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傳説徑直去見爻意,一路上遇到不少守夜的家將,他們見是戰傳説,都沒有攔阻,戰傳説順順利利地到了爻意的居處。
叩門之後,戰傳説又補充了一句:“爻意姑娘,是我。”
門很快就打開了,爻意衣裳整齊地出現在戰傳説面前,屋內點着一支燭火,蠟燭已燃了大半截,看來爻意是徹夜未眠。
一見戰傳説,爻意便問道:“見着小夭了嗎?”
“見着了……但見着之後,她卻被千島盟的人擄掠走了。”
“什麼?”爻意更驚,望着戰傳説。雖然她沒有再説什麼,但戰傳説卻明白她的話意:她一定是驚訝於千島盟人怎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將小夭擄掠而去。
於是戰傳説就把當時的情形大致説了一遍,末了添了一句:“照我看,小夭暫時絕不會有什麼危險。”
最後這句話其實他只是想安慰爻意,事實上對於這一點,他自己根本沒有十足的把握。
“祭湖湖心島之內,會不會又是一個圈套?”爻意道。
戰傳説反手將門掩上方道:“就算是一個圈套,我也必須前去。”他隨即轉過話題道:“天司祿府一直這麼平靜?”
“今夜?當然是的。”爻意道。
“果然上當了!”戰傳説右拳用力地砸在了自己左手手心,一臉的懊惱。他心中已然明白,自己與天司危、天司殺等人都已中了調虎離山之計,説勾禍攻襲天司祿府,只是為了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以便爭取更多的逃脱時間。畢竟天司危、天司殺、地司命,再加上戰傳説,合四人的力量就絕對不容人小覷,利用一個小小的計謀把他們四人都吸引至天司祿府,小野西樓等人的壓力就會小多了。
戰傳説之所以能做出如此肯定的判斷,是因為他相信一個普通的大冥王朝的戰士,是絕對沒有膽量在這種關鍵的時候對天司危、天司殺這樣的人物開如此大的玩笑的,那無疑是自尋死路。
惟一的可能就是當時那前去向天司危、天司殺稟報的人,是暗中為千島盟效力——這並不奇怪,大冥樂土既然與千島盟長期對立,那麼雙方在對方的領地內安插滲透自己的勢力,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千島盟此計就像是信手拈來,乍一看並無出奇之處,但卻極具效果。天司殺、天司危位尊權重,怎可能認識一個普通的無妄戰士、禪戰士?而當時他們急於追蹤勾禍,千島盟的人便投其所需,“即時”告訴他們“勾禍”的下落,而且同時還讓他們知曉天司祿府正受到嚴重威脅,天司危等人豈有不中計上當之理?
勾禍縱然魔功驚世駭俗,但他已在樂土銷聲匿跡多年,已成孤家寡人,這件事只能是小野西樓等人所為,而不會是勾禍的計策。
爻意見戰傳説扼腕而嘆,忙問原因,戰傳説便將詳情述出,爻意聽罷也嘆息道:“的確遺憾,若是能夠生擒小野西樓,以小野西樓在千島盟的地位,千島盟的人就不敢將小夭如何了。”
説到小夭,戰傳説的心頭沉重無比。他本是為救殞驚天而來的,結果殞驚天遇害了,如今連小夭也兇吉難測,不知所蹤。
戰傳説道:“想必此時天司危他們也應該趕至天司祿府了,我必須及時提醒他們,以免耽誤更多時間。”
一連串的變故,使戰傳説疲於應付,以至於忘記了他剛進禪都時為了掩藏身分不得不設法隨劍帛人一起進禪都,竟主動與雙相八司這樣的人物接近,這些人可都是大冥冥皇的重臣。
戰傳説一心只想將千島盟的人困死於禪都之內,何嘗多想其它事?他匆匆出了天司祿府,正好見天司殺帶着一隊人馬正在天司祿府外,卻未見天司危,大概是因為天司危與小野西樓一戰大傷元氣的緣故。
天司殺正與幾個天司祿府的家將大聲説着什麼,不用説也是在問家將天司祿府為何如此風平浪靜,而那幾個家將自是被問得雲裏霧裏。
天司殺的脾氣本就直爽急躁,幾句問不明白,立時火冒三丈。
天司殺一發怒,可謂是鬼神驚悸,更何況幾個小小的家將?縱然他們的靠山是天司祿,也不由被駭得魂飛魄散。禪都誰不知天司殺性情粗魯?一言不合,即使對象同為雙相八司者,他也不留情面。
一時緊張駭怕,加上天司殺問得古怪,幾個家將更説不清楚了。
天司殺氣得如鋼針般的虯鬚根根直豎起來,忽見戰傳説的身影,頓時眼前一亮,大喜過望,立即舍了幾個家將,疾步向戰傳説迎來。
那幾個家將這才緩過一口氣,暗稱僥倖,定神一看是戰傳説為他們解了圍,好不感激。
天司殺迫不及待地道:“快説,究竟是怎麼回事?勾禍何在?這兒為何如此安靜?”
他一口氣問了三個問題。
戰傳説直接道:“我們上當了,向幾位大人稟報的人,也許並不是真正的無妄戰士,就算有無妄戰士的身分,也定是暗中為千島盟效勞的。”
“什麼?!”天司殺先是一怔,他雖然性情粗獷,卻並不愚笨,很快便明白過來了,冷哼一聲,霍然轉身,憤怒的目光如刀一般向他身後的那隊人馬掃視了一遍。
他定是想找到那個假傳訊息的人,但結果自然一無所獲。在那種情況下,一個傳訊者又怎能引起別人的注意?在他通報了訊息之後,誰也不會去管他將何去何從。
此人不但計謀得逞,而且可以説全然不費工夫,全身而退,這如何不讓天司殺為之氣結?
天司殺略略冷靜了一些,自然想到那人早已悄然脱身,他迴轉身來,一把拉住戰傳説,道:“走!就算千島盟人用盡一切詭計,終也是於事無補,你與我一同前去,定有痛快一戰的機會!”
戰傳説忙道:“對付千島盟,所有樂土之人都理當盡力,不過還要請幾位大人先行一步,在下尚有不便之處。”
有了小夭的教訓,他是再也不敢隨便與爻意分開了。萬一爻意再有什麼意外,豈不要把他活活逼瘋了?
“你是天司祿府的人?難道怕天司祿不答應?哼,誅滅千島盟人是冥皇的旨意,諒他也不敢阻攔你!”
戰傳説道:“與天司祿大人無關,在下只是客居此地。”
“原來如此,本司殺也奇怪天司祿府有如此出色的人物,而我卻一無所知。”
“大人過獎了。”戰傳説對天司殺很是客氣,因為他還想有求於天司殺:“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能不能説?”
“説!本司殺就喜歡年少有為之人!”看樣子,天司殺真的對戰傳説頗有好感了,其實他與戰傳説從見面到現在,也就不過一刻鐘左右,也不知為什麼就對戰傳説青眼有加。
“若可能,希望大人能將千島盟人留一個活口。”戰傳説這麼説,自是因為他還希望由此能夠在救小夭時,不至於太過被動。
天司殺聽罷,哈哈大笑,其笑聲之爽朗,讓那幾個天司祿府的家將暗自奇怪:為何天司殺大人對他們凶神惡煞,而戰傳説隨隨便便幾句話,就讓天司殺如此開懷?
笑罷,天司殺方道:“難得小兄弟對本司殺這麼有信心,本司殺就答應你。”
天司祿府家將不由得大吐舌頭:“嚇?!小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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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雀館南向一條逼仄的小街。
一無妄戰士策馬而行,在這樣狹窄的小街仍能疾行如飛,足見其騎術之高明。
眼見就要穿過小街的時候,無妄戰士一展身,已從馬背上躍下,而那失去了主人的馬依舊向前疾奔過去,很快便消失在拐角處。
那無妄戰士悄無聲息地行至街口一門前,迅速四下裏看了看,見無異常,即伸手推門,門是虛掩着的,應聲而開。
無妄戰士閃身而入,隨即便把門關上了。
此時已接近天亮,但屋內仍是很暗。
“咔嚓……”“咔嚓……”是敲打火石的聲音。
很快,如豆般的燭光便已燃起。
燭光雖小,卻也照遍了小屋的角角落落。
燭光也照亮了那無妄戰士的臉——赫然是向天司殺、天司危假稱天司祿府受到攻擊的那個人!
他用一隻木盆盛了水,又取出了一隻小小的瓷瓶,將瓶中的粉末倒了少許在木盆中,然後低頭湊近木盆,將水澆到臉上,木盆中的水漸漸變得渾濁了。
當他最後用一塊乾淨的毛巾擦乾臉上的水時,赫然已換了一付面孔,原先的粗獷之氣不見了,代之出現的是一張沉鬱不苟言笑的臉——他駭然是天司祿府的管家!
做完這一切之後,他這才端着燭台,向後門走去。出了後門,是一個小小的院子,四周高屋伸出的檐角擋住了院子的不少空間,幾乎掩蓋了小院的一半天空。
在小院的一角有一間用來堆放雜物的小屋,他便端着燭台進了這間小屋。小屋很亂,大大小小有用無用的雜物橫七豎八,被燭火照得影子亂晃,一張破舊的木牀被豎了起來,斜靠在一面牆上,四周又堆滿了雜物,以至於讓人感到那木牀會不堪重負,傾倒過來。
此人在屋子的一角蹲下,伸手按向地面,一聲輕響,本是平整如常的地面突然滑開出現一個三尺見方的洞口,洞口下方有通道相接,也不知通向何方。
隨後他便下了地下通道,啓動了通道側壁的一個機括,蓋板重新蓋上了。沿着剛好可以由一人通行的地下通道向下走了一陣,通道又開始變為上坡。
當他走到盡頭時,頭頂上出現了一塊鐵板,他便以手指輕輕地叩擊着鐵板:“篤,篤篤,篤篤篤……”很有節奏感。
鐵板很快開啓,他縱身而上。
這時,他所置身的是一間很獨特的屋子裏,説它獨特,是因為它寬不過七八尺,長卻有二三丈,顯得很不正常。而且這屋子也很高,在屋子的一端架着一張長長的木梯,順着木梯上攀,可以到達屋頂。
事實上,如果從外面看,很難察覺出這間狹長的屋子的存在,因為它是從一間正屋中巧妙隔離出來的,而且從正屋的其它房內沒有任何門徑可以到達這兒,此間與外界惟一的通道就是地下通道。
顯然,這是早就已備下的供隱身用的場所。
小野西樓、哀邪、斷紅顏此刻就在這裏隱身。
那假扮成無妄戰士的人先向三人施禮之後方道:“哀門主的計策果然高明,他們都已中計前去天司祿府了。”
哀邪卻毫無喜色,他知道扶青衣永遠也不可能活着來見他了,但他忍不住還是問了一句:“扶青衣他……”
“他殺了一名皇影武士後也遭到不幸。”那人道。
哀邪默默無言,雖然這本就是意料中的事,但他仍是不由有些悲蹙。
“將雛,你能斷定來時未受盯梢?”哀邪畢竟是哀邪,即使是在極度的悲蹙傷感的時候,他仍是不失理智與警惕。也許,這是驚怖流一直擔心為外人知悉他們的行蹤,而養成的習慣。
“他們根本不會留意我的行蹤,想必只有到達天司祿府之後,他們才會發現上當。”被稱為將雛的天司祿府管家道。在天司祿府中,他當然並不叫將雛,自然是用了化名。
小野西樓這時開口道:“這一次若不是扶青衣捨命相保,我們就沒有機會脱身了。驚怖流對千島盟的忠誠,本座會向盟皇稟報。”
“多謝聖座。”哀邪口中這麼説,其實對這事已沒有多少熱情。銅雀館一役,千島盟元氣大傷,看來投靠千島盟是有些不明智了,哀邪之所以還一直追隨小野西樓左右,是因為他根本別無選擇,大冥王朝豈能輕易放過他?
哀邪也相信扶青衣捨命掩護,並不是因為對千島盟的忠誠,而是為了他這個門主。事實上,無論是扶青衣還是斷紅顏,對投效千島盟的事都不十分熱衷,只是他們不願反對哀邪的決定罷了。
何況,眼下只是暫時保全性命而已,能不能離開禪都,卻不得而知了。
哀邪實在難以樂觀。
將雛像是看出了哀邪的擔憂,他道:“門主放心,這裏很難被外人發現,你與聖座三人只管在此隱匿便是,我自會按時送來衣食,只要拖上十日八日,大冥王朝恐怕就會泄氣了,以為我們已趁機離開禪都,等他們放鬆警惕的時候,我們的機會便來了。”
小野西樓道:“也只有如此了。將雛,你該回天司祿府了,否則時間久了,會讓人起疑。”
將雛答應一聲,將燭台留下,又沿來時的途徑離去了。
待將雛離去後,哀邪道:“聖座放心,將雛絕對可靠。他父親本是大冥重臣,但後來卻因為一個藝妓,而與當時更有權勢的天司危——就是今日天司危之兄發生衝突,結果招來禍端,被當時的天司危設下一個圈套,導致將雛滿門抄斬,但將雛當時不在禪都,方逃過劫難。當時他只有六七歲,事過十年之後,他重新回到禪都時,已沒有人能夠認出他,更沒有人知道他在驚怖流的引薦下,為千島盟效命。將雛知道,要扳倒天司危,在樂土是不可能的,惟有藉助樂土之外的力量。他對大冥王朝有深仇大恨,所以十分可靠。”
千島盟安插在禪都的力量絕對不止將雛一人,但將雛是驚怖流引薦的,偏偏惟有將雛在最緊要的關頭髮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所以哀邪不免有些得意。
哀邪津津樂道,小野西樓卻在想另一件事,她感慨地道:“以我千島盟三大聖士之力,一直難以衝破大冥的包圍,而勾禍僅憑一人之力,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讓大冥眾人陷於混亂,顧此失彼,不能不讓人佩服。千島盟與大冥之爭戰,歸根結底,仍是比拼實力,若是千島盟多有幾個如勾禍這樣的人物,情況便大不相同了。”
小野西樓一向高傲無比,還是第一次感到自身實力不濟,看來銅雀館一役,給她造成的震撼很是不小。
頓了頓,她又道:“勾禍為何能夠再次逃離死亡重獲新生?他又為什麼要助我千島盟……一切皆是難解之謎啊!”
“所幸勾禍重現,對於千島盟來説,無論如何也是一件有利的事。”哀邪道。
“但願如你所言。”小野西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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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終於亮了。
是一個天高氣爽的秋日,一夜的瘋狂殺戮並沒有改變天氣的晴好,而明亮燦爛的陽光卻讓人對昨夜驚心動魄的一幕幕產生了疑惑。
秋日陽光下的禪都依舊那麼雄偉恢宏。
禪都南門外,數十名騎士在疾速奔馳,顯然他們都已是長途跋涉,連夜奔走,每個人都顯得極為疲憊不堪,一臉風塵之色。但每個人都沒有絲毫要歇一歇的意思,反而仍在全力催趕身下的坐騎。
奔掠於最前面的騎士顯得精幹強悍,揹負單刀,顯然是這隊人馬的領頭人物。
飛奔至南門外,眾騎士自動勒住坐騎,翻身落地。
城門自發生銅雀館之變後,就一直是關閉着的,那領頭的騎士向城頭大聲呼道:“坐忘城東尉將鐵風奉命接坐忘城城主靈柩迴歸故土,請城上的朋友給個方便。”
原來是鐵風帶着坐忘城的人來接殞驚天的靈柩回坐忘城。
城頭上很快有幾人探出頭來,居高臨下地打量着鐵風一行人,過了一陣子,方有人開口道:“入城可以,但最多隻能有十人入城,其餘的人必須留在城外!”
“什麼?!”鐵風大怒,不過他的怒喝聲只是出於心中,並未出口。畢竟他不是莽撞之人,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當下強抑怒氣,道:“據鐵某所知,禪都並無這一規矩……”
沒等他話説完,就被不耐煩的聲音打斷了:“若是你覺得不合你意,即使一人也不必入城了。”
撂下這句話後,城上的人又縮了回去,不見了。
鐵風只覺心中“騰”地升起萬丈怒焰,直衝腦門,他當然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遭受冷遇:城主殞驚天既然淪為階下囚,那他們坐忘城的人也自然一併受到輕視。
先是坐忘城無故被卜城圍攻,接着是城主殞驚天被押送禪都,隨後又驚聞城主在黑獄中遇害,包括鐵風在內,坐忘城上上下下可謂是既悲且怒,早已憋了一肚子氣,此刻再受這樣的際遇,幾乎連肺都氣炸了,但面對緊閉的城門,除了怒目而視之外,又能如何?
鐵風鐵青着臉,一言不發地立於南門外,他的沉默讓人感到十分的壓抑與沉重。
城主的遺體不能長久擱置於禪都,必須儘早運回坐忘城,但若説讓鐵風等人再去低聲下氣地懇求戍守南門的禪戰士,他們卻委實不情不願。
正在矛盾不決之時,忽聞繩索絞動的“吱吱咯咯……”的聲音,在眾人不抱多少希望的時候,城門竟然徐徐開啓了。
眾人不覺有些疑惑。
卻見城門裏走出一列人來,走在最前面的人留有五綹長鬚,華服隨風飄拂,愜意飄逸,竟是天司命!
鐵風知道城主殞驚天與天司命私交不錯,自己也因此而見過天司命幾次,算是混了個臉熟,此時見天司命忽然出現在南門,鐵風對城門的開啓原因已有了大致的猜測。
只見天司命迎着鐵風道:“鐵尉是迎殞城主靈柩而來的吧?”
鐵風趕緊向着天司命跪稟道:“正是!鐵風代坐忘城上下向大人問安!”天司命是殞驚天的朋友,又尊為雙相八司之列,鐵風當然不能不敬。
天司命嘆了一口氣,道:“可惜本司命也未能替老友盡力,實是愧對他的亡靈。”
“人算不如天算,大人有這份心意,坐忘城上下已經感激不盡。”
天司命感慨地搖了搖頭,接着道:“你起來説話吧。”
鐵風站起身之後,天司命指着身側的一個人道:“對於攜帶兵器者,一次只准十人入城,這的確是天司危大人之令,這位林統領也是奉命行事,鐵尉切莫見怪。”
天司命身邊的人正是曾在城頭與鐵風對話者,原來他是南禪將離天闕手下的一員統領,這時他向鐵風抱拳施禮道:“鐵尉見諒了,昨夜有大批千島盟人在禪都出現,雖被一舉擊潰,但仍有少數幾人逃脱,他們一直未有機會出城,為了避免有千島盟人再混入禪都救這幾人出城,天司危大人下令不允許有大量攜帶兵器的人進城。”
鐵風心道:“原來如此!”不過就算事出有因,這林統領先前的態度卻仍是過於惡劣,但有天司命在場,鐵風也不能多説什麼,惟有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好説好説。”
天司命圓場道:“林統領奉令而行,也有不得已之處,不過鐵尉一向對大冥忠心耿耿,與鐵尉同來的也是坐忘城人,林統領能否破例一次?”
“有大人開口,屬下哪有不遵之理?”林統領這次答應得十分爽快。
鐵風分別向天司命、林統領稱謝後,正欲領眾人進城,忽聞後面有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請諸位稍等片刻!”
馬蹄得得,一形容古拙的老者正騎着一匹瘦馬,一溜小馳而至。看樣子這老者的騎術很不高明,那瘦馬跑得不算快,但卻已經讓他十分的緊張了,幾乎是恨不得伏下身來抱着馬脖子。
林統領皺了皺眉,而天司命則聲色不動。
終於跑近這邊了,那老者“籲……”地一聲吆喝,用力拉着繮繩,整個人身子都向後傾過去,讓人感到他這不是要勒住一匹瘦骨嶙峋的馬,而是要勒住一隻猛虎。
翻身下了馬,那老者滿心歡喜地道:“太好了,方才老朽在途中遇見了幾撥人,都説禪都城門緊閉,若無要緊的事不得入內,所以他們又折回了,老朽還擔心不能進城,現在就放心了。”
天司命微微一笑,道:“他們説得不假,昨夜夜間的確是任何閒雜人等都不能入城,但天亮之後,倒沒有這一約束了,老先生見到的人,大概是昨夜想進禪都的人吧?”
那老者一身青衫洗得發白,神色間既有一股迂氣,又略有少許傲氣,清瘦之中頗見風骨,想必是一個飽讀經書的學究,而天司命對棋琴書畫無一不精,乃雙相八司中最為風雅者,難怪他對這位老者甚是客氣。
那老者正是曾在坐忘城中與貝總管見過面併為貝總管派人追殺的老者。他進坐忘城時,並未與鐵風相遇,所以兩人也不相識。
青衫老者似乎並不知道與他説話者是大冥王朝位高權重的天司命,也未向天司命施禮。
當然,在常人看來,這也並不意外:一個居於山鄉偏野的垂暮老者,又怎麼識得天司命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