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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傳説再現

    午後,坐忘城北門、東門相繼出現了大量卜城戰士,直到城前一里遠近的距離方停下。目前,坐忘城惟一未被圍困的只有西門。

    重山河的死讓坐忘城矛盾的心理一下子簡單化了,備戰在緊張而有序地進行。大濁族當年沒能完全征服這座城池,大冥樂土也是在重春秋為免生靈荼毒而主動和解的情況下才擁有這座城池,坐忘城所屬堅信今天的對手同樣無法征服坐忘城!

    黃昏時分,由卜城大營衝出一列騎士,直奔坐忘城東門,在離城門一箭之外的地方停下,為首者高聲喊話道:

    “坐忘城內的人聽真,逆賊殞驚天承蒙冥皇聖恩不知回報,反存忤逆之心,殺害二百司殺驃騎,置坐忘城萬民生死於不顧,今日我卜城大軍奉冥皇之命討伐逆賊,鐵騎成羣,玉軸相連,馬嘶動而北風起,劍氣衝而南斗平!以此制敵,無敵不摧,以此克敵,無城不克!望聞者識得時務,莫入歧途,而應棄暗投明!冥皇有令,取殞賊性命者將賜以萬金……”

    此人聲如洪鐘,吐字清晰,城上的坐忘城守衞聽得明明白白,忖道:“直到今日,卜城人馬總算行動起來了,儘管全是胡説八道!”

    當即四下一陣喧鬧,有大聲喝罵者,有冷嘲熱諷者,更有人將兵器高舉空中,以示絕不屈服,一下子就將那卜城人的聲音給淹沒了。

    那些卜城騎士也不以為意,待城上的聲音略低時,復又高聲吶喊,無非是一些聽起來似乎義正嚴辭、實質千篇一律的套話。像這樣的人,就是所謂的“宣士”,不單是卜城有,樂土六大要塞都有。宣士的特點就是“喊得響跑得快”,喊得響自不必説,至於跑得快,是因為他們總是在兩軍正式交戰前脱離自己的大軍,試圖憑言辭達到聲勢奪人、瓦解對方士氣的目的,若是對方一怒之下掩殺過來,勢單力孤的宣士就必須儘快退回自己的陣營。

    卜城的宣士又喊了一通“暗鳴則山嶽崩頹,叱吒則風雲變色”的話,心知在未經歷血戰之前,僅憑他們的鼓動,是不可能瓦解坐忘城的鬥志的,於是便失去了耐心,調轉馬首,返回卜城大營。

    坐忘城戰士中年長者都知道,這一幕其實就是一場生死之戰的序幕。

    卜城大營與坐忘城忽然間都靜了下來。

    天邊的夕陽在緩緩地向山巒深處移去,幾片雲彩被映染得一片血紅。

    風,似乎也靜止了。

    百合草原上,白天積蓄起來的熱量開始慢慢地散去……

    當夕陽已沒入山巒,天色卻尚未完全暗下來時,卜城人馬開始了對坐忘城的第一輪攻擊。

    約有三千卜城戰士向坐忘城東門推進,他們之所以選擇東門而不是已折損了主將重山河的北門為攻擊點,也許是顧忌北尉府的人馬因報仇心切而士氣高漲。

    三千卜城戰士中大部分為步行戰士,他們在隊形的前列,而不到千人的騎兵則在後列。騎兵固然有迅速快捷的優點,但那必須是空闊地帶遊動作戰,未攻陷城池,騎兵的優勢根本無從發揮。這不到千人的騎兵的作用並不在於攻城,而在於一旦攻陷城池之後他們可以迅速長驅直入,而不給對方反撲的機會;或是當攻城落敗時,為步行戰士斷後,以免在後撤時被對方反應快捷的騎兵掩殺過來,以至潰不成軍。

    行在最前面的手持堅盾的卜城戰士,當進入坐忘城戰士箭矢射程後,每五名持盾戰士組成梅花形盾陣,這樣可以掩護的範圍大大增加。坐忘城戰士搭上羽箭,絃聲響動,箭如飛蝗射出,但在巧妙的盾陣前,收效甚微。

    鐵風見狀,即喝令停止射箭。

    三千餘卜城戰士如一道鐵流洶湧無比地向坐忘城壓來,無數寒刃在黯淡的天色裏泛着耀眼的光芒。

    驀地,卜城大營中傳來激盪人心的鼓聲,鼓點激昂無比。

    卜城戰士的隊列如同浪潮般自中央向兩側分開,隊伍閃開處,三十輛拋石車、十架雲梯以及一輛被厚重牛皮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撞城車出現在坐忘城戰士面前,巨大的投石車發出驚人的聲響,一塊塊斗大的石頭飛向城牆,挾着驚人的衝擊力,一旦撞擊在上方的垛口上,能使垛口被撞坍,隱身於垛口後面的坐忘城戰士難免遭殃。若是直接落在城內,其殺傷力更是可想而知!卜城戰士不愧歷經百戰,經他們改良後的拋石車威力之大,實是匪夷所思。

    與此同時,百餘名身強力壯的卜城戰士在持盾戰士的掩護下,向東門衝去,而置於車架上的十輛雲梯也被人飛速推近城牆。

    “轟……”巨大的撞城車的檑木挾萬鈞之力狠狠地撞在了坐忘城城門上,巨大的撞擊力使身在城上的坐忘城戰士也感到一陣可怕的震顫,厚重且包裹着鐵皮的城門發出刺耳的“吱吱咯咯……”聲。只怕再經受幾次這樣的撞擊,城門就算不坍,也會因扭曲變形而不能開啓了,要想進出東門,惟有先毀了此門。

    強大的攻擊使坐忘城戰士有了片刻的不知所措,而十架雲梯已在這時候豎起,鐵風一聲令下,滾木隕石如雨點般向撞城車落下,當下就有十幾名卜城戰士倒下了,但十幾個人的損失並不足以制約撞城車的作用,撞城車後撤了一段距離後,再度猛力衝撞向城門。

    這時,雲梯上的卜城戰士已接近頂端,坐忘城戰士一面提防着凌空飛至的拋石,一面持着抵篙叉竿,推向雲梯,試圖推倒雲梯,粉碎卜城戰士攻城的企圖。

    雖然拋石車威力驚人,極大地限制了坐忘城戰士的行動,但大部分雲梯還是被抵篙叉竿迎了個正着。

    眼看着雲梯紛紛被抵篙叉竿推得向後倒去之時,倏見各架雲梯最上端的卜城戰士突然在雲梯上一借力,凌空掠起,直撲向城頭!

    身形甫出,便有鐵索自他們懷中射出,鐵索繫着的鐵鈎準確地鈎在了城頭之上。

    鐵風大吃一驚,他沒有料到身先士卒衝在最前面的竟是一個個武功好手,而方才從他們攀爬雲梯的動作來看,根本看不出這一點,顯然他們是有意隱藏了自己的實力,以達到出奇制勝的效果。

    也許,卜城人馬之所以選擇這天色昏暗的時間攻城,也是為了更好地隱藏自己的意圖。

    由這幾名卜城戰士的身手來看,他們顯然是精心挑選出來的,與普通的卜城戰士不可同日而語,一旦讓他們在城上站穩腳跟,哪怕只是短時間內,也將會給坐忘城戰士帶來致命的後果。而與此同時,雲梯必定蜂擁而上,有這幾個好手作掩護,卜城戰士將暫無顧忌。

    攻守之戰中,對於守城者來説,只要不讓攻者在城上立足,哪怕傷亡嚴重也無大礙。否則,地勢之利就等於喪失了大半,這才是最為可怕的。

    鐵風大吼一聲:“不得讓他們立足坐忘城!”聲如驚雷,足見此刻心焦如焚。吼聲中,他已抽出長刀,親自出戰,向離他最近的一名登城者疾衝過去。

    “當……”鐵風先是一刀斬於鐵鈎上,火星四濺,鐵鈎立時自城頭脱開,而他的長刀即刻似怒龍般暴掠而起,向那名尚未足踏實地的卜城好手正面迎去。

    鐵風身法之快,更甚於殞驚天,以至於那卜城好手突見眼前刀光悽迷,不禁大吃一驚,心知自己運氣不佳,選擇的登城點正好遇上了坐忘城的頂尖高手。

    但這些衝殺在前的卜城好手無不是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死士,雖驚而不亂,凌空舉刀便向鐵風迎去。

    “去死吧!”鐵風一聲沉喝,刀勢只取極小的變化,力道卻再度攀升至無以復加的地步,藴含奪命殺機於簡明快捷中。

    驚人的利刃破空聲中,鐵風的長刀重重地斬在對方兵器的接近握手處的部位——這樣的攻擊,對敵人的威脅一般是最小的,因為這不利於自己的迴旋。

    但鐵風的目的本不是要將對手斬於刀下,他的長刀所蓄力道之強,足以生生將對方撞下城去。

    “當……”地一聲暴響,那人只覺雙臂痛麻,一股奇大的力道將他連人帶刀震得倒跌出去,如隕石般急墜而下,在真力渙散的情況下由如此高的高度墜下,必定非死即傷。

    鐵風雖然成功地阻截了一人,但其餘幾名卜城死士卻成功地踏足於坐忘城上,甫一着地,各人立即擲出幾隻如雞般大小的彈丸,撞擊於地,只聞“蓬……”地一聲輕響,立即有濃黑的煙霧迷漫開來,剎那間城頭黑濛濛的一片,而且其範圍還在擴大,幾名卜城死士及正準備向他們圍殺過去的坐忘城戰士的身影很快便被黑煙吞沒其中。

    鐵風既憤怒又不能不佩服卜城戰士用計之妙!這些煙霧為登上城頭的人提供了很好的掩護,在無法視物的情況下,短時間內即使坐忘城投入數倍、十數倍的戰士,也難以將業已攀上城頭的卜城死士悉數斬殺,這些卜城死士的修為絕非普通坐忘城戰士可比。

    如此一來,城下的卜城大軍將可以利用這段時間重架雲梯,更多的卜城戰士蜂擁而上,東門防線將就此被打開一道缺口!

    這甚至等於宣告坐忘城與卜城大軍的對決戰場將不再是百合草原,而是坐忘城內的每一條街巷!

    若如此,坐忘城付出的代價定然無比慘重!

    想到自己身為東尉將,卻很可能讓卜城戰士輕易地由坐忘城東門突入城內,這讓鐵風無法接受!

    他已決定豁命一拼!

    但數名卜城死士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又有煙霧作掩護,就算他存有傾力搏殺之心,恐怕也是無濟於事。

    既別無選擇,鐵風再不猶豫,正待欺身而進時,忽聞有人叫道:“鐵尉且慢!”

    是貝總管的聲音!鐵風不由為之一怔,心道:“貝總管怎麼也趕來了?不過如此也好,他的修為不在我之下,正好可助我一臂之力……”

    心頭正轉念間,只聽得貝總管道:“鐵尉小心了!”

    鐵風循聲向貝總管那邊望去,但見貝總管正站在與自己相距十幾丈遠的城樓上,與他同在城樓上的還有二十餘名手持勁弩的乘風宮侍衞,除這座城樓之外,東城牆的另外兩座城樓上也有乘風宮侍衞的身影,同樣是手持勁弩,而且是能羣發的連珠弩。此時,弩機已張,齊齊指向籠罩在城頭上的那團煙霧。

    鐵風還未回過神來,只聽得貝總管一聲令下,三座城樓上近百名乘風宮侍衞手中的強弩齊發,一時箭矢如雨傾灑。

    連珠弩可以連發,與普通弓箭相比惟一的缺點就是不夠準確,但此刻連珠弩的目標距離極近,況且有煙霧籠罩,根本無法分辨出敵我,準確與否已毫無區別。

    貝總管所採用的赫然是“無差異攻擊”!

    所謂的“無差異攻擊”,就是在特殊情況下,對敵我雙方的人馬一律予以攻擊。

    在“無差異攻擊”下,三座城樓上的箭矢形成交叉的攻擊力,如漫天飛蝗,無情地射向混戰成一團的卜城死士與坐忘城戰士!雖然根本無法看清煙霧中的身影,但箭雨十分密集,處於“無差異攻擊”下的人避無可避,紛紛倒於箭下,煙霧中驚心動魄的呼聲不絕於耳。

    但這種狀況維持的時間並不久,很快,城頭便變得沉寂,城下撞城車撞擊城門的聲音因此而顯得格外驚心動魄。

    這時,煙霧開始變淡,而云梯也重新搭架在城牆上了。

    但率先攀雲梯而上的卜城戰士卻沒能得到早一步登上城樓的勇士的接應,因為那些勇士已在“無差異攻擊”中與十數倍於他們人數的坐忘城戰士同歸於盡。

    迎接他們只是由三座敵台上射來的箭雨……

    鐵風知道卜城人馬的這一次攻擊已計謀落空,東門很快將暫時擺脱危機。

    鐵風也知道貝總管的決定並沒有錯,甚至可以説很及時而有效,否則坐忘城折損的將不僅僅是百餘人,而將會是整座城池都陷於血腥廝殺中。

    但他仍是難免百感交集!

    半炷香過後,卜城大軍的第一次進攻已經結束,在坐忘城前留下了三百多具屍體後,卜城人馬開始後撤了。城頭傾倒而下的桐油被隨後擲下的火把點着,燃燒起處處火焰。由於滾木檑石的阻擋,那輛龐大無比的撞城車在一次後撤中被卡住了,難以動彈,城上諸坐忘城戰士趁機向它傾倒了大量桐油,並將火把擲於撞城車上,很快撞城車便燃起了熊熊大火,守護這輛撞城車的卜城戰士既要撲滅火勢,又要掃除路障,實是難以兩全,恐怕最終未能成功將這輛撞城車拖回大營,倒搭上更多的性命,只好無奈地拋棄了這輛給坐忘城以巨大心理衝擊力的撞城車,眼睜睜地看着它漸漸地被烈焰完全吞沒。

    坐忘城折損的人數與卜城幾乎不相上下,對於佔據地勢之利的守方來説,這樣的傷亡自然是有悖常規的,這與貝總管的一次“無差異攻擊”不無關係。

    喧囂聲隱退,天地間惟剩一片壓抑的死寂。城牆前的火光在演繹着最後的瘋狂,在越來越深的夜色中絕望地舞動,直至歸於一片黑暗之中,濃郁的血腥之氣在悄然蒸騰,平添了無限蕭索肅殺。

    八狼江鳴咽着奔騰不息,昨夜的那場暴雨使它更為聲勢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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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卜城大營。

    戰傳説終於清醒過來。

    醒來時,正是坐忘城剛擊退卜城第一次攻擊後不久——只是戰傳説並不知道這一點而已。

    卜城大軍直抵坐忘城前之後,在原先的駐營地就只留下了“武備營”的人馬不足五百人,但因為武備營掌管着錢糧、兵器、戰馬等一應軍資,是決定勝負、穩定軍心的基礎,所以武備營的人馬精良,具有頗強的戰鬥力,尤其擅長防守。戰傳説就是被留在武備營中,落木四因他傷勢太重,不宜隨大軍前行,才做出了這一決定。

    狐川子本不屬於武備營,但他主動請纓擔負起守護戰傳説的重責後,便隨戰傳説一起留下了。

    戰傳説醒來時,狐川子正獨自坐着發愣。他雖是落木四帳前的一員年輕勇將,但由於不喜言辭,加上本與武備營無直接關聯,所以留在武備營後他多半時間是在獨處中度過,期間只有落木四特意為戰傳説安排的兩名郎中偶爾入帳,為戰傳説察看傷勢。就在片刻之前,狐川子聽兩名郎中帶來消息説前方大軍已對坐忘城發動了第一輪攻襲,但結果是無功而返,有三百餘名卜城戰士亡於陣前,傷者更多。兩名郎中還告訴狐川子:戰傳説的傷勢奇特,但他的清醒與恢復只是時間遲早問題而已。由於前方已有數百卜城戰士受傷,他們當中的一人必須離開武備營前往大營。

    狐川子乃卜城有名悍將,以勇不畏死著稱,若在往日,與坐忘城決戰時他必是衝殺於前,馳騁沙場,但今日卻只能在後方旁觀,愛莫能助,難免心神不定,尤其是聽説初次攻城受挫後,他更是坐立難安。

    先前他之所以向城主落木四主動請纓守護戰傳説,是因為對戰傳説的武道修為傾慕不已,有心與這年輕高手相識,此刻倒有些後悔了。

    戰傳説清醒過來時,發現自己是在一座帳篷內,而與自己同處其間的則是一個三旬左右的陌生男子,不由有些疑惑,靜下心來努力回憶,以往的經歷漸漸地浮上心頭。

    “大概我是在卜城的營中吧?”戰傳説終於對自己的處境有所明白了。

    見狐川子怔怔出神,戰傳説清咳一聲,以示提醒。

    狐川子聽見了聲響,回過神來,轉身見戰傳説已睜開雙眼,雖然眉目間略顯疲憊,但看得出其神智已完全恢復,不由喜出望外!他的欣喜除了因為戰傳説化險為夷這件事本身之外,還因為想到戰傳説的身體恢復後,他便可以奔赴最前線,投身於驚心動魄的爭戰中。

    戰傳説自是不知狐川子的心理,見這模樣粗獷之人如此欣喜,倒有些感動。

    狐川子雙手互搓,嗡聲嗡氣地道:“你醒了,醒了就好……”停頓了一會兒,像是一時不知該再説什麼,卻又不願讓戰傳説看出自己拙於言辭,便接着道:“在下是卜城千士長狐川子,奉城主之命留在武備營陪着英雄。”

    戰傳説試着運了運內力,見無大礙,便一邊慢慢地將上身支起,一邊道:“狐大哥説笑了,我哪是什麼英雄?對了,落城主他們都已不在此地?”

    雖然狐川子並沒有直接言及落木四及卜城大軍的去向,但戰傳説仍是由狐川子的話中推測出自己及狐川子與卜城主力並不在一起。

    狐川子對戰傳説毫無防備之心,見其問話,便以實相告道:“城主率領主力已直抵坐忘城前。”

    戰傳説心中為之略略一緊,但很快他就想到單問與卜城快馬營原統領烏代的那番交談,由他們的對話以及後來千島盟大盟司的表現來看,卜城此時兵發坐忘城的確只有萬餘人馬,既然如此,坐忘城的局勢就不會如原先所想象的那麼惡劣。思及此處,他的心又漸漸放下。

    “在下去請郎中過來,失陪片刻。”狐川子有些放心不下,他希望戰傳説所受之傷一下子便痊癒。

    “不必了。”戰傳説忙阻止道,他看出狐川子是性情耿直之人,便想從他口中探聽一些情況,若是驚動了其他人,恐怕就難以如願了。他接着道:“我已無礙。”

    狐川子見戰傳説看上去的確無礙,也不再堅持,他思索着該如何向城主落木四稟明此事,然後再向城主請求赴陣前作戰。

    他是一個耿直粗豪之人,但並非魯莽無禮,以尊敬的口吻問道:“英雄力挫大盟司,狐川子十分佩服,敢問英雄尊姓大名?”

    戰傳説遲疑了一下,方緩緩地道:“在下戰傳説,‘英雄’二字,實不敢當,望狐兄莫再如此稱呼。”

    狐川子見他説自己名字時顯得格外的鄭重其事,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肯説出,不由有些詫異,心中默默地將“戰傳説”三字重複了幾遍,心想這名字倒有些耳熟,難道的確是一個非比尋常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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