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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異域風情

    劉秀的健馬如飛般插至那一羣女戰士陣前,帶着戰馬打了個旋,在揚起的塵土之中向眾人淡淡一笑。

    “有誰會説漢話?”劉秀聳聳肩問道。

    那一羣女戰士與幾名男騎士都以戒備的眼神望着劉秀。

    “你是什麼人?”其中幾名女騎兵手把彎刀之柄警惕地問道,竟是標準的漢語。

    “哦,能聽能説就好!我是格蒙吉亞長老的朋友,想幫你們多殺幾個馬賊!”劉秀鬆了口氣笑道。

    “哦……”那些人這才微鬆了口氣,對劉秀不再有敵意。

    魯青和鐵頭很驚訝地打量着這些異族的年輕女人們,竟有些微傻。

    那些女人們也很大膽地打量着劉秀和鐵頭等三人,不過,更多的則是將目光放在劉秀身上。

    “他們來了!”那幾名男騎士提醒道。

    “各位姑娘們,你們先為我觀陣,讓我去對付那些人,免得你們美麗的手弄髒了。”劉秀將馬頭兜了一圈,長聲道。

    “你一個人?”那幾名女子大愕。

    “還有我們倆呢!”鐵頭咧嘴一笑道,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你是我們的客人!在這裏,我們並不想讓客人受到任何傷害,還是請你們迴避吧。”隊中行出一紅馬,馬背之上的少女以一種極為平靜的口吻道。

    劉秀不由得打量了一下馬上的姑娘,此女極為高頎,因戰略所需,身材更是裹得極為惹火,微黑的皮膚透着健康的紅潤,倒有一種異域的粗獷豪放之美,雖然置身這羣年輕女人中不是最漂亮的,卻是最有氣派的。

    “敢問姑娘如何稱呼?”劉秀問道。

    “她是我們族長的女兒黛吉亞!”一名長舌的美人搶着回答道,並向劉秀拋了幾個媚眼,與一旁的幾名少女一起笑得有點神秘。

    劉秀不由心中感到好笑,不過倒也受用,能讓漂亮女人喜歡自不是一件壞事。

    黛吉亞瞪了那女子一眼,隨即又扭頭向劉秀道:“你是格蒙伯伯的朋友,我們就有責任讓你們安全,請你們回帳中休息吧!”“這是什麼話,我們手正癢着,為什麼要回去?”鐵頭把大鐵槳向肩頭一扛,有些不高興地道。

    魯青則乾脆站在馬背上向鐵頭道:“兄弟,我們不管他,先去殺一陣再説!”這正中鐵頭下懷,道:“好!好!”黛吉亞臉色一變,但其餘女子見魯青那樣子,不由得捂嘴笑了起來。

    “小姐,請把你的弓借我一用!”劉秀伸手向黛吉亞道。

    黛吉亞一怔,但仍是解下了背上的大弓,並送上一壺鵰翎箭。

    劉秀一笑,毫不客氣地接過大弓,一帶馬頭道:“你們先在這裏等一會兒!”説完已如旋風般向那濺起漫天塵埃的馬賊衝去。

    黑壓壓的一片,自遠處奔來,倒像是大草原上的野馬羣。

    “喂——”黛吉亞不由地叫了一聲,但是劉秀根本就沒回應。

    魯青和鐵頭也打了個口哨,呼嘯着追在劉秀之後,向那一羣馬賊奔去。

    “跟上!”黛吉亞大急,她又氣又惱,這三人像是傻子一般,居然憑三人之力就想阻這近千馬賊,這怎不讓她惱?要是這些客人有個三長兩短,還真無法向格蒙吉亞交代,儘管這是一場力量懸殊的戰爭,結果可能沒有人能夠倖存,但劉秀畢竟是他們的客人。

    當然,這些人對這三個客人的勇敢也不由得欽服。

    劉秀只感到極為爽快,大草原上風疾草長,他遠遠便嗅到了那股強烈的殺氣自草原的另一端蔓延過來,這種感覺讓他激動,讓他心頭熱血上湧。

    儘管劉秀年紀並不大,但所經歷的戰爭和決鬥絕不少,這是一種在戰場之上所訓練出來的鋭氣。

    敵人的身影在他的視線中越來越清晰,馬蹄之聲如奔雷一般在心頭滾過。

    劉秀不由得一聲長嘯,手中大弓立時若滿月般張開,三支鵰翎箭幾乎是同一時間射出,呈一道奇蹟的弧線破入馬賊的陣中。

    馬嘶、人嚎,三支怒箭彷彿是三柄巨錘一般扎入三名馬賊的心窩,使之軀體自馬背之上撞飛兩丈才落地,而箭勢未竭,洞穿前一人的胸膛再射入其後之人的心窩。

    三支怒箭射殺九人,這才悠然落地。

    箭彷彿擁有強大的靈性一般在虛空拐彎!

    只射出連珠三箭,劉秀便悠然收弓,戰馬也悠然停住。

    在大草原上,在兩隊即將交鋒的騎兵之間,彷彿是一座巨大無邊的山嶽。

    無論敵我雙方的騎兵都帶住了馬繮,只因為震撼於劉秀的氣勢。

    那三箭的氣勢幾乎讓所有人都為之震驚,他們無法想象世間竟有如此神奇的箭技!

    “希聿聿……”戰馬長嘶,劉秀夾在雙方的陣形之間,顯示出不對稱的力量。

    黛吉亞和她身邊的女將們也都呆住了,為劉秀這三箭的神威所懾。

    馬賊迅速安靜下來,戰馬低嘶,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劉秀的身上,竟沒有人敢再向前逾越一步。

    “你們這些馬賊聽着,我們主人今天並不想大開殺戒,如果你們知趣的話,立刻領人滾回去!”鐵頭拉開大嗓門喊道。

    “你們從哪兒來就滾回哪兒,否則休怪你家矮爺不客氣!”魯青也吼道。

    胡屠族的少女戰士們也都有點樂了,這個戰場之上的氣氛似乎極怪,她們本以為這會是一場不對稱的惡仗,更對劉秀這三個外來的客人很擔心,可是這一刻這三人卻沒把這近千在草原之上橫行無忌、殺人無數的馬賊放在眼裏。

    事實上,這羣馬賊也確為劉秀諸人的氣勢所懾。

    馬賊的頭目是個面目極為陰鷙的中年人,卻並不像是胡人。

    “你們是什麼人?這只是我們與胡屠族之間的事,你們這些中原人搗什麼亂?”那中年人厲聲問道。

    “我看你不也是中原人嗎?那你又為何要與馬賊混在一起呢?”魯青冷笑道。

    “如果你們不聽勸告的話,那我只好連你們也一併殺了!”那中年人的語氣極為強硬,儘管他也被劉秀那一手所懾,但是他卻相信自己人多的力量,而且對方全都是一些女流之輩,自然是無懼。

    胡屠族的女戰士全都箭上弓弦,她們並沒有指望什麼,知道最後一戰總是難免,因此時刻作好戰鬥的準備。

    “我們不知道你們與胡屠族有何仇怨,不過,我是胡屠族的朋友!你是他們的敵人,也將成為我們的敵人!我再重複一遍,今天本人並不想大開殺戒,你們從哪兒來,就帶着你們的人回哪兒去,否則今日這裏註定是你們的墳墓!”劉秀淡淡地開口道。

    那中年人神色一變,怒極反笑道:“好狂的口氣!與我們作對的人,從沒有一個好下場,我想你們也不例外!”劉秀冷冷一笑,卻把大弓拋回給黛吉亞,目光投向發地一干表情中透着無限狠意殺機的馬賊,卻沒有再説什麼。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我胡屠族從未結怨大漢諸族,也從未見過你們這羣馬賊,你們又是從哪裏來?”黛吉亞叱道。

    中年人邪邪一笑道:“美人想知道嗎?待會兒本大爺會帶你去我來的地方與你好好爽一把的,到時你就會知道哪是哪兒了。”“無恥!”黛吉亞怒叱道。

    “哼!本大爺看中你是你的福氣……”“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你們退還是不退?”劉秀聲音中透出淡淡的殺機,冷問道。

    “殺……”那中年馬賊頭目不待劉秀那句話説完,便已大吼一聲。

    近千騎頓如潮水一般向劉秀這方湧來,這些兇悍的遊牧民族戰士根本就沒想過什麼是怕。

    “找死!”劉秀一帶戰馬,仰天一聲長嘯,裂雲破風,直上九霄,更彷彿有層層氣浪隨聲波向四面輻射。

    “希聿聿……”劉秀座下的戰馬也一聲長嘶,有若龍吟,四蹄騰空而起。

    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劉秀已經消失在馬背之上,而在這浩渺的大草原之上已騰起一陣狂野無倫的颶風。

    風中,一道白鏈化成一柄巨型長刀自天空墜落。

    強大無倫的殺氣與刀氣無孔不入的如網般自虛空罩落——天地頓陷入一片白茫茫之中,被馬蹄攪起的塵土卷在風暴中,夾在白茫茫的世界裏,以無與倫比的破壞力向四面延展。

    驚呼聲、馬兒的悲嘶聲、慘嚎聲,還有那裂雲的長嘯聲,在這刮下的颶風之中撕成了碎片,再化為虛無。

    在強烈的光亮刺激之下,所有人都禁不住閉上了眼睛。

    那羣馬賊的勁箭也全都射向了那白茫茫的一片虛空,但是他們並不知道是否已攻擊到了所要攻擊的目標,更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向那未知的空間裏放箭。只是一股讓他們無法抗拒的壓力使之知道,在那片蔓延的白茫茫的虛空之中存在着可怕的危機。

    白茫茫的世界僅一閃之間,一閃而過的迷茫,但戰場之上的情況已經發生了可怕的變化。

    首當其衝的馬賊們彷彿被颶風掃過的莊稼,七零八落地橫於地面之上。

    在大片空闊的地方,草原上的草木全被絞碎,而在碎木般的草上是狼藉的人身馬屍。

    最先讓人想到的是那自虛空中劈下的巨大長刀,然後眾人才會下意識地尋找劉秀的存在。

    那千餘勇悍的騎士卻在一剎那間倒下近百人,而他們射出的箭竟化成碎末自空中墜落,再看之時,劉秀已若天外飛仙般落於馬背之上。

    馬賊們此刻竟再也無法以兇悍的姿態面對這一切,那中年頭目更是心膽俱寒,所有馬賊都繞開了劉秀,但卻並非是再次攻向胡屠族的戰士,而是向荒野衝去。

    鐵頭大喝,他並不是一個習慣甘於寂寞的人,一直以來,他都有着極重的殺心,對於兩軍對壘的情況,他都習慣以最勇悍的姿態出現,是以他策馬便追!

    劉秀一聲低嘯,目光卻罩定了那有些憂鬱的中年人。

    中年人只覺得隨劉秀目光所至的竟是一股有若暗潮般的氣機,僅在剎那之間,自己便彷彿裸露於森寒的北風之中,一種莫名的恐懼和孤獨感幾讓他絕望。

    劉秀的目光之中彷彿透着異樣的魔力,在千軍萬馬之中,在那遙遙的距離之下,似能將人陷入一個只有死亡與冰寒的廣曠世界,讓人的靈魂和精神隨着虛無的幻想在絕望和恐懼中崩潰……

    “呀……”中年馬賊頭目在與劉秀目光相對的剎那間,竟狂噴出一大口鮮血,如遭雷擊般自馬背之上翻落。

    一切的發生都像使人做了一場夢一般,鐵頭並沒注意到這些,但魯青已經快騎拉起了那自馬背之上栽落馬下的馬賊頭目,而此刻鐵頭的大槳已砸碎了第二十一個馬賊的頭顱!鐵槳之上沾滿了鮮血和漿液,幾乎沒有人能硬接他一槳,那些羽箭射在他身上,卻彷彿射中敗革,僅只能傷其一點皮毛而已,但這卻更激起了鐵頭的兇性。

    眾馬賊並未與胡屠族的女戰士們交鋒,便已經開始逃竄,在他們根本就惹不起的死神面前,都意識到了危險的存在。

    劉秀那不可戰勝的氣勢和攻勢,使得這羣在大漠之中悍不畏死的遊牧騎兵也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懼。

    生命,對於每一個人都只有一次,儘管有着許多不如意的地方,卻並沒有人想死。人們並不是害怕死亡,而是害怕沒有了希望!只要活着,就會擁有希望,是以此時眾馬賊不再強求殺敵,而只求自保。

    “殺……”黛吉亞一聲低喝,那百餘名女將也趁機發動了。對於敵人,就像是對待狼羣一般,最好是能趕盡殺絕,至少也是越殺得多越好。是以,這些逃竄的馬賊們便成了這些美女騎士們的箭靶。

    劉秀不由得帶住馬繮,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他並不介意戰爭,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對方是敵是友,並不是所有胡屠族的敵人都真是他們的敵人,是以一開始他並不想痛下殺手,但後來他還是出手了。只不過,他也不會在這種雙方混戰的時候再出手。

    或者説,這種混戰場面已不值得他再出手!在沒有對手的世界裏,不對稱的形勢只會讓人感到寂寞。

    劉秀稍感有些寂寞,殺人之時,他並沒像鐵頭那般感到那般痛快和有成就感,是以鐵頭能殺得不亦樂乎,他卻不能。

    劉秀只是靜靜地跟在這羣女將們的隊伍後面,並不參與圍殺,僅作萬一的時候出手相救。

    於是一行人追殺馬賊二十餘里,只殺得這羣馬賊哭爹喊娘,僅剩兩百餘人四散逃逸,餘者或死或傷或被俘。

    這羣姑娘們個個滿載而歸,殺人彷彿對她們來説也是家常便飯,沒有一點手軟的跡象。

    而在歸途之中,鐵頭和魯青已經成了她們心目中的英雄,鐵頭一人居然割下了九十七顆敵人的頭顱,魯青雖然少一些,但也有六十餘顆,這兩人在戰場之上的勇猛幾乎讓這羣異族美少女們崇拜得無法形容。

    尤其對鐵頭,那縱橫無敵的攻勢,狀若天神,殺的那些馬賊們心膽俱裂,那幾名胡屠族的男戰士們也都佩服得五體投地。

    劉秀不只是英雄,更像是神,一尊守護神!儘管他比魯青與鐵頭更具魅力,但卻沒有幾人敢想象自己能與之匹配,是以他反而顯得有些落寞,不過卻沒有人能掩其光芒與氣勢。

    鐵頭自是志得意滿,對那些美少女們挑逗直率的表示更是色與魂授,他的戰利品更有那幾名胡屠族的男戰們拖着,那幾人彷彿成了他與魯青的下屬,這使得他們有心情與這羣美女們逗笑調情。

    讓劉秀意外的是這些女戰士竟全懂漢話,至少也會説上幾句,這使得鐵頭和魯青都不再寂寞。

    劉秀自然不反對鐵頭和魯青這方面的私人問題,倒極想這對難兄難弟給自己極為忠心的部將安排一個更好的歸宿。是以,他對鐵頭和魯青在很多方面都會予以關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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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秀趕回胡屠族之時,胡屠族的男人們也紛紛趕回。儘管許多人傷痕累累,也有一些人戰死,卻擊退了來犯的敵人,更俘敵四百餘人,可謂是大獲全勝。但當他們看到這些女戰士們居然也俘獲了近百名敵騎時,不由訝然,更對這羣女人們刮目相看。

    黛吉亞最先迎上自戰場上回歸的男人們。

    “爹……”黛吉亞的到來,使得那些自谷口返回的男人們全都下馬牽繮而行。

    “好女兒!你是我的驕傲——”族長格木吉亞眼見黛吉亞居然領着這一羣姑娘們殺退了敵騎,更俘獲大批敵人,歡喜之極地讚道。

    那羣男人們也都顯出讚許敬佩的神色。

    “這一切還多虧了這位中原來的林大哥!”黛吉亞指了指一旁的劉秀,充滿敬意地道。

    格木吉亞忙放下黛吉亞,大步迎上劉秀,張開懷抱擁住劉秀的肩頭,懇然而無限感激地道:“朋友,我們胡屠族的朋友!”“朋友!朋友……”那羣胡屠族的戰士們立刻應聲相合。

    格蒙吉亞也趕上,解釋道:“我們胡屠族的朋友永遠都是我們最尊貴的客人,我們最尊貴的兄弟,所有屬於我們的東西,也都屬於你們!”劉秀這才明白什麼是所謂的朋友,不由得也擁了一下格木吉亞那寬厚的肩膀,肅然道:“你也是我們的朋友!”格木吉亞和格蒙吉亞相視望了一眼,不由爽朗地笑了。

    那羣胡屠族的戰士們也都大為振奮,他們親眼目睹劉秀的那羣部下人人以一敵百,不僅如此,更有幾人厲害得讓他們吃驚,是以對這羣來自中土的人都有着無限的敬意,後再聽那幾名姑娘們大談鐵頭與魯青竟殺敵百餘,而鐵頭更似是刀箭難傷,這使得那羣胡屠族的年輕人神往不已,倒是劉秀那神話般有若魔法的功夫,沒人理會。

    鐵頭立刻成了這許多人的英雄,碩壯的身軀被拋起,然後又落在人堆裏,再拋起,如此反覆,把他顛個七葷八素,一旁的駝子和蘇氏兄弟不無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魯青個子矮小,從人堆之中溜出沒人知道,不過也惹得那羣姑娘們大笑不止。

    “這些人究竟是何來歷?在這片地方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馬賊羣?”劉秀淡然問道。

    格木吉亞嘆了口氣,面顯憂色地道:“這些人很可能不是馬賊,也不是狼居胥人!”“哦?”劉秀並不意外,卻知道其中必有蹊蹺,不過他也不便詢問太多,來到這裏,只不過是路過而已。

    “我會審問這些俘虜的!”格木吉亞説着吁了口氣,向族中的男女戰士們道:“為了歡迎我們尊貴的客人,晚上,我們可以痛飲一場!”年輕人頓時歡呼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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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州城,城防極嚴,這是王匡所剩的最後兩座城池之一,漢中王劉嘉的兵力強盛,而劉嘉也是頗會用兵之人。

    舂陵劉家確實人才輩出,劉寅、劉仲、劉嘉,無人不是自小熟讀兵書戰策,更皆是文武全才,便連那個從小不在舂陵劉家長大的劉秀也是天下鮮有的奇才,這確不能不讓人驚服。

    當然,這可能與武皇劉正也是出自舂陵劉家有關,是以舂陵劉家的子孫沒有不爭氣的人物。

    劉嘉昔日在綠林軍中帶兵不多,卻仔細研究過許多將領的戰略,包括嚴尤與劉寅諸人,後來更始政權成立,才隨劉寅、劉仲行軍作戰頗多,再後來便成了獨當一面的人物,尤其是劉寅被害之後。

    王匡、王鳳之輩則是昔日參與加害劉寅的同謀之一,是以劉嘉對這幾個人絕不會客氣。

    當然,王鳳起兵響應,這使得王匡的壓力稍減。但是隨着於匡增援而至,一開始便偷襲了王鳳押送而來的糧草,這讓商州各地有些緊張了。

    商州城中的糧草本來儲備就不太多,因為河內之戰,損失甚重,現在糧草又被劫,軍無糧草又如何能打仗?因此,王匡和廖湛諸人也確實有點發愁。

    而且這個長了節地裏的莊稼都沒有成熟,在城外收購也難,事實上在三輔之地,百姓們本就生活於苦難之中,便是收穫的季節裏,糧食也沒有多少。

    劉嘉此次出漢中,幾乎帶領了大部分的將士,而且這些將士大多都是昔日舂陵軍的舊部。

    昔日舂陵軍雖人數少,卻是人才濟濟,便是後來的李軼,因功封為舞陽王,而劉嘉的副帥宗佻便是昔日與王鳳、王常、李軼共戰昆陽的猛將之一,更是昔日與劉仲和李軼一起衝出昆陽尋求救兵的十三死士之一。此人武功和才智絕不在李軼之下,卻因受王鳳、王匡的排擠未能封王封侯,後被劉玄派到漢中作太守,因此這次與劉嘉共同出征王匡。

    宗佻負責攻取另一座由張卯緊守的洛南城。

    張卯的消息網也被截斷,彷彿是孤軍苦守,開城相戰,被宗佻連殺數將,害得張卯再不敢開城迎戰。

    張卯知道宗佻的厲害,皆因昔日他也是十三死士之一,因此明白宗佻的武功與謀略比他都勝一籌,他從不敢打沒有把握的仗,更不會明知不敵也去戰。

    廖湛這幾日的神情並不太好,他總有一種極為不祥的預感。

    多年來,廖湛都沒有這種預感,也從來未曾怕過,但是這些日子來竟然心中總有一絲懼意,甚至有點後悔不該意圖造反。劉玄待他確實不薄,儘管這些日子來劉秀對趙萌和杜吳更加信任,對他疏遠了一些,但是至少也能風光無限地橫行長安。

    不過,現在一切都是無法挽回的,他不僅背叛了劉玄,更背叛了邪神門規,這或許便是他不祥預感產生的主要原因。

    儘管這幾日他身在商州城中,卻也頗感不怎麼安全,是以很少走出王府,不過他也實在是悶不住了。

    每天都活在陰影之中並不能解決問題,王匡都對他有意見了!在別人眼裏,彷彿他變成了膽小之人,是以廖湛也想出去走走。

    商州城中雖然已經很蕭條,卻並不缺少花錢的地方,更不缺酒館、青樓、賭坊!畢竟這裏是三輔的一座重城,靠近長安,因此在未戰之前,也是極為繁華之地。

    戰爭只能對貧民百姓造成最為徹底的傷害,而對於那些真正的有錢人和豪強卻並不能有什麼特別的影響,因為無論誰當政,誰得天下,想要治理好一方地域,就必須有當地的豪強支持,否則一切都是妄然。

    因此,對於各地的豪強來説,儘管戰爭對他們有影響,但他們依然有自己的方式生存下去。

    在商州僅剩的幾家酒樓已經買不出什麼酒菜了,但在青樓之中,卻依然能讓人找到快樂,因為這裏並不用買賣酒菜。

    廖湛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風流了,昔日在長安之時,風流瀟灑沒幾人能比,那時劉玄並不怎麼打理朝政,而像他這樣受寵的侯爺們是因戰功起家,根本就不用打理什麼政事,因此在京城無聊的時候自然縱情享樂。

    在綠林軍之時,廖湛與王匡、王鳳諸人本就不擅於約束自己和部下,屢屢犯事、享樂,若不是如此,綠林軍怎會三分而去?後來若非劉寅,只怕綠林軍還只能隅於綠林山一帶。

    劉寅的加入,使得綠林軍紀律嚴明,更制定了各種曆法!以劉寅治軍之法幾乎使綠林軍上下煥然一新,這也使綠林軍擁有了得到天下的基礎,但是這也使劉寅得罪了王鳳、王匡、廖湛這些人,從而埋下了禍根。

    劉寅死了!劉玄並不怎麼理朝政,天下打下來了,所以廖湛、王匡、王鳳諸人也便故態萌發,縱情聲色之中,也使得天下百姓再次陷入苦難之中。

    這些日子來,廖湛確實忍耐了很久,是以這次他走出王府,想出門尋樂子,第一個想到的也便是青樓。

    青樓是在任何朝代都無法缺少的温柔鄉,在這裏醉生夢死者不知凡幾。

    廖湛並未騎馬,而是選擇了坐轎,這對他來説,已是難得,不過這樣更能掩人耳目。

    “侯爺,我們已經為你全準備好了!”龜奴早就知道廖湛要來,是以轎子一到,便立刻迎上,表情有些神秘地邪笑道。

    廖湛豈有不明白這種笑意的本質?不由堆出一種只有男人才能意會的笑容問道:“是什麼樣的貨色?”龜奴神秘地笑道:“是前幾天才送來的原裝貨,專門等候侯爺先品嚐的,保證讓侯爺滿意!”“哈哈……”廖湛笑得有些詭異,眼中卻發出奇異的光彩。

    “快帶本侯爺去!”廖湛道。

    “請跟我來!”龜奴領着廖湛轉入偏門,那羣護衞也緊隨其後,以最高的警惕打量每一個方位!這些人都是廖湛的親信,因廖湛擔心邪神門徒的報復,是以讓這些人隨身保護。

    走偏門也是廖湛的意思,他並不想自己的行為滿城皆知,那隻會影響軍心,只怕王匡更會責怪他,因此這一切都安排得極為神秘。

    天水坊是商州最好最大的青樓,不過由於戰爭,已使其生意減去大半,因此,現在的經營並不太好,僅只是留下了兩間閣樓的生意,其它的都是空着的。

    廖湛也覺得院落之間有點蕭條,不過,這正合他意。

    天水坊的老闆是個極為知趣的人,專門為廖湛準備了一座小樓,清靜、優雅,在黃昏時分更有着一種極妙的情調,或許是浪費。

    廖湛見慣這種環境和意境,有時候,他也喜故作風雅,而選擇這種時間出來,因為他在晚上會把相中的人帶回府中享用,沒有女人陪着過夜的日子並不好受。

    這也是廖湛今日乘轎出門的另一個原因!

    天水坊的小榭、亭、樓皆別具一格,更多的是仿長安的飛鳳樓而建的。

    “侯爺,你要的人就在裏面!”那龜奴引着眾人走進小樓,指了指一間繡房道。

    “你們在外面等着!”廖湛向十數名護衞吩咐了一聲,整整衣衫,卻聽得繡閣之中傳出一陣琴音,有若一泓清泉自閣樓之中流淌而出一般,令人心神頓爽。

    廖湛望了龜奴一眼,拉住龜奴欲推門的手,道:“你也在外面!”龜奴一怔,悻悻地笑了笑,廖湛卻極為輕柔的推開門,腳步很輕地踏入閨閣之中。

    龜奴輕輕帶上房門,廖湛循音進入一個偏廂的卧房,心情竟有些急切,但讓他捕捉到的只能是一個側影。

    閨房之中飄着一種淡淡的香味,如蘭香一般清淡,嗅之讓人心中盪漾着一種春情。在琴音相伴之下,使人心神似飛越到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

    秀髮如瀑,彷彿遮擋了半張面孔,廖湛移步走近,腳步很輕,似是怕驚碎了這種感覺,驚碎了這美麗的意境,直到他走這女人的身邊,女子依然沒有回過頭來,只是很自然地以春葱般的玉指撥動着琴絃,有種説不出的優雅。

    廖湛沒動,只是輕嗅着自秀髮間飄散出的一股獨特的香味,並靜靜聆聽着琴音,也不願太唐突地打斷琴音。

    靜立半晌,琴音忽止,廖湛這才回過神來,讚道:“好!”“好嗎?”那女人淡漠地反問了一聲,悠然扭過頭來。

    廖湛一看頓時大吃一驚,脱口低呼:“麻姑!”也同時出手擊向那女人的頭頂。

    女人淡淡地笑了,卻並沒有躲避,僅以春葱般的玉指斜斜戳出。

    “啪……”廖湛的手掌擊落在女人的額頭,但讓他驚駭若死的卻是他居然發現自己的手上竟沒有一絲力道,擊在對方的額上便像是搔癢一般,而女人的手指卻已經封住了他的穴道。

    “你,你……”廖湛的臉色變得慘白,此時他心中的沮喪是難以形容的,甚至不知該説什麼才好。

    那女人笑得極為優雅,美麗而年輕的面龐之上堆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歡悦。

    “知道為什麼沒有力量了嗎?”女人笑嫣如花。

    “你在房間裏佈下了毒?”廖湛聲音有點發冷地問道。

    女人笑了笑道:“那不是毒,只是一種來自身毒國(又指天竺國,即今日的印度)的香料,那隻會讓人心生情慾!在婆羅門中,這是必備最常用的,但是這種香料與另一種香味相合則會使人筋軟骨疲,力道暫失。”“另一種香味?”廖湛頓悟,後悔地道:“這種香味便在你的頭髮上!”女人又笑了,道:“你果然很聰明,難怪邪神從小就把你送到天魔門卧底,還能成為二聖之一,像我就沒有這種機會!”女人似乎不無感慨,頓了頓又道:“不過,遺憾的是你不該背叛邪神門規,不該走錯這一步!難道你不知道背叛邪神門規的人將不會有好下場嗎?”廖湛無語,臉上閃出一絲驚懼,有些企憐地道:“邪神都已經死了,你又何必忠於他的門規呢?如果你今日不殺我,廖湛必當重謝!”“你真是天真!你以為邪神真的會這麼容易死嗎?你以為就憑你幾句話就可以改變邪神門徒的信仰嗎?”女人不屑地望了廖湛一眼,有些悲憫地道。

    “邪神沒死?不可能!”廖湛臉色更變,竟滲出了一串汗珠。

    女人依然笑得很甜,起身拂了拂身上的塵土,悠然道:“我為什麼要騙一個將死之人?邪神明日將會被封為鎮國公,更被尊為繼劉正之後的武林皇帝,如果你不是這幾日都龜縮在王府之中,早就應該知道這個消息了!”廖湛臉色變成了死灰色,想到邪神,他的心便在顫慄。

    “念在我們昔日同門的份上……”“你應該很清楚,邪神門徒是不可以擁有感情的!至少在感情與門規相沖之時,選擇的應是門規!當年我們訓練之時最殘酷的經歷便是要殺死自己同門師兄弟,然後勝者生存……”“你不要説了!你説你要怎樣才能夠不殺我?”廖湛打斷女人的話,幾近哀求道。

    “這麼多年來,你變了!原來邪神門徒也有人害怕死亡!”女人淺淺地笑了,無論任何舉止都顯得那麼優雅,那般賞心悦目,但在廖湛的眼中,這一切卻是那般的恐怖和陰森。

    廖湛無語,他後悔不該出門,而更多的卻是後悔不該來天水坊。其實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邪神門徒的可怕,比任何人都更明白邪神門徒的無孔不入!甚至比之當年殺手盟的蒼穹十三邪更讓人恐怖!但事實上他卻出來了……

    “你若殺了我,也不可能活着離開商州,甚至是這天水坊!”廖湛終於為自己找了一點勇氣,他還記得守在門外的十幾名護衞高手,只要他一聲呼喝,這些人便立刻會為他拼命。

    女人不置可否地瞟了廖湛一眼,淡淡反問道:“你以為憑這些人就能夠讓我留下嗎?那你也未免太小看邪神門徒了吧?”廖湛心中豁了出去,此刻已沒有什麼好講的,他很明白邪神門徒的殘忍、冷酷、絕情,在最後的希望破滅之後,他已經沒想過眼前的女人會真的放過他。

    穴道被封,真氣無法運行,這讓廖湛幾乎放棄了掙扎,但卻希望門外的護衞們能突然闖入救他一命。

    當然,這只是一種奢望,他知道門外的護衞們或許以為此刻的他正在調情。

    “如果你想試試的話,我只有認命了!因為你肯定不會留下我讓我知道結果!”廖湛語氣竟極為平靜地道。

    “你確實是個極為明白事理之人,與這種人説話可以省去很多麻煩,念在我們同門一場,我便給你一個痛快吧!”女人悠然道。

    “來——”廖湛突地高喊,但聲音卻戛然而止,因為女人已經切下了他的頭顱,在鮮血尚沒來得及濺上身體之時,女人已提着廖湛的腦袋直射向閣樓之中的窗子。

    廖湛的呼叫頓變成破裂的聲音,但也驚動了閣樓之外的護衞。

    “譁……”閣樓的門被撞開,但在這幾人撲入房中之時,女人已提着廖湛的腦袋飛出了閣樓。

    女人的速度不謂不快,但讓她意外的卻是,在窗外也會守候着廖湛的護衞。是以,在她乍一破窗而出時,迎向她的卻是兩柄利劍。

    劍快如驚虹,角度刁鑽,這羣人的反應速度之快,確讓女人意外。

    “錚……”女人橫琴而擋,兩根琴絃崩斷之際,立刻彈射而出,自側方襲向劍手。

    那兩名護衞也極為靈敏,一擊即退,險險避開琴絃,但他們還沒來得及再變換方位之時,那斷絃的琴中竟射出一蓬霧一般的牛毛細針。

    針細且快,在兩名護衞的慘嚎之中,女人沒有停留,她似乎明白,廖湛説的沒錯,如果陷身這羣人之中,今日她也便惟有死路一條。

    “譁……”女人聽到身後窗子碎裂的聲音,更聽到了那氣勁爆發的聲音,吃驚之餘,立刻甩出三顆黑丸。

    那羣護衞剛追出閣樓,便見三顆黑丸在空中相撞,頓時爆起一團濃濃的黑霧,並散發出刺鼻嗆人的氣味。

    這些人頓時駭然驚退,待他們再看之時,那女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

    “恩公,只怕你們此刻不宜前往龍城!”格蒙吉亞找到正在欣賞篝火舞會的劉秀,語氣有些沉重地道。

    劉秀一怔,收回目光,訝問道:“為什麼?”“剛才我們審問了這羣俘虜,他們正如我們所料,竟是右賢王派來的!”説着格蒙吉亞嘆了一口氣。

    “你們匈奴的右賢王?”劉秀訝問道。

    “不錯,正是呼邪單于的二王子!”格蒙吉亞有些憤然地道。

    “他為什麼要派這麼多人前來剿滅你們?難道你們不是匈奴的一部嗎?”劉秀惑然不解。

    “這事説來話長,皆因現在單于已經年老力邁,於是將來由誰繼承單于之位卻成了爭議。若按我們匈奴部的歷來傳統,自當是左賢王接任,但是右賢王卻對單于之位窺視已久,更大量培植親信,建議讓匈奴各部推舉產生單于,以讓單于的繼承人得民心,服各部之眾!呼邪單于聽信了這個建議,於是前些日子便下召各部,讓各部在左右二位賢王之中選出一位單于繼承人。後來,左賢王仍以多一票取勝,這下惹怒了右賢王!”“你們就是推選左賢王的各部之一?”劉秀恍然問道。

    格蒙吉亞點頭道:“我們一直都受左賢王的關照,可以説是他的忠心部落,因此右賢王要對付,自然會首先選擇我們!”“那他們就不怕呼邪單于知道嗎?”劉秀訝然。

    “若不是右賢王有恃無恐,自然不敢如此。此刻他請來了西域王母門的大日法王,並將之推薦給呼邪單于,此人武功蓋世,又富心機,單于竟讓他做我們的國師,現在有他給右賢王撐腰,自是有恃無恐了。”格蒙吉亞忿然道。

    “你是説你們的國師是西域王母門的大日法王?”劉秀吃了一驚,問道。

    “恩公也認識此人嗎?”格蒙吉亞訝問道。

    “自然認識!”“如今你破壞了右賢王的好事,這些人絕不會放過你的,所以,如果你要去龍城,只怕會被他們所害!”格蒙吉亞提醒道。

    “大日法王在龍城嗎?”劉秀不由得問道。

    “不錯,因為單于身體極壞,隨時都有可能歸西,他要幫右賢王奪下單于之位,因此這些日子一直在龍城!”“難道你們就任他在龍城胡作非為?”劉秀訝問道。

    “可是我們又有誰能勝他呢?連左賢王都拿他沒辦法,大日法王的武功已是天下無敵,他還有幾個弟子也都是極為厲害的人物,在我們匈奴族中,幾乎難有人能勝過其弟子,就更別説大日法王本人了。”格蒙吉亞地可奈何地道。

    劉秀立刻明白,格蒙吉亞指的是誰,他也很明白,苦尊者、空尊者之厲害,也難怪匈奴人會害怕,但他心中卻大為歡喜,如果説大日法王在龍城,那麼在王母門之中便不會有太多的高手,他也可以改變一下原定的計劃,不必親自去西域了。有狄氏三英所帶的高手與早就安排在那裏的飆風騎戰士,應該沒什麼問題,他對姜萬寶的安排極為放心。

    “恩公!”格蒙吉亞見劉秀髮愣,不由喚了聲。

    劉秀不由得笑了笑,收回心神道:“我想去見見左賢王,不知長老可否代我引見?”“啊,恩公想見左賢王?”格蒙吉亞訝問。

    “不錯,説不定我可以幫他的忙!”劉秀肯定而自信地道。

    “可是此去龍城極為兇險,那個大日法王實在太厲害!若恩公有個……”“大伯,你們在聊什麼聊得這麼投機?”黛吉亞插上前來,打斷了兩人的話。

    “沒什麼。”劉秀接道。

    “我請你去跳舞!”黛吉亞可不管什麼,伸手極為大方地道。

    “我?”劉秀指着自己的鼻子,訝問道。

    “不是你難道還會請我伯伯跳呀?”黛吉亞笑道。

    “可是我不會跳舞呀!”劉秀不好意思地道。

    “我可以教你呀,你看他們不也是跳得很高興嗎?”黛吉亞指了指鐵頭和魯青諸人道。

    劉秀頓時差點把剛吃進去不久的紅燒牛肉給噴了出來。

    鐵頭那壯碩如牛的身材跳起舞來像是搖晃的大黑熊,魯青跳起來倒是極為靈活,但像一隻跳蝨一般在人羣中竄來竄去,一大羣姑娘們圍着他兩人轉着,合着節拍舞起胡屠族獨特的舞姿,相襯之下,確實是極為滑稽的對比。

    “來呀!”黛吉亞催道。

    小刀六在人羣之中倒舞得自然而輕爽,此時見劉秀的窘態,不由擠眉弄眼的。

    “恩公,去吧,我先退下了!”格蒙吉亞不由慈和地笑了笑,退了開去。

    劉秀無奈,只好抓着鴨子上樹,被黛吉亞牽入了篝火堆中。

    族中的男女們立刻圍過來,將他與黛吉亞圈在當中,旋舞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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