殞驚天被小夭的話提醒了,抬頭望了望夜空,聲音低沉地道:“再過兩個時辰,就是明日了。”
小夭不由也看了看夜空,忽然“撲哧”一笑,道:“若是戰傳説真的能再次逃脱性命,那麼我就可以贏得不少銀兩了,不過卻要輸給他半兩銀子!”
其實,這事根本沒有什麼可笑的地方,但小夭卻的確笑得很開心,似乎在她眼中這就是天底下最有趣的一件事。
殞驚天本是心事重重,此時卻被女兒的笑容所感染了,他明知故問地道:“他是誰?”
小夭道:“就是……啊,爹你是明知故問!小夭也不知他叫什麼名字,當然只好這麼稱呼了。”
殞驚天望着似喜似嗔的女兒,忽然發現平時如野小子般的她,此時卻有了柔美的一面,他心中不由為之一動,若有所悟。沉思了片刻,他像是下了很大決心般道:“小夭,爹給你看一樣東西。”
小夭驚訝地望着父親。
只見殞驚天小心翼翼地自懷中掏出一物,卻是一個以牛皮製成的袋子,只有巴掌大小。隨後,他又從牛皮袋中掏出一張薄薄的絲帛,慢慢地在岩石上展開。
絲帛上畫着的是一個人像!
小夭只看了一眼,便“啊”地失聲低呼出來!
絲帛上的人像雖只有寥寥數筆,卻栩栩如生,小夭一眼便看出所繪人像赫然是昨天押下那怪劍的年輕人!
她也不明白為何見了此人的畫像後,她會如此吃驚。
半晌,她才回過神來,詫異地道:“爹為何要將他的容貌描繪下來?”
“繪此畫像的人並非為父,而是另有他人。”殞驚天道。
“是誰?”不知為何,小夭感到有些緊張。
“……我也不知繪此畫像的人是誰,而將這帛畫送至我手中的人,則是皇影武士!”
“皇影武士?”小夭失聲驚呼道:“那……豈非等於説這是冥皇的旨意?”
殞驚天緩緩點頭,道:“皇影武士僅有十人,但護駕冥皇時所起的作用絕不遜於千軍萬馬!皇影武士無一不是宗師級高手,不過他們身分特殊,很少有人能知道他們的底細。因為他們是與冥皇最接近的人,冥皇出現在任何場合,左右必然有他們的存在,但他們形蹤詭秘,神出鬼沒,就如同是冥皇的難以捉摸卻又真實存在的影子,故有皇影武士之稱。他們可謂是冥皇的左膀右臂,絕頂機密之事,冥皇皆交與皇影武士去辦。他們雖名為武士,其地位卻甚高!”
小夭愕然道:“此人究竟為什麼觸怒了冥皇?”
殞驚天苦笑一聲,道:“箇中原因,皇影武士守口如瓶!而且還要爹嚴守機密,不得讓其他任何人知曉追殺此人是誰的旨意,一切皆要秘密行事。所以爹要製造你被劫走的假象,以便有一個搜查全城的理由,卻又不會讓人起疑。”
小夭駭然道:“那……豈非就是要爹設法暗殺他?”
殞驚天緩緩點頭,道:“當時皇影武士除了將這幅帛畫交與爹之外,只説被追查者手中極可能有一柄奇劍,劍內隱約可見十三顆骷髏暗紋,極易辨認。此人有逆天大罪,近日恰好在坐忘城一帶出現,一旦遇見,立即將之誅殺。”頓了一頓,他又接道:“但此人既然有逆天大罪,又何須令我不得將此事泄露?當然,冥皇以大冥樂土大業為重,為了大局,有時不得不對樂土萬民有所隱瞞。為父身為樂土六大要塞的城主之一,不至於目光如此短淺。只要為父奉命行事,便不會有諸多枝節,但不知為何,為父覺得此事有些蹊蹺。”
小夭道:“爹為何不向皇影武士問及追殺此人的理由?”
“軍令如山,不必有什麼理由。爹也只知效忠冥皇,捍衞大冥樂土鞦韆大業……可是,若讓爹不明不白地殺人——尤其是殺一個不可多得的良材,爹亦難以做到。”殞驚天喟然道。
“那麼,爹準備如何向冥皇覆命?”小夭道。
“冥皇十分聖明,也許下此令是一時為奸人所矇騙。爹欲擇日朝見冥皇,陳明其中原委,同時弄清這年輕人所犯的‘逆天大罪’究竟所指何事,其中是否另有曲折。”
“會不會是……皇影武士假傳冥皇之令?”小夭鼓足勇氣提出這一猜測。
殞驚天斷然否定道:“絕無可能!皇影武士除武功卓絕之外,更是冥皇千挑萬選出來的絕對忠誠不二者,怎會假傳冥皇旨意?”
小夭心道:“爹既然如此想,自是再好不過了,也就無須不明不白地與那人拼得兩敗俱傷了。這些年來,爹深得冥皇器重,相信冥皇定不會輕易怪罪爹。”
而殞驚天的心情卻沒有小夭這麼輕鬆,他比小夭想得更多、更遠。
小夭道:“現在我們該何去何從?”
殞驚天不假思索地道:“返回城中,不過——只是你先返城中,爹要即刻啓程,前往京師,面見冥皇。”
頓了一頓,他又補充道:“一旦坐忘城萬民發現爹已不在城中,會更為人心惶然,所以你應儘快返回城中,當然是以真實的身分返回。眾人必然會詢問你何以突然消失又離奇安然返回,你只須説的確是被爹的一個仇家所劫持,且此人早在坐忘城封城搜查之前就已逃出城外。而在南尉府出城的黑衣人及救黑衣人的騎士,不過是那劫持者的同夥,他們進入南尉府的目的,就是要讓坐忘城所有人都相信他們要追查的人尚在城中……”
小夭接過話頭道:“惟有爹未被這一雕蟲小技所矇騙,就在對方以為計謀得逞之時,早已追出城外,將我救下,而劫擄我的人卻負傷而逃。爹讓我先返回城中,而自己則繼續追殺那罪不可赦的逆賊——對不對?”
殞驚天拍了拍小夭的腦袋,讚許道:“還算聰明。如此一來,爹可以秘密前往京師,而坐忘城不用再費時間精力搜尋你,也不會為我擔憂了。”
小夭做了俏皮的鬼臉,道:“沒想到爹騙人的功夫竟也如此高明,伯叔叔他們聽我一説,一定會自嘆:慚愧,慚愧,城主終究要勝我等一籌,不會被人輕易矇騙。”
殞驚天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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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夭目送父親下了山崗,踏上通向京師的路,並漸漸消失於夜幕中後,方離開山崗,向坐忘城返回。
返回途中,她將身上的一襲黑色夜行衣脱下,用刀掏出一個土坑,將之埋於土坑中,隨後又將自己的髮髻弄亂,用刀在衣襟上劃開幾道口子,心道:“見我這模樣,想必再也不會有人起疑了。”
順着來時的路走了二三里後,坐忘城再度進入她的視野中。遠遠望去,坐忘城依舊是燈光通明。
此時小夭與坐忘城南門已相去不遠了,卻未碰見任何人,不由暗暗奇怪,忖道:“難道我與父親逃出南門之後,所有的人竟然都就此放棄了嗎?不可能!誰都能想到若不立即對我們尾隨而追,時間拖得越久,再要追蹤,那成功的希望就極為渺茫了……”
正思忖間,忽聞半里之外有人振聲呼道:“你們分道而行,只要在兩翼各據一高點,不使其遁走即可!”
小夭聞聲一喜,暗道:“總算來了,不過未免遲了一些……”
心念未了,倏聞“譁……”地一聲,與她相距不過四五丈遠處的一棵矮松樹突然閃現出一片奪目銀芒,松枝斷碎無數,如亂雨般紛灑,一個人影驀然掠過,身行快如驚鴻。
小夭心頭一震,愕然忖道:“好快的身法!”方才呼聲尚在半里之外,沒想到即刻便有人衝至身前,無怪乎小夭會如此吃驚。
一驚之餘,她立即回過神來,大聲道:“不用追了,我已被爹救回!”
這一次,她自然未再偽裝口聲,而是以她自身又脆又亮的嗓音高呼。
她的呼聲突如其來,倒使正向她全速掠來的人嚇了一跳,立即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凌空強擰身形,“嗡”地一聲,手中一道銀芒倏然彈閃而出,“當”地一聲,他身側的巨巖頓時火星迸射,如同一道火龍,此人亦藉此化極動為極靜,倏然止步!
小夭繼續道:“……將我劫擄而去的人十分狡猾,他早已將我帶出城外,卻指使其同黨在城中出現,吸引你們的注意力,幸好我爹英明,未被他們矇騙,在他們自以為計謀得逞之時悄然出了城,將我一舉救下……”她將自己與父親商定好的話全説了一遍後,最後又補問了一句:“對了,你是四大尉將的人,還是乘風宮的人?”心中暗道:“我這麼一問,他便知道我是貨真價實的城主女兒了。”
那人似乎呆了一呆,隨後方顯得有些喜悦地道:“原來如此!你問我是誰?嘿嘿,休説坐忘城,就是整個樂土,我也是大名鼎鼎!”
説話間已向前走近小夭幾步。
小夭心道:“好啊!沒想到坐忘城中還有人比我更能胡吹大氣!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口中卻沉聲道:“在本小姐面前竟敢如此肆言無忌!本小姐尚未責罰你們保護不力之罪!”
平時小夭十分平易近人,毫不驕矜,今日之所以一反常態,是因她想到自己被“擄持”雖是父親所為,並非真的被劫走,但此事多半隻能成為永遠的秘密了,自己平時以“大龍頭”自詡,卻被人輕易劫去,實是大丟顏面,若不在此時擺出一些架子,只怕從此就要被人輕視了,“美女大龍頭”之稱謂豈非岌岌可危?
“保護不力?哈哈哈哈……責怪得是,現在就讓我做你的貼身護衞吧!”那人倏然向前疾踏一步,看似步伐並不大,卻不可思議地長驅三丈距離,左手以快不可言的速度向小夭當胸抓至。
此舉十分輕薄!
小夭又驚又怒又羞,喝叱道:“放肆!”揮刀疾封!
她的刀法是父親殞驚天所傳,絕對不差,可惜小夭修練武學全是憑一時心血來潮,只要略有挫折,便立即溜出乘風宮,混雜於大街小巷中,做她的“美女大龍頭”了,所以刀中精髓,她最多隻得十之五六。但縱是如此,也可與一般高手纏戰一番,加上除刀法之外,其他武學小夭亦各有涉及,雖然也是各得皮毛,但憑她不拘一格的性格加以揉合發揮,對敵之時倒常有出其不意之效。
但不知為何,那當胸抓至的手竟使小夭的機敏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只覺臉上發燙,全身湧過一陣異樣的感覺,本就似是而非的刀法此時更是大失水準。
手中的刀堪堪封出,那隻可恨的手非但未應聲而斷,反而驀然消失了。
小夭心中一顫,刀尖斜向疾挑,向對方的臉面暴扎而去!
這本是其父傳給她的槍法中的招式,小夭情急之下,竟以刀使出。
一道銀色光弧倏然劃空而出,緊貼着小夭的刀翻飛。
小夭忽然覺得手中的刀如同被燒得通紅的烙鐵,觸手處奇痛無比!一聲痛呼,她的兵器被絞得脱手而飛。
幾乎是同一瞬間,她的左手脈門已被扣住,又有一柄冰涼的劍架了她的頸上!
不知何時,那人竟已繞至小夭的側後方,與小夭貼身而立,以其左手扣住她的脈門,右手持劍橫置於她的頸部。小夭已完全在他的掌握之中,動彈不得。
小夭全身突然僵硬了!
思維在短暫的空白後,她厲聲喝道:“你絕不是坐忘城的人——你是什麼人?!”
“我當然不是坐忘城的人,我根本就不曾説過我是坐忘城的人,只是你自作聰明而已。當然,至於我是誰,你不妨問問追殺我的人吧!”
話音甫落,北、東、西三個方向幾乎同時響起衣袂掠空聲,人影閃動,轉瞬間神秘人與小夭已身陷包圍中。
小夭一眼就認出西向的兩人中一個是坐忘城東尉鐵風,另一人則是在她的賭局中押下那柄奇邪之劍的人。
而北側之人則是一襲黑衣,身披紅色斗篷,顯得極為彪悍醒目!至於東向來者,由於小夭是背向着東向,又無法轉身,所以亦不知來者何人。
但北側黑衣斗篷者已足以讓小夭心神劇震!
她立即識出此人是不二法門的人!
惟有不二法門的人,才會如此裝束。
黑色,象徵着不二法門的公正無私!
紅色,則代表着所有法門中人對法門元尊的無限尊崇,那是與不二法門十萬弟子熱血相同的顏色!
有不二法門存在的地方,就絕無不公正的存在,小夭深知這一點。
但為何竟有人敢當着不二法門弟子的面有如此之舉?
只聽鐵風沉聲喝道:“立即放開我家小姐,否則坐忘城數萬人將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小夭大喊道:“鐵叔叔,快將他殺了!他的武功其實稀鬆得很,若不是我誤將他當作是坐忘城的人,沒有防備,只怕早將之擊敗了……”
她身後的神秘人冷冷一笑,道:“我只要手一動,你的臉上就會多出幾道傷痕!”
小夭心中一顫,臉上也一陣涼颼颼的,口中卻毫不示弱地道:“本小姐連死也不懼,何況只是幾道疤痕?”
她身後的神秘人尚未開口,鐵風已急忙阻止小夭道:“小姐不必與他爭執!此人心狠手辣,連九歌城城主的獨子蕭戒也被他所傷!”
小夭聽得此言,驀覺頭皮一麻,猛然醒悟過來,聲音微顫道:“你……你是戰傳説?!”
“正是!現在,你該相信我不但在坐忘城名聲赫赫,而且在整個大冥樂土也是人皆盡知了吧?”挾制着小夭的神秘人道。
小夭只覺此事太過荒誕,就在一天前,她還設下露天賭局,賭此人是生或死,孰料現在自己的生死卻操縱在對方的手中。
這時,一個清朗渾厚的聲音在夜空中響起,其聲不知來自何方,卻又像是無處不在,直入人的靈魂深處:“戰傳説,在你周圍有六名法門黑衣騎士,數百坐忘城弟子,你已插翅難飛,為何還要負隅頑抗?”
小夭心中懊惱不迭,忖道:“原來是不二法門在追殺戰傳説,我卻將戰傳説誤認作是坐忘城的人!此人既已被不二法門視作敵人,那麼最終必惟有一死,正因為如此,他在絕望中更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看來今日吾命休矣……”
此時與坐忘城東尉將鐵風並排而立的戰傳説,其心情之微妙可想而知。能在法門靈使十日期限將滿的時候,遇上這一次最後追殺,實是戰傳説始料不及的。
眼前挾制小夭的神秘年輕人正是曾與六道門賀易風、倪易齋、湯易修、騰易浪四大弟子血戰的白衣劍客,當時六道門四大弟子兩死兩傷。戰傳説親眼目睹了那一戰,也是自那時起,他才知道自他進入荒漠後的四年多時間裏,此人一直假冒他的名字身分在樂土作禍多端!
戰傳説此刻心中之憤恨可想而知。
但他所想到的不僅是要讓對方得到應有的懲罰,更要設法澄清此人並非真正的“戰傳説”這一事實,同時還要保全小夭的性命——要做到這一點,顯非易事。
假冒戰傳説者依然是一襲白衣,依舊是那麼從容鎮定,在如此處境中仍能保持冷靜,僅憑這一點,就足見此人非同凡響。
望着與自己相距不過三丈,與自己先前容貌一模一樣的白衣劍客,戰傳説的感覺難免有些異樣。
這時,白衣劍客沉聲道:“靈使,戰某自知,論及武學修為,戰某不及你高明,但要殺我也絕不容易!”
那不知來自何方,卻又像是無處不在的清朗聲音道:“能讓你活到今日,已是一個奇蹟,你應當知道不二法門言出必行、行之必果的原則!”
白衣劍客哈哈一笑,道:“戰某手中掌握着的可是坐忘城城主女兒的性命,如果殞驚天知道他的女兒是因為靈使一心要取戰某性命,才因此被累及性命,恐怕從此不二法門再難安寧!坐忘城有戰士數萬,殞驚天又頗具威望,深受擁戴,縱是不二法門氣勢凌人,也不敢小覷坐忘城的力量吧?”
東尉將鐵風忙振聲道:“請靈使前輩顧及我家小姐的安危,坐忘城不勝感激!”
誰都明白,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必是小夭最先血濺當場,無怪乎鐵風如此緊張。
白衣劍客趁機道:“戰某隻希望靈使能收回十日之內取我性命的諾言,其實如今想取我性命的,並非只有不二法門,靈使又何必在此時拼個魚死網破?”
他所説的話看似正常,其實卻極具煽動性,足以讓鐵風等坐忘城的人希望靈使今夜能放過他,從而使小夭倖免一死。他的話也在提醒鐵風諸人,取他性命未必非在今夜不可,那只是靈使自身所限定的時限,卻不能涵括坐忘城的意願。若在平時,坐忘城自然也樂意看到“戰傳説”早日伏誅,但小夭落入其手之後,又另當別論。
雙方相持了片刻,四周突然火把通明,將這一邊照得清清楚楚。
“沙沙”的腳步聲響起,自幾個方向同時有人向這邊圍至,明亮的火光以及來自四面八方的腳步聲共同營造出逼人氣勢,足以讓意志稍稍薄弱者萌生大勢已去的念頭。
但白衣劍客的神情卻冷靜依舊!
西向有一老者緩緩而至,形容古拙,青衣飄揚,目光深邃,雖僅是負手而行,其超凡氣度卻顯露無遺。
此老者正是不二法門靈使!
所有的目光立即集中於靈使一人身上,連戰傳説也不例外,直到他的身側響起爻意的聲音:“劫擄了城主女兒的人竟然是……是他?”
戰傳説回首一看,方知除爻意外,來的人還有石敢當、伯簡子、伯貢子、青衣,以及眾多坐忘城戰士。爻意本是留在南尉府的,也不知為何會隨眾人而至,此時她説話間略有頓滯,戰傳説便明白爻意定已從他人口中聽説那白衣劍客就是靈使要追殺的“戰傳説”,但她與他人不同的是,事先她已知道那人並非真正的戰傳説,而這一點暫時又不能公諸於眾,所以她説話時欲言又止。
爻意來得稍遲,才會誤以為白衣劍客不但是靈使要誅殺的人,同時也是將小夭劫走的人。戰傳説搖頭低語道:“劫擄城主之女的應另有其人,她已被殞城主所救,不料卻又在途中撞見此人。”
爻意這才明白過來。
她好奇地打量着白衣劍客,心中忖道:“此人的容貌,想必應是戰傳説四年前的容貌了。卻不知此人為什麼要冒充戰傳説?他的真實身分又是什麼?……”
白衣劍客的所有心神皆為靈使所牽引,對戰傳説、爻意的低聲交談並未多加留意,他也萬萬不會料到自己所假冒的對象此時與他就在咫尺之間!
靈使與白衣劍客越來越接近,本就緊張的氛圍使人的神經繃緊如張至極限的弓弦,一觸即發!
漸漸地,眾人皆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白衣劍客的從容鎮定逐漸消失了,他臉部的肌肉開始變得有些僵硬,眼神亦泛射出惟有瀕臨絕境的猛獸才會有的瘋狂光芒。
他的聲音變得有些嘶啞,目光死死地注視着靈使每一步的移動。
“不要逼我出手!”
似乎每一個字都是從胸腔中直接蹦出,每吐出一個字都顯得那麼吃力。
四周坐忘城屬眾的心皆高高懸起,連大氣也不敢喘,更勿論勸阻靈使了。
白衣劍客手中的劍越握越緊,指關節已泛白。
劍鋒鋭無比,小夭頸部終有鮮血滲出!
雖然只是淺淺的傷口,但卻使眾人皆心頭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