重要的是尹歡聽出了此人的聲音,竟是“陳籍”!
戰傳説進入隱鳳谷時自稱“陳籍”,尹歡對他有恩,有戰傳説在,那麼爻意必然與驚怖流為敵,已至絕境的尹歡得此強援,驚喜之情可想而知。
哀邪諸人卻是一震!
爻意所顯露的武學修為,對驚怖流屬眾有着極大的震懾,哀邪深感爻意是一個不可戰勝、不可逾越的對手,若是與之為敵,必然落得慘敗。但在眼見勝券在握時撤身退出隱鳳谷,亦絕非哀邪所願意,一時間,他深陷於矛盾之中,躊躇難決。
倏聞小野西樓道:“我久聞樂土高手如雲,但自踏足樂土以來卻從未遭遇值得我全力一戰的對手,實是大失所望。”
説到此處,她美麗而冷傲的目光直視爻意,沉聲道:“但願你能讓我不再失望!”
哀邪頓知小野西樓要與神秘女子爻意一決高下,心中又喜又憂。自小野西樓出現後,其冷傲使早已習慣了在驚怖流中高高在上的哀邪頗感不適,他隱隱感到就連自己這驚怖流門主也未被小野西樓真正放在眼中,而今日偏偏正是小野西樓力挽頹局,反敗為勝,以一己之力克敵制勝,使哀邪更感臉面無光。爻意武功高深莫測,小野西樓縱然刀道修為已臻化境,也未必能勝出爻意,借爻意挫一挫小野西樓的傲氣正合哀邪心意。
但同時他又想到一旦小野西樓敗亡,那麼在自己身受重傷的情況下,驚怖流將根本無法與爻意相抗衡,屆時必然會前功盡棄。
無論如何,哀邪既無勸阻小野西樓的理由,同時也知道小野西樓是勢在必戰,他絕對勸阻不了。
對於小野西樓而言,挑戰真正的高手是她最大樂趣。而能被小野西樓視作真正高手的人,環視宇內也寥寥無幾,可遇而不可求,所以小野西樓絕不會放過任何一次機會。
爻意攙扶着戰傳説繼續前行,對小野西樓的挑戰,她竟像未曾領會,小野西樓並未動怒,依舊冷靜地注視着爻意的一舉一動。
驚怖流屬眾如同為魔力所懾,亦眼睜睜地看着爻意、戰傳説越來越近。
爻意上岸後,向四周看了看,最終她選擇尹歡所在的方向,向那邊走去。戰傳説傷得太重了,他身體重心的大部分都依賴於爻意的攙扶,腳步虛軟無力,如醉酒之人。
哀邪見爻意向尹歡那邊走去,不由一驚,猶如大夢初醒!他立刻想到,一旦尹歡與爻意會合,那自己要殺尹歡也不易了。想到這一點,哀邪便要暗中下令先除去尹歡,但小野西樓似已察破了他的心思,只聽她道:“哀門主是否對我小野西樓沒有信心?”
哀邪反問道:“聖座何出此言?”
“若我勝了,諒尹歡也難逃一死。”頓了頓,小野西樓接着又道:“高手之戰,不容有絲毫分神,我不希望為了區區一個尹歡,而使我與爻意的一戰成為不公平的決戰!”
哀邪心中升起一股怒意,但他卻將之強行壓下了,只是“哈哈”一笑,道:“哀邪怎會掃了聖座的興致?”
當爻意、戰傳説二人與驚怖流眾人錯身而過時,眾人突然發現在戰傳説的手中,竟執有尹歡的“長相思”!此前無人發覺是因為戰傳説握着“長相思”的一臂正好隱在爻意的身後,遮擋了他人的視線。此時眾人可以望見戰傳説的背影,“長相思”亦落入眾人的視線中。
“長相思”墜入湖中是眾人親眼所見,故見此情形難免大感意外。
小野西樓除了執着於武道外,對其它事物皆顯得漠然,惟獨“長相思”對她而言卻是勢在必得之物,此時見本已墜入遺恨湖的“長相思”重現於戰傳説手上,亦甚覺意外。
尹歡本已筋疲力盡,難以支撐,此時見爻意、戰傳説走向這邊,頓覺精神大振,踉踉蹌蹌地向前邁出數步,道:“陳兄弟,沒想到……你還活着,真是蒼天有眼!”
爻意這才將戰傳説扶到了那棵古樹下,讓他倚着樹幹半倚半坐。一陣劇烈的咳嗽後,戰傳説方吃力地睜開眼來,望了尹歡一眼,苦笑一聲,道:“我……也沒想到再見到尹……谷主之時,已是羣賊環伺之際!”
尹歡自被小野西樓擊敗後,備受屈辱,時刻處於生與死的邊緣,加上手下弟兄幾乎被誅殺殆盡,使他心中早已鬱積了無限怨恨。此刻聽戰傳説當着眾驚怖流高手的面直呼對方為羣賊,頓時感到痛快淋漓,説不出的舒暢,他不由哈哈大笑,邊笑邊道:“痛快!痛快!陳兄弟能視驚怖流羣魔如無物,尹某自嘆弗如!哈哈哈……無論羣魔如何猖獗,在陳兄弟眼中不過一羣賊子而已……哈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聲幾近嘶啞,如痴如狂。
戰傳説方才所言,本無深意,只是深知驚怖流邪惡狠毒,便不假思索地將他們以“賊子”相稱,聽得尹歡所言,不由先是一怔,隨後被尹歡的情緒所感染,不顧一説話胸口便陣陣劇痛,道:“驚怖流之人心如蛇蠍,與蒼封神無異,不是賊魔又是什麼?”
戰傳説自涉足江湖後,所遇到的事最讓他難以忘懷的一是六道門門主蒼封神為得到“大易劍法”,竟不惜以陰毒手段對付晏聰一家;另一件事就是在地下冰殿中,哀邪與石敢當一戰時,為了奪得先機,竟以尚未死去的隱鳳谷“十三鐵衞”中的冒矢為活生生的兵器,使石敢當因顧忌會傷了冒矢而難以全力施展身手。
在戰傳説看來,世間之陰毒莫過於如蒼封神、哀邪之輩,方有剛才的那一番話。
尹歡心知戰傳説此言一出,驚怖流必欲除戰傳説而後快,神秘女子爻意與戰傳説的關係似非比尋常,如此一來,他與戰傳説、爻意儼然結成了同仇敵愾的一體。
與此同時,那十幾名僥倖未死的隱鳳谷弟子被浪濤捲走後,有的被卷出老遠,有的不幸被卷至驚怖流的人附近,水浪一退,前者乘機隱於四周草木亂石之中,伺機逃脱,後者則當場被驚怖流的人誅殺。因為爻意的出現,使他們一時無暇追殺其餘的人。逃脱的隱鳳谷弟子共有七人,他們隱於暗處,目睹了爻意舉手投足間挫敗斷紅顏的情形,此時見門主尹歡與爻意、戰傳説極可能聯手對付驚怖流,不由為之大振!只是數十驚怖流的人虎視眈眈,一時間他們尚沒有勇氣現身與門主尹歡匯合。
他們卻不知這麼做並未能免去他們的殺身之禍!
七人中隱藏地離尹歡最近的名為連諤,他的整個身子深埋入雜草叢中,因為秋草乾枯,略一挪動便會引得雜草“沙沙”作響,所以連諤便像是在土中生了根般一動不動。其實連諤並非貪生怕死之人,他之所以一反平時性情,甘願忍氣吞聲隱匿於此,是因為到現在誰也不知道尹恬兒生死如何。尹縞生前與連諤友情甚厚,猶如兄弟,連諤與尹縞一樣,對尹恬兒關懷甚切,只是尹恬兒是隱鳳谷的大小姐,而自從尹歡成為谷主之後,對備受尹縞器重的連諤自是加以壓制排斥,使他的地位遠不如尹縞生前,所以連諤對尹恬兒的關護,也只能是埋藏心中。今日眼見隱鳳谷大勢已去,連諤本已抱着必死之心,但想到尹恬兒一直蹤跡全無,他只有強耐性子隱匿下來。他決定,無論尹恬兒是生是死,都要設法找到她再作計較。
此時此刻,連諤正透過草叢留意着尹歡諸人的情景,忽聞身後有輕微的異響,他心頭一凜,回首向後望去,藉着淡淡月色,隱隱識出正躬腰藉着灌木的掩護向這邊而來的是十三鐵衞中的雕漆詠題,連諤這才鬆了一口氣,重新回過身來,心中琢磨着一件事:雕漆護衞也與我一樣被迫服下了藥物,武功蕩然無存,但他的灰鷹卻在,能否利用他的灰鷹查找小姐的下落?他與灰鷹心靈相通,或許此計可行……
此念未了,他倏覺有寒意侵體,旋即涼意穿透身軀,自身後透胸而出。
低首之際,連諤駭然發現自己胸前竟有一截寒刃露出。
一驚之下,他忽然感到自己的身子沉重無比,並向一個無底的深淵中不斷墜落,思緒變成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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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驚怖流諸人劍拔弩張的時候,爻意卻從容得讓人哭笑不得。
爻意安置好戰傳説後,吁了一口氣,俏臉有了滿意的笑容,笑容恬美自然,看着她的淺淺微笑,連驚怖流之人的心神也不由鬆弛少許,神色亦為之一緩。
惟有哀邪陰鷙依舊,小野西樓冷漠依舊。
爻意站起身來,以沒有絲毫敵意與戒備警惕的目光看了驚怖流諸人一眼,柔聲道:“既然你們都不是神祗的人,就請速速離開此地吧。”她指了指戰傳説手中的“長相思”,接道:“我父王的神物在此,説明我父王亦在左近,父王因為我與威郎的事性情變得更為暴躁,若是讓他撞見你們,定會遷怒於你們,爻意於心何忍?”
她的神情誠摯懇切,沒有絲毫戲謔之意,但愈是如此,愈是讓驚怖流的人感到她有意捉弄他們。
小野西樓沉聲不悦地道:“雖然你的武學修為不俗,但也未免太狂妄了!試問天下何人可讓我小野西樓望風而逃?縱是不二法門元尊,小野西樓亦可破其不滅神話!”傲然萬物之氣勢溢於言表,她毫不迴避地正視着爻意,凜然接道:“拔出你的兵器來!小野西樓涉足樂土,遇到的第一個值得尊重的對手亦是女子,實是大快人心!”
場中男子頓時皆有汗顏之感,但他們亦知小野西樓此言並非妄自尊大。
卻聽爻意出人意料地淡淡一笑,道:“姑娘説笑了,舉世皆知爻意不諳武道,又何來武學修為不俗一説?”
此言一出,戰傳説“騰”地一下將依在樹幹上的身軀挺直了,幾乎驚呼失聲。身子一動,立時胸口悶痛,氣血翻湧,身形一軟,又癱倚在樹旁,他心中卻思緒難平,連聲暗呼:“她竟説自己不諳武學?若她不諳武學?那麼相形之下我的武學豈不是猶如兒戲一般?”
斷紅顏攻擊爻意時,戰傳説雖然不能動彈,卻也感受到了奇強無比的殺機,讓人心生不可抵禦之感,沒想到爻意卻於輕描淡寫中挫敗斷紅顏,讓戰傳説既驚且喜,佩服之極,心中早已認定爻意不但是天底下最美麗的女人,同時也是天下武功最高的女人。沒想到她竟聲稱自己根本不會武學,這如何不讓戰傳説大驚失色?
這與爻意自稱是天下最醜的女人又有何異?
哀邪、尹歡諸人亦無不為之愕然,每個人都難以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小野西樓亦顯得有些意外,但很快她的神情便恢復如常,只聽她緩緩説道:“莫非你不願意出手?可於公於私,你我一戰亦勢所難免,今日我就逼得你不得不出手!”
她的左手輕輕地扣於弧線長匣上,直視爻意道:“我的天照刀尚未先於對手出擊過,今天,天照要為你破例了!”
“了”字吐出,小野西樓的內力亦已將天照刀激得脱鞘飛出!
幽幽光芒讓場中每個人的心都泛起一絲寒意。
惟有爻意的神色最為平靜從容!
小野西樓伸手一抄,天照刀穩穩地落在她的手中,同時嘴角處浮現出一絲滿意的笑意,爻意的從容平靜讓她沒有失望。
小野西樓感到自己的生命已與天照刀融為一體,當天照刀在手時,她便會清晰地感受到生命的充盈與無比強大。
但是此刻,她忽然覺得自己的肌膚與天照相觸時,竟失去了往日靈犀相通的感覺,在她與天照刀之間,似乎有了一種難以言述——也只有她才能感受到的隔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