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蓉恐杜冰説出破綻,立即爭先説:“那天下午,我們正在太華峯上,突見天空一暗,接着風雷俱動,電光如熾,雲海翻騰,情勢極為駭人,當時據神尼説,這就是天鼓。”
如此一説,眾人齊以讚佩的目光望着神色凝重的李沛然。
騰龍劍客立即贊聲説:“李老英雄見博識廣,説得不錯,那天蒼穹劇變,果是數百年前舉國震驚的天鼓,確令小弟佩服不已。”
李沛然呵呵一笑,謙虛地説:“衞大俠過獎了,老朽也是十數年前聽到一位前輩異人談過,故而知道。”
天麟聽得心頭一震,心想此地距終南路程不下數百里,如此之遠,難道此地也能看到那天駭人的景象?於是不解地問:“不知此地看到的景象是不是與蓉姊姊説的一樣?”
騰龍劍客正色説:“日前午後,天空晴朗,僅有少數浮雲,驀聞較技場上的練武弟兄,齊聲驚呼,俱都望着西方,情勢亂成一片。
當時你麗鳳姊姊,三位堂主和我都在觀武廳上指點各位香主武功,只見西邊天際,電光閃閃,紅雲似血,起初範圍極小,瞬即擴大至數百里。
轉眼工夫,雷聲隆隆,血雲滾滾而來,電光耀眼刺目,在場以俱都大駭,不知天空怎會發生如此奇異現象。
又過了盞茶時間,血雲湧至,雷聲震耳,觀武廳前的巨鐘不擊自鳴,眾人無不駭然。”
説着,看了一眼神色祥和的李沛然,繼續説:“當時多虧李老英雄在場,及時指出這是天鼓,主吉祥之兆,今後至少將有數十年太平之世,因而大家才轉憂為喜。”
林麗蓉立即插言道:“我們經過幹州、鄖城諸地,俱都舞獅鳴炮,香案祭天,都説今後要過太平日子,各地熱鬧情形,倒真像是過新年。”
席間,眾人的話題,一直都談論着天鼓的事。
由於藍天麗鳳怕麟弟弟旅途勞頓,早已暗示李堂主,因而這餐酒席不到一個時辰便結束了。
天麟辭過藍天麗鳳,隨在父母師母身後,與蓉姊、冰妹、娟妹以及小翠四人一齊離開大廳。
藍天麗鳳望着心愛的麟弟弟,與麗蓉諸人的身影在廳外屏門中消失後,才懷着一顆悵然若失的心,走向自己的精舍獨院。
這時,她心情紊亂思緒不寧,對幫內大事她一絲也不想過問了,她只覺得需要麟弟弟,希望他一刻也不要離開自己。
但是,他卻與麗蓉她們三人走了,不知怎的,在這一剎那間,她像失去了什麼,感到無比的空虛。
跟在飄風女俠身後的天麟,同樣的神情若失,顯得心緒不寧。
他見麗蓉、杜冰和娟妹,三人跟在師母珊珠女俠身後,低聲談論,狀至愉快,親熱無比,因而想到麗風姊姊的冷清孤獨。
但他不敢要求父親離去,他必須先與父母談些他們要知道的事情。
飄風女俠在情場上是受過折磨的,她很瞭解藍天麗鳳這時的寂寞心情,於是,轉首對天麟説:“麟兒,你去把玉琴拿來吧,同時和麗鳳談談外面分舵的情形,也好讓她對幫務有所改進。”
天麟一聽,驚喜欲狂,暗暗感激母親,於是強抑心頭興奮,立即恭聲應是,隨即停下身來。
由於飄風女俠的命令,麗蓉、杜冰和蘭娟對天麟的離去,似乎都沒甚注意。
騰龍劍客也是在女孩子堆中打滾的人,怎能看不出愛兒的心意?只是他不願在麗蓉、杜冰和蘭娟面前顯出對藍天麗鳳特別關心,在他來説,四人都是他的好媳婦。
天麟沿着甬道向回走,不時頻頻回頭,一俟父母等人背影消失,腳下立即加緊步子,直向藍天麗鳳的精舍獨院急步走去。
遇有無人之處,立即飄飛前進。
幾個飄身已到了精舍院門。
警衞少女們一齊躬身相迎,但她們均以迷惑的目光望着天麟,似乎猜不透他為何沒有和幫主一同回來。
天麟走進院門,提氣飛進過廳,看到藍天麗鳳剛剛走進上房室門。
於是,心中一動,屏息運氣,亮影一閃,已進入房內,立有一陣淡雅幽香撲來。
天麟身形不停,閃身進入帷幕。
悵然若失的藍天麗鳳,思維中一直想着麟弟弟,進入帷幕尚未走得幾步,纖腰已被兩手抱住。
藍天麗鳳驟然一驚,幾乎脱口喊出聲來,回頭一着,正是心愛的麟弟弟。
於是,強抑心中驚喜,羞紅着粉面,佯怒嗔聲説:“頑皮,嚇死我了,你的膽子愈來愈大了。”
聲音低微,充滿喜悦,毫無掙扎之意。
天麟抱着美如天仙的麗鳳姊姊,飄飄欲醉,一聲不吭,即在藍天麗鳳白如凝脂的玉頰上輕輕一吻,立即嬉笑着説:“姊姊,想死我了,你的嬌靨愈來愈美了。”
藍天麗鳳一聽,不覺“撲哧”笑了,舉起纖纖玉手,在麟弟弟的俊面上,輕輕打了一下低聲説:“淘氣,我沒請你來和我對對兒。”
説着,一收嬉笑,正色問:“誰叫你來的?”
天麟依然抱着藍天麗鳳的嬌軀,理直氣壯地説:“奉***命令,叫我前來向你述職!”
藍天麗鳳心中暗暗感激飄風女俠的關心,表面上卻黛眉一蹙,嗔聲問:“有這樣向上司述職的嗎?”
天麟愉快地一笑,接着吻了一下麗鳳姊姊的一雙澄激明眸,即將兩手一鬆,説:“對美麗的上司,這是見面時的第一個程序。”
藍天面鳳羞紅着粉臉,薄含嬌嗔,輕睇了天麟一眼,含笑嗔聲説:“貧嘴,真的越學越壞了。”
説罷轉身,緩步走至放着琴匣的漢玉檀桌前。
天麟發覺這位大姊姊的確太美了,豐滿、成熟,富有熱的誘惑,充滿了青春活力,不由怦然心動,飄然遐思。
藍天麗鳳坐在檀桌前的一座長形錦墩上,不解地問:“你登太華峯叩見神尼,為何要二老陪同前去?”
天麟解釋説:“二老為了登峯採摘血蓮實,同時也想看看昔年老友南召和淨凡兩位師太,並謁見神尼請便教益。”
藍天麗鳳一聽血蓮實,立即驚訝地説:“血蓮實乃世間珍品,功可延年益壽,且可醫病清毒,練武的人食之,可增功力,通玄關,為武林人物夢寐難求的至寶。”
天麟神秘地一笑,接着與藍天麗鳳並肩坐在一起,探手入懷,立即取出蓬頭丐給的那顆血蓮實來。
只見血蓮實其大如拳,晶瑩明亮,通體直紅,隱隱散發着一絲清雅芬芳。
藍天麗鳳一見,立即驚喜地問:“這不是血蓮實嗎?”
説着,伸出玉手接了過去。
天麟含笑説:“蓬丐他老人家採了兩個,給了我一個。”
説着,拇指一捏,“噗”的一聲,彈了一顆蓬子,天麟右掌一吸,立即抄在手中。
只見血蓮子,大如桂圓,血紅透明,柔軟如膏,真像一個血葡萄。
藍天麗鳳一驚,不由急問:“你為何取了一粒來?”
天麟愉快地一笑,深情地説:“給姊姊吃!”
説着就往藍天麗鳳的櫻口裏送。
藍天麗鳳急偏螓首,慌急地説:“弟弟快不要暴殄天物,我不要吃,快去送給娟妹妹吧,血蓮子對她的胎孕極有益處。”
天麟指着血蓮説:“上面還有七八個,這一個你一定要吃!”
説着,一手攬住藍天麗鳳的嬌軀,強行將蓮子送進藍天麗鳳的櫻口裏。
藍天麗鳳剛説了個“不”字,一陣清涼津液,順喉而下,只覺通體清涼,渾身舒暢無比。
天麟一見,立即勝利地笑了。
藍天麗風芳心一陣甜蜜,立即偎在天麟懷裏,但卻嗔聲説:“蠻橫,不講道理!”
説着,鳳目含情,嬌靨生春,紅潤的櫻唇,顯得更誘人了。
天麟痴呆地望着那張誘人似火的櫻唇,兩排閃着亮潔光輝的貝齒,散發着如蘭的氣息,他再也忍不住,將自己的朱唇印上去。
就在這時,帷幕外面傳來侍女的恭謹聲音:“啓稟幫主,費堂主請示,吉日已定,全幫各地舵主是否俱都攜眷前來參加大禮,遠道分舵的訊鴿今日該發了。”
藍天麗鳳慌得坐起身軀,愉快地説:“一切按照費堂主的意思去作,不必再來請示。”
侍女恭聲應是,一陣急促腳步聲,侍女急步走了。
天麟雖然有些暗恨侍女來得不是時候,但這個問題卻令他十分注意,於是立即不解地問:
“姊姊,幫中舉行什麼大禮?”
藍天麗鳳神秘地甜甜一笑説:“這是衞伯父、伯母的意思,藍鳳幫要作一次大的改組。”
天麟覺得非常不解,不知父親要如何改組。
藍天麗鳳見天麟沉思的呆相,不覺“撲哧”一笑,起身催促説:“麟弟,你來此很久了,娟妹妹還急着有話問你,快些回去吧,免得娟妹妹等得發急。”
天麟淡淡一笑,毫不為動地説:“不要緊,娟妹從不生我的氣!”
藍天麗鳳為免麗蓉、杜冰和娟妹暗中譏笑,立即正色説:“娟妹雖然不會怪你,但伯父伯母可能有很多要事等着問你。”
天麟一聽,這倒是個問題,急忙起身説:“小弟晚飯以後再來!”
説着,將琴匣挾在肋下,舉步向幕前走去。
藍天麗鳳含笑相送,同時説:“來時請邀三位妹妹來!”
天麟頷首應是,忽然心中一動,立即停步不解地問:“姊姊,大憨兄回來,究竟對你説了些什麼?”
藍天麗鳳明眸一亮,故意神秘地一笑,問:“心懷鬼胎是不是?”
天麟立即正色説:“我又沒做虧心事,怕什麼,我只是想知道他怎地脱過你的斥責!”
藍天麗鳳粉頰微生紅暈,笑着説:“大憨説,假設這次沒有他替我監視着你,恐怕你早被飛鳳八釵誘到青海巴薩島去了,所以他還要我給他記功呢!”
天麟一聽,又好氣又好笑,只得含笑説了聲“胡扯”,閃身走出帷幕,徑向院外走去。
院中侍立的侍女們,一見天麟滿面春風地走出來,俱都愉快地望着天麟,臉上掛着一絲神秘的笑。
天麟出了院門,直向花園西北獨院走去,一面將應該問的及應該向父母稟告的事,俱在心中作了一個腹案。
心念間,已進入花園。
驀聞正北花樹間,傳來一個少女的招呼聲:“喂,冬香姐姐,你往哪裏去了?”
天麟本能地循聲一看,見是一個青衣侍女,舉手招呼一個正由另一獨院悄悄出來的粉衣侍女。
又聽粉衣侍女低聲神秘地説:“我去看兩位剛來的新娘去了,嗨,漂亮極了!”
天鱗聽得心中一動,立即停下步來。
兩個侍女頓時發現了天麟,相對“撲哧”一笑,急忙向花園小門走去。
天麟看得非常迷惑,有心追過去問問兩個侍女,又怕有失儀態,因而,只得繼續向前走去。
前進中,星目不時望着娟妹居住的那座廂樓。
來至院門,徑自走進過廳,珊珠女俠恰在這時由內院出來,一見天麟,立即親切地笑着道:“麟兒,我正要去你媽那裏……”
天麟聽得一愣,急問:“我媽呢?”
珊珠女俠知天麟尚不知道他父母已遷入新居,立即含笑説:“大姊兩人早已遷入祥雲別院,就是正北那座精舍獨院。”
天麟心中一動,立即不解地問:“師母住的這個院是何名稱?”
珊珠女俠淺淺一笑,説:“這是瑞霞別院。”
天麟領悟地“噢”了一聲,即將肋下的琴匣捧起來説:“師母,小玉琴放在你房裏吧……”
珊珠女俠黛眉一蹙,略一沉思説:“先放在你們房裏吧!”
天麟心中一動,頓時會意,不由俊面一紅,即問:“娟妹呢?”
珊珠女俠一指廂樓説:“她在樓上休息,你去吧!”
説罷,徑自走下廳階,直向院外走去。
天麟恭立廳上,直俟珊珠女俠走出院門後,才穿出過廳,急步走進廂樓。
一進樓門,即聽到娟妹和小翠等人在樓上的嬉笑聲。
天麟登樓而上,即聽小翠在室內歡聲説:“小姐,恐怕是衞相公回來了。”
天麟登上梯口,只見小翠已打開了門簾,蘭娟也隨之由室內含笑迎了出來。
天麟一見蘭娟,立即親切地問:“娟妹,蓉姊、冰妹呢?”
蘭娟嬌臉含笑,愉快地説:“她們都去了祥雲別院。”
芝、蘭、梅三女,一見天麟手中琴匣,紛紛向前接了過來。
天麟將琴交給小梅,立即親熱自然地攬住蘭娟,並肩走進內室。
小翠放下門簾,俟小梅將琴匣放好,四人立即退至對室。
蘭娟見天麟一進室,那雙明亮有神的星目,一直打量她鼓鼓的小腹,不由嬌靨通紅,立即羞澀地嗔聲説:“都是你不好,還好意思看呢!”
天麟一聽,只樂得頭重腳輕,立即謹慎地抱住了娟妹妹的嬌軀,深情地問:“娟妹,你覺得怎樣?”
蘭娟紅着臉,興奮地説:“小傢伙好壞喲,揮拳踢腿,直練武功!”
説着,低頭看着自己的鼓鼓的小腹,粉面上閃着偉大母性的慈愛光輝。
天麟一聽,立即哈哈笑了,他高興地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摸娟妹的小腹。
蘭娟咯咯一笑,旋身閃開了,立即含笑正色説:“不要鬧,快坐下來説正經話。”
天麟不敢追,怕她閃了腰身,含笑興奮地坐在繡墩上。
蘭娟走至天麟身前正色問:“麟哥哥,你可知道蓬丐、禿僧二老已找到父親?”
“知道,但不知在什麼地方,你聽師母她們怎麼説?”
蘭娟疑惑地説:“她們都不讓我知道,看衞伯伯和二老等人的神色,父親似乎正在被困。”
天麟心中一驚,俊面微紅,不由輕“噢”一聲,略一沉思,星目倏然一亮,急問:“娟妹,你看被困在神秘莊院大廳上的那位長髮前輩,會不會不是孫叔叔?”
蘭娟不敢肯定地説:“我也是這樣猜測,因為你走後的第二天,蓬丐、禿僧二老便匆匆地趕來了,他們一見衞伯伯等人,就焦急地商討如何儘快找到那四種藥材的問題,禿僧老人家聽説你先去了長安,氣得大罵混蛋小子,該打屁股……”
天麟聽到此,不由滿臉愧色。
蘭娟肅容繼續説:“母親回來也神色焦急地問我,你將到什麼地方去找那四種藥材,我説你可能去皇宮大內,母親驚得立即匆匆走了……”
天麟焦急地埋怨説:“你為何不問清楚跟着去聽聽呢?”
蘭娟分辯説:“我何嘗不想去,只是母親説,大人們談論事情,你們小孩子沒事不要去。”
這時,天麟的額角已滲出了汗水,接着焦急地問:“後來呢?”
蘭娟繼續説:“後來二老便神色匆匆地走了。”
天麟略一沉思,星目倏然一亮,頓時恍然大悟,立即大聲喊:“小翠,快去通知馬廄備馬!”
小翠由對室急應一聲,慌張地跑了進來。
蘭娟驚得惶聲問:“你要去哪裏?”
天麟舉袖拭了一下額角上的汗水,毅然説:“我要即刻趕往紫蓋峯下的神秘莊院,二老輕功雖精,但總比不上我乘驊騮日夜兼程來得快。”
蘭娟立即嗔聲阻止説:“你不要如此衝動,要去也該和衞伯父他們講一聲。”
這時,芝、蘭、梅三女,聞聲也跑了進來。
天麟頷首説:“我即前去見父親,我已帶回一顆血蓮實在麗鳳姊姊那裏。”
説着,即對小翠,小芝説,“你們兩個去馬廄通知備馬,一個速去麗幫主處取血蓮實來,愈快愈好。”
説着,急步走出內室,匆匆走下樓去。
蘭娟心情慌亂,為了父親的安危,她也希望剛剛回山的麟哥哥,再火速去趟紫蓋峯,於是,急對小翠、小芝説:“麗鳳姊姊住棲鳳別院,馬廄就在後面,你們快些去吧!”
小翠、小芝恭聲應是,匆匆走出院來。
她們通過花園時,尚看到天麟急步向正中一莊精舍獨院走去。
天麟急步進過祥雲別院,繞過迎壁,即見騰龍劍客,兩位女俠和費堂主俱在廳上,似在商議什麼事情。
於是,心中一動,轉身進入東廂。
他聽到父親騰龍劍客對費堂主説:“既然黃堂主已發訊命,李老英雄已開始整理場地,事情就按着麗鳳的意思辦吧!至於全幫改組,事體重大,還是從長計議為妥。”
又聽費堂主呵呵一笑,愉快地問:“對下月十五日舉行大禮,兩位女俠意見如何?”
天麟聽到母親含笑説:“動員十數擇吉先生,占卜半月,俱雲十五是大吉日子,當然錯不了。”
費堂主又是愉快地呵呵一笑,爽朗地説:“既是這樣,老朽就告辭了,到時還要向賢伉儷多討幾杯喜酒喝呢!”
騰龍劍客和兩位女俠,立即謙和地笑着説:“當然,屆時理應多敬老英雄幾杯!”
説罷,廳上立即響起一陣愉快的哈哈大笑。
天麟一聽,再由方才兩個侍女的話加以對照,一切都明白了。
但這時他的心情紊亂,焦急萬分,一心想着即刻下山,日夜兼程趕住紫蓋峯,對廳上的談話,已無心思去想了。
一陣腳步聲音傳來,舉目一看,費堂主滿面堆笑,精神愉快,已匆匆走出院外。
天麟早已等得不耐,一俟費堂主出了院門,立即急步走了出來。
只見父親、母親和師母三人,剛剛由廳階上轉身向廳內走去。
天麟心急,飄身已至廳前,急步走上廳階。
騰龍劍客和兩位女俠,聞聲轉首,立即興奮地説:“麟兒來得恰好,正有事要找你談……”
天麟未待騰龍劍客説完,立即焦急地説:“父親,我要即刻趕往紫蓋峯,我已命小翠通知馬廄備馬了!”
兩位女俠不由驚得急問:“為什麼?麟兒?”
天麟痛心地説:“麟兒已知道被困在神秘莊院大廳上的那人就是孫叔叔,我身邊也有一顆血蓮實,已派人去取了。”
騰龍劍客神色肅穆,沉聲説:“你知道更好,你先坐下。”
説着,指了指廳側的一張漆椅。
天麟心中雖然焦急,但不敢違背父親的意思,只得坐在椅上。
騰龍劍客也隨之坐下,神色肅穆地望着天麟問:“你可知道你孫叔叔當時為何不認你和娟兒兩人?你可知道蓬丐、禿僧二老追你至長安,不要你去衡山的原因?”
天麟端坐椅上,恭謹地搖搖頭。
騰龍劍客繼續沉聲説:“告訴你,不讓你去送血蓮實,是你孫叔叔的意思,你孫叔叔並且一再請二老為他保密,這件事不要讓你和娟兒知道。”
這時,珊珠女俠已開始傷心地落淚了。
飄風女俠黯然一嘆,説:“麟兒,你要了解你孫叔叔的苦心,他對你的個性瞭解最深,如果當時對你實説,你為了四種奇珍藥材,勢必星夜趕往長安,極可能幹犯國法,私闖皇宮,甚而殺傷御前侍衞……”
文麟立即插言道:“現在已有血蓮實,正好星夜趕去,驊騮速度,日行千里,夜馳八百,總比二老輕功快上一倍……”
珊珠女俠流着淚説:“麟兒,你不瞭解你孫叔叔的個性,如果他願意你知道他的身份,早在你紫蓋峯學藝時他便告訴你了,何必遲至今天,既然他不願你和娟兒再去,去了反而惹他生氣。”
騰龍劍客立即沉聲問:“你敢違揹你孫叔叔的意思去做事嗎?”
天麟心頭一震,趕緊急聲説:“麟兒不敢。”
騰龍劍客讚許地“嗯”了一聲説:“這樣你孫叔叔才會喜歡你。”
天麟解釋説:“麟兒急於前去的目的,旨在使孫叔叔早日脱困,蓬丐、禿僧二老現仍在終南,何時動身尚不得知……”
飄風女俠插言道:“二老遇事更急,你不必為此擔心。”
天麟劍眉一蹙,不解地問:“不知孫叔叔因何進入神秘莊院?”
騰龍劊客略一沉思説:“早在神秘莊院興建初始,你孫叔叔便已注意了,但不知莊院的主人就是惡魔東海神君。
後來神秘莊院漸漸轟動武林,而你孫叔叔已不願再介入江湖是非恩怨中,因而雖近在咫尺,並未下峯一看。
東海神君死後,院中高手逃散,這時你孫叔叔才知莊中主人就是殘體仇人之一的東海神君,是以,對自己一直沒有進入神秘莊院感到非常後悔。
不出兩月,疤麪人轟勸武林,震驚江湖,你孫叔叔聽了非常安慰,即時下山追你,之後,疤麪人已成了各派的公敵,你孫叔叔怕各派暗中害你,所以才有嵩山柬邀各派掌門的事。
就在你孫叔叔準備下山趕赴嵩山的那晚,在下峯之際,突然發現一點亮光,直射雲上,細看之下,斷定是起自峯下神秘莊院的花園中……”
天麟聽到此處,頓時想起那晚孫叔叔曾指示娟妹那點亮光在水上飛閣發出,並警告兩人如不諸陣勢,切不可輕舉進入。
心念已畢,繼續再聽,孫叔叔被圍大廳中的經過,已説過了。
“……你孫叔叔發現了毒素相輔相剋的道理後,才能保全生命,直到你與娟兒前去,他依然未死。
當你和娟兒在房上談話時,你孫權叔已聽出你的聲音,他考慮了很久,才決心開門,那時你孫叔叔尚不知你娟妹就是他的親生女兒,否則,他的心情必不易控制而終被你識破。
你孫叔叔本想問問你嵩山大會的情形,但想到言語一多,怕你識破他的聲音,因而沒問……”
天麟一聽,暗暗佩服孫叔叔不但多才多藝,而且博學多智,想起那晚在神秘莊院大廳階前,未曾識出是孫叔叔的原因,一則誤認孫叔叔為東海神君,因而心情激怒,頭腦不能冷靜,一則孫叔叔的聲音佯裝特異,加之空廣大廳迴音,是以,不易分辨得清楚。
騰龍劍客不停地説:“……你孫叔叔聽到莊院後有如山崩的劇震,心中憂急如焚,直到蓬丐、禿僧二老前去,他才知道你和娟兒得到三柄上古神劍,已安全離開花園。三人相談之下,蓬丐、禿僧二老才知道你已去長安找藥,所以便匆匆地趕來了,現在二老已找到了血蓮實,你孫叔叔必會安然歸來,希望他們能在你與麗鳳、蓉兒、冰兒的婚禮之前趕回來。”
天麟聽得俊面一紅,不由看了兩位女俠一眼,膽怯地囁嚅問:“娟妹妹……”
飄風女俠慈愛地含笑説:“你和娟妹已由魔魔天尊做主證婚,並且賜給你們一個小麟兒,你夫妻倆應該永遠記着天尊的恩賜。”
天麟一聽到魔魔天尊,神色立變肅穆,同時恭身應是。
騰龍劍客接着説:“你們的婚禮相當隆重,自你走後,三位堂主即已開始籌劃,現在已通報各地舵主,必須攜眷參加,並邀當地有聲望的武林前輩同時觀禮,據估計那天賀客至少有數千人,你麗鳳姊姊對你痴愛之深,有許多事你尚不知,譬如藍鳳幫改組問題……”
天麟立即不解地説:“現在組織已極健全,何必改組,陡增下屬不安?”
珊珠女俠接口説:“麗鳳愛你,可比海深,她處處為你着想,為免人們説藍天麗鳳‘下’嫁該幫總督察衞天麟,因而怕你受到委屈,心中感到不快,所以才決心將藍鳳幫改組為麟鳳幫以你任幫主……”
天麟立即插言道:“何必多此一舉,我從沒想到這些。”
騰龍劍客也附聲説:“我也認為改組一事,應當從長計議,據李、費兩位堂主説,你麗鳳姊姊態度非常堅決,看來勢在必行了!”
話聲甫落,院門紅影一閃,一個紅衣勁裝少女,急步走進院來,停身廳前,面向騰龍劍客等人,施禮恭聲説:“幫主前來請安!”
騰龍劍客和兩位女俠相互看了一眼,知藍天麗鳳是為天麟而來,同時謙聲説:“有請!”
説罷,紛紛起身,齊立廳前等候。
紅衣少女恭聲應是,轉身急步走出院外。
接着,藍天麗鳳率領一名侍女已走進院來。
天麟舉目一看,只藍天麗鳳黛眉深藏幽怨,嬌靨略顯蒼白,一望而知滿腹焦急。
騰龍劍客、兩位女俠,俱都含笑相迎。
藍天麗鳳急走數步,一一向騰龍劍客和兩位女俠襝衽行禮。
兩位女俠即請藍天麗鳳入廳就座。
藍天麗鳳身形坐好,首先看了天麟一眼,接着強以平靜的聲調問:“聽説麟弟弟又要趕往衡山?”
騰龍劍客立即含笑説:“蓬丐、禿僧二老已經去了,麟兒已無須再去。”
藍天麗鳳一聽,神色立見緩和,遊目一看,接着恭聲問:“伯母,蓉妹、冰妹呢?”
飄風女俠笑着説:“她們連日辛苦,我讓她們在後院休息!”
説着,即以目光示意身後侍女,去請麗蓉、杜冰兩人來。
就在這時,院門人影一閃,穿着寬大衫裙的蘭娟,神色慌張,手拿血蓮,已向着廳上走來。
珊珠女俠知蘭娟是前來催天麟起程,立即以目示意蘭娟,天麟不去了。
就在蘭娟走上廳階的同時,麗蓉、杜冰也由廳後進來了。
藍天麗鳳立即起身,蘭娟望了天麟一眼,順手將血蓮遞給母親,也向麗蓉、杜冰迎去。
廳內頓時又熱鬧起來,由於天麟不去衡山了,藍天麗鳳和蘭娟也有了嬉笑。
騰龍劍客自知有他在座,小兒女們定受拘束,立即起身説:“你們今晚就在此處晚飯吧,我還有事去找李老英雄三人洽談。”
説着,徑向廳外走去。
兩位女俠,天麟等人,俱都起身目送。
飄風女俠即令侍女通知廚下準備晚飯。
席間,兩位女俠分別説出下月十五日舉行婚禮的事。
藍天麗鳳由於事先知道,且參與籌備事宜,因而僅深情含笑地望着俊面微紅的麟弟弟。
麗蓉、杜冰乍聞此事,只羞得紅飛耳後,微垂螓首。
飄風女俠並告訴杜冰迴風掌杜老哥,月初即可趕來大荊山。
晚飯在歡愉的氣氛中結束了,杜冰好動,立即要求麗鳳姊姊帶着參觀一下總壇。
藍天麗鳳欣然應允,五人立即辭過兩位女俠向院外走去。
這時,天色已暮,但光線仍甚明亮,四座絕峯上,尚飄浮着一抹紅雲。
天麟夾在四女之中,感到非常彆扭,走前不好,走後不是,看看四女,神情歡愉,笑語如珠,指東問西,呼姊喚妹,好不親熱。
只有自己,一會兒走在左邊,一會兒走在右面,一會兒又落在後頭,因而不由暗暗生氣。
遇着總壇弟兄和頭目,俱都停步侍立,躬身行禮,也有不少眷屬少婦,暗中偷看,指指點點,評頭論足。
少女們説,衞小俠英俊瀟灑,難怪幫主痴愛成迷;少婦們説,衞小俠是天生情種,自然豔福齊天,中年婦人們説,衞小俠武功蓋世,不怕應付不了四房嬌妻。
天麟聽得劍眉微蹙,心中叫苦,四女聽得嬌靨升暈,只得取消同遊。
五人匆匆回到藍天麗鳳的棲鳳別院,一直歡談到三更以後。
藍天麗鳳愉快地將天麟四人送出院來。
經過祥雲別院時,麗蓉、杜冰同時向天麟、蘭娟説聲“明天見”,徑自走進院門。
天麟、蘭娟繼續前行,雙雙走進瑞霞別院,直達廂樓門前。
蘭娟心中一動,立即停步,關心地問:“你今夜睡在哪裏?”
天麟神秘地一笑,舉手指了指樓上,説:“睡在我們的房裏呀!”
蘭娟一聽,不由羞得心跳臉紅,急得脱口道:“真的?麟哥哥。”
説着,一雙晶瑩鳳目,驚愕地望着天麟閃着奇異光輝的星目。
天麟愉快地一笑,輕輕吻着蘭娟的左鬢,風趣地低聲説:“難道為夫的還騙你不成?”
説罷,右手攬着娟妹的嬌軀,直向樓梯走去。
蘭娟的心,跳得更厲害了。
上得樓口,小翠四女俱都聞聲迎了出來。
天麟見小翠四人俱已換上侍女衣裙,八隻明亮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和娟妹妹,個個粉面含笑,神色均極愉快。
於是,俊面一紅,訕訕地問:“小翠,你們還沒有睡嗎?”
説着,即和嬌靨生暈的娟妹妹走進香閨。
小翠四人看了天麟的訕訕相,俱都忍不住“撲哧”笑了,接着跟進內室。
蘭娟看到自小伺候自己的侍女,仍舊換上婢服來伺候自己,心中既興奮又感動,因而也忘了羞澀。
她坐在大銅鏡前,一面談笑,一面讓小梅為她摘卸首飾,並在鏡中覷目偷看小翠為麟哥哥卸裝。
小芝整理錦被羅帳,小蘭去準備浴水。
一陣忙碌,又過去了半個時辰。
天麟、蘭娟心情興奮,兩人俱無睡意,但小翠四女卻識趣地説聲“晚安”同時退了出去。
小翠四女一走,蘭娟的心又開始跳了,她真想喊小翠她們來,索性六人一直談到天明。
雖然,他們已是一時恩愛的小夫妻了,而且,已有了愛的結晶,但他們今夜卻是第一次同牀共枕,度此良宵。
天麟心中充滿了幸福、甜蜜,他第一次與第一個跑進他生命的少女,同室而居,心情有着説不出的興奮、快慰。
蘭娟時常想着與麟哥哥同入羅帷的甜蜜,但今夜麟哥哥真的立在自己的面前了,她的心卻慌亂得不能自己。
天麟興奮地將嬌靨生暈的娟妹妹抱起,謹慎地送進羅帷,彈指震熄桌上的紅燭,輕輕為娟妹覆上錦被,憐惜地將娟妹攬在懷裏。
蘭娟蜷卧在天麟的懷裏,鳳目惶急地望着天麟,怯怯地説:“麟哥哥……”
天麟輕輕吻了蘭娟的紅潤櫻唇一下,深情地問:“什麼事?”
蘭娟的粉頰更紅了,不由將頭埋進天麟的懷裏,羞澀地低聲説:“現在我們不可以了!”
天麟親愛地撫摸着蘭娟的秀髮,愉快地一笑,愛憐地説:“我知道……”
一切寂靜了,遠處傳來巡邏弟兄們的相互喝問聲和更樓上的沙啞的梆聲。
夜是如此的安祥。
天麟自跟蹤蓉姊姊離開紫蓋峯,一直到今天才算真正地安定下來,他除了每日盼望世叔兼恩師的孫叔叔早日回來,一切都是愉快的。
他第一件事是為杜冰打通了任、督二脈,並傳授給她獨步武林的絕世輕功馭氣凌雲。
因為,在藍天麗鳳和麗蓉、蘭娟三人中,杜冰的輕功要遜一籌。
繼而,將騰龍七絕劍法,細心地傳授給四女,令她們知道如何運用幻影術和迷蹤步。
由於藍天麗鳳常着儒生裝束外出,天麟特地將一套曠古凌今的萬象扇法教給了這位大姊姊。
蘭娟仍念念不忘上古秘籍上記載的那篇青春永駐篇,於是,天麟也將無上心法傳授給四女。
暇時,五人遊歷全山,身邊總少不了與人樂於相處的宋大憨。
天麟將蓬丐、禿僧二老窮畢生心血所創的四招掌法脱枷解鎖,破浪擒蛟,赤手縛龍,後山打虎一併傳給了憨哥。
宋大憨自從會了這四招精奧掌法,加之他一身掌劍難傷的橫練功夫,不肯如虎添翼,顯得愈加神氣。
但他遇事卻極謙虛,尤其能博得幫主姊姊和三位堂主的歡心,因而成了全幫中的特殊人物。
有時天麟幾人去紅旗壇找蒲翠萍,這時天麟巳知道她的夫君就是儀表非凡,武功超羣的黃堂主。
黃蒲兩人婚後,生活美滿,相敬如賓,對幫中工作愈加勤奮,天麟的目光果然不錯,據説再有數月,蒲翠萍也要做媽媽了。
天麟五人也常去黑旗壇玩,但苓姑娘巳沒有以往那麼達觀,為什麼,沒有人知道。
藍天麗鳳自麟弟弟回山後,再沒問過幫務,一切均由三位堂主處理,遇有重大事情,三位堂主自會找騰龍劍客和兩位女俠商議。
由於天麟和騰龍劍客均不同意藍鳳幫改組,藍天麗鳳自是不敢違背翁婿行事,因而暫時作罷。
時間過得好快,眨眼已是臘月上旬了。
大荊山到處洋溢着歡笑,三位堂主愈形忙碌了,幫中弟兄,像穿梭似地笑着,工作着。
總壇石堡中,無數弟兄在漆刷閣樓,觀武廳上正在加緊裝飾禮堂,兩側看台上忙着高搭綵棚。
廣大較技場的四周,日夜趕工搭建無數的賓館,帳幕,為各地前來觀禮的舵主,眷屬及武林有名人物宿住。
紅旗分寨,各處山口,俱都趕建彩牌綵樓,整個大荊山都為着大吉大利的臘月十五而忙碌。
婚禮,一天比一天近了,而天麟的心情,卻愈來愈焦急了,因為蓬丐、禿僧二老,仍沒偕孫叔叔趕到大荊山來。
這天中午,天麟立在廂樓窗前,望着花園中一羣侍女們正在剪修花圃,蘭娟和小翠四女正忙着裁剪嬰兒的衣服。
驀然,天麟的星目一亮,心情不由一陣激動。
只見一個紅衣勁裝少女,神色慌張,如飛跑進祥雲別院中。
天麟心中一動,暗忖,莫非是孫叔叔來了?
心念未畢,只見騰龍劍客,兩位女俠和麗蓉、杜冰等,俱都面現喜色,匆匆由院中走了出來,沿着花園甬道,直向議事大廳方向,急步走去。
這時棲鳳別院的紅衣警衞少女,已如風向着這面奔來。
天麟心情激動,忍不住興奮地説:“蘭妹,快來看!”
説罷,舉手指着花園中,急步奔來的紅衣少女。
蘭娟和小翠四女,同時走了過來,她們僅看到騰龍劍客五人匆匆急步的背影。
天麟忍不住疑惑地説:“恐怕是孫叔叔來了!”
蘭娟心中一喜,不由興奮地説:“可能是的,麟哥哥,我們快去吧!”
話聲甫落,紅衣少女已穿越過大門,立在院中了,接着仰面向天麟恭聲説:“啓稟衞小俠,安化霸王莊迴風掌杜老英雄到。”
天麟一聽,覺得杜老伯前來也是一件喜事,即問:“現在何處?”
紅衣勁裝少女,恭聲説:“現在已到堡門,幫主率三位堂主已先去恭迎了。”
蘭娟一聽,即對天麟説:“那我們也快些去吧!”
天麟點首應是,隨之一揮手,紅衣少女走了。
兩人匆匆下樓,天麟挽着蘭娟,急向院門走去。
通過花園,兩人剛到議事大廳的前院屏門,便聽到大廳上傳出一陣蒼勁的愉快大笑。
天麟心頭一震,急對蘭娟説:“杜老伯已進入大廳了。”
説罷,兩人進入大廳,果見迴風掌杜老伯坐首席,藍天麗鳳、三位堂主、騰龍劍客、兩位女俠,俱都在座相陪。
麗蓉、杜冰分別坐在兩位女俠身後,杜冰粉面含笑,神色興奮,一雙晶瑩杏目,仍然有些濕潤。
只見迴風掌杜老英雄,皓首銀髯,滿面喜色,看來狀至愉快,正笑談着大江南北,盛傳着這件天大的喜事,整個武林為之轟動,不少未被邀請的武林人物,紛紛向當地的舵主要求前來觀禮。
天麟和蘭娟進人大廳,急行數步,雙雙恭身向杜老英雄行禮。
杜老英雄愉快地哈哈一笑,説:“麟兒不要多禮,快扶你娟妹坐下吧!”
天麟、蘭娟恭聲謝坐,分別坐在騰龍劍客和女俠身後。
片刻酒席已到,席間談到天麟離開嵩山以後的事,藍鳳幫預定改組的事,以及十五月舉行婚禮的事。
最後,杜老英雄對接待賀客,防範意外,及安全措施等,提供了不少意見。
因為,藍鳳幫組織龐大,分舵遍及大江南北,其中難免有不肖份子與黑道人物結下深仇大恨之事,是以不得不防。
藍天麗鳳及三位堂主,連聲稱謝,騰龍劍客告之早有準備。
席散,眾人引導杜老英雄,同至特為杜冰新建的玉璞別院。
自此,藍天麗鳳獨居棲鳳,麗蓉與騰龍劍客夫婦居祥雲,蘭娟和母親居住瑞霞,杜冰和老父居住玉璞。
吉期僅餘三天了,一切準備俱已就緒,整個大荊山的人們,俱都喜氣洋洋,個個笑顏常開。
但身為新郎官的衞天麟,卻終日劍眉緊蹙,星目望着藍天,從沒有過笑臉。
珊珠女俠在天麟面前,強顏笑靨,特別強調這個大喜日子,蘭娟埋藏着心中焦急,希望麟哥哥放開胸懷。
這時,騰龍劍客和飄風女俠,對日前阻止天麟前去衡山,都有了一絲悔意,如果讓天麟飛馬前去,這時也回來了。
藍天麗鳳知道麟弟弟不快樂的原因,是因為他的恩師兼世叔的矇頭老前輩,仍沒有趕來。
她也命令大荊山周圍百里以內的分舵弟兄們,特別注意蓬丐、禿僧和一位頭罩烏紗人的蹤跡行動。
任何分舵發現了以上三人,必須以帶有“胡哨”的訊鴿,通知總壇。
但是,她失望了,她接到的報告卻是山區方圓百里以內,城鄉鎮甸上,已住滿了各地前來觀禮的客人。
四野官道上,車馬迤邐,絡繹不絕,馬嘶鞭響,叱喝連聲,俱是先行致送賀禮的車馬,熱鬧情況堪稱空前。
藍鳳幫美如仙子,藝冠羣倫的麗鳳幫主,下嫁武林後起之秀該幫總督察衞天麟的消息,已轟動了整個大江南北。
尤其,新郎官年輕英俊,瀟灑飄逸,乃騰龍劍客和武林第一美人飄風女俠的唯一公子,武功之高,可想而知。
這次婚禮,至為隆重,極盡藍鳳幫人力財力之能,尤其,新郎一人同娶三位佳麗,更成了傳誦武林的佳話。
本來夙願得償的藍天麗鳳應該喜上眉梢,笑靨常開才是,但為了麟弟弟的不快,因而終日愁鎖眉間。
三位堂主的心頭上,也因此掠上一層暗影,但他們仍興致勃勃地指揮着準備事宜,是以,總壇上下仍是一片喜氣洋洋。
麗蓉、杜冰寡言少笑,相見無語,兩人對蓬丐、禿頭二老,是否已前去衡山,不由生起一絲疑慮。
這時,麗日當空,白雲飄浮,山風徐徐而吹!
天麟獨自徘徊在花園裏,他低頭沉思,目光本能地落在腳前,他猜不透孫叔叔為何不讓他去的原因。
忙碌的弟兄們和侍女們,不時經過天麟的身邊,都不解地望他一眼。
一陣吹鼓樂聲和爆竹聲,徑由觀武廳方向隱約傳來。
天麟心中一動,立即停住腳步,本能地循聲望去。
這時,恰有一名侍女,正捧着鳳冠環佩,滿面歡笑地走來。
天麟立即不解地問:“堡外什麼事?”
侍女立即停步恭聲愉快地説:“觀武廳前的收禮處,已開始收禮了。”
天麟毫不為動地“噢”了一聲,又問:“為什麼現在就收賀禮?”
侍女愉快地解釋説:“因為賀客數千,賀禮無法一日收完,所以現在即行開始收受,據説賀喜從僕,騎馬乘車,由觀武廳前迤邐直達紅旗壇外,今日是收江北各舵……”
天麟無心聽下去,立即作了一個阻止手勢。
侍女立即停口,她覺得很奇怪,目光驚異地望着天麟,她似乎不知道這位新郎官為何不快。
天麟不願在侍女面前失態,立即指着侍女手揍的鳳冠環佩,含笑問:“這些是誰的?”
侍女見天麟有了笑容,立即又恢復了愉快心情,笑着説:“這是蓉姑娘的!”
天麟微一頷首,麗蓉憂鬱的心情,杜冰的沉默寡言,麗鳳姊姊的幽怨焦急,一齊浮上了他的腦海。
他覺得她們隨着他的不快而變了,繼而一想,這是他們一生最重要而最快樂的一個日子,他不能因自己的不開心,而讓她們終身遺憾。
天麟心念間,定神一看,侍女已輕快地走進祥雲別院的院門。
他呆呆地望着院門,心想,他要不要分別去看看三處新居。
據説,藍天麗鳳的洞房,曾經動員了大荊山各區數十位眷屬中的能幹婦人,為她精心佈置了六天。
蓉姊姊的洞房,是母親飄風女俠耗了幾個整天時間佈置的,只要母親説聲需要什麼,藍天麗鳳立即派人送來。
冰妹妹的洞房,是師母珊珠女俠和娟妹妹兩人刻意計劃,獨具匠心,據説,藍天麗鳳看後,特地又將自己的洞房重新佈置了一番,可見冰妹妹的洞房,不遜麗鳳、麗蓉兩位姊姊的。
天麟想了許久,依然沒有心思舉步。
就在這時,騰龍劍客、杜老英雄和李沛然、費庭法兩位堂主,同時由祥雲別院中,匆匆地走了出來。
天麟心頭一震,渾身不由一戰!
只見父親和三位老人,俱都雙眉微蹙,神色憂鬱,臉上沒有一絲笑意。
四人匆匆急步,默默無言,直向議事大廳方向走去。
天麟看得非常難過,所有人的憂急,自己應負主要責任,當然,孫叔叔的遲遲不來,也是原因之一。
如此一想,心頭充滿了愧悔,他決心振作起來,他不能把自己的痛苦加請在別人的身上,這是不公平的。
他想,孫叔叔終是要回來的,只是時間遲早的問題。
於是,他決心先去找藍天麗鳳。
念及至此,心情頓時一暢,舉步向園外走去,同時,使臉上立即有了笑意。
驀然。
一陣隱約可聞的“胡哨”聲,徑由山外,劃空傳來。
天麟一聽,驚喜欲狂,不由血脈賁張,脱口大喝一聲:“孫叔叔來了!”
大喝聲中,直向藍天麗鳳的棲鳳別院奔去。
天麟這時何等功力,這聲喜極而發的驟然大喝,不啻平地爆起一個霹靂,只震得園中枝搖花動,四峯迴應,餘聲歷久不絕。
各院中紛紛響起一片驚喜嬌呼!
第一個聞聲跑出來的是飄風女俠。
緊接着,是麗蓉、杜冰、珊珠女俠和蘭娟,相繼由院中奔了出來。
大家神色慌張目閃驚急,兩位女俠一見面,幾乎是同時喊着問:“麟兒呢?浪萍在什麼地方?”
大家一陣慌亂,紛紛遊目四顧,園中哪裏還有天麟的影子?
一陣衣袂破風聲,人影閃處,騰龍劍客、杜老英雄和李費兩位堂主,俱展輕功,也聞聲趕來了。
騰龍劍客一見女俠等人,首先急聲問:“方才可是麟兒大喊孫叔叔來了?”
兩位女俠、麗蓉、杜冰和蘭娟等人同時頷首,急聲回答説:“是他喊的,只是我們出來既沒看到天麟,也沒看到浪萍。”
騰龍劍客見大家個個神色緊張,俱都面色蒼白,立即吁了口氣,鎮定地説:“大家先靜一靜,也許是麟兒想他孫叔叔想的神情有些恍惚了。”
杜老英雄霜眉一蹙,手撫銀髯,説:“方才我看到他一人立身此地,舉步徘徊,低頭沉思,即使浪萍前來,也不會直接到此花園裏來!”
飄風女俠心疼愛兒,不由急得含淚説:“麟兒這孩子會不會是瘋了?”
李堂主一蹙霜眉,看了一眼各院門外驚立的一羣侍女和聞聲趕來的總壇大頭目們,以判斷的口吻説:“衞小俠大喊孫叔叔來了,據老朽看,其中必有原因……”
話聲未停,一陣嗡嗡的“胡哨”聲,徑由遠處劃空傳來。
李、費兩位堂主,虎目一亮,面現驚喜,不由同時歡聲説:“儒俠果然來了!”
嗡嗡之聲,眾人俱都聽見,紛紛循聲望去。
只見正南兩座絕峯之間,一點白影閃着銀輝,挾着嗡嗡之聲,疾如流水般,向着總壇這面疾衝飛來。
費庭法一見,繼續興奮地説:“衞小俠功力精深,早已聽到胡哨之聲,是以大呼孫叔叔來了……”
李沛然興奮地插言説:“我們即去幫主院前看消息吧,也許儒俠仍在百里以外,也可能已經來到山前了。”
這時,珊珠女俠鳳目濕潤,蘭娟秀麗的面龐上已流滿了淚水。
兩位女俠,不疾不徐地走着,當然是為了蘭娟身懷有孕。
麗蓉、杜冰始終不離娟妹妹的左右,並不時低聲寬慰。
騰龍劍客、杜老英雄和李、費兩位堂主,早已走進花園的角門。
這時天麟奔至棲鳳別院院前,恰好藍天麗鳳也聞聲奔了出來。
藍天麗鳳一見天麟,立即興奮地説:“麟弟弟,已經發現蓬丐、禿僧二老的蹤跡了,不知魔扇儒俠可曾前來?”
説話之間,已到天麟面前。
天麟立穩身形,舉袖拭了一下額角上因緊張而滲出的汗水,激動地説:“孫叔叔一定也來了,不然二老不會來!”
藍天麗鳳聽説儒俠一定在內,芳心暗暗欣喜,因為她知道只有魔扇儒俠前來,才能使麟弟弟愉快起來。
於是循着“胡哨”的嗡嗡響聲,舉目一看,發現一點白影越過較技場的上空,已向着這面俯衝飛來,看罷,立即興奮地説:“麟弟弟,我們快到鴿樓上去!”
説着,與天麟兩人雙雙縱至門前特設的鴿樓上。
就在兩人縱上鴿樓的同時,騰龍劍客和杜老英雄,已匆匆趕來。
一陣風聲,白影一閃,訊鴿已落在鴿樓上,紅眼精明,發着“咕咕”的叫聲。
藍天麗鳳手中早巳捏好一些飼料,略一引誘,伸手將訊鴿捉住,迅即將腿上的小鉛筒取下來,放開訊鴿,飄身落在地面。
天麟心情慌張,緊跟而下。
騰龍劍客,杜老英雄,李、費兩位堂主,紛紛圍了過來。
藍天麗鳳即用小指指甲,取出小鉛筒內的紙條,匆匆打開一看,立即脱口説:“李家集的信鴿!”
天麟心中一喜,不由興奮地説:“啊,那很近了!”
話聲甫落,兩位女俠和麗蓉、杜冰、蘭娟三人也匆匆趕來了。
飄風女俠望着天麟,急聲問:“麟兒,什麼地方?”
天麟立即興奮地回答説:“媽,李家集,已經很近了。”
這時,藍天麗鳳已將紙條交給了騰龍劍客。
眾人圍着臉龍劍客,心情焦急地等待着紙條上的消息。
騰龍劍客定晴一看,也忍不住激動地説:“那個身穿天藍儒衫的中年書生,一定就是浪萍了。”
眾人一聽,無不歡心欲狂,珊珠女俠的眼淚,再也忍不住簌簌地滾下來。
飄風女俠心急地問:“振清,信紙上怎麼説?”
騰龍劍客將紙條交給杜老英雄,一面回答説:“李家集的舵上弟兄,中午在一家酒樓上,發現蓬丐、禿僧二老和一位中年藍衫書生在一起飲酒……”
飄風女俠同意騰龍劍客的判斷,立即插言説:“那一定是浪萍了,在沒得到寶衫前,他最喜歡穿藍衫。”
天麟激動地對飄風女俠説:“媽,我要去接孫叔叔!”
杜老英雄已看完紙條,立即插言説:“且慢,目前道上車馬絡繹不絕,行進困難,快馬必須越野飛馳,如果二老和浪萍夾在人羣中,勢必不易發現,極可能撲個空……”
話未説完,驀見天麟星目一亮,接着脱口急呼:“啊,又有訊鴿來了!”
眾人聽得一怔,凝神一聽,毫無一絲“胡哨”聲音,但每個人的心中俱都深信天麟已經聽到了。
轉眼之間,果然傳來一陣隱約可聞的“胡哨”聲。
亮影一閃,嗖的一聲,天麟已心急地飛身縱上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